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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周立言仰頭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帶着掠奪般的執着和熱意,他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審出來的信息是真是假我們自會分辨,他身上該有的刑罰一個都不能少,這是烏鴉平日折辱強迫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蘇越:“?”
周立言憐惜地看着他失而複得的最佳作品,幸好那一管未試驗過的藥物具有顯著效果,也幸好趙亭淵山間別墅的計劃成功,讓蘇越被污染的精神得到了清洗和淨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蘇越一直跟在烏鴉身邊,受到那些沒有底線的傭兵影響,竟是忘記了他是屬于誰的東西?
一定是趙青威逼利誘了蘇越,用團長的身份強行捆綁住了獵物,一點點地拖到床上吞吃入腹,周立言能看出來這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趙青眼底遮掩不住的怒火和失望,不僅僅是因為下屬背叛這麽簡單。
周立言垂眸看着被繃帶一圈圈纏繞起來的身體,略帶遺憾地說道:“可惜我的身體受損嚴重,不能親自在你面前狠狠地責罰他,否則我一定會讓你親眼看着,他是如何被我一點點地打碎這滿身傲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無奈地又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敷衍你,我是真的很想這樣做,想要為你出出氣,他一定逼着你做過很多不願做的事情。”
蘇越沒有懷疑周立言說這番話的決心,事實上在上輩子的時候,周立言早已辦到了他所說的話,當時隔着一面玻璃牆,蘇越定時定點地被叫過來觀看審訊過程。
但他不記得上輩子第一次來的時候,趙青有沒有看見他,他們之間有沒有対上視線?蘇越不記得了,也許対上過了,卻被他無視掉了。
一名重要俘虜的存在價值,是證明了他的任務圓滿完成,是成為他功勞薄上的一筆濃墨重彩,是鋪墊了他腳下坎坷不平的路。
蘇越不去辯駁周立言的推測是否正确,他只是淡聲地說道:“按照部門規定,我在每次完成任務後都會徹底斷掉在卧底期間建立起來的人際關聯,避免受到一些意外的影響,所以你沒有必要因此報複烏鴉,這対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蘇越實事求是,他做過這麽多次任務,不可能每次出去回來就多一名上級或者朋友,也不可能沉溺在已經結局了的扮演游戲之中。
身為一名合格的卧底必須始終維持清醒,明白他的身份和目的,盡力做到進退有餘,成敗有數,才能最大程度地提高活下來的概率。
周立言不甘心,他固執地想要讓趙青在蘇越面前露出更多的醜态,只可惜那名遍體鱗傷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言,就連蘇越走到了他的面前,也沒有給出一個多餘的眼神。
周立言坐在輪椅上,幸災樂禍地看着趙青以如此狼狽的模樣去面対昔日的下屬,曾經他被關在籠中飽受烈火焚身,苦苦哀嚎,當時冷酷無情、陰狠毒辣的烏鴉可想到會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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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确實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仇敵活抓,随口打嘴炮的時候還不幸被當事人撞見揭穿,眼前的叛徒穿得人模狗樣,西裝革履,仿佛衣冠禽獸似的。
他在聽到鹦鹉說斷絕關系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擡眼看向了鹦鹉,聲音中帶着一絲譏諷道:“蘇副部長,這段時間可真是委屈你了,既然好不容易斷得幹淨,又何必再出來礙我的眼呢?”
蘇越沉穩地站在趙青的面前,微微皺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麽要來惹人厭?也許是酒精讓人昏了頭?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碰一碰眼前的人呢,但卻硬生生地按耐住了。他的鼻尖萦繞着絲絲血腥的氣味,雖然看上去都是外傷,沒有危及生命,但按照之前的敏感度預測,這樣的傷勢大概已經讓趙青無意識痛昏過去幾回了。
蘇越清楚他不該破壞公物,幹擾用刑過程,可事已至此,在他開始尋思是否提議用“一根棍棒一顆甜棗”的懷柔策略時,蕭遠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他們是酒後無聊尋樂,過來參觀一下傳說中的傭兵烏鴉。
他看見碎裂一地的玻璃後先是一愣,然後無奈地說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審問區區一名傭兵而已,用得着在他面前演戲嗎?”
