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無稽之談

無稽之談

“那你又為何在這？”蘇辰羽半眯着眼，厲聲問道。

冥王驚得一顫，小聲嘟囔：“吃..吃人……”

蘇辰羽狠厲得再賞了他一掌，“你也愈發膽大妄為了。”

“殿下贖罪！殿下饒命啊！！這類招魂古術最損耗靈力了，那歹人只威脅我，教我這些陣法，自己卻幹幹淨淨的都叫卑職來做，卑職也是被逼無奈！若不聽他的，等待卑職的，又會是怎樣的下場？！”

蘇辰羽似是氣極生笑，反而微微笑道：“好死不如賴活，你本是為求生，孤哪能怪罪你，可孤現下抓不到那歹人，你說怎麽辦？”

冥王使勁扣着頭，急忙道：“卑職馬上引誘他前來，還望殿下到時為小人辯駁一二！”

“好。”

蘇辰羽未在冥界等着，而是要他将人引誘到山裏來。

冥界大門俨然失守，他們也不好再從冥界大門出去，以免暴露行蹤，只好順着冥界一直往外走，穿過人鬼相交的亂葬山。

自進了亂葬山便一直有道凄慘悲涼地唱聲：“寂寞泉臺處，呼君千萬遍。朦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唱得久了，越叫人心裏發慌。

子衿低聲道：“殿下，她一直跟着我們......”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郎君仕如意，十年不歸家。妾身夜半泣幽咽，未達郎君聲聲思……”

紀鳳秋一轉頭，那女鬼竟是大膽地挂到蘇辰羽身上去了，眼眶裏空洞一片，顯是被剜了眼睛，死相凄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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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辰羽雙眉微皺，一彈指化出一個身着錦衣的狀元郎來。

“娘子。”

那話是從蘇辰羽口中說出的，但聲音卻是從那狀元郎口中發出。

女鬼猛得驚起，去尋那聲音的方向。

“郎君，郎君！”

“娘子，我在這。”

看她漸行漸遠，紀鳳秋才松口氣，問道：“殿下，為何不收了她？

蘇辰羽道：“未害過人，只是未散去執念的孤魂野鬼罷了，又何必趕盡殺絕，妖魔鬼怪并非生來就是禍世之種，善惡只在一念，一念偏差，才是雲泥之別。”

蘇辰羽見他帶着劍，問道：“可取名字了？”

紀鳳秋看了看手中的劍，道：“還未取名。”

“此劍有靈，既然它已認你為主，便不會随意用作他人之手，莫要辜負。”

蘇辰羽見他沒什麽頭神，道：“喚為宵練吧。”

再回到那家客棧，老伯正蹲在他們房門門口打着盹。

紀鳳秋按仙君的意思，将他迷暈了去，蘇辰羽将小刀燒得通紅，掀開他血肉模糊的手臂一看便直接下手了，那團爛肉裂出一條大血縫，随即爬出一條條令人發惡的蜈蚣來。

“這便是蠱毒？”紀鳳秋微微皺了眉頭問道，這些蜈蚣多少也讓人覺得有些不适。

“嗯，萬蠱之王。”什麽神明詛咒，都是無稽之談。

“這種蠱毒名為死卵血嬰，是南疆巫蠱世家子桑氏的單傳絕學。血嬰微小幾乎不可見，常藏身于水中，我想，也正是有人利用這一點，在宋城水庫中下了此蠱，才使得滿城百姓都受難其中。”

蘇辰羽在自己手上劃了一道，讓血流入他的傷口，繼續道：“ 血嬰外層有層小刺，可以達到麻痹的效果，等進入宿主體內，便開始繁衍，慢慢的吸食宿主的精血，且大多集中在雙臂上啃咬，等到手臂完全潰爛之時，也就是血嬰吞噬掉宿主心髒之時。”

做罷，蘇辰羽淨手時自己劃出來的傷口還在滲血，恢複力到底是比以前要弱了許多，如今一個小傷口都不能快速愈合了。

蘇辰羽迫不及防地被堵在桌旁，還未反應過來，紀鳳秋便擅自抓着他的手将傷口含着嘴裏了，又輕輕舔舐着，撫平着他的疼痛。

蘇辰羽也是一驚，忙想抽回手，卻只得到紀鳳秋看他一眼，手上沒撼動半分。

“你這是...做什麽？”蘇辰羽仿佛手都顫顫了，他哪被別人這樣對待過。

紀鳳秋的舔舐似乎确實有些作用，傷口的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至少也不再流血了，“仙君，莫要傷了自己。”

蘇辰羽又要抽回手了，滿臉尴尬：“好........”

