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宋城風聞異事

宋城風聞異事

是夜半風雪作祟，擾得床榻之間無一點惺睡朦胧。

蘇辰羽突然問道：“這幾日怎一直待在小院裏，身體可有什麽不舒服的？”

紀鳳秋将頭埋在被褥裏，悶聲回答道：“沒有，仙君的藥靈得很。”他沒有應蘇辰羽前一句話。

這些日玄淨總帶着雲舒來，他可以時不時叫上蘇淩顏容等人一同敷衍着，還算過得去，只是這小子便總是跑到內院去，除了用膳，其他時候便一句話都不同他講，若說雲舒的話，那也是他在仙城裏難得的朋友了，總不能說是難應付的。

雖說自己喜靜，常不喜人打擾，但他卻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總不會成天憋着。

“瞧着你整日躲在內院裏，你可是不喜歡雲舒？”

見他沒反應，又說：“那，她時常跟你一起，或是...你喜歡她？”所以才專門跑到深院裏，好與她共處？

看他耳朵微紅，頭埋得更深，蘇辰羽便想着是猜對了。

“出來些，小心悶着。若是喜歡，便好好跟人家相處，日後若讨得她歡心，孤也會成全你們。”說着，将他拉出來些，還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

小孩真是長大了啊，還會紅臉了。

紀鳳秋擡起眼看撐着頭的蘇辰羽，手中的被子悄悄攥得更緊了，道：“仙君喜歡玄淨将軍嗎？”

蘇辰羽微笑道：“你看出來什麽了？”

“玄淨将軍是喜歡仙君的，每次看到仙君，她總是眼裏發亮，明顯得……”讓人讨厭。

一想到玄淨白日裏挽着蘇辰羽胳膊的樣子，紀鳳秋就忍不住氣的嘔血，還好仙君及時将手收了回去，不然，他可也要惱仙君了。

蘇辰羽見他有些憤憤，還以為是剛才将實心話說了出來，臉皮薄，惹他羞惱了，道：“吾并不喜歡她，九鳳為天命而生，為萬物而存，是不會有命定情緣的，月老也牽不了吾的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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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君為何還不拒了她？”

蘇辰羽撐不住笑了，道：“傻小子，吾從前便拒了兩三次了，她不聽，便由她了，她的紅線情郎并不是我，待來日她自己看清了便好了，倒是你，你既喜歡她座下的修子，那吾便跟她讨讨好，助你早日抱得美人歸，如何？”

誰要你跟她讨好呢，你離她遠些，叫她不要來煩你才好。

紀鳳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憤憤地把頭埋進被窩裏，不應答蘇辰羽了。

只聽見上頭傳來蘇辰羽的幾聲笑，“不早了，歇息吧。”

次日清晨，蘇辰羽見玄淨再來，心裏記挂着紀鳳秋與雲舒之事，便不再找借口躲着了，破天荒的主動和她搭些話。

“你倒是日日來得都勤，也不怕旁人口舌。”蘇辰羽打趣道。

玄淨驚喜萬分，這還是這幾日來蘇辰羽主動開口跟她說話，臉上一笑，道：“殿下又何必打趣我呢，縱旁人說去，我從不在意這些。”

蘇辰羽道：“你不在意也便罷，今日可帶你那小女子一同來了？”

玄淨回答道：“自是帶了，去內院裏練劍了吧。”

蘇辰羽一笑，道：“那你便不在意那小女子的名聲了？”

玄淨一滞，她倒是沒想到這個。

“你不在意，若是外邊傳她跟吾座下的小修，那如何做？”

“她…我倒是沒思索過這個，若是她介意，我下次必不會帶她來了。”

蘇辰羽否認一聲，道：“你若是不帶她來，那子衿可是要不習慣着了。”

玄淨瞪大了眼，這意思是……沒想到雲舒都比她動作快，這麽快就将那小修子拿下來？！

可她又想到，也是，不過一個小修子，自然是好到手的，可她不一樣，她喜歡的是這九天之上最尊貴的神者，是濟世蒼生，是為萬物而生的古神後裔，肩負的責任比她們這群仙神更為沉重，這樣的神，如此完美的神，是不會太重視兒女情長的，更難追，她也才更喜歡。

蘇辰羽将茶遞到她跟前，她自然會接着。

“我回去便問問情況，若是她有意，自然也是一樁喜事。”

“如此甚好。”

玄淨抿了一口，突然磕絆道：“殿下…也該考慮一下自己才是……”

