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08

chapter08

“牛，依影姐。”

裴星倚突然站起來一個歡呼，成功賺得了全班人的視線，不過他從來不要臉，笑意在臉上飛揚着起哄。

因為裴星倚的起哄，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白依影投來，白依影有些窘迫的低下了腦袋。

蘇翩走進來的時候正亂作一團，因為放電影并不太明亮的室內光線下，蘇翩順手就抽走了還站在原地的起哄的裴星倚屁股底下的椅子。

等裴星倚再次落座，一屁股坐空了，惹得全班哄笑，蘇翩卻笑的很明燦，“心安理得”坐下了。

“你媽的蘇翩。”

裴星倚一回頭就對上蘇翩那張無辜的臉，蘇翩揚了一下眉梢，就好像不知道裴星倚在跳腳什麽一樣。

白依影順着裴星倚的大嗓門下意識回頭。

蘇翩坐的位置正好是白依影的後桌，他真的來了，白依影心髒好像都狂跳不止。

又不自覺攥緊着手心，蘇翩對着她笑着，那雙明亮閃着星星的眼睛肆無忌憚明晃晃的笑着，白依影連看他都會忍不住臉紅。

距離真的很近，投影屏偶爾打下來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映襯在他好看的容顏，每一次一靠近他，她都感覺快要窒息。

裴星倚其實本就是給蘇翩占位置的，卻沒料到蘇翩如此“見色忘友。”

不過看到二人這幅眉來眼去的模樣，裴星倚倒也磕得開心，大搖大擺的搬着凳子坐班級末尾去了。

白依影像被春風給撞破了心事一般，悄然爬上了緋紅，其實他們說的時候，她心裏有期待。

期待蘇翩會不會真的出現在那個門口，所以她頻頻回頭好幾次。因為此前白依影一直在瞧着門口。

所以當她某一次的回頭，真的看到了他的時候，窗外已入暮色，在月色下隔着不遠的距離，他在五班的後門口。

許多人都看到蘇翩笑了，但其實他只在對她笑着。

這種感覺，就是好像心跳都快要靜止了，然後又突然猛勁狂舞。

他突然的到來就像許了很久的願望忽而一瞬間實現，就像許多年後他說，那是他第一回主動找老師背過英語課文。

在啓安中學白依影一直都深有體會，無論蘇翩出現在哪裏，都是會自動引起沸點一般。

擁擠的教室塞下了兩個班近乎三分之二的人，人和人之間挨得很近。

蘇翩一落座的時候她隐約能聽到旁邊有些女生在竊竊私語，臉上挂不住的悄然欣喜。

“嗨。”

蘇翩看到白依影回頭，有些生硬的主動搭讪，白依影好緊張，她別別扭扭的也擠出來了一個回應。

“嗨。”

她很小聲，說完就趕緊回頭了，只給蘇翩留下了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後腦勺，白依影覺得後背發熱似的，表面上若無其事的在看電影，實則連坐姿都僵硬了。

蘇翩也是一樣，他就那麽直直地盯着白依影的後腦勺許久，恨不得一腳把她旁邊坐着的人踢開自己坐前面去。

那天兩人各自懷揣着關于與對方的心事，誰也不曾記得那日的海上鋼琴師講的是什麽。

蘇翩只記得白依影那如瀑一般被束起的長發，洗發水的香氛，白依影也只記得他坐在身後許久并無交流卻內心還是會忐忐不安。

餘悻染被張鑰含嘲笑了一節課，她剛到二班的時候就發現蘇翩根本沒空搭理他。

蘇翩真的是破天荒了，他為了盡快背書還奮筆疾書的抄寫了卡在記憶點的好幾個句子。

認真的的那種程度和神情都讓餘悻染覺得連找他閑聊都不好意思。

不過她始終沒想到蘇翩居然真能背過。

從那之後，白依影總感覺她與蘇翩有種特殊的默契，比如那天。

廣播放的響徹天際。

那一年最火的國民土嗨歌曲小蘋果橫空出世，洗腦的旋律鬼畜的舞蹈，這一切全都深深烙印在了時代的記憶和每個人心裏……

趕時髦的陳校居然把這歌定為啓安中學的課間操歌曲……所有人還被逼無奈的學了這個舞蹈，課間操時間來做，這導致每次一到課間操大家都很歡樂。

因為沒有一個人能憋着不笑的跳完……

白依影長的可愛還特別嬌小，穿個寬大的校服跳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在跳兒童操。

身後不斷有人竊竊私語。

“五班那個女孩怎麽這麽搞笑啊。”

