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羅密歐與朱麗葉

羅密歐與朱麗葉

【籃球館】

到了籃球館之後,鳳晚眠介紹了一下新夥伴尤清宣同學,說原來的人突然有事不演了,然後找他的“值得信賴的朋友”尤清宣來代替他的位置。就讓他順利成章的加入到大家之中了。

鳴夏聽的時候,在心裏吐槽:還“值得信賴的朋友”?鬼才信呢。

而姜桐坐在他的旁邊,用小潭一樣幽深悅耳的聲音問他:“這個叫尤清宣的,以前怎麽沒聽你講過?”

“你也沒問過我啊,他人挺好的,也許你們會合得來。”

姜桐知道當然不會。不過也知道尤清宣是為了宋鳴夏來的。他好像很在乎鳴夏。這就有意思了。有點事情可以搞。姜桐被膈應(惡心)了也會反過來去膈應別人。

尤清宣沖着正聊得火熱的兩個人走了過去。因為他倆的座位是連在一起的。可惡!這次擠不進去了。然後只能坐在鳴夏右面。此刻,姜桐在左,鳴夏在中間。

坐下之後,立馬把鳴夏的身體轉向掰了過來。撒嬌說:“鳴夏,我有點不會。你教教我吧。”

“這,我也不怎麽會。姜桐說的比較好,而且他媽媽是劇院的,讓他教你吧。”鳴夏覺得這樣正好可以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系。

姜桐:不想教他。

尤清宣:不想讓他教!

清宣堅持:“我就要你教我,你不會帶我來了不管我吧。”然後眼神瞥了一下姜桐,暗示了一下昨天姜桐撇下宋鳴夏不管的事情。

鳴夏想:誰帶你來了?不是你自己非要來的嗎?但是惹不起這位祖宗。

他說:“那行,反正你這個角色臺詞很少,基本只在第一幕和最後一幕有戲份。你先把你為數不多的臺詞背下來吧。然後我再扮演凱普萊特和你對戲,但是你最好自己去找凱普萊特的那個演員,看看默契。”

“恩。”清宣想:好無聊,還得我自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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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鳴夏拿出了記號筆,把清宣的本子放在腿上,将他的臺詞畫了出來,還标注了重音,分了斷句點,很認真。小狐貍就在一旁欣賞着鳴夏的美顏和認真的樣子。而這些場面都看在姜桐眼裏,姜桐心裏清楚,清宣不喜歡他,也不喜歡宋鳴夏和自己在一起的場景。

在宋鳴夏心裏只有劇本的時候。清宣擡頭,對着姜桐挑了一下左眉,面露不屑和挑釁。但姜桐卻只是對他微笑了一下。

清宣:真他媽能裝!膈應死我了╰_╯,總有種打在棉花上不疼不癢的感覺。

“好了。”鳴夏說,然後把本子遞給了他。“這下就行了,你就按照這個練吧,不一定完全對,也差不多吧。”

清宣很乖的接了過來,笑意洋洋:“謝謝。”

這時候姜桐插了一句嘴。“鳴夏,我們對一下,你勸我不要自殺的那一場吧。”

“哦,好。”鳴夏又看向了姜桐。

“那我呢,我也要對。”小狐貍說。

“我是想和你對,可是……可是蒙太古和勞倫斯神父好像幾乎沒有一同出現的戲份吧,除了最後羅密歐死了那一點。那都是大結局了,還早着呢,我先和姜桐說吧。”鳴夏這樣解釋。

╰_╯可惡,大意了。清宣哼了一聲,看了看姜桐,可姜桐的溫良無害就像是個面具,被焊在了臉上一樣。任你怎麽挑釁,怎麽說,他也萬年不變。包括這種他贏了的情況。然後兩個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只剩下了小狐貍在這邊憋一肚子氣。

而姜桐好像一個贏家,只在心裏歡喜。其實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跟鳴夏在一起說話。只不過今天是意外情況,因為他不想輸而已,只是看不慣那個尤清宣的家夥。流裏流氣的,還很幼稚。

或者說,他不要的東西也沒人能搶,只能爛在泥裏。

過了一會,就像昨天那樣,姜桐的朱麗葉又走了過來,以同樣的理由把他帶走了,邀請姜桐和他“月下幽會”。這一出最有名,也是最富有詩意,情話最多的。兩個人有在那邊的角落了,唯一不同的是:鳴夏的右邊坐着尤清宣。

