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晚安，李錦書

第九章 晚安，李錦書。

李錦書剛剛做完手術不久，不能喝酒也不能熬夜，因而這晚只在周雁南的生日派對上待了一個小時就走了。

不過因為有陸西樓在場，同事們還是有些放不開。

陸西樓見狀，笑說：“我不管你們考勤，随便喝。”

大家這才放開了喝，紅酒啤酒洋酒輪着來，不到十點全都挂了。

周雁南雖然酒量好，但這麽混着喝也扛不住，最後也喝得暈乎乎的，送走了同事之後徑直倒在沙發上睡了。

陸西樓特地留下來幫她收了垃圾，拎着幾個垃圾袋堆在門口，又回去沙發那邊推了推她，輕聲說：“回卧室睡吧，在這裏睡容易着涼。”

周雁南哼了一聲，依然沒醒。

陸西樓在沙發坐下，凝神端詳着她，自言自語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總是忍不住想親近你。

我其實想慢慢來的，因為我怕感情進展太快會沒結果，但看到你身邊有其他男人，我又忍不住疑神疑鬼。雁南，我該怎麽辦呢？”

周雁南恍惚間看見眼前一個身影，下意識地捏了捏他的臉頰，咕哝了句：“奧黛麗，你來了？”

陸西樓趁機抓住她的手，笑說：“你還真是喜歡那只狗啊，夢裏都是它。”

周雁南半眯眼睛瞧了瞧，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陸西樓，抽回手來揉了揉眼睛，起身問：“陸總怎麽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奧黛麗呢。”

陸西樓默然看着她，沒有做聲。

周雁南有些不解，問說：“陸總你怎麽了？”

陸西樓沉吟着，試探着說了句：“我剛剛過來叫你去床上睡覺，聞到你的洗發水很好聞，我明天又要出差了，可能要在國外待三個多月，我怕我會想念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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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雁南還醉着，也沒明白過來話裏的意思。她坐在沙發上茫然地想了一會兒，搖搖晃晃地去了洗手間，拿了半瓶洗發水給他。

陸西樓哭笑不得，不想趁人之危，于是起身說了聲“早點睡”，拎着垃圾袋走了。

陸西樓走後，周雁南又在沙發躺了下來，過了會兒覺得頭上有些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去了洗手間洗澡。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洗發水在頭上揉了半天都沒有泡沫，她拿起瓶子一看，這才發現抹的是護發素。

她懵了半天才想起來，剛剛好像把洗發水送給陸西樓了。

她住的小區晚上十點過後不允許外賣員進來，她只好把頭發擦幹，穿着拖鞋下樓去買。

出了小區，她徑直往右走，她記得那邊似乎有家 24 小時便利店。然而走了幾分鐘，便利店沒找到，倒是遇上了出來夜跑的李錦書。

李錦書見到她過來，詫異問說：“這麽晚了，你出來幹嘛？”

周雁南擡頭看了看小區名，這才意識到自己酒醉之下走錯了方向，居然稀裏糊塗地跑到李錦書的小區來了。

不過既然來了，她也懶得再去超市，直接問說：“能借一下你的洗發水嗎？”

李錦書越發覺得可疑，立馬回絕：“不借。”

周雁南央求說：“我剛剛抹了一頭護發素，今晚必須得洗了，現在頭上黏糊糊的，不信你摸。”

李錦書連忙退到一邊：“走開。”

“求你了，我頭上好難受。”周雁南又上來說。

李錦書被她纏得沒辦法，咕哝了一句“煩死了”，還是讓她去自己家洗了澡。

洗完後，周雁南又把浴室清掃了一遍，随後也沒有多做停留，來到客廳說了聲“謝謝基總”就走了。

李錦書見她步子趔趔趄趄的，默默跟着她出了門。雖然整個成都估計沒有一個男的能打得過這女人，但她畢竟醉着酒，還是送她一下吧。

這會兒周雁南已經困得要命，再加上還有點醉意，到了小區外面也不看路，踉跄着歪到了馬路上。

李錦書在後面看得直皺眉，上去把她拽到了人行道裏側，自己走在她的外側。

兩人默默走着，周雁南忽然出其不意地說了句：“基總，咱們和平相處吧。”

李錦書看着她，有些意外。

“那天我帶奧黛麗去公園玩，回來的時候一路都是花香，天空裏一大片晚霞，路邊還有賣烤苕皮的，我聞着很香就買了一份。不誇張地說，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烤苕皮。

來成都這一個多月，我過得太巴适了，這些年我都沒這麽幸福過。”

“那是因為你天天摸魚吧。”李錦書吐槽說。

周雁南沒有理會，繼續說：“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的。所以，我不恨你把我拖下水了，就當這是一段難得的人生經歷吧。”

李錦書沉默片刻，說：“你是不是還沒醒酒？離我遠點，別吐我身上。”

周雁南一個白眼丢過來：“你這人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啊。行吧，只要你答應讓我撸狗，我保證以後不給你添堵了。”

“你就是看上奧黛麗了吧？”

“誰會不喜歡它啊？奧黛麗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狗狗。”

兩人聊着天，不覺來到了周雁南的小區門口。

李錦書看着她走進了小區，忽然喊了句：“周雁南，別再喊我那破名字了，太難聽了。”

周雁南朝他揮了揮手，笑得一臉燦爛：“晚安，李錦書。”

李錦書也笑了一笑：這女人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把他當領導了，除了買單的時候。

李錦書踱着步子回了家，沖了個澡準備睡覺。臨睡前，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亮。

李錦書解鎖手機，點進微信，周雁南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拍的是黃昏時分的天空，晚霞恣意紛飛，如油彩般絢麗，這應該就是她帶奧黛麗去公園那天拍的吧。

李錦書盯着照片看了會兒，沒有回複，把手機放在床頭，關燈睡了。

次日一早，他在一陣嘈雜的交談聲中醒來。他睜開酸澀的眼睛，摸過手機看了看，才六點半。

他又看向床頭的方向。隔壁鄰居家，女主人似乎站在牆邊開了免提打語音電話，說的是四川話，他也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麽，不過兩個人好像都很興奮，每隔幾秒鐘就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

李錦書心裏一陣煩躁，下意識地打開微信，看見周雁南昨晚發的信息，想也不想就回了句：「鄰居一大早站在我床頭聊語音，好煩。」

周雁南沒回，這個時候她肯定還在睡覺。

李錦書在床上躺了會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分享欲是親密關系的征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信息已經發出去五分鐘，想撤回也來不及了。李錦書追悔莫及，不禁有些焦慮。

一個多小時後，他遛完了狗，吃完了早餐，周雁南的信息終于發了過來。

他急忙抓起手機查看，對話框裏只有一句：「原來豪宅隔音也不好啊，哈哈哈，我心理平衡了。」

李錦書心口又堵上了：對着這個女人，自己那些內心戲純屬多餘。他沒好氣地把手機丢進包裏，出門打車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