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熱火熾烈的沉重

熱火熾烈的沉重

唐運道：“不，小仙當日并未去境內，這不是小仙做的，還請殿下徹查！”

容臭道：“這千裏墨白圖乃是帝君所出，唐主此話，便是在疑心帝君了？”

唐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自是不敢疑心帝君。

竹清傳來信靈：“太子，小公子已醒了。”

既然已知道了是誰在幕後搗鬼，事情也可告一段落了，但唐運背後的人是誰，還要日後慢慢細查。

蘇辰羽半眯着眼，冷聲道：“剔去仙骨，打入清域泅水牢，三日後再聽候發落，沒有吾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殿下，太子！饒命啊！！”唐運叫着，便抓住了正要走出閣的蘇辰羽的衣擺。

蘇辰羽停下看他一眼，唐運便被吓得馬上松開了，頭緊緊埋在地上，也不敢向秦雁開口，恨不得就這樣鑽進去好了。

紀鳳秋一醒來發覺自己躺在蘇辰羽榻上，不禁羞紅了幾分，被褥，玉枕，蓋在他身上的衣衫，都是仙君的味道……

“醒了？”蘇辰羽走進來，溫聲道。

紀鳳秋理了理衣衫，忙慌要起來，蘇辰羽來了将他按下去，道：“不必了，傷的重便躺着。”

“可有哪處不舒爽的？”蘇辰羽關心道。

紀鳳秋搖搖頭，道：“仙君，我一切都好。”

“胸口不疼了？”

“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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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去尋你時，你筋脈全斷，強行催動靈力才致走火入魔，情況危急，若不是吾來得及時，現在見的，便是你的屍首了。下次可不許再這般魯莽，若有危險，用玉飾喚吾一聲便可。”

玉飾？紀鳳秋這才注意到身上好像多了什麽東西，低頭摸着一看，原是脖子上挂着一塊小巧精致的玉像，好似是九鳳的真身法相。

“走火入魔？”紀鳳秋有些疑惑地問道。

蘇辰羽見他滿臉疑惑，反說道：“記不清了？”

紀鳳秋老實回答道：“仙君，我只記得…當時乾獸捏碎了我半個靈核便要逃走了，往後的...記不清了，乾獸呢，可是讓他逃了？！”

他眼中純然天真無比，全然不像是撒謊，也好，不記得了最好。

為安撫他，蘇辰羽也破天荒的與他聊了一陣，還與他細談了靈魔雙道一時，叫他莫要消極，勤加練習，靜心養氣為妙，他不知紀鳳秋聽進去幾分，只囑咐他下次靈力絮亂時可尋他亦或是到淨池邊上修養。

夜裏，四下無人，皎潔的月光澄澈清明，将院內的竹葉襯得銀亮，風打着溫柔的旗號擦過身旁，帶走絲絲酒香。

容臭道：“殿下，帝君已知曉大獵事宜，傳話由殿下全權處置。”

蘇辰羽道：“知道了。事情查的如何？”

唐運攪亂千裏石塘大獵，究竟有何目的，又是誰指使的他？

“唐運下手前曾去往了一趟凡間，依各地土地公的說法，唐運下凡接收學子請願後悄悄去往了西南疆地宋城，之後便沒了下落，再回仙城時，已至深夜。”

“可有去宋城探過？”

容臭道：“殿下找的急，還未去看過。”

蘇辰羽擺擺手，道：“罷了，過幾日吾親自去看看。”

容臭不放心，道：“殿下，您本就有傷，還是由我替您去看吧。”

“無妨，且吾此次還要再帶個人。”

“不知殿下要帶誰去？”

“子衿。經歷這一禍端，他的修為大有進展，待他養好了，吾便親自帶他，也希望他早日飛升。”

容臭再三猶豫，還是有些不放心，奈何他也不敢駁蘇辰羽，道：“是。”

“這酒不錯，也不知阿淩從趙離蘭那使了什麽法子，叫這鐵公雞也舍得拔毛了。”說着，留了一壇小酒給容臭，起身就要走。

走出沒幾步，蘇辰羽再回頭道：“唐運你且先留意着，切莫讓他死了。”

“是。”

