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VIP] 完結(上)

第54章 [VIP] 完結(上)

經常網上沖浪的人聽見這話, 他們瞬間就明白今天的舞劇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這《睡男美人新編》很明顯就是騷包祁洛川的騷氣大作,他排練劇本是一方面,更多的可能是他想要當衆被商馳強吻。

同學們控制不住地議論紛紛:

“絕了,他好騷。他是怎麽說服大家排這樣一出虐狗大戲的?”

“芭蕾王子以後可以叫少女心公主了。這他媽的是多離譜的戀愛腦, 才能想出來這種騷操作?”

“哈哈哈!好想知道商馳這個時刻的心裏想法!”

大家紛紛向着聚光燈下的女人看去。

商馳臉上還有明顯的呆滞。

商馳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甚至懷裏還抱着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長相跟臺上的芭蕾王子有幾分相似, 讓人情不自禁地開始腦補她懷裏的女人跟祁洛川的愛恨情仇。

有社牛在觀衆席對着臺上的旁白君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看上去已經有心上人了!”

臺下響起一陣哄笑。

在笑聲裏,商翡表情尴尬地将祁美涵從自己姐姐懷裏拉出來:“祖宗,你這個時候就別犯花癡了吧。”

祁美涵擡手戳戳他胸前的肌肉:“你這個人啊, 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并不是現場所有的人都認識祁家姐弟跟商家姐弟,看到那邊打情罵俏的一幕, 不明真相的觀衆就調侃地喊:

“旁白君, 你還是給王子換個女人吧!她這拖家帶口的,不太合适!”

“是啊!吻醒王子而已, 這件事情可以讓我來啊!就別找人家有對象的——”

這話還沒喊完,臺上那口鋪滿花朵的水晶棺突然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接着本應該睡死的王子一下子從棺材裏坐了起來。

祁洛川順着探照燈的指引往觀衆席一看,正好看見臺下的商馳像塊木頭一樣傻坐在那裏, 而那探照燈形成的光圈裏還罩着他的好姐姐祁美涵。

祁洛川一下子就炸了:“什麽對象?那個妞兒是老子親姐姐!”

他扯着脖頸對那邊喊:“商馳,你別跟只呆頭鵝似的坐在那裏了!你趕緊過來強吻老子!”

他喊完話之後,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很明顯, 大家都被突然詐屍的睡美人給唬到了。

祁洛川那張臉瞬間就紅透了。

好尴尬, 他把心裏話給喊出來了。

祁洛川極快地說了句:“我死了。”

然後就快速躺回了他的水晶棺裏。

在他躺回去之後,現場又安靜了幾秒,接着爆發出哄堂大笑。

在一片哄笑聲裏, 坐在第一排随時準備聆聽領導指示的學生會長借着舞臺散發出的點點光芒去看領導們的表情。

很明顯他們大部分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只是他們不敢發作,因為祁洛川給他們學校捐了幾座樓, 因為祁氏集團是東洲最有錢的集團。

不過其中笑得最開心的是校長。

那個在知道商馳跟祁洛川談戀愛之前,想取消她的評優資格。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又準備把獎項暗中全都給她的校長。

老狐貍不愧是老狐貍。

會長能看出來他的臉上不僅擠出了小臉,他還在哄笑聲中擡手給臺上的祁洛川熱烈地鼓掌。

老狐貍甚至還跟旁邊的副校長言笑晏晏。

會長就算聽不清,都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麽。

多半是在誇祁洛川感情真摯,說現在的年輕人熱情奔放。

總之肯定都是些溢美之詞。

“啧。老狐貍。”

他臉上帶着假笑,嘴裏卻用不屑的語氣如此吐槽。

校長好似察覺到有人看他,于是轉過身來看向這邊。

但是他老眼昏花了,燈光昏暗的情況下看近處的人影都很模糊,看遠處的倒是很清晰。

他擡眼望向後方聚光燈下的商馳,他跟旁邊的副校長說:

“看見了嗎?那位就是年輕有為的商馳同學!她跟祁洛川同學還真是般配!”

