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征伐的較量

征伐的較量

不一會，殿門再次開啓，這次亦有多位舞姬上場。

手中的绫緞隐約有着切口，每一段舞畢就有一位會投出手中的绫緞，但紀鳳秋都未接住。

而蘇辰羽則全程只注意着一個女姬，她的眉眼與雲舒有幾分相似，紀鳳珉也是煞費苦心，竟找出這麽個人。

舞蹈雖柔，但她眼神犀利，棱角多了幾分英氣，若要蘇辰羽說，倒是覺得她更像女中豪傑的玄淨一些。

蘇辰羽看得一時有些入迷，連紀鳳秋酒樽中已空了也未注意，直到那人回頭冷不防地盯了他幾眼，冰冷的空氣才讓他頓時回神，恭敬地為他斟酒。

“尊主慢用。”

到那名舞姬伸出绫緞時，紀鳳秋竟接了，一下将美人拉入懷中。

迎面吹來一股清澈微鹹的香氣，見她頭飾中帶有珍珠，看來是只鲛人。

蘇辰羽看着二人親熱，心中多有不快，心下冷嘲，魔人浪蕩成性，先前還以為是外因困擾，如今看來，這本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東西，不管在多麽清規戒律的地方，到了魔域，都是會顯露原形的。

“奴來喂尊主吧。”

沒想她聲音嬌媚的很，麻得人骨頭都酥了。

他這角度也看不見什麽，只是略微看見紀鳳秋躲開了一點，“回寝宮。”

那鲛人倒是羞笑幾聲，“好。”

蘇辰羽面上也未表露半點聲色，紀鳳秋起來他也未有起身跟随的意思，原想就這樣算了，卻不想紀鳳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他一眼，“還不跟上？”

蘇辰羽這才起身，心裏卻想，他只是個伺候飲食的小侍，叫他去做個什麽。

Advertisement

他懷裏的人倒是很快為他解惑了，“尊主，奴會伺候好的，定叫您滿意，尊主.....也不必多備一人的。”

她越說越羞，嬌聲愈發的小，可卻讓蘇辰羽聽個明白，頓時覺得被雷劈得四分五裂。

這是要他同這鲛人一起房中伺候？！

“本尊怎舍得累着你。”

略帶溫柔的聲音更是叫蘇辰羽确信，紀鳳秋私下竟玩得這麽花，頓時咬了咬牙，眼神一冷，心裏有個要教訓他的念頭。

進了宮殿才知，紀鳳秋的宮殿竟比他的太子殿還大些，甚為奢靡，脫了靴子沒進幾步，腳下便是軟軟的毛絨氈。

“本尊先去沐浴。”

紀鳳秋将人放到貴妃榻上便先進到一旁的屏風裏了。

蘇辰羽也就停在原地看着她，那鲛人見他倒是頓然變了臉色，全然沒剛才一副媚态。

她滿臉的不屑，輕視地掃了蘇辰羽一眼：“一個小小的魔侍，還不跪下伺候。”

蘇辰羽也乖乖得聽了話，但盡管是跪下了，也不掩他與生俱來的矜貴。

他故笑道：“姐姐生得好漂亮。”

她露出得意的笑，甚至十分放松的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蘇辰羽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尾上的鱗片帶着點點血跡，雖未召出往塵，但也了然于心。

自紀鳳秋回魔域時，鲛人便開始挑選公主進貢，她暗下殘忍地厮殺了自己的手足才獲得這個機會，踏着手足血親的性命才來到了這。

“聽聞鲛人族美人相貌出衆，連尾巴也十分順滑，姐姐可能讓我摸摸？”

這句恭維的話，她臉色倒是好了不少，“摸吧。”

蘇辰羽撫上她斑斓的魚尾，手感确實不錯，還未多摸幾下，紀鳳秋便出來了。

蘇辰羽擡頭恰好看見紀鳳秋陰鸷的眼神，頓時收斂了神色，換上剛才的溫順。

“尊主，奴來伺候。”

紀鳳秋只穿了條亵褲，上身還挂着水珠，那鲛人獻媚地粘上去，慢慢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

蘇辰羽還是覺得這畫面刺眼，他突然覺得自己并不能忍受紀鳳秋這樣，或許如果他不關着自己，讓自己離他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他就不會多麽在意這些，可紀鳳秋一面關着他，一面還要美人不斷，這只會讓他覺得紀鳳秋每一次的觸碰都十分惡心。

蘇辰羽恍然擡眼對上紀鳳秋的視線，沒想他就一直看着自己。

蘇辰羽頓然有種被抓包的感覺，或許這小崽子認出了他？

“過來。”

蘇辰羽閉了閉眼，乖巧地上前，但他心裏總想要給個教訓，遙遙幾步，他突然擡頭，揮手用靈力扇了紀鳳秋一掌，又擡腳狠踹了那鲛人一下，鲛人不防，向前倒去，狼狽得趴在紀鳳秋身上。

他轉身便想跑，可紀鳳秋也反應迅速，伸手用魔力掐住了他的喉嚨。

他粗暴得推開身上礙事的鲛人，起身對上蘇辰羽有些憤懑的眼神。

紀鳳秋冷聲道：“你還敢跑？”

蘇辰羽正想召出往塵，他了然的反擒住蘇辰羽的胳膊用繩索捆住，不知手裏拿了什麽東西，硬掐着他的下巴，喂了點東西。

蘇辰羽被掐得生痛，拗不過這人的蠻力，還是被迫打開了牙關，喝下了不知名的東西。

他被扔到了榻上，頭昏腦脹，陷入柔軟的被褥就像沒了骨頭一樣軟綿，使不出半點力氣。

“給我喝了什麽？”蘇辰羽低聲問道。

“軟筋散。”