可算他媽走了。清宣來之前打聽過這個鳳晚眠,年級榜上數一數二的學霸,總和姜桐争第一,又屢次邀請姜桐來參演。以小狐貍的慧眼看,這倆人巴不得有點啥,但是今天看來,應該是鳳晚眠對姜桐一廂情願。因為姜桐眼裏,沒有火花,只有平靜。

尤清宣本來不認識這個人,但是看鳳晚眠把姜桐給叫走了。他心想:這真是神仙一樣的姐姐 !!趕緊把這瘟神給帶走吧,你倆鎖死謝謝。現在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然後清宣說:“鳴夏我累了。”

“你這就累了?這才剛一個小時啊?”

“恩。你給我捏一下脖子吧。”然後歪了歪他的脖頸。

鳴夏就按着清宣雪白的後脖頸,那是人體很脆弱的地方,而清宣就如此信任的把他交在自己手裏。如果清宣不來,今天大概會像昨天一樣無聊吧,清宣從來不會讓他孤獨。

“你為什麽要來啊?”鳴夏知道清宣是為了來陪他。

“為了你。”

直接利落的回答,果然不出鳴夏所料。清宣真的很會讨他歡心。放棄舒服的家裏陪他來這裏做冷板凳,清宣明明對表演沒什麽興趣的。

“所以……你怎麽總和姜桐說話,不管我。”清宣抱怨起來了。

“我們倆不是沒什麽在一起的戲份嘛。”

“那就說別的。或者你和誰對戲最多啊,我扮演他幫你對。”

“我和羅密歐戲份最多,可他就在我身邊啊,幹嘛還要你扮演。”

“……”清宣就多餘問這一句。

然後宋鳴夏問:“你覺得姜桐怎麽樣啊,沒你以前想的那麽不堪,性格明明挺好的。”

“是是是,”清宣不耐煩的敷衍,而後按住了鳴夏給他按摩的手,轉身看着他:“他好,那和我比呢,誰更好一點。”

“那當然是你。”鳴夏知道猶豫一秒都會倒大黴。清宣肯定不樂意。

“切,你想都沒想,就敷衍我吧。”然後一臉委屈。

……說太快了,也不合格啊,真的是。鳴夏心裏苦。

然後清宣說:“你抱我,快點。”

“這麽多人呢,我抱你幹嘛,你又在這提無理要求。”

清宣這就跟他訴起苦來:“虧我昨天還去接你呢。你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冷,我在外面站了一個小時,早知道你是這麽個沒良心的,我就不管你了。”(極度誇張,其實等了二十分鐘。)

這鳴夏還敢怎麽說話,當然不能拒絕了,那抱吧……然後就抱在了一起。兩個人在座位上勾肩搭背的,雖然不是深深相擁,但是頭靠在了一起。此時別人都好好的背臺詞,只有他倆那樣,顯得格外特別。在外人看來gay裏gay氣的。

“你身上有種味道。”清宣貼着鳴夏耳朵說。

什麽味,鳴夏怎麽不知道。他昨天洗澡了啊?他問:“什麽。”

“恩……”清宣眼睛轉了轉。“你衣服上吸收到的太陽的味道,幹燥又衛生的味道。”

“幹燥和衛生也是一種味道了?你真是胡說八道。”

誰知道清宣反而在耳邊輕笑了一下,靠近耳朵真的好癢,癢意爬上了鳴夏的脊背。他添了下唇說:“那就是我聞錯了,也許——是你的體香呢。”

真是……鳴夏想趕緊放開,清宣也打算這麽放過他,不逗他了。但是清宣看見姜桐朝這邊走了過來,于是就緊緊箍住鳴夏,不讓他松開。一直到姜桐過來,看着這一幕。

而尤清宣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打算,他不怕任何人看見,讓姜桐看見更好。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向姜桐,表示自己對他的讨厭與反感。而用肢體,宣示着對宋鳴夏的主權。

惡心……姜桐這麽想,看着這一幕,他不會覺得心痛與泛酸,只是覺得惡心。人也是,行為也是。包括趾高氣揚的尤清宣,包括被他碰過的宋鳴夏,也包括擁抱本身。

擁抱,或者說所有人類需要表達親昵和獲取安全感的一切行為,在姜桐眼裏都是無意義的。擁抱也好,親吻也好,撫摸也罷,做·愛更是如此,都只是動物一樣粗魯原始的行為而已。他不喜歡別人碰他,更不喜歡碰別人。只有他父母得到過他的允許可以觸碰他身體,但他只是不拒絕罷了,并不喜歡。