“她做動作的時候也太好玩了。”

裴星倚這個大碎嘴子也注意到了，趁着好幾個動作趁機拍蘇翩好幾下。

“她怎麽那麽像個小狗跳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翩狠狠一章拍回去，順着裴星倚的視線回頭看過去，白依影聽到了裴星倚說的，尴尬的小動作劃拉着。

她卻不知道這樣顯得更笨拙了。

蘇翩個子很高，忽然的一個回頭的直盯十分明顯，白依影刷的一下紅了臉，大家都在做她也不能停，直接假裝沒看到蘇翩然後十分窘迫的擠着眼睛劃拉。

滿腦子都是“好想死”三個字飄過，蘇翩竟也沒忍住笑了，白依影恨不得找個地洞立刻就鑽進去銷聲匿跡。

後面好幾次做操，只要她偷看蘇翩一眼就會發現他也在注視着自己……

白依影不由自主的看蘇翩，或找尋許多個與他相似的身影。

在球場上飛馳的少年也會與白依影對視，還有教學樓走廊，包括一切一切可以交涉到的地方。

兩個個體在互相吸引對方的過程中，總能在人群中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其他人就像被打落上了模糊特效。

兩人眼神拉絲，卻也都不約而同的默不作聲。

“當面你可以不好意思，都有微信了，你手機就不能主動主動找人家聊天嗎。”

裴星倚這個粉頭氣急敗壞，因為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有望擺脫gay的嫌疑了，所以拼命幫自己昔日蘇翩cp盡早脫單。

“我是不是挺招人煩的。”

“是。”

裴星倚秒答。

蘇翩：“……”

“我總感覺她好像挺害怕我的。”

蘇翩擦了擦剛打完球額頭留下的汗珠，坐在操場階梯上，

“這不，又來了。”

裴星倚一個眼神撇向蘇翩。

餘悻染堅持不斷的送水已經是第二個月了，蘇翩起初就自然而然的接過。

慢慢的已經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名堂了，但還總是，就那麽恰好的。

只要白依影出現的時候一定會瞧見餘悻染與蘇翩如影随形。

蘇翩就會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一挪。

他觀察着白依影的視線，每次開始還很明朗的眼神變得淡漠。

然後進班了，就進班了，蘇翩心裏就成千上萬只小螞蟻咬的癢癢。

早就聽說校園論壇特別有意思，周末在宿舍吃着外賣實在太無聊了。

白依影也注冊了賬號，開始浏覽了起了啓安中學頁面。

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有個匿名用戶用法，這是校園論壇軟件新推出的功能，改掉了死板的實名保留了隐私。

就是保持大號的登入基礎上可以有自己的臨時小馬甲也可以更改臨時名字。

還可以解除匿名讓大號“原形畢露”。

發一些不想暴露自己真實姓名的回複或者帖子時可以使用，而且不需要會員制。

白依影也注冊了一個小馬甲，浏覽着校園論壇的話題帖子。

有人詳細整理了食堂的每個小窗口賣的吃的和電話，還有學校一些八卦貼。

随手點進了

《弦樂社團招新》

卻被一張照片刷屏了，照片裏的少年穿着啓安的白襯衫校服和英倫風針織衫毛衣外套。

背景是啓安校園一角的楓樹，圖裏還有掉落到一半的楓葉，男孩好像融入進了這幅畫裏。

評論區可就不太美觀了，唐予落和董梵居然在前排沒披小馬甲掐了起來。

唐予落

“別再上圖了要不然大提琴社團可能以後要擠破了。”

董梵

“校園論壇點進去全是蘇翩，好像我們學校只有一個男人一樣。”

唐予落回複董梵

“酸什麽，你們籃球社活躍度不很高嗎，大家自由評論怎麽了。”

董梵

“......”