蘇辰羽笑笑沒接她的話，此事也就告這一段了。

很快，他便瞞着衆人來到了宋城。

宋城地方小，是在山腳下的，地處陰涼。一眼望去 ，各個門戶禁閉，街道集市空無一人，略顯得荒涼。

“先去山上看看吧。”

“嗯。”

一路走來，天越來越陰沉，也覺着山上有些陰森鬼寒，只見烏鴉，不見其他活物。

山上已經有幾排整齊的墳墓，墓碑上皆寫着：山神鬼妻。

蘇辰羽讓他在山上施了小陣，各處都留了張符紙，以免到時妖魔亂竄下山，傷及無辜。

“吾來此番前已略有察看，這些都是被送上山給山神做妻的，城裏怪得很，先前派人來這查，末了想歇歇腳，竟沒有一戶肯收留的，避之如蛇蠍。天黑得太快，先下山找個地方落腳吧。”

“仙君，不是不讓落腳嗎？要找處偏僻的？”

“不，就地找家客棧。”

“若是強行入宅，算是侵擾凡間了，恐怕會受天眼神判之罰。”

蘇辰羽笑道：“吾為民除害，算什麽擾民？且你看吾現在說這番話，天眼可有任何反應？”

紀鳳秋搖搖頭，他确實感受不到天眼在何處，只是聽說神界之人下凡歷練，都會被古世神所遺留下的天眼所監視，若有言行不慎者，便要遭神判的追罰。

“天眼判不了孤。”

“.......”

到下山，二人随處找了一處人家，紀鳳秋敲了敲大門：“有人在嗎？”

敲了許久，裏面的人終于打開一個門縫，從門縫裏擠出一雙無神呆板的眼睛，問道：“幹什麽？”

紀鳳秋道：“老伯，我們是回家鄉探親的，正巧路過此地，天要下雨了，我們想找個地方躲雨。”

“找別處去吧，老夫不接外客。”

“老伯，行行好，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是真的沒地方去了。”

“我說了，我這不接客，還請兩位公子另尋他處吧。”

見他作勢要關了門，蘇辰羽馬上用力将手卡在門縫上，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說道：“老伯，行行好吧。”

他卵足了力要将門關上，可哪裏是蘇辰羽的對手，坳不過，只好說道：“……進來吧。”

踏入屋子時，不覺渾身一抖，屋內不僅寒氣逼人，竟還在角落裏放了幾桶冰塊，這可比外面冷多了，都是老人家了，屋頭這麽冷，他只穿件布衣，身子能受得了嗎？

紀鳳秋問道：“老伯，您不覺得屋子裏冷嗎？”

老頭子沒有答他的話，甩手在那抖着算盤

蘇辰羽要了一壺小酒，道：“老伯，手上的傷還好嗎？”

老伯手上一滞，待反應過來才顯露出驚訝之色，或許，還略帶了些恐懼。

蘇辰羽反而一笑：“我不過開開玩笑罷了。”

說罷，便不再理會那老伯，任由他驚懼猜測，但他那猙獰、血肉模糊的手臂，早藏不住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流膿了，發出一陣陣惡臭，最深的一個傷口已經見骨頭了。

夜裏，紀鳳秋問道：“殿下，你是怎麽知道…？”

“一年前有個道士來到宋城，妖言宋城受到了神明的詛咒，所有人都會因為這個詛咒而患上疾病死去，起初說出這話時，沒有人信，将他趕了出去，沒過幾天，城裏就陸續有人死去，手臂上也都有許多像被臭蟲咬過的傷口。後來那個道人再次出現，說城裏已出現了陰女，是她将神明的詛咒帶到了宋城，很快，這傷就像瘟疫一樣，傳遍了整座城。”

蘇辰羽抿了口小酒，眉頭一皺，濁的很。

“他們找到了那個道人，要他破除這個詛咒。”

“那個辦法，就是送女子上山？”

“是，道人說一神更比一神高，唯一能夠和瘟神抗衡的只有山神，為了讨好山神，每當滿月之時，都必須挑選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作為山神的妻子，以得山神庇護。你道城裏百姓為何白日裏足不出戶？”

蘇辰羽一笑，繼續說道：“那時候死的人越來越多，那老道給了每人一條紅繩，囑咐他們戴在手上，那條紅繩可以減緩手臂的腐爛程度，卻不可見光，所以城裏的百姓白日要避開光日，直到晚上才能出來活動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