若不是他喜歡玄淨那個小修，他都要疑心....了。

冥王傳來訊息：“靜虛殿下，他來了！”

“人死了？我怎麽感受不到一點怨氣？”他化成了一個小孩的樣貌，本該稚嫩的聲音只剩下冷厲的質問。

冥王額上冒着冷汗，道：“…城下怠慢，送上來的人還未到冥府就死了。”

“是麽？你莫不是在騙我？”

“卑職不敢！損陰石還在大人手中，卑職....豈敢有二心？！”冥王倉皇跪下表忠心。

他冷笑一聲道：“那最好不過。”

“招魂術還有多久？”

“大人，此法陰毒，城中極陰的女子稀缺，怕是....”

“城中女子不足，那去其他處尋便是，我只給你三日，三日後我便要開啓招魂陣法，若你做不到，自有其他冥王可做。”

“是…是！！”冥王顫顫地答道。

見他要走，冥王出聲阻攔：“大人！怕是還有一處不妥....”

“什麽？”

他們早已趕到，林地四處都被金縛索覆蓋，請君入甕。

“你背叛我？”他對着冥王道。

冥王那還敢多做解釋，只想轉身逃離。

眼見紀鳳秋持着宵練襲來，他再不躲閃，化出長鞭同他打了起來。

縛索陣可波及一整片山脈，範圍極廣，但正是這一點使它有漏處，那歹人揮得一手好鞭，步步落在漏點上，對縛索陣極為熟悉。

就在一劍之際，冥王突然出手，要重重向那歹人襲去，可也被他及時反應躲了過去，堪堪只刮破了衣裳。

蘇辰羽召出清凰踱步襲去，于他不應之際一劍刺進心口。

他雖沒有多大的靈力，可清凰卻是古神遺物，其威力巨大。

為逃脫，他召出冥府的陰損石，冥界大門轟然大開，群鬼出沒。

冥王見狀便要奪回陰損石，不想那人正要殺他，冥王直撞上槍口了，長鞭穿透過他的身體，一招斃命。

群鬼本還顧忌着冥王在場，多不敢跨越冥界大門，如今冥王已死，惡鬼激奮，場面一時難以收拾。

紀鳳秋連忙開啓白日裏早早設下的結界，将衆鬼都困在兩座內，山下的百姓才免于遭難，但冥界大門還在，惡鬼不絕，結界總會有撐不住的時候，歹人已趁亂跑了，可他們卻跑不掉。

清凰和往塵壓制着衆鬼的癫狂，蘇辰羽道：“撐不住多長時間，損陰石已毀，必須用妖邪之力關掉大門。”

怨念不斷，都被困在在山中，惡鬼的力量也愈發強大，紀鳳秋在惡鬼中厮殺，不時也會受到影響。

蘇辰羽召出九鳳法相，鳴徹天際，神威浩蕩，衆鬼被壓得跪趴在地，連頭都擡不起。

紀鳳秋這些日無靈力絮亂的異樣全靠蘇辰羽替他日夜調息，怨靈力量強大，紀鳳秋的軀體已然受不住，體內靈力和魔氣都暗流湧動，紀鳳秋也發覺自己體內不對。

九鳳法相撒下靈息安撫，蘇辰羽輕聲道：“不怕不怕，摒棄雜念，平心靜氣。”

紀鳳秋半只眼猩紅，魔脈一直在他體內躁動，他很想撕碎什麽東西，想要厮殺，屠戮，魔脈最原始的殺欲在他眼裏湧現。

蘇辰羽細細安撫着，将紀鳳秋抱得緊實，見他眼中混沌，道：“莫要這樣看孤，你可對孤不滿了？”

紀鳳秋哪敢，極力抑制着魔脈的躁動，他發覺了什麽，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仙君，我體內好像有魔氣？”

他緊張得攥緊衣物，卻不知攥的是蘇辰羽的衣裳，蘇辰羽自然也感受到他的情緒，安慰道：“嗯，但不是你的錯，有我在，不會有什麽的。”

猩紅的眼底滿是邪惡冷漠的魔人欲念，未受影響的左眼卻滿是可憐的自責和無助害怕，就像家裏養的小狗覺得自己闖了禍，自責又委屈，急需疼愛呵護，尋求着他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