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06

chapter06

兩人走到臨近公交站牌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車就已經要來了。

“跑的快嗎？”

蘇翩問，白依影一向反射弧比較長，就已經被蘇翩拉着跑了。

兩個穿着校服的學生，一高一低的身影飛馳在十字路口，白依影穿最小號的校服都偏大。

蘇翩緊緊拽着她多出來的那一截袖子向前奔跑，她跟在他的身後，連胡思亂想這下都來不及了。

不敢停下腳步，直到一齊沖上了車門，一氣呵成，白依影進來就坐在了靠窗邊，蘇翩就坐在她的身旁，緊随着車子啓動重心的一偏。

他不得不緊緊挨着她，剛剛跑過來還未平息下來的心髒劇烈跳動又增添了一些幅度。

不經意間對上視線，相視一笑，白依影覺得心就像靜谧的酷暑蟬鳴還在竊竊私語。

剛過了一站，走上來了一個圓嘟嘟的小男孩，把錢放進投幣箱還要踮起腳。

嘴裏還嗦着一塊比自己臉都要大一些的超級無敵棒棒糖朝着後排的他們二人走來。

“你今年多大了，怎麽一個人坐公交車啊”

蘇翩覺得有意思，站起身來給小胖墩讓個位置坐，小胖墩很領會的邁開腿就坐在了白依影旁邊。

“謝謝哥哥，那我就先在你漂亮女朋友旁邊坐一會兒哦。”

小胖墩坐穩當之後嗦了一口棒棒糖然後極其自然的說出這麽一句，蘇翩驚的挑了挑眉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胖墩。

“他不是我男朋友。”

白依影眼睛瞪得很圓，趕忙澄清，小胖墩則是一臉見怪不怪的撇了一眼白依影。

“你們倆分明是早戀，可別想偷偷騙我。”

小男孩舔了一口棒棒糖繼續反駁，神情還一臉小大人模樣，蘇翩從未見過這麽有意思的小孩，逗得蘇翩哈哈大笑，梨渦一直在臉上挂着。

白依影不好意思的別過臉不知道作何表情。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先告訴我你多大了。”

他加重第一句話，是看着白依影說的，夕陽徹底落下，街上的第一盞路燈開始亮起。

透進了車窗銀黃色的亮光，蘇翩其實想知道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果然她又玩起了躲貓貓，整個人恨不得把臉別到窗外去，讓他看不到她的神情。

“姐姐害羞了，那我不講了。”

小男孩吧唧了一口棒棒糖，又是剛剛那個模樣看透一切的眼神。

蘇翩彎下腰來摸了摸小男孩圓鼓鼓的臉頰，快要落日的光芒打在蘇翩的頭上，顯得毛茸茸的像個大孩子。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也讓白依影莫名腦子裏閃現某些幻想。

“我四歲，我和爸爸媽媽吵架了，我就拿了存錢罐裏的11塊錢自己生活”

小男孩瞪着圓鼓鼓的大眼睛帶着些委屈的語調軟糯糯的看着蘇翩。

少年笑了伴随着和煦的微風，笑得很平淡，他引導着小男孩。

“那你11塊錢到哪裏去了呀？”

“我買了個10塊錢的棒棒糖剩下1塊，給公交車司機叔叔了。”

“那你沒有錢了哦，要怎麽自己生活”

“哼，我不想他們。”

小男孩很聰明很快就知道蘇翩的意圖，生氣的咬了咬棒棒糖，白依影在一旁注視着，蘇翩還是很溫柔很細心。

“好，就算你不想爸爸媽媽，那你家裏的小玩偶可是會想你的，你突然不見了就沒有人跟他們玩了，所以你要不要回家”

小男孩圓圓的眼睛轉了個圈圈，然後想了想露出了有些憂傷的小表情。

白依影被這可愛的樣子逗笑了，蘇翩聽見聲音擡頭了那麽一瞬，好看的眼睛璀若星眸。

“雖然爸爸媽媽有時候會吵你，但是你過生日過節會給你很多好吃的很多糖果，沒有錢流浪的話可就什麽都沒有。”

