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終于要出櫃了？

第十一章 你終于要出櫃了？

周雁南跟董事會大佬林鳳生相識是在五年前。

當時周雁南剛剛跳槽來到蘭心大酒店，因為身材高挑，外形亮眼，被一個姓張的副總看上，帶她參加了一個商務酒局。

林鳳生也在那個酒局上，起先對這女孩沒什麽印象。直到酒局過半，幾個公司領導和客戶都有了點醉意，姓張的副總借着酒勁，給周雁南倒了半杯白酒，讓她給客戶公司的吳總敬酒。其實多少有點調戲她的意思。

周雁南先是客氣地推讓了一番，張總不依不饒，說不喝就是看不起他和吳總。

周雁南笑了笑，直接把兩人的紅酒杯倒滿白酒，說：“張總，咱們一起敬吳總吧。”說完直接把白酒整杯幹了。

一桌老總看得目瞪口呆。

周雁南看着呆若木雞的張總，笑道：“張總，您這不行啊，您不是說，不喝就是看不起吳總嗎？”

當時蘭心大酒店要跟吳總公司簽一個大單，張總自己挖的坑也不能反悔，只能硬着頭皮幹了滿滿一杯白酒。

酒席散場後，張總差點把膽汁吐了出來，被教訓過這一回，以後再也不敢招惹周雁南。

周雁南一戰成名，從此在酒桌上披荊斬棘，再也沒人敢占她便宜。

林鳳生也因此對她刮目相看，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性子豪爽的女孩。過了沒幾天，他就借着工作機會請她吃了一次飯。

閑談間，林鳳生得知周雁南是青島的。恰好他母親也是青島人，兩人越聊越投機，很快成了忘年交。有些重要場合林鳳生也會叫上她，還訂立了一個傳統，每年跟她約一次酒。

這年五月，林鳳生去深圳出席了一個高峰論壇，返程時想起周雁南去了成都，于是順道飛來看了看她。

林鳳生本來想着跟周雁南約個午飯，但他來得太過突然，不巧周雁南這天中午剛好約了一個大型超市的負責人談合作，實在分身乏術，只能讓李錦書先陪大佬吃中飯，等她忙完再過去。

李錦書和林鳳生也已經認識很多年，交情雖不算深，但林鳳生一直十分賞識李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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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一家川菜館入了席，李錦書向林鳳生敬了杯酒，先是關愛了一下長輩的身體，随後又聊起深圳的論壇：“聽說您在這次論壇上拿了個年度十大企業家的重量級獎項，恭喜林總了。”

林鳳生放下酒杯，擺擺手說：“國內這些經濟論壇都是大同小異，為了圈錢搞出一堆獎項，沒什麽意思。”說着話鋒一轉，問道：“你在成都待得還習慣？”

李錦書汗顏道：“工作越做越退步，人到中年落魄至此，讓您見笑了。”

林鳳生對這事的原委一清二楚，勸慰他說：“鴻博這小子太浮躁了，有時做事欠考慮，依我看沒有老二會來事。你放心，蘭心大酒店的發展離不了你，你也不用太心急。”

“多謝您的勉勵。”李錦書又向林鳳生舉起了酒杯。

兩人邊吃邊聊，不覺到了一點鐘。林鳳生看了看時間，又看向包廂門口：“雁南怎麽還不來？我下午四點的航班，一會兒該去機場了。”

“我給她打個電話。”李錦書說。

林鳳生攔下他，說：“算了，別耽誤她工作。”

借着話頭，林鳳生又說起一件事：“我跟雁南這丫頭投緣，她在我眼裏就跟幹閨女差不多，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就是想把她帶回總部去。她在這裏也沒什麽用武之地，好苗子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李錦書聞言心口一緊，緊接着一陣焦慮。他知道林鳳生說一不二，這事要是定下來，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然而不管是百味居的經營，還是未來的計劃，他都需要周雁南的助力，他絕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離開。

