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chapter12

樓梯間的溫度很低，那天暴雨還被斷了電，喝多之後的暈暈乎乎也沒有消散。

好在喝了酒，要不然她可能不知道今夜要失眠到何時，一覺醒來已經是另一個清晨。

株洲已經徹底步入了夏天，六點多的天空就已經蕩漾着金燦燦的波光。

光線都帶着暖意打落在身畔，臉龐，白依影的床位靠近窗子。

甚至可以聽見好像是在校園裏總打照面的那幾只飛來飛去的鳥兒在鳴叫。

腳剛落在上下鋪連接的樓梯上，發出細微嘎吱嘎吱的聲響，下鋪就拉開了簾子。

該來的事情，總是要來，差點吓得白依影身子一斜，險些摔倒，舒瑤投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白依影走到哪兒，林舒瑤跟到哪兒，她穿上拖鞋爬起來洗漱，林舒瑤就在一旁側盯着。

白依影假裝視而不見。

“到底怎麽回事呀。”

林舒瑤滿臉吃瓜的神色，完全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一只手倚靠在門框，另一只手攔住白依影的去路，步步緊逼，拉着白依影的手腕。

“沒怎麽回事。”

白依影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不信！你快給我從實招來！”

林舒瑤急不可待的想吃一手新鮮瓜，緊跟着也飛快的洗漱了一下，看白依影想出門打算跟出去。

動靜有點大，吵得還在睡覺的餘悻染翻了翻身。

“咱們吃早飯去，別把她吵醒了。”

林舒瑤興沖沖的挽着白依影的手臂往外沖。

六月，簡直可以說是株洲這一帶最舒适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就是剛剛好。

連風都很溫和，整個人都像是裹在了軟糯糯的羽絨被芯裏。

兩人溜溜噠噠在途徑食堂的那片前幾日還是枯黃樹葉，轉眼間已經悄無聲息變得郁郁蔥蔥小樹林過道裏。

林舒瑤絮絮叨叨了半天，再加上旁擊側敲，怎麽都問不出來個一二。

“真沒什麽，我怎麽敢喜歡他。”

白依影被問煩了，又心直口快了，林舒瑤沒想到沉默了半響白依影這麽突然蹦出來一句。

“那就是喜歡呗。”

林舒瑤毫不遲疑，總算是盤問出來了。

“怎麽就不敢喜歡了，我覺得呀，他也喜歡你。”

白依影心下一驚，差點想要捂住林舒瑤的嘴，這條小道來來往往都是去吃早飯的同學。

她真的暗戀的兵荒馬亂，還生怕他和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這份好感，她很怕弄成尴尬的結局。

“蘇翩我還沒見他什麽時候對一個女孩這麽近過。”

林舒瑤這句話說出口，白依影心裏咯噔了一下，然後又趕快打消。

“你在奢望什麽。”

她小聲告訴自己，林舒瑤看白依影不說話，覺得自己是旁觀者清了，白依影可能當局者迷。

“沒有吧”

白依影語氣間帶着點小失落的，怎麽能會相信蘇翩對自己有好感呢？

白依影真的真的不敢多想，然後開始回避着這個話題，自顧自的往食堂走。

很快臨近高考，導致周末留宿自習的同學人數也見長，食堂六點整就開始供應早飯。

白依影記得那時候早晨還總去小賣部一人吃個老冰棍，要到現在這年齡，她可不會一早就吃冰糕。

所以等白依影和林舒瑤不緊不慢的溜達到食堂門口的時候，各個窗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你看唐予落。”

董梵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面偷摸溜過來的，白依影一轉頭就發現他在舒瑤身後插隊進來了。

“誰讓你插隊的，我不想跟唐僧站一起。”

林舒瑤絲毫不給董梵面子的開玩笑，弄的本來沒注意這件事的的後排人都頻頻看過來。

“你別嚷嚷，我這邊緊急情況，送情報。”

董梵兩個指尖并攏貼在腦門上。

“下不為例。”