白依影摸了摸小男孩的自來卷，也繪聲繪色的勸導着。

白依影聽說過，蘇翩是孤兒是跟姑姑長大的。

小時候自己跑出去鬧離家出走父母很焦急的開車尋人才出了車禍。

望向面前的人，蘇翩在三月的春風裏笑着，看不出傷痛的痕跡，當年蘇翩的歲數不過與這小男孩一般。

很難想象當時小小的他有多麽的絕望，可能是世界崩塌的絕望吧。

并為此付出了那個年齡難以承擔的最大的後果。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哇地一聲哭出來。

“我都走一上午了，我好餓，想吃媽媽做的紅燒肉，可是現在回去他們肯定會狠狠揍我。”

蘇翩也揉了揉小男孩的小卷毛。

“不會的，爸爸媽媽很想你的很擔心你，你現在乖乖回家，媽媽肯定不會罵你。”

白依影拿出紙巾擦了擦小胖墩的眼淚。

“但你要是過了好久萬一再被找到，他們為了讓你長記性可就不能保證咯。”

蘇翩故意吓唬他，他哭的更兇了。

“那我想回家了。”

得到這句話，蘇翩才放心。

“哥哥手裏有錢，你拿着坐車回家好不好。”

他真的很溫柔，情緒也讓人看不出任何波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過去太久。

但白依影知道，他安慰着別人的同時也是在揭露自己的傷疤啊。

“小男孩在蘇翩一通的哄騙下最後點了點頭。”

只好改變了行程，一同在最近的商場下了車，然後為小弟弟叫了出租車。

蘇翩去便利店買了根黑筆，在他稚嫩的手掌心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在小弟弟上出租車前還不斷的囑咐到家記得給自己回電話。

因為一路上蘇翩一直逗小弟弟開心，所以小男孩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送走了小弟弟，他釋然的笑了，笑的就像二月的春風，不熱烈但溫柔明媚。

她看得出他有些落寞，白依影小碎步的緊跟上來。

“其實我很想說。”

他低着頭，白依影在身後只看得到灰色的背影。

“你鞋帶開了。”

蘇翩回過頭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嘴也很好看薄唇微抿着就像小貓的括弧再配上梨渦。

然後趕忙低頭系了鞋帶，其實白依影本身是想問的，後來就換成了一個玩笑。

等到火鍋店的時候人已經基本上坐齊了，白依影和蘇翩不負衆望的成了最後來的，所以座位也就只剩下兩個了。

“蘇翩學長。”

一聲很清甜的女聲傳來，唐予落長得很好看，可她眼底的那幾分明晃晃的敵意卻在白依影眼裏分外明顯。

白依影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蘇翩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看向裴星倚。

裴星倚則是攤了攤手一副不明所以的狀态一臉欠揍的看着蘇翩，蘇翩順勢就坐在了裴星倚身旁的空位。

“誰讓她來的。”

“她自己呗。”

裴星倚看了一眼唐予落，幸災樂禍地對着蘇翩繼續笑了笑，還剩下一個位置，處于唐予落和蘇翩之間。

她心裏真的不好意思跟蘇翩坐在一起，連他說話的時候注視過來。

她緊張的眼神都會無地自容，更何況是坐在一起那種靠近呢。

白依影試圖過想加個凳子坐在張鑰含裴星倚中間，但裴星倚一副“爺就在這裏”死都不挪座的姿态。

白依影最後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蘇翩身旁坐下，唐予落又是用那種眼神打量着白依影。

但蘇翩一旦看過來，她就又立刻把那些藏匿于眼底。

“呦，遲到就算了，還遲這麽久，牛肉都快等老了。”

裴星倚突然想到什麽翹着二郎腿，一臉饒有趣味的看着二人。

“路上遇到了點小事故，實在抱歉。”

蘇翩自然看都沒看裴星倚一眼，懶得搭理他，白依影很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下。

“要有誠意的話，不然你們自罰個表演節目給我們看”

董梵也開始起哄。

“我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才藝。”

白依影慌忙的直接脫口而出。

“那男女對唱也行，蘇翩唱歌，你和個聲。”

裴星倚真是饒有趣味的發了一問。

“歌都不在調上怎麽還和聲，你想讓我殺豬嗎？”