姜桐既沒有與別人身體相貼過,也沒有與他人靈魂共鳴過。如果願意,他可以體諒任何人,站在別人的角度,為他們着想。但他不願意,也沒興趣。他就像悉達多(黑塞小說男主)一樣,擁有良好的出身,最聰明的頭腦。可是在進入人世的時候,就算姜桐做着和別人一樣的事,但他始終瞧不起那些俗人。“

他覺得自己比他們優越,他永遠微帶譏笑地冷眼旁觀世人,對他們有一種嘲諷意味的輕蔑感。”——這句原文中的話,形容姜桐也是在合适不過。他沒有愛情,也蔑視愛情。

姜桐不僅在生活中有潔癖。在感情上也是如此(雖然他不算有感情),當他知道鳴夏沒喜歡過任何人,和任何人交往之後。他覺得鳴夏稍微好了那麽一點,他的價值變高了。但是被別人喜歡——比如尤清宣,還抱在他面前,并且那個人還無聊的宣誓主權的時候。不管鳴夏是否對此一無所知,他都變髒了。

但他不喜歡輸,哪怕尤清宣拿垃圾當寶貝。何況鳴夏還不是垃圾,有點利用價值。

于是姜桐走了過去,故意咳嗽了兩聲。鳴夏聽見就立刻放開了清宣。

鳴夏知道兩人他都得罪不起,好奇怪啊!明明他才是人偶師,姜桐和尤清宣才是他的人偶,可是他怎麽感覺自己在兩個人的面前,這麽憋屈呢?這到底是為什麽???

可鳴夏還對自己成了二人賭博的彩頭一無所知。就問了問姜桐的情況。姜桐說,進展的挺好的。老實說,記臺詞不容易。原劇兩個多小時的表演量,背删到即使是一個小時。也是相當多的。如果你背過《逍遙游》,就發現它不過幾分鐘就背完了。而很多同學居然一周都不背下來,到了高三考試,還寫錯別字。

但是男女主是學霸姜桐和鳳晚眠,所以不太需要為他們擔心。其次臺詞最多的是勞倫斯神父和朱麗葉的乳娘,宋鳴夏做事又是個很穩妥的人,要不就不答應,如果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也不需要太擔心。可愛的小狐貍只有兩句半臺詞,更不用擔心。

進展還是非常快的。鳴夏就誇了姜桐一句,說他很厲害,做的不錯。尤清宣就在旁邊翻白眼。

“鳳晚眠也很厲害,進度更快。”鳴夏說。

姜桐也表示贊同:“是,聽說她回家之後還會看,畢竟是組長,肯定會更認真。”晚眠會自己準備道具和服裝,看來一心是要獲獎的。

姜桐承認鳳晚眠優秀,比自己更有目标也更果決。可惜,他知道她的那份心,他還是不喜歡他。但是不介意會和她在一起。如果他長大之後,一定要選擇一個人結婚的話,為了完成父母的任務,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正常更幸福,他不介意選擇鳳晚眠。但是他現在對此沒興趣,因為對他沒什麽好處。

不過鳳晚眠這人太有想法,太強勢,也太喜歡他。恐怕會幹涉他的生活,讓他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或者擅自決定,他很煩。

姜桐倒是想,如果宋鳴夏是個女生的話,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條件不怎麽好。可是樣子不醜,看着不礙眼;也夠聰明夠節制,不會亂說話做傻事;性子也夠軟,自己怎麽說他都會聽話;沒有亂七八糟的感情經歷,足夠“幹淨”;對自己的愛也足夠克制,從來不做逾矩的行為;也很受道德,不會出軌給自己戴綠帽子……

可惜他是個男的……那就沒什麽用了。姜桐才發覺,什麽烏七八糟的?自己怎麽覺得宋鳴夏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了?真的是,肯定是被氣糊塗了。他想趕緊忘了這些想法,但是潛意識裏,還是留下了——鳴夏和自己很相配,是個不錯的選擇對象,這樣的印象。