林舒瑤拍了一下董梵的肩膀，然後從董梵指的方向看過去，唐予落和蘇翩正在門口不遠處相伴而來。

然後停在了原地，唐予落離蘇翩很近。

蘇翩個子很高，少女清瘦的身影踮着腳不知道靠在蘇翩耳邊說着什麽。

“她能說什麽，用老套路瞎搭讪呗。”

林舒瑤一臉見怪不怪，白依影早就聽說過唐予落，好像是高一的校花，蘇翩喜歡吃黑巧。

唐予落還在初中部的時候就每周都給蘇翩送一盒德芙托人放在他的抽屜裏。

“往常确實沒什麽好奇怪的，但是這都已經站了半天了啊。”

蘇翩在人群中發現了白依影，下意識視線全部投給她，唐予落講這話就覺得蘇翩神色漂離。

順着蘇翩飄忽不定的眼神看過去，又是她……

唐予落故意更往前挪動了兩步，踮起腳尖。

蘇翩也出乎意料很配合的低起下颌，她在蘇翩耳邊說着什麽，說完又帶着笑意回頭望了一眼。

白依影有點心裏發澀，看到他與她并肩，而且很難不想到每次蘇翩為她低頭時的畫面。

不知道為什麽暗戀一個人，心情會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對方的哪怕一個細微的舉動而波動。

失落很快全部都寫在臉上，她怎麽總喜歡放大鏡看他呢。

林舒瑤一定是在騙自己的，或者猜錯了，蘇翩明明對待任何人都是這樣，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她才不是特例。

許是她這次以為他不會注意她，白依影就盯的太直白，他一個細微的側頭就看到了她的視線。

他在距離外看着她，與她對視着。

卻回答着旁人的話，蘇翩的眼睛很亮，那道“光”就仿佛能抓住她。

前面的人打完了飯，白依影只好跟着隊伍轉身回頭往前挪動了幾步，落寞的心情卻不斷蔓延。

只一瞬，小小的身影瞬間淹沒在隊列裏，蘇翩的目光失去了盯點，開始回落。

白依影只看見蘇翩和唐予落靠的很近，竊竊私語，她卻沒看見，蘇翩後來極為反常的表情。

蘇翩站在原地好看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從未這樣過，臉上少有的疏離感直觀的顯現。

原來那雙随時都很明燦的桃花眼也可以變得暗淡。

“你才認識她多久？”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徑直轉身走掉。

話音仿佛一陣風，打落在唐予落臉上，蘇翩就已經走遠，不曾回頭。

唐予落站在原地，委屈的感覺湧上心頭，剛剛是她喜歡他多年來，他從未有過的神色。

主動地靠近，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都只是為了了解一些細枝末節關于白依影的消息。

白依影藏在長長的人龍裏，因為眼眶莫名的紅，所以一直低着頭，到了餐具臺，她伸手。

剛碰到一個不鏽鋼碗邊兒，碗裏就倒映出另一只手，碗的另一邊伸過來一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大手。

白依影心情不是很好，依然沒擡頭，忽然能感覺到頭頂的一片光被遮蓋。

隐隐覺得是個很高的男生而已，她往外輕輕的扯了一下想拿走。

對方卻絲毫沒有讓步意思，白依影以為別人非要跟她搶這一個碗，本來就有點煩悶。

穩穩的抓住那個不鏽鋼碗往外抽。

瞬間快速抽走，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那人尴尬的怔在了原地，等她再擡起頭看到，原來是蘇翩……

“謝了。”

林舒瑤反應很快，趕忙擋在白依影面前，緊接着把碗飛快的拿起一個，塞到了蘇翩手裏，順帶感謝，替他打着圓場。

不鏽鋼碗在他寬大的手心就成了個只有掌心那麽大的小碗，白依影這才在林舒瑤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擡頭。

順着那雙手看上去，他面無表情的撐着一碗稀飯，白依影有點心酸。

蘇翩低眸間的眼裏正好像失去了星星一般，不過他捕捉到她偷看的視線，依然對着她笑了笑。

“你今天這麽好，幫好姐妹好兄弟呈湯啊。”