分明就是故意，白依影氣鼓鼓的回應，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在蘇翩視角，白依影好小一只，說起狠話來也可愛呼呼的。

“那就饒你一次下次一定逃不掉。”

董梵此時成了大好人，白依影趕忙謝謝董梵。

“你沒有才藝蘇翩可是人衆周知的有才藝。”

“可躲不掉哦，等着被我們随意點歌吧”

張鑰含眨巴眨巴眼睛對着對面的林舒瑤，舒瑤對到暗號拍了拍坐在自己旁邊的喬盛閡。

蘇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大家依舊很溫和的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白依影卻他們幾人眉來眼去的暗號弄的雲裏霧裏。

“那麽出題吧”

舒瑤看向喬盛閡。

“出題？”

蘇翩詫異，眉梢微微揚起。

“咳咳請聽題，第一題你看着右手邊的同學想對她唱什麽歌。”

喬盛閡刻意頓了頓，像是制造驚喜一樣的語氣說着。

“我有補充，老規矩了，一定要真情實感表達”蘇绮悅盤着手裏的核桃一臉看戲。

“唱歌就是另一種方式的表達，一定真情實感。”

蘇翩倒是也很爽快，弄的白依影很緊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

她不敢看蘇翩，捏緊了自己的袖口，什麽時候變成這麽容易緊張了呢。

我遇見誰會有怎麽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她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孫燕姿的那首老歌回蕩在耳畔，配着慢慢褪去明亮而沙啞的少年嗓音。

經過了那麽多時間依然不俗的這首歌，被蘇翩放慢了旋律來唱，溫暖的嗓音和處理也讓這首歌多了一些故事感。

“所以為什麽是遇見呢？”

本來有點犯困的李衣聽到這首歌打起了精神。

“因為現在就是聽見冬天離開的季節啊。”

蘇翩抿了口橙汁，一臉真誠的說。

“什麽啊”

李衣對這官方的回答噗之以鼻。

“你這叫真情實感嗎，這可不行啊。”

然後就弄的大家因為這事引發了一系列拌嘴。

“什麽叫剛好冬天離開，蘇翩不愧還是你蘇翩。”

“蘇翩這是絲毫不給自己機會啊。”

林舒瑤皺眉。

張鑰含推了推裴星倚的胳膊也一直小聲叨叨。

“他開竅了，已經開竅了自己還沒發現而已”

裴星倚也壓低聲音，順便還觀察着蘇翩和白依影的動靜，看見二人開始涮起了辣牛犢并無交談。

突然有種誰在瘋狂扇他的臉的感覺。

“開什麽竅，我看你開的什麽個玩笑，來不來堵100的”

張鑰含自是不相信，唐予落本就沒認識這圈子幾個人，眼巴巴的湊過來剛剛也只好默不作聲。

“跟我比，可以啊，你最好知道我跟蘇翩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內褲都穿錯過，我猜準沒錯。”

“好惡心。”

“我當裁判收你們倆一人十塊保證費”

董梵這時候插嘴。

“保證什麽？”

坐在離他們一圈人最近的喬盛閡聽見了好奇。

“保證絕對公平真實比賽，并監督無耍賴。”

“切”

三個人異口同聲對着董梵一臉不屑，成功把董梵踢出話題。

他們幾個越聊越火熱，簡直視若無睹其實就坐在裴星倚左邊的白依影，聽的也是清清楚楚。

就是不知道蘇翩能不能聽到。

在聽見大家拿蘇翩“開沒開竅”做賭注時，白依影一下子被辣毛肚噎的嗓子冒火。

蘇翩當然也聽到了，只是大家都沒發現，連白依影自己也是，他嘴角曾好幾次挂起弧度。

一陣此起彼伏的手機鈴聲在桌面上兀自響起，大家都順着聲音看過去。

“我先接個電話，你們吃。”

蘇翩站起身來，還是含着那副燦爛明媚的眸光笑了笑，小插曲片刻大家又換了個話題聊天。

等蘇翩再次回到視線內落座的時候，氣壓明顯低了幾分，與周圍的喧嚣有點格格不入。

除了白依影也沒人在熱熱鬧鬧裏發現他那麽幾分異樣。眼前的橙汁默默被他擱置在一旁，開了一罐啤酒。

“吃差不多了吧大家，看我帶了什麽。”

