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歲的太子

19歲的太子

“如何?”

“回禀尊主,仙長本就精魂受損,身乏體虛,加之昨日驚懼,又過度勞累,這才導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紀鳳秋揉了揉太陽穴,不耐道:“那你倒是治啊!”

魔醫被吓得哆嗦,連忙跪下道:“仙長眼下神識不清,神魂不全,若擅自用藥,恐怕傷其根本!為今之計,只得稍作調理,先退下燒,慢慢調理,日後再依據情況修補精魂。”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這....得看仙長自己的造化了。”

“知道了,下去。”

紀鳳秋在這守了他三日了,一開始還未發現他身體不适,任由他躺到大中午,直到要用膳的時候才發現他渾身滾燙,怎麽叫也叫不醒。

他清楚地知道蘇辰羽自來到魔域身子便一直欠佳,懶動嗜睡,白日裏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就算是這樣,他的靈力依舊很稀薄。

抽了一鞭散神麒麟,傷了他的精魂,将他丢到污濁的牢籠,讓他受啃噬之苦,看他痛苦,是報複的快感,是仇恨的發洩,也是內心的掙紮。

在回到魔域以後,他每時每刻都在監視着蘇辰羽,看他面對黑暗的恐懼,面對毒物的痛恨,面對囚禁的淡然,粗茶淡飯也好,美味珍馐也罷,他都不會有任何面色變化,日複一日,他好像不會在意自己是否愛他,恨他,沒有過多的喜怒哀樂。

這樣一個人,卻竭盡心力的算計他,欺騙他,利用他,他被傷得體無完膚,拖着支離破碎的心髒離開。

可是又不甘心,不甘心這份歡喜只落下這樣的結局,明明被折辱了尊嚴,碾碎了感情,狠狠得打了他,傷了他,毫不手下留情,像戰勝品一樣将他拖到這裏來。

他要蘇辰羽得到懲罰,一個因為玩弄算計他而得到的嚴厲懲罰。

眼不見為淨,他将蘇辰羽關在最陰暗的牢籠裏,在扭曲的報複快感之餘,他會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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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蘇辰羽為其他人的安危而露出擔憂的神色,他會心痛,在知道這個人耗盡所有的靈力也要救出旁人,他會心痛。

魔磚冰寒,他的神軀也不該受這樣的寒涼,可當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席下那個和玄淨相似的鲛人的時候,自己心裏不舒服。

由愛生恨,由愛生怨。

明明是他對不起自己,自己卻這麽賤,時時狠不下心來對他。

若是他對自己再壞些,再壞一些,利用他的時候不要給他好臉色,不要因為利用他就縱容他的需求,這樣,自己就能真的狠下心了。

痛恨,報複,矛盾,心疼,愛一個人怎麽會這樣難過。

“蘇辰羽,我真要恨死你了。”他低聲地呢喃着。

忽然,握在手中的手輕微的動了動。

紀鳳秋迅速擡頭,緊閉了三日的眼睛這才有了反應,輕輕顫動着睫毛,随之,一雙藍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他收斂了神色,悄無聲息的放開了蘇辰羽的手,故作冷淡道:“醒了?”

“你是何人?”

蘇辰羽還在發燒,喉嚨幹得冒火,聲音也沙啞得不行,身體跟散架了似的。

見紀鳳秋一臉冷淡未說話,他繼續說道:“吾這是在哪,母君呢?竹清又在何處?”

他想起身,紀鳳秋先一步攔住了他,喂着他喝了點水,卻沒有任何話。

待喉嚨好一些後,蘇辰羽才不滿得皺了眉頭,道:“吾在問你話呢。”

紀鳳秋也皺了眉:“你在胡說些什麽。”

又對外面喊道:“叫魔醫來。”

蘇辰羽卻突然推了他一把,差點将他推下床去。

“又不乖了?”紀鳳秋冷冽的聲音讓他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你是魔人?!”蘇辰羽瞪大了眼,大腦逐漸回神,感受着周身的氣息,更加确信:“你是魔人!”

紀鳳秋也被他搞得一頭霧水,掐了他的下巴,道:“你在發什麽瘋?”

蘇辰羽反應激烈,迅速拍開了他的手,“魔族宵小,休敢放肆!”

“……”

魔醫慌忙進來,見他不肯配合,紀鳳秋只好暫時定了他的穴道,讓他乖乖聽話。

一時目目相對,蘇辰羽一臉驚慌,像進了賊窩,空氣中詭異的沉默。

大約半柱香時間,魔醫才道:“仙長這是受了驚吓,可能…記憶有些混亂,暫時有些失憶。尊主莫急,待仙長神魂歸位,慢慢也就好了。”

失憶?紀鳳秋一臉狐疑地看着蘇辰羽,想他莫不是又在搞什麽名堂。

蘇辰羽吹胡子瞪眼,極力要解開穴道,紀鳳秋打量了幾番,不知思索了些什麽,魔醫走後許久,才給他解開。

“你這魔人居心否測,竟敢以下犯上!”