董梵也很會充當氣氛調和劑，開了個适宜的玩笑，蘇翩自然而然的接過他的碗，笑了笑。

“也就義務幫忙吧，希望湊巧讓老師什麽的看到期一下末評個三好學生。”

蘇翩自然而然的接茬兒，董梵結果那碗米粥，用空餘一只手拍了拍蘇翩的肩膀，小聲在蘇翩耳邊說。

“絕啊你，估計這連裴星倚看了都要罵你神經病的地步。”

蘇翩沒說話只是笑了笑，心裏卻有點失望的，他本都想好了。

借着幫她拿湯的借口，順其自然坐在一起，可誰知她連個借口的機會都不給……

白依影半天還站在原地，等蘇翩呈完董梵那碗，董梵自知識趣的給白依影讓出位置。

白依影就這麽又到了蘇翩的面前，蘇翩擡眉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她這會兒想什麽呢。

白依影心裏還是不開心，擡頭也看了一眼蘇翩，眼眶又是紅紅的，蘇翩握湯勺并不緊，白依影就一手搶過來，呈了兩勺就跑。

她剛剛本想掉頭就走，又怕顯得太尴尬，本來她就是來打飯的啊。

呈完就走，頭也不回，勺子還被甩回了保溫鍋裏，然後直生生的從蘇翩眼底下頭也不擡的掠過。

後面的人看了眼蘇翩正不知道要不要把碗遞上去就看到蘇翩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他幾乎以跑的速度去追。

白依影急着躲人，來不及找林舒瑤，就想趕快随便落座，頭也不敢回的找空位置。

這會兒食堂已經很擁擠了，空餘的位置寥寥無幾，大家結伴而行，空餘的還都是整張桌子。

她的步伐縱使走得再快，也不及蘇翩幾步小跑。

“白依影。”

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蘇翩在身後叫住她的名字。白依影渾身都一怔，卻沒回頭。

把碗丢在了最近的桌子上就走了，蘇翩覺得不好再追，董梵這時候跟了過來。

蘇翩就很焦急的抓住董梵問。

“她怎麽了？”

“沒什麽事吧。”

董梵若無其事的落座，蘇翩看着在視線裏消失越來越遠的身影卻很急。

“能沒什麽事嗎，她眼睛都紅了。”

蘇翩坐下來死盯着董梵，董梵覺得差點沒被包子給噎死在這裏，還是仔細斟酌了一下。

“你跟唐予落聊那麽歡實，吃醋了呗。”

“你正經點”

蘇翩也坐下來，坐下他對面，面前還放着那碗只呈了兩勺可憐巴巴的米粥。

“唐予落跟你說什麽了啊，看你那麽生氣。”

董梵換了個話題，蘇翩皺了皺眉頭，語氣都變得有點死氣沉沉。

當時。

她說：“你知道白依影為什麽一直轉學嗎，我表姐在她之前那個學校，同班同學。”

“他們從來沒見有人給她開過家長會，薪僑國際學校，你知道的。”

唐予落還故作收小了聲音的說。

“能上得起那個學校家裏面多多少少都不差錢，都在傳她是不是誰家的私生女。”

“那你不罵她。”

董梵聽不下去，包子都吃不下去了。

“是不是有人在傳這些事。”

蘇翩很擔心，怕是因為這些，她才會偷偷紅了眼眶，喊也一聲不響這麽反常。

“那倒不是。”

董梵幾乎一瞬間否決，他從來還沒聽過這件事情，能讓她如此傷心的。

董梵斷定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蘇翩做錯了。

“？”

“純屬是因為，你跟那妹子湊太近了。”

“你說她是吃醋啊。”

董梵這麽說着，蘇翩還仍然有點不明所以，雖然不敢相信但還是沒忍住小梨渦凹陷，他就緊接着說。

“不過也沒辦法，你也是男人，唐予落人長得也蠻漂亮的。”

“滾。”

蘇翩實在想不明白，平常三好學生拿一牆學習又好的董梵，怎麽會跟裴星倚那個半吊子講話一樣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