裴星倚左手一掏兜，拿出一盒桌游“真心話大冒險。”

“你準備的牌可別太過啊。”

董梵擺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什麽叫做太過？”

裴星倚挑了下眉梢反問，其餘人倒是氣氛高漲，裴星倚把早就排好了順序的牌發給衆人。

“玩嗎？翩？”

裴星倚本來就是象征性的問候一下蘇翩，畢竟他從不參與還把這游戲稱作為無賴游戲。

“好。”

蘇翩悄悄喝多了，被問到問題就應下了一個字，眸光在漸漸暗去的夜色裏流轉了轉。

“行啊你。”

裴星倚拍了拍蘇翩的肩頭，不過蘇翩倒也沒有參與感，因為幾輪都沒有輸過一次。

幾輪過去的大冒險懲罰，最為過分的無非也就是董梵站在凳子上大喊了“排洩物好香”。

反倒是真心話會被大家圍着一圈人問一些刁鑽的問題，所以這次輪到白依影輸掉，她淡定的抽取了大冒險。

一臉輕松的掀開牌面的下一刻，卻出乎意料。

“這表情看來是整套牌的王炸。”

林舒瑤觀察到白依影看完卡牌，手心攥緊的收了收那張牌。

蘇翩也順着看過來，白依影緊張感油然而至。

裴星倚一臉興奮的跑過來抽走白依影手裏的牌，公之于衆到了桌面上，大聲的念了出來。

“與一位異性親一口，願賭服輸哦。”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開始起哄，白依影感覺有好多目光都在盯着自己，不知所措的甚至不知道看哪裏，之前的所有人都完成了大冒險。

蘇翩看着眼前又把自己搞得像是個犯了錯模樣的女孩，眼底都好像快要閃着淚花了，眼裏閃着無助的神情。

他起身，雖然人聲鼎沸，頭頂卻是這個季節落寞的星光下走來了。

所有人的聲音都戛然而止，起哄的，大笑着的。

白依影像個石像一樣一動不敢動，他忽然地湊近，為了假象蘇翩不得不離得更近，因此他大大的身影正能遮擋住她小小的身影。

“快親，快親，快親。”

裴星倚直接站起來帶頭叫嚣着，她那時候覺得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

白依影低着頭低的死死的，蘇翩就只好輕輕的擡起了她的下巴，目光與之相交，她記得她緊張到手心全是汗。

“頭偏一點。”

微醺的酒氣傳入了白依影的鼻息，他的聲線從耳邊近距離傳來，她下意識的想要躲。

不料正好偏離了蘇翩準備借位替她解圍的角度，一瞬間雙腳都開始變得無力，周圍的人都安靜了，在微涼的秋，他的溫度深刻的傳來。

蘇翩也一瞬清醒了片刻，唇上柔軟細膩的觸感，不由自主瞳孔顫動。

随之而來的是在場所有人當即發出一陣又一陣驚呼，那幾秒，他和她的心裏都閃過了無數念頭。

白依影不經意瞥見唐予落不言而喻的神情，眼裏透露着一絲嘲諷着濃厚的嘲諷意味。

白依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無地自容，不光是因為她親了蘇翩，她更怕別人會如何看待自己，她才剛轉學到啓安中學不過一周……

周遭不斷打量的神色成為視線聚焦點的那種不适感再度傳來，白依影只想飛快的逃竄跑掉。

蘇翩望着她的方向，她又是逃跑掉了。

還沒等裴星倚過來調侃，周遭人繼續喧嚣，他就追了過去。

白依影跑的飛快，腦海裏一遍遍的浮現剛剛的畫面，以至于根本注意不到身後的聲響。

想着剛剛的糗狀，她只覺得好熱好熱，鏡子裏也面色發紅，在洗手間捧了一把冰涼的自來水就往臉上沖刷。

她本打算直接溜走逃離，卻剛出門就又碰見了他，暖調色的燈光打在蘇翩的臉上非常醒目，璀若星眸的雙眼立刻對上了白依影的視線。

看到那雙眼睛，白依影再次面色泛紅，他好看的眼睛卻流露出擔憂的神色，在女廁所門口站了半天都沒等到白依影出門。

剛剛還駐足吸引了不少女生。

“你怎麽在這。”