紀鳳秋冷哼一聲,道:“這裏是魔域,是誰以下犯上?”

“吾乃清域太子,怎……”

不等他說完,紀鳳秋便欺身壓了上來,直盯着他看,試圖找出些漏洞,過了一會才道:“太子怎不繼續說了?”

蘇辰羽被吓得往後倒,這個魔人實在無禮!

“太子好好養身體,莫要虧欠了自己,本尊得空了便來看你。”他故意捏了捏蘇辰羽道腰,在他紅得滴血的耳邊輕語道。

蘇辰羽這下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眼中滿是驚慌和不可置信。

在紀鳳秋起身離去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跡,傻眼低喃道:“我破身了......”

紀鳳秋聽見了這句話,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覺的笑。

接下來幾日,紀鳳秋的确是忙的,魔君常年閉關,剩下的瑣碎都交由他來掌管,幾天幾夜也離不了殿。

夜裏,刮起了大雪。

紀鳳秋也處理完最後一項事務,月茶已回禀太子就在銀園看雪。

那個上次他用傳送符傳送到的地方。

紀鳳秋一路尋去,風雪也愈大了,走到一處突然停下。

那人正在亭子裏看雪,撐着把傘,不知是遮人還是遮雪。

紀鳳秋望着他,恍然回到清域的雪夜,那時他不爽玄淨日日上門,總是躲到小院子裏練功。

就在和現在一樣大的雪夜裏,他揮劍轉身那一刻,仙君安靜的站在他身後,眼中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柔和。

正是那一眼,他心砰砰猛跳,那個雪夜,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內心。

蘇辰羽好像感覺到他熾烈的視線,轉過頭來看他。

高高束起的長發染了風雪,絨毛披風遮住了滿是吻痕的雪白脖頸,眼底幹淨純澈,好似懵懂天真的少年。

他幾步閃現到了蘇辰羽面前,道:“太冷了,回去吧。”

蘇辰羽輕輕點了點頭,抓着他的手跟他回去了。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蘇辰羽開口問道。

紀鳳秋神色突然一頓,道:“沒有。”

蘇辰羽看着他,認真道:“撒謊。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和我剛剛相識。”

紀鳳秋也看着他,“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吧,那個魔侍說我失憶了,我不記得了。但我總感覺你很熟悉,看來我們關系不錯。”

紀鳳秋突然一笑,抓緊了握着他的手道:“确實不錯。”

蘇辰羽卻有些不好意思了。

還以為這個話題就這樣結束了,不想過了好一會,那人又問紀鳳秋:“你是我的情緣嗎?”

随之又道:“可是母君說我們九鳳是不會有情緣的。”

紀鳳秋沒有答他。

一路走來,蘇辰羽凍得雙腿冰冷。“這是去哪?和我來的時候不一樣。”

“回你自己的寝宮。”

蘇辰羽皺了皺眉,想再說什麽,但看紀鳳秋一直冷着臉,好似不想搭理他,便再沒開口。

将人送到,他就要轉身離去,卻沒想沉默了一路的小太子突然又抓住他。

“腳涼。”

紀鳳秋回頭看了看被抓住的手,“然後呢?”

小太子燦燦道:“從前冬日裏竹清姐姐都會為我燒點熱水燙燙腳的……”

這幾日他雖都躺在床上,但有時也想泡泡腳,可惜沒得到回應,呆在他身邊的都是魔侍,怎會為他一個神界的俘虜打水燙腳。

于是魔界尊貴的少主叫人燒了熱水,親自端來伺候小太子燙腳。

紀鳳秋褪了披風,折起衣袖,在一旁半跪着幫他熱熱腳,而蘇辰羽時不時盯他幾下。

“看我做什麽?”紀鳳秋頭也不擡地問道。

“好看。”小太子誠實的回答道。

“我見過很多人,但沒有人有你這樣一副好皮相。我想你若是去司命那走一遭,定有好多女君要與你結親。”

紀鳳秋将他雙腳放到自己膝上擦幹,說道:“睡吧。”

“……哦。”

後來身邊的魔侍也就識相的每夜去燒水給小太子燙燙腳,服侍無不盡心的,但紀鳳秋也不來了,有時小太子想見見也不得行。

“我想見他。”蘇辰羽對月茶道。

月茶委婉道:“仙長,尊主很忙。”

蘇辰羽有些失望,紀鳳秋真的就是把他當俘虜,可是又比俘虜待遇好,不讓他出去,不讓他見人,不讓別人跟他說話。

他很無聊,他很想母君,很想阿淩,很想顏回。

不想待在這。

“我想回家。”

月茶無奈的搖搖頭,道:“尊主讓您在這好好調養身體。”

蘇辰羽不滿了,可他還沒說什麽,旁邊的月琳倒是先搶了話頭:“吃飯!話那麽多!”

小太子哪裏被人這樣兇過,在清域,在仙城,哪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的?

“你這是什麽态度?”

“不過一個玩寵,成天吆喝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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