“……混蛋，生怕我會跑是嗎？！”

“你剛才不正是要跑麽？”

他早就認出了自己，如今還要戲弄他！

眼見他愈加逼近，對身後的鲛人道：“還不脫？要本尊伺候你麽？”

蘇辰羽睜大了眼睛，咬緊了牙，吼道：“你敢？！”

那鲛人眼見蘇辰羽現出原本的模樣，顫顫巍巍道：“尊主，他....他是個男的。”

紀鳳秋玩味一笑，“男的又怎樣？”

那鲛人也是一驚，沒想尊主男女不忌，但也不敢再說什麽。

蘇辰羽不可置信，又恥得不行，渾身在顫，想要起身卻沒勁，一個勁的搖頭道：“我不要，你敢這樣對我？你滾！滾！！”

紀鳳秋碰其他人便罷，不關自己的事，他恨自己也罷，這是他應得的，但紀鳳秋怎麽敢這樣折辱他，他不要受這種侮辱。

眼見那鲛人上來，紀鳳秋卻戲谑地看着他自己着急和受恥。

他是蠢透了才會跑出來受這種屈辱。

蘇辰羽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勉強翻了個身離那鲛人遠些，眼前一片模糊。

他惡狠狠得盯着紀鳳秋，羞憤得連身子都輕微得顫起，“紀鳳秋，你若敢，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尊主.....”她當然感覺出兩人氣氛不對，也不敢再下手。

紀鳳秋終于變了臉色，“原諒？本尊還需你的原諒？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說這些嗎？！”

唇舌被洶湧的攻占，舌尖一次又一次得被放下和卷起，空氣被一點點掠奪，沒有纏綿，是單方面的侵略，讓他無助地感受越加逼近的窒息。

可是，在這之間，突然有其他的手在褪他的外袍，蘇辰羽頓然驚醒，狠狠咬了他一口，疼得紀鳳秋啧了一聲立馬退開。

濃濃的鐵鏽味在嘴裏彌散開來，蘇辰羽額上青筋暴起，憤道：“惡心。”

紀鳳秋抹了抹嘴角的血，半眯着眼看他嫌棄的神色，眼底的風暴猛烈席卷。

“那你就繼續惡心着吧！”

“尊主，奴……”還未等她說完，便聽見短促的驚叫。

紀鳳秋扭斷了她的脖子，無情地将她甩到殿門邊上，死不瞑目。

他略微喘着氣，眼中是不可掩飾的戾氣，沒有溫柔，動作粗暴，痛得底下的人臉上血色全褪。

在一個剛斷了氣的鲛人旁行事，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或許這時候他才知道，那個一聲聲哄着的阿均從前有多好，可是輕而易舉便得來的東西，是不會受到珍視的。

不知過了多久，蘇辰羽覺得肯定是流血了，痛得要命，生理淚水也停不住，不是害怕，不是求饒，更不是求憐，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就好像只有流淚才能讓他稍微好過點，讓滿腔情緒得到發洩。

他甚至感覺自己就要這樣死在榻上了，可這樣的死法未免太過難堪。

嘴唇已經因為不想發出聲音而被自己咬破，即使出聲了，也是沙啞低沉，眼淚已經幹渴了，聲音也越來越弱，他要痛死了。

他要瘋了，要死了，眼前不斷發白，他甚至覺得抽氣都難。

“說幾句好聽的，今日便放過你，嗯？”

罪魁禍首終于發話了，他看着蘇辰羽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終于愉悅了，先前的怒火和不滿一掃而空，他又要開始憐惜了。

“阿均。”

他的聲音幾乎小的不能聽見，可卻狠狠砸進了紀鳳秋的心裏，仙君一聲聲的阿均，叫到了他心裏去，再多的恨，此刻都能暫時不計前嫌。

“為什麽跑過來？”

他輕輕地俯下身，疼惜得親吻着。

“想見你。”

他聽見紀鳳秋低笑了幾聲，很好聽，是愉悅的，他喜歡聽這樣的話。

但真正的答案是不會被呼出于口的，他後悔跑過來了，他寧願逃出魔界，狼狽得到處被人追殺，自己想盡一切辦法，也不願再待在這。

紀鳳秋給了他個臺階下，他也示弱了，這場征伐終于得到了主人最終的釋放和結束。

蘇辰羽只覺得腦袋沉重，一眨眼徹底昏了過去。

好累，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邊好像沒有盡頭，剛停下來，眼前乍現神光，刺得蘇辰羽遮了遮眼。

“你來了。”

睜開眼，蘇辰羽便驚訝得愣了幾下，萬神殿中，那個青澀純真的少年在向他開口。

那個只有十九歲的蘇辰羽，被他留在萬神殿中的小太子，微笑着向他走來。

“我怎麽會在這？”蘇辰羽茫然地開口。

他還記得自己明明在紀鳳秋的寝宮裏被壓着侵略。

眼前的人還小，有少年的英氣和些許稚嫩，對未來一切充滿美好和期待，陽光天真得要命，個子也沒長全，比現在的他足足矮了半個頭多。

“你需要我。”那人笑得燦爛，笑得毫無負擔，笑得蘇辰羽眼睛酸澀。

“我有一只眼睛看不見了。”他輕飄飄的說道。

“我知道，不用怕，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