9 千裏石塘迷霧焱屍

千裏石塘迷霧焱屍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飄飄忽就過去了。

千裏石塘

“衿師弟!你可還好?”雲舒在後邊喊住他,回過頭來,已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謝謝三師姐關心,我..都還好。”紀鳳秋回答道。

咚-----

一對金童玉女從石塘高峰上徐徐飛下,手中持着一對玉瓶草露,微傾一度,幻飛出兩三幾架麒麟坐騎,仙衣飄逸流星,一陣強大的靈力籠罩着整個千裏石塘。

“仙君!清域的仙君來了!!”

“那..那是九華仙君吧?!為何蘇将軍也在上面?”

是蘇淩和趙離蘭共乘着一輛麒麟仙架。

“蘇将軍怎麽會來參加千裏石塘大獵,這可從來沒有過啊。”

還沒等衆人讨論明白,天邊又傳來幾聲轟隆,須臾,驚現出兩只鳳凰,後面跟着七條銀色長龍拉着一架鳳鸾仙車,浮幔長紗。

“那是什麽?”其中有人疑惑道。

金童飛到仙架前,恭敬地問禮:“問太子殿下安,千裏石塘大獵已準備妥當,請殿下下令。”

金童的聲音并不小,一下子全場都赫然愣住,片刻後,議論聲又更加吵雜。

“什麽?!那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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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連太子殿下都來了??!!!”

“那真是太子殿下嗎,不是說在淨池裏養傷嗎?”

“那都是多久的事兒了.....”

蘇辰羽一眼望見人群中的少年,這一個月來他總是有意躲着自己,多時遠遠看一眼就匆忙離去。

“這幾日可有什麽情況?”蘇辰羽問道。

“回殿下,那晚小公子從您寝殿出來後...在路上掌掴一聲,看似十分自責。其他,并無。”清竹回答道。

半刻後,蘇辰羽才開口道:“吾知道了,下去吧。”

蘇辰羽直盯着人群中的少年,眼中不泛任何波瀾。

那人只對視了一眼便立馬慌忙的垂下頭去。

金童遲疑地提醒道:“殿下…?可有什麽不妥?”

鳳凰鳴聲天際,盤旋沖進雲霄,巨石相應,空中轟然照出一道境界。

玉女道:“千裏之門已開,下場後各殿上官可下靈契消耗自身靈力化為靈器,供修子在境內護身,靈器的好壞強弱只取決于自家上官的手筆,若是在山中遇到危險,只需自毀靈器即可回到千裏石塘。”

金童道:“榮祝諸君披荊斬棘,所向披靡,榮耀歸來。”

境內,是連綿不斷的陰翳山峰,山尾處赫然矗立着一座高塔,這便是魔妖兩界相交處的朗天山和九玄塔。

但這兩者又頗有不同,朗天山魔氣萦繞,正是妖魔橫行之處,九玄塔則為抑制妖魔而存。

走入林中,一股黴寒之氣撲面而來,陰森詭異的白霧彌漫在林間,叫人難以看清。

雲舒撫上樹皮,碰得一手冰涼黏液,可不過一會又十分燙手,似在她手上沸騰了。

她趕忙擦了擦手,道“這,這是什麽......”

劍靈回答道:“主人,這是魔血哦。”

子衿道:“還是小心些吧。”

路上屍骨越來越多,有的已化白骨,有的還在腐爛,發出一陣惡臭,走到一處不小心踩到東西,擡腳一看竟是一雙眼珠子。

旁邊的野花突然顯出一張人臉,戚戚笑道:“這位哥哥生得好俊俏,卻不長眼睛,居然将奴家的眼珠子踩爛了。哥哥可得賠給我一雙眼珠子。”

話音落下,便有數十根綠花枝襲來。

他還沒有靈器,只有一把木劍伴随左右,也就是這把木劍,也能抵擋住這種襲擊。

透過仙鏡看過這幕,席間不禁有人問道:“此為何人?竟單憑一把木劍就能砍斷妖枝。”

“雪青衣裳白蘭佩,那自然是明德殿下的吧。”一仙城小仙道。

“靜虛太子怎麽還不賜靈器啊?”

“聽說當年太子神澤盡散,神魂受損,天地靈氣難以吸收,也因傷着根骨,無法繼續修煉了。”

“原來如此,都進入千裏之門那麽久了,那修子還沒有靈器,是太子…!”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上席間的一位将軍用靈力掌了一掴。

座下一衆立馬噤聲,都慌忙低下頭不敢再議論半點,良久,才敢擡頭安安靜靜的看着仙境內。

趙離蘭剝着葡萄,遞到蘇淩嘴邊,道:“阿淩,莫要氣惱。”

蘇淩卻不接他的好,只瞟了他一眼,道:“多謝九華君好意,蘇某受不起。”

見他不悅,趙離蘭要搭手哄他,也被他躲了去。

“阿淩好大的氣性,是我錯了,蘇将軍便饒了我,我下次一定聽将軍的,将軍說什麽,我便聽什麽,可好?”趙離蘭耐心哄道。

聽他這麽說,蘇淩氣性更大了,連坐都不想同他一起坐了,冷哼一聲,道:“九華仙君自重。”

“...... ”

那張人臉變得扭曲,說道:“你不賠眼珠子,還砍斷奴家的花枝,看你這穿得衣冠楚楚,卻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雲舒提劍刺去,不時,輕輕地,一陣噠噠聲響起,在靜寂的詭異中格外突兀,又有一陣烏鳥叫聲,嘶啞不堪,妖花化成一灘血水,伴随着一陣詭異的迷霧而淹沒在異常洶湧悚靜的夜中,模糊了所有境內的情形。

“這是什麽情況?!”