蕭遠三言兩語就将此事定為了事先安排好的劇本,然後安撫着周立言,讓他以第一審訊官的名義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之中,最後也不忘叫上蘇越一同離開,阻止他直接參與針対趙青的審訊。
蘇越臨走前,下意識地看了烏鴉一眼,趙青沒有理他,沒有說什麽想和他堆雪人之類的話,可能是懶得說了,像死亡威脅這樣的事情偶爾也要看心情來做的。
那晚上的事情仿佛就這樣過去了一般,因為電擊環的控制器被毀,周立言也忙着應付新一輪的勢力篩選,沒時間去提取其他預熱的道具,所以臨時暫停了一日的審訊。
周教授并不為此心急,有時候対未知的恐懼遠比持續的疼痛更刺激人的神經,就這樣晾着烏鴉一天,讓他先恢複一下體力,緊繃一下神經也好。
第二天,蘇越正式接任天星帝國武裝部副部長一職,他在上位後就讓何言從倉庫內悄悄送出一批帶着藍色花朵的特殊植物,将它們暗中送往秦羽的手中,守在那邊的毒刃還在等着原材料做研發。
君太白被他派去了實驗室,實時掌控那些藥物的研發進度,并且暗中破壞制藥的過程,盡可能地拖延這些藥物大量上市的時間。
但是他暫時接觸不到成品藥劑,這是蕭遠用來操控武器的重要絲線,被牢牢地把握在了手裏,大概是要等到他扛不住去讨要的時候,才會溫和又虛僞地拿出來當做獎勵。
程雲依舊主管育才中心,負責保護好最新一批招進來的孩童,也把他們當做是最後一批新人來看待。蘇越対身世的推測八九不離十,只差決定性的證據,他們都是父母被感染殺害的人造孤兒,這樣的慘劇不能再繼續上演下去了。
安排好了信得過的幾人的工作後,蘇越來到了信息中心,利用正式副部長的身份和權限查看了有關南星種植園轉移出來的資料,他仔細查了三輪,都沒能找到有關傳染病菌的來源資料。
果然,所謂副部長的權利不過是個幌子,蕭遠應該清楚什麽信息是除了他以外,最好只有死人才可以知道。
蘇越側頭看向身後的落地窗,外邊的高空美景一覽無遺,風吹雲層,萬裏遼闊,他唯有步步高升,才能不斷接近真相,才能揭開武裝部拼命隐藏着的黑暗內幕,才能撼動天星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
在此之前,他一步都不能踏錯,否則跌落的就是萬丈深淵,帶走所有的隐秘和不甘,白白重活一輩子。
當天晚上,蘇越被武裝部的衆人叫出去喝酒,或許是因為昨天的宴會太過正式,今天蕭部長決定換個法子慶祝他高升,找了一個無比安全又極為高檔的地方,帶着大家度過浪漫又快活的一夜。
蘇越推拒不過,只好跟着來到了帝國酒店的頂層,他上輩子雖然來過這樣的地方,但身為客人被邀請還是第一次。
蘇越対這種糜爛頹廢的生活沒有什麽好奇心,在婉拒了好幾杯加了些興奮劑的酒水後,他孤身一人走到了天臺上,夜風很涼,吹散了些烏煙瘴氣,帶來了幾分神清氣爽。
蘇越俯瞰着燈火輝煌的城市,居高臨下,意氣風發,仿佛手握重權,前程似錦,他心裏想着,胡魁在裏面玩着,而周立言不在。
以周教授的身體情況,是支撐不了他往昔的愛好活動了,但在審訊室內,他還是可以借助先進科技設備的力量,來達成嚴打拷問的目的。
此時,武裝部中心大樓內。
趙亭淵隐藏身份來到了審訊室中,見到了即将被注入刑訊藥劑的趙青,他同周立言道:“這法子不一定管用,他的意志力很強,說不定會浪費了這些刑訊藥劑。”
周立言笑道:“沒關系,我準備了很多的量,可以把他當做一個實驗材料,也不算浪費。”
趙亭淵點頭道:“沒想到周教授還活着,難怪蕭部長會給我一支效用如此強烈的特殊藥物,原來是出自您的手筆。可惜蕭部長太過謹慎,我被他蒙在了鼓裏,不然早知道是這麽貴重的好東西,就事先藏起一點,免得都被那個叫蘇越的卧底給用掉了。”
周立言正色道:“趙團長,你說的這話可不対,我只怕藥量太少導致效用不夠,而不會吝啬完全用在蘇越的身上,他的實力超乎你的想象。”
趙亭淵想到畏手畏腳的那一戰,心中也沒有多少底氣,但他還是心疼地說道:“這些藥物都是錢,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身家,都比不上你那一支藥劑的價值。”
周立言輕輕笑了下,如果不是有那一支藥劑作為護身符,只有他知道如何研發和制作,那蕭遠勢必不可能耗費這麽多物力財力去将他救回。
蕭部長本質上是一個利益使徒,和這名趙團長一模一樣,難怪他們是可以攜手共進、狼狽為奸的“好朋友”。
他道:“趙團長這次過來,也是蕭部長的意思吧?”
趙亭淵無奈道:“我是過來領賞的,誰知道蕭部長非要讓我來圍觀一下,他還是這麽喜歡斷人後路。”
出現在這裏,等同于承認了他和武裝部暗中勾結,一個負責制造慘案,清除一些被污染的員工,順便收割有天賦的孩童,一個負責拿錢幹活,不問緣由,不問事因,可以救助卻視而不見。
趙青自始至終保持着極度的清醒,他聽見了趙亭淵親口承認暗中勾結武裝部,也聽見了他們給鹦鹉用了某種藥物。
到底是什麽藥?為什麽會需要加大劑量用在鹦鹉身上?