社團招新電子版海報上面寫着，社長“蘇翩。”

白依影随便刷了兩下就找入團要求，具有基本的樂理常識音樂素養以及精通任意一門樂器。

她曾學過小提琴，跟大提琴一樣也屬于弦樂類別，社團在一期結尾可以組織彙報演出。

這意味着進入社團就有機會與蘇翩合奏。

許久沒有碰過小提琴，音樂理論不會忘，但是樂器的練習與手指的記憶感。

近乎完全沒有了，想要進去社團還是要重新拾起來。

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選拔，現在去磨好幾首曲子也能用，白依影想着。

從教室走進了音樂綜合樓，啓安的藝術班訓練樓，根據每層樓梯口指标一路摸索着。

“弦樂樂器在交響樂團訓練室”

又看到帖子裏有人說可以去五樓排練廳練琴，不需要預約，但是需要提前占位。

就趕忙往五樓排練廳跑，剛過了樓梯口就聽見舒伯特的小夜曲在耳邊徘徊。

浪漫主義時期音樂作家舒伯特唯美的旋律，被人用琴聲演繹的很好。

白依影想借一把琴去小教室練習，卻舍不得跟演奏者交談打破這旋律。

特別是要臨近夏天的時候，株洲天黑的很晚，四五點時依舊光芒充足，白依影本想敲門卻發現門都沒有關緊。

就看見在窗子邊映着一個人的側臉，修長好看的手指撫着琴，靠在窗邊。

少年眼前一架古着樣色的大提琴，琴身可以看得出來是一把老琴了。

駕着大提琴的少年五官極其英氣的像極了港風畫報，開了窗子微光泛在他的身側。

就在這一剎那，白依影覺得空氣都靜止了的這一剎，少年回過頭來似是發現了來人。

笑容與這副景融在一起，另白依影慌了些神，居然是蘇翩，她下意識想跑，木門被拉開的聲音傳來，白依影的心也跟着吱吱作響。

她停住步伐回頭，蘇翩慵懶的倚靠在木門上，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你是要練習嗎？”

是蘇翩先開口，白依影一見到他就好像說不出話，懵懵的點了點頭。

“進來吧。”

他說着，一邊向裏走去，白依影默默跟在他的身後，蘇翩打開存放器樂的櫃子，然後光灑落在他整個人身上，金燦燦的，他回頭笑着問。

“你也是弦樂嘛？”

“小提琴。”

蘇翩忽然走近，白依影都快要下意識屏住呼吸，他只是從她的身側經過，然後關上了那扇木門。

密閉的空間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你不走嗎？”

白依影有點緊張，又把心想給說出來了……

“最後一曲”

蘇翩笑的很好看，詢問的話卻帶着些不容拒絕的語氣，而且立即坐回了原位，架好了琴，他只是有點不想被趕走。

白依影坐在他的對面《my heart will go on》的經典旋律從他指尖傳來，光塵布滿他的身側，層層遞進的旋律，一段婉轉悠揚的高音緩緩轉落到低音。

大提琴的低音有一種悲傷的魔力，畫面湧入腦海，就像主人公沉在海底無聲的吶喊，當她沉浸時。

又轉入了一段輕快的高音，好像是故事的尾聲，那像夢一場的愛情，随着這座神秘的海底巨輪一起消失。

隐隐想起那句話“我沒有他的照片，他卻在我的心裏活了一輩子。

一曲結束，她說。

“jack落入海中至缺氧的時候，他的心裏究竟遺憾多一點還是幸福呢。”

蘇翩注視着她，看到她眼中泛起水花，在光裏笑得很明朗。

“他的淚水會沉浸在大海，只能聽見渾濁的水聲，和藍鯨的呼喊，看着向陽的光，掉落進一片昏暗。”

白依影當時一直覺得，jack心裏多少是會有幸福感的，可是到後來許多年後，才又覺得，應該是被絕望和窒息感包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