“是,姜桐也是如此。你們到真還是很相配。”尤清宣故意這麽說。

鳴夏發覺不對,趕緊用胳膊肘兌了清宣一下,讓他別亂說話,給人家點鴛鴦譜。但是清宣還是裝不知道。接着又說:“鳴夏,你覺得呢?”把燙手山芋轉移到了他手上。

要是說不配,但是剛才已經誇過鳳晚眠一次,那豈不是說,姜桐配不上她?而是現實情況就是,确實很相配。要是說配,就有點多管閑事的味道了。鳴夏說:“我什麽也沒覺得。”

而姜桐知道尤清宣的意思,不就是想把自己推開嘛。沒意思……姜桐說:“晚眠挺好的,但我們都沒有這個意思。”

“晚眠……”小狐貍砸了咂嘴,說的話欠欠的:“叫的還挺親熱的,何況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這個意思。”

姜桐:這人,真他媽好欠揍。清宣讓向來脾氣好的姜桐都有了想打他的沖動,可見其氣人之處。

姜桐還沒說話,鳴夏就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趕緊跑出來做和事佬,說:“清宣,你閉嘴。”

小狐貍很不服氣的不說了,他倒是聽話了。

宋鳴夏突然發現了同時當丈夫和兒子的難處。就是——當你媽媽和你老婆吵起來的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這時候偏向誰都不太好,只能在中間解圍,又要被說成是牆頭草、沒主見。我真的好難……我來這裏就是個錯誤!

但是姜桐卻表現的很大度:“行了,他開玩笑的。”

宋鳴夏:還是姜桐省心!永遠那麽懂事,不像尤清宣,一天天的淨任性。

尤清宣:你個綠茶婊!啊呸呸呸。

看着鳴夏又和姜桐說上話了,兩個人讨論着鳳晚眠對于整個劇風格的安排。尤清宣表示很無辜。姜桐在鳴夏沒看見的時候,後仰在椅子上,對着尤清宣吐出了一小截舌頭,那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此刻看起來,又是那麽的小人得志。

沒錯,如果這是一場游戲的話。姜桐覺得他自己也變得幼稚而入戲了。雖然在意義上無聊,但是過程還是有趣的。比如此刻尤清宣面色難看,很明顯被他惡心到了。姜桐也不喜歡別人一直給他下絆子,他也是會還擊的,溫柔的還擊。

過了一會,鳳晚眠在今天結束之前,告訴大家明天不用來了,放一天假,這兩天太辛苦了,後天再來就行。也是很通情達理,大家都在歡呼:“鳳姐,你最好了。”

然後鳳晚眠徑直走到了姜桐的面前,沒有其他女生的羞澀,反而是落落大方的說:“明天放學後,我能去你家嗎?”

“啊——”

“我曹,我曹,鳳姐牛筆。”

“都直接去家裏了。”

旁邊聽見的人,都一陣歡呼,有的在嘻嘻的笑。快樂的磕這對宛如賈寶玉和薛寶釵的“金玉良緣”。看起來大家都在嗑,除了在場的這四個人。

姜桐雖然接受鳳晚眠對他的追求,但特別不喜歡別人起哄鬧事,尤其是鳴夏和尤清宣還在旁邊。清宣明顯是在看他的笑話,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不能。”姜桐說:“我不太喜歡別人去我家。”

那些起哄的人,聽見他這麽說,都默默不做聲了。只是小聲嘀咕,感嘆着姜桐為啥不喜歡晚眠,這都拒絕他還是不是男人啥的。有的則為鳳晚眠感到不平,女生都這樣說了,還被拒絕,晚眠得多尴尬啊。

但是他們不知道,鳳晚眠已經被拒絕了很多次。也依然像對待學習上的難題一樣,堅持不懈。

“那你能來我家嗎?”她這樣說:“我們的戲比較多,因此得額外注意一下舞臺上的調度,花費的時間更多,我不能拖着大家一起浪費時間,我們必須單獨說。”

……這樣一說。就算是姜桐,也找不到理由拒絕了。“好,他只能這麽說。”

“哈哈。”尤清宣笑了兩聲。仿佛他也在嗑。他覺得鳳晚眠你真是個活菩薩。

鳴夏又右手肘怼了他一下,讓他別笑了。

姜桐聽見但沒說什麽,然後站起來和鳳晚眠一起走了,商量明天的事,今天就算是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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