“你還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默契，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口。

蘇翩怕尴尬所以來的時候就随手抓了桌子上一瓶幹淨的礦泉水，因為常年練習鋼琴，蘇翩的手指很修長好看骨節分明。

那雙好看的雙手摸着透明的塑料瓶擰開了瓶蓋一氣呵成。

“水太冰了嗎，他們說沒有常溫的了。”

他把那瓶握在他手心尺碼都縮小了的礦泉水遞了過來，因為白依影遲遲沒有接過那瓶水蘇翩亂了。

那雙好看的眼睛直直注視着白依影，她慌神了一陣，趕忙接過蘇翩手裏的礦泉水，因為過于匆忙的行動。

她觸碰到他食指的指尖，與無名指的指腹。

就這樣緋紅又往上爬了一個高度。

“謝謝。”

她輕聲說，聲音微小的快要讓人聽不見，蘇翩又面露擔憂的神色，畢竟是他先莽撞。

她膽小怯懦，害怕別人的目光，也即向往又畏懼蘇翩這顆灼目的星星，情緒忽然有點百感交集

這樣的意外，以一個游戲這樣随便的方式，面對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喜歡的人，她有點羞窘。

她就像一個膽小的小貓，她的大衣穿的很厚，羽絨服的領子也很高，白依影縮了縮快要把整張臉都埋了起來。

“對不起。”

還是蘇翩先開口，打破了這一片沉寂，她縮成一團子，他的身高甚至已經完全看不到白依影的現在的模樣。

他親了她，而且還是那麽随随便便的一場飯局游戲，蘇翩也有愧疚，也有尴尬。

因為那一聲抱歉，她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

“我不是故意的。”

白依影小心翼翼的說，他不敢看蘇翩的那雙眼睛，眼裏閃爍着淚花，在燈光的照射下一顆晶瑩控制不住的從緋紅的面頰上劃過，落下。

她本就生的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容顏，任誰看了都想要憐惜幾分，緊接着一顆又一顆。

毫無規律慌慌張張的排列在了這張小臉上，直直慌到了蘇翩心裏，她知道現在一定很丢人，但是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是我先的”

少年的身材很修長，他彎下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才足以與她平視，面對這樣的距離，她很緊張。

“明明是我做錯了。”

白依影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感推脫到自己身上……蘇翩覺得饒有趣味忽然一瞬間詞窮。

爆發出一聲還屬于少年時期清脆的笑，他嘴角洋溢着小梨渦，那雙桃花眼定定的湊近注視着他。

蘇翩看着她這副模樣，生出一份憐愛，白依影眼圈也紅紅鼻尖因為冷也被凍得通紅，好像一只流浪貓，可憐兮兮還沒穿外套就跑了出來。

蘇翩不太會安慰人，夜晚的冷風忽然肆意的掠過，蘇翩發覺她只穿着單薄的小毛衣，他脫下來棉襖，罩在了白依影小小的身影上。

洗衣液的清香沁入鼻息，而蘇翩這件棉襖罩在白依影身上看起來就像一個笨重的小企鵝。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用毛衣的袖口輕輕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淚花，甚至還有鼻涕，他湊得很近，眼神充斥着柔和。

白依影有點不自在的向後退了兩部，蘇翩發覺，微微皺眉……  白依影又把那件大外套給脫了下來，甚至動作還有點笨重。

蘇翩強硬的把外套套了回去，擠出來簡短地一句話。

“你先穿着，我不冷。”

蘇翩拉大提琴的時候游刃有餘，套數學公式和站在舞臺上的時候也是。

但是面對女孩子他的經驗為零，他很緊張，其實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做。

白依影看着蘇翩穿着單薄的一件毛衣，站在自己的面前，說話時從嘴角飛出霧氣。

他說不冷，兩個手卻攥到了一起，好看的眉眼都微微皺起。

“我們快回去吧。”

白依影又是小小聲，蘇翩笑的很燦爛，明明很冷，笑容卻比三月春風還要快意那麽幾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