外界衆人還未搞清楚狀況,境內又忽得傳來衣帛撕裂的清脆的聲音,緊接着又是一陣含糊混沌的啃咬聲。

“什麽東西?!”

“救…啊啊啊啊啊!!!!!”

“是焱屍!!快!快自毀靈……”

境內慘叫不斷,可卻透不出半天影像,焱屍,魔修鴦伽的傀儡術,是魔族入侵!

席間衆仙紛亂混說不休,卻無人敢起身。

蘇淩看了蘇辰羽一眼,本想開口,不料蘇辰羽比他更快,重新召出千裏之門便進去了。

“辰羽!”蘇淩驚叫他一聲,卻沒攔住。

“矜師弟?!師弟!”

林中不斷有惡屍出沒,雲舒的鎏金已有了些裂痕,更何況是紀鳳秋的木劍。

不多時,木劍已斷。

倒下的修士吸收過迷霧後,慘白的臉上爬上道道紅痕,細小又突兀的蟲在面部裏蠕動,嘴一張便要咬人。

身後是斷斷續續的叫喊,木劍已無法防身,危險致命,身子一頓,一只狂屍咬上了臂膀,只吸食了他幾口血液,便突然大狂大躁,他的血嘴慢慢的在被融蝕了。

一時間,群屍狂躁,紛紛向他這邊趕來,可又不敢靠近。

一只狂屍像是被什麽附了身,開口道:“你不是仙界人。”

紀鳳秋不明白這沒頭沒尾的話。

須臾,焱屍竟全都一致地折斷自己的膝蓋骨,朝着他跪下,又重重地将頭顱磕在泥濘裏,滿是臣服。

“在做什麽?”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知何時,蘇辰羽已來到了他身後,正看着他。

一陣沒來由的心慌,他趕忙開口道:“殿下,我,我不知道……”

許是怕再被誤會,他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這詭異的情形,從前在仙城裏他并不好過,總被別人誣陷,潑髒水,他最開始總是要辯解的,可後來發現,每一次他都被精心準備和安排了,他只有蒼白無力的一張嘴說清白,面對堂而皇之的栽贓無可奈何,漸漸的,他習慣了,不再多開口辯解,只是有多遠便躲多遠,可如今不一樣,旁人怎樣對他,他不甚在乎,但蘇辰羽不行。

兒時,他怕黑,所以仙君總會在夜下無人時悄悄為他點上被旁人惡意摧毀的流燈,他睡不着,仙君在他床沿輕輕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他在人間歷練時總會多受些傷,身體虛弱受夢魇侵擾,仙君靜靜在旁守着他,為他輸送靈力,助他凝神……

不可以的,旁人怎樣都沒關系,但是仙君不可以,若是連仙君都誤解他,厭棄他,不,他受不住的,那他就再不剩下什麽了……

在他慌亂無主之際,蘇辰羽卻主動上前摸了他的頭。

……诶?

好看的臉一時錯愕,蘇辰羽似是知道了他內心所想,安撫道:“莫慌,吾在。”

這麽些年,他也從旁人口中知道了仙君的以往,他在仙城不好過,仙君也同樣在清域沒有過得多好,他知道旁人是怎樣在私底下談論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靜虛太子的,盡管他每次都和那群人争論打架,頭破血流,但還是要教訓那群人,等在夜裏傷口疼時,仙君就會出現,總問他為什麽打架,又笑笑說不在意,替他治療傷勢。

仙君從來不怪他,總是第一時間選擇相信他,也從來未重重的責備,盡管他有時候真的一時氣性上頭惹了事,仙君也是帶着憐惜的責備,語氣中掩不住的心疼,真的很溫柔。

他比同輩的修子都要成熟些,三師姐總說他不符這個年紀的孩子,在一衆人群中,他是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個,但有時卻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陰郁,這或許是他在糟污的仙城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但在仙君面前,他卻真正像個孩子,渴望被憐愛,盡管…那份渴望慢慢得變質……

林中的迷霧已散了,衆人尋着氣息趕了過來。

他們只看到蘇辰羽身旁倒下的一片無頭焱屍,剩下另一部分正恭敬地臣服在地,以及紀鳳秋不知在何時抓住的蘇辰羽的手,撫在他臉龐,或許…有些親密?

蘇辰羽不知他內心想得這麽多,雖然他的眼睛作為封印紀鳳秋魔血的容器,多多少少能感受紀鳳秋的情緒變化,但也一時摸不準他的想法。

被他盯得久了,倒真有些不自在。

“殿下,沒事吧?”容臭道。

蘇辰羽不适地掙脫開他的手,道:“無事,魔人還在境內,先送各位修子們出去再說吧。”

再看他,紀鳳秋已底下了頭,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要躲着他了。

蘇辰羽半眯着眼,問道:“你可要跟吾一起?”

紀鳳秋這才亮晶晶地擡起頭來,道:“嗯!”

蘇辰羽這才滿意的微笑了,蘇辰羽不會明白,少年不是因為自己将他扔到仙城去受罪而不開心,要躲着他,而是少年自己有了另類的心思。

但,總有一天是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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