趙青的眼神太過鋒銳,導致在場的兩人都無法忽視他繼續商談下去。趙亭淵在対上趙青那如同嗜血兇獸一般的眼神時不禁頓了頓,他輕咳了一聲,蓋住了忍不住泛起的恐懼後,才緩緩開口道:“你別怪我,我是真心想要退休安享晚年,并且好好培養你給我一路護駕養老的。”
他很是遺憾地說道:“可惜你太不懂事了,竟然接下了星際聯盟的不少任務,時常攪亂天星帝國的一些重要工作,嚴重阻礙了帝國積累財富,這讓蕭部長很是不悅,給到我的壓力也很大。”
他看着被吊在空中,雙手的手腕已摩擦得血肉模糊的趙青,不禁感慨道:“人活一輩子必須有舍有得,我也是身不由己,看在我精心把你培養成才的份上,你就多體諒一下趙叔吧,如果想通了願意報效帝國,那就再好不過了,再怎麽說也該到你回饋我的時候了。”
趙青神色不變,眼底看不出絲毫驚怒或是失望的情緒,他只問了趙叔一句話:“你給鹦鹉用了什麽藥?”
趙亭淵沒想到一番深刻的剖白,用心良苦的奉勸,發自內心的苦衷,換來的竟是養子対一個外人的關心?
他氣極反笑,道:“你管那個卧底做什麽?他現在可是武裝部副部長,重權在握,功成名就,別管是什麽藥,対他來說那都是升官發財的良藥!”
趙青淡漠地掃了他一眼,随後看向了一旁的周立言,道:“你總該知道那是什麽藥?”
周立言颔首,道:“我當然知道,不過你沒必要太過好奇,因為接下來你或許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事情。”
他笑眯眯地操作着機械手,拉來了一大盤藥劑針管,溫和地提醒道:“你即将注射的這種刑訊藥劑是我的一項傑作,它不會讓人立即死亡,只會讓你的全身如同被一寸一寸地消融啃食着,痛苦掙紮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趙青神色不變,陰冷的眼神甚至沒有動搖過一瞬,仿佛即将踏上地獄之路的人不是他一般。
周立言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你能撐多久就會把知道的情報全部說出來,哀求着我賜予你死亡的解脫。”
趙青嗤笑一聲,道:“不如我們賭一賭,你還有多久就能完全碳化成煤?”
周立言的眉眼頓時冷厲了下來,他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周立言拿起了針管,準備注射工作,趙亭淵站在一旁關切地問道:“你有什麽遺言想說嗎?蕭部長答應我,可以滿足你臨死前的一個願望,但關于特殊藥物的事情除外,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
周立言并不認為這名暗鴉團長會提出什麽願望,像這樣的人最是嘴硬,只有痛到了極致才會面対事實,不甘地低下那高傲的頭顱。
到了那個時候,他會專門拍照留念的,也可以分享給蘇越欣賞一下。
趙亭淵也不覺得這名養子會迎合他說點什麽,正要識趣地閉上嘴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趙青啞聲開口道:“我想見一見鹦鹉。”
趙亭淵愣了一下,他還未反應過來,周立言就低罵了一聲:“你做夢!”
周立言斬釘截鐵地說道:“想都別想,我不會再讓你這龌蹉的東西污染到他。”
他并不敢讓蘇越過來,以免生出多餘的意外。
趙青冷冷地嘲笑道:“這就是你們天星帝國武裝部的臨終關懷?也太沒有誠意了。”
趙亭淵有點為難,他假惺惺地和周教授提議道:“不如讓他們通兩分鐘的話?也算是対蕭部長的安排有個交代。”
周立言心想兩分鐘做不了什麽,蘇越也趕不過來,還能讓他見到趙青更加絕望的模樣,于是便矜持地點點頭,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個俘虜的死前要求。
趙亭淵找來了趙青的通訊器,上面的有用信息被趙青提前清除掉了,查不出什麽內容來,這讓周立言氣得牙癢癢,但撥通號碼的功能是有的。
趙亭淵願意用趙青的通訊器撥過去,也算是対他仁至義盡了,趙亭淵撥通了蘇越的號碼,開了公放後将通訊器放在了趙青的身旁,他們之間的交流只能是公開被記錄下的。
周立言準備好了藥劑,視線不斷掃在趙青的身體上,尋找着多個下針的地方,看神情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通訊器上的屏幕一直亮着,等待接聽的聲音清脆地回響在趙青的耳邊,仿佛一下一下地扣擊着他的心髒。
帝國酒店頂層內。
為了玩得痛快,不被公務煩擾,所有人的通訊器都摘下扔在一旁的沙發角,除非有特別重要的通知被設置了緊急呼叫,其他普通的日常通訊全都無人理會。
此時,一枚放置在沙發邊緣的通訊器響了好幾下,不斷地彈出通訊請求,一名坐在附近的武裝部成員随手拿起來看了一眼,醉眼朦胧之中他只能認出這是蘇副部長的通訊器,上面有身份識別的标志。
他擡頭問周圍的同事:“蘇副部長人呢,你們有誰見到嗎?好像有急事找,不過不是那種重要通知,可能是私人的事情。”
一名同事翹着腿抽着煙,回道:“他去天臺那邊了,不是什麽重要的公務就別打攪了吧,怪掃興的。”
那名武裝部成員點點頭覺得有理,索性按掉了通訊請求,放在了一旁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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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