殿裏的銀灰炭燃得很好，暖烘烘的，一時與外頭冷暖交替，刺激地身體十分不适應地發熱，紅頰燒得通紅。

見床榻上沒人，蘇辰羽也便徑直躺了下去。

待紀鳳秋從裏頭擦着頭沐浴出來，便看見醉得一塌糊塗的蘇辰羽躺在床上。

蘇辰羽迷糊間感覺有人輕輕壓在他身上，帶着他常用的浴花的芬香，濕漉漉的頭發一縷縷滑落在他頸處，蹭得幾處濕潤。

壓得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炸開，“仙君，仙君？”

潮濕的空氣鑽入他的耳窩，讓他不适地要躲開，可臉頰卻被人撫着，有些用力，不讓他偏過頭去。

“仙君，你喝醉了。”紀鳳秋氣息有些不穩，心跳得極快。

屋裏本來就暖得很，紀鳳秋還壓在他身上，一時讓他覺得熱得有些喘不過氣，可意識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于是迷迷糊糊地掙紮着伸出雙手去推舉壓在自己身上的巨石，可沒用力多久，又被緊緊地禁锢。

從前多少個日夜都不曾想明白，不敢回答的問題，在今夜便被簡單的解開了。

紀鳳秋慢慢回想，是從何時開始喜歡的？剛剛被仙君撿到的那一會，聞到他身上那股靈香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喊他美人哥哥那會？

不，不是，他清楚的知道，那時候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将他當做長輩，後來進了清域待過一段時日，心中也無多少波瀾，只是怕黑，太怕了……

或許是他初遺那一夜，向來夢少的自己，終于在那一夜做了夢，夢見了清域裏聖潔高貴的仙君，醒來卻十分不恥，不住羞臉。

從那時候就變了，心裏逐漸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日日的想念，在夢裏得到應允，睡前的溫柔陪伴，更是致命的毒藥，教他上瘾，往更深處沉淪。

不恥，不恥，不能被旁人知曉他肮髒的心思，于是他愈發的害怕，愈害怕，便要更深的隐藏，不能讓剖解，不能公示，倘若一日昭昭若揭，他便不能再理直氣壯的待在他的身邊，無法直視，只能默默逃離，妄圖将早已長成蒼天大樹的感情再變回原來幼小的嫩種，再毫不留情的掐滅。

唏噓，直到在那一日，在桃園中不慎瞧見他人的火熱，他便明白不能再自我欺騙，于是，嫩種無法被掐滅，再無法忽視載着沉重果實的蒼天大樹，逃離是無用的，不要再壓抑，不要再欺騙，大膽些吧。

但他不敢真的污染那片淨土，聖潔高貴的神，永遠睥睨衆生，連同他在內。

他恭敬真誠地退開了，不要用這樣的牢籠禁锢神明，他只敢小心翼翼的珍視着，被忽視也沒關系，都可以的。

他再輕輕地俯下身起，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片軟雲，輕輕地吻了神明寬大聖潔的衣袖。

本想就此離去，可外面的冷風實在是大，又怕他明日起來頭疼，紀鳳秋給他擦了擦臉，輕輕地替他按起了頭，無微不至。

鳥叫幾聲，破曉已至。

蘇辰羽舒爽的睡了一晚，神清氣爽。

怕紀鳳秋靈力絮亂，他并未叫紀鳳秋到其他殿裏歇息，但此刻諾大的床榻只他一人，一顆黑乎乎的腦袋乖巧的趴在床沿。

他未上床睡，而是趴在床邊睡得拘謹。

蘇辰羽頓感一陣沒來由的心疼，擡手輕輕摸了摸。

紀鳳秋微微睜開眼，還有些迷糊，他昨晚給蘇辰羽按了許久才睡。

蘇辰羽道：“怎不上床睡？”

紀鳳秋搖搖頭，道：“外頭沒有值夜的仙娥，我守着仙君。”

蘇辰羽向來是不喜歡有人在外頭站着的，也不需要有人替他值夜。

“吾向來沒有規矩，下次上床來睡，也可舒服些。”

見紀鳳秋要拒，蘇辰羽再道：“怎麽，你是怕吾吃了你，還是嫌吾老了，連上榻也不肯？”

說完他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合适，前兩日空暇，無事便看了先前沒收玉婵的那幾些話本，一不留神便學着裏頭的郎官說話了。

紀鳳秋到底還比他小了兩千歲，禁不起撩撥，本來還乏乏帶困的，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羞臉，睡意全無。

蘇辰羽清了清嗓子，道：“下次上床睡即可，你可還傷着，莫要逞強。”

于是他擡眼瞧見了仙君微紅的耳朵，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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