他腦中飛速運轉着，一時也想不到完美的說辭，眼見這事要板上釘釘，只能硬着頭皮對林鳳生說道：“林總，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

“什麽事？”林鳳生問。

李錦書一臉真誠道：“其實，我愛上雁南了，把她帶到成都來，我也是有些私心在裏面。我已經追了她很長時間，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我，但我還想再努力一下。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愛過一個女人，我的人生中不能沒有她，所以我想懇請您成全我，再給我一段時間，現在不要帶她走。”

林鳳生愣了愣神，喟然長嘆道：“看不出，你也是個情種啊。我還以為你受過情傷，不會再心動了，沒想到，你對雁南還能這麽深情。

雁南是個好孩子，你的眼光不錯，我也覺得你倆挺合适的，就不擋在你們中間了，希望你能跟她終成眷屬。将來你們要是能結婚，我給你們證婚！”

李錦書如釋重負：“那就謝謝林總成全了。”

兩人又聊了十幾分鐘，周雁南總算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過來餐廳還要半小時。雖說吃飯是來不及了，她還是想來送一送林鳳生。

李錦書因為心虛，也不敢在餐廳多做停留，只能找了個工作的借口提前溜了，心裏暗暗祈禱林鳳生不要把剛才的事告訴周雁南。

周雁南到的時候，林鳳生已經出了大堂。

兩人站在路邊匆匆聊了片刻，林鳳生臨上車前，還是忍不住意有所指地說了句：“本來是想帶你回北京的，但我總不能擋着你的好姻緣。”

周雁南心裏一陣激動，忙說：“我哪有什麽好姻緣？就我這個頭兒，在成都還不得寡到天荒地老？您要是能幫我回總部，那真是謝天謝地了。我之前也沒好意思跟您提，其實我早就想走了。”

林鳳生沒接話，仍舊跟她打着啞謎：“對于一些意料之外的緣分，要抱着開放的心态去看待，說不定會收獲不一樣的風景。”

周雁南越聽越糊塗：“您在說什麽呀？什麽緣分？”

林鳳生以為周雁南在裝傻，索性把話挑明：“我覺得，你考慮一下錦書吧，他這人雖說過于講究了點，但其實人不錯。”

周雁南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說：“我什麽要考慮他？林總，您不要亂點鴛鴦譜啊！”

林鳳生卻繼續勸道：“你嘗試着跟他接觸一下再說嘛，據我觀察，他應該是真心喜歡你。”

“啥？”周雁南不敢置信道，“不不不，林總，您聽我說，他就是喜歡他秘書都不會喜歡我的。”

“嗯？為什麽？”林鳳生有些不解。

“他是 gay。”周雁南篤定說。

林鳳生嗔怪說：“別胡說八道了，我認識他快十年了，他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你在成都再多待一陣子，跟他好好相處看看吧。”

周雁南追着林鳳生到了車門前：“可我想回北京……”

林鳳生坐上車後座，說：“你放心，我記着這事呢。你也別太着急了，年輕人要沉得住氣，先顧好眼前的人，做好眼前的事。”

老先生說着，低頭瞧了眼手機，對前排秘書發火說：“趙鴻博那個龜孫子，十分鐘了還不回我信息，他是死了嗎？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怎麽回事！”

秘書趕忙按下了電話。林鳳生朝周雁南擺了擺手，關上了車窗。

周雁南目送車子消失在街角，氣得差點把牙咬碎：“我要殺了他，那個王八蛋！”

她雙手哆嗦着解鎖手機，按下了李錦書的電話，狗男人果然不接。

周雁南立刻叫了輛網約車，直奔李錦書的小區。

這天是周四，恰好是李錦書的休假日。他本想在家休息，順便做做家務，但想到周雁南等下一定會來興師問罪，還是決定出去遛狗。結果不等他出門，周雁南就殺了過來。

李錦書起先裝作不在家，無奈大門被那女人敲得震天響，他怕鄰居投訴，只能給她開了門。

周雁南進了門，劈頭罵了一句：“李錦書你是不是有病？坑我上瘾了是吧！”

李錦書心中有愧，不好生氣，只能軟言說：“你先坐下冷靜一下，聽我解釋好不好？”

周雁南仍舊火冒三丈：“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我發現你這個人不是一般邪惡啊，睜着眼說瞎話，你就不怕遭雷劈嗎？”

李錦書繼續忍氣吞聲：“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住你嗎？”

周雁南完全不想跟他交流：“因為你心理扭曲啊，自己倒了黴，也要拉着別人共沉淪！”

李錦書也沒狡辯，坦蕩承認下來：“沒錯，我的确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但我也是人，也會脆弱。淪落到成都，對我來說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這段時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幫我照顧奧黛麗，它早就習慣了你的存在，我又何嘗不是？”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着痕跡地踢了踢奧黛麗的屁股，示意它過去向周雁南示好。

好在奧黛麗還算懂事，十分配合地上去蹭了蹭周雁南，舔了舔她的腳背。

李錦書見周雁南臉上似乎有些動容，接着說道：“雁南，我知道我這麽做有些不地道，但我很怕你離開之後，我一個人在成都堅持不下去，再陪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說完，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周雁南的肩膀。

周雁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擡起胳膊甩掉了他的手：“你騙鬼呢！你有人類的感情嗎？”

李錦書知道煽情對周雁南沒用，只好換了套說辭：“你之前不還說，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嗎？這才三個月就夠了？”

“那我也沒想在這裏養老啊！把老娘的大好青春浪費在這裏，你覺得很好玩是吧？”

李錦書知道這會兒他說什麽也沒用了，只能默默聽她罵人。

周雁南足足罵了半個小時才走。到了傍晚，李錦書想給她發信息道個歉，卻發現已經被她拉黑了。

好在因為兩人工作交接比較多，第二天她還是迫不得已把他加了回來。不過除了工作內容，其他的信息一概不回，朋友圈也把他屏蔽了，路上遇見了也把他當空氣。

第二周有個酸辣粉工廠的食品安全視察，本來定好了兩人一起去，但周雁南不願意跟他獨處，直接讓下面的人代她去了。

李錦書覺得一直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去工廠的路上琢磨了半天，想起這女人是個財迷，于是給她發了十幾個紅包。

周雁南回了句：「我告訴你，這都沒用！」順手把紅包全收了。

李錦書趁機發了幾條信息向她求和，結果她又不回複了，給她打語音也不接。

李錦書嘆了口氣，在對話框裏輸入了一句：「我有一個秘密。」

周雁南秒回道：「你終于要出櫃了？」

李錦書有些無奈，站在街邊給她打去了視頻電話。

周雁南接起來，掃了一眼他身後的背景，一個黃底紅字的大招牌煞是顯眼：甲魚雞子牛鞭煲。

她毫不留情地嗤笑說：“你挺虛啊。”

李錦書回頭看了看，也沒在意：“你終于肯接電話了？”

周雁南冷淡說：“說吧，你要跟我說什麽秘密？”

李錦書略略沉吟，說：“我可以把我和傅瑤華的事全都告訴你，不過今天場合不太對，改天請你喝酒吧，算是負荊請罪。”

周雁南問：“改天是什麽時候？”

李錦書說：“忙完 618？”

“好，那你記得這事，反悔是孫子。”周雁南說。

“行。”李錦書說，“氣消了吧？”

“消了 1%吧。”

“那朋友圈不要再屏蔽我了。”

周雁南嘴上說着“就屏蔽”，沒一會兒還是把朋友圈打開了。

回公司的路上，李錦書刷了刷她這幾天發的狀态，冷不防刷到了自己的九宮格表情包。

點開來，全是他在視頻會議卡頓時五官亂飛的截圖。照片下面一大片點贊，評論區全是哈哈哈。

李錦書一陣心塞，悻悻地想：果然還是不應該對這女人太客氣了，這個月一定把她的績效全都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