這位東洲大學的校長,在對方身份到位的情況下還是很親民的。

他見商馳還在那裏茫然,于是主動喊了句:“商馳同學!快上臺吧!別再猶豫了!”

同學們見校長發話了,于是嚷嚷得更加起勁了。

商馳的耳朵裏都是喊她上臺的聲音,現在觀衆席唯一的聚光燈照在她身上。

臺上的旁白君又開口催促道:“商馳!你快上來接吻吧!不然待會兒我們的王子能把自己氣死了!”

祁洛川躺在棺材裏,他聽完見這句話氣得眉頭直皺。

這個旁白居然敢黑他!他脾氣哪裏不好了?什麽叫他能把自己氣死啊!?他有這麽蠢嗎!?

跟祁洛川的想法完全不同,商馳聽到這話之後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了。

她瞬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

接着在萬衆矚目之下,她踩着聚光燈為她照射出明亮之路,一步步走下臺階向着舞臺走去。

看到商馳終于走上強吻之路了,觀衆們瞬間歡呼雀躍起來。

男朋友為了當衆被女朋友現場強吻,還特意拍了一部舞劇這件事,他們二十餘年來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了,他們這輩子可能也很難再見到類似的場景了。

畢竟世界上沒那麽多人跟祁洛川一樣又大膽又騷氣的。

商馳一路從自己的座位走向舞臺。

這一路上明明人山人海,但是她卻覺得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祁洛川跟自己兩個人是生動的彩色,旁人都褪色成了寡淡的黑白,淪為了她眼中的陪襯。

大概她也被祁洛川傳染了戀愛腦吧?

所以她才會這樣想。

當她一層層走下觀衆席的臺階,又開始向上一層層邁上通往舞臺之路時,這感覺就更為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商馳終于站在了舞臺上。

她不需要旁白君的指引,自顧自地走到了祁洛川的水晶棺身旁。

她低頭看着躺在裏面的漂亮臭弟弟。

臭弟弟雙目緊閉、眉頭深鎖,看上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的睫毛不安地顫動着,像是蝴蝶扇動的翅膀。

他的臉上還帶着一層薄紅,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看上去因為大家剛才的調侃氣得不清。

祁洛川就是這麽個暴躁、美麗又幼稚的人。

商馳感到好笑,她單膝跪在地上,彎腰去觸碰祁洛川的面龐。

似乎是察覺到熱源的靠近,祁洛川的眼睫顫動得更加厲害了。

商馳甚至懷疑他下一瞬會不會直接不管不顧地睜開雙眼。

這時候旁白走到了商馳的後方,她感嘆道:

“啊!親愛的勇者!你難道在第一面見到王子的時候,就不管不顧地愛上了他,恨不得立即當衆與他融為一體嗎?”

商馳伸向祁洛川的手突然就僵在那裏了。

她想知道這麽羞恥的臺詞是旁白君自己想出來的,還是祁洛川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說的。

這是真的太生草了。

商馳燙到一樣地收回了手,她顫抖着聲音回複道:“我倒是也沒有那樣饑渴。”

旁白君:“?”

觀衆:“??”

這個對話突然奇怪起來了。

祁洛川等了商馳好久了。

這段時間在祁洛川的主觀意識裏,比他十八年的人生都要漫長。

他等了好久,終于等到商馳上臺,等到她擡手準備觸摸自己。

祁洛川的身心乃至整個靈魂,都在為商馳即将到來的觸碰而顫抖着。

結果轉眼間商馳又去跟壞女人聊天去了。

商馳她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她眼睛裏究竟有沒有自己啊!?

旁白清了清嗓子,選擇開口繼續念臺詞來緩解這份尴尬。

她說:“親愛的勇士啊,在強吻王子之前,請您回答我幾個問題。”

商馳清清嗓子:“你——”

“你閉嘴吧!不用你再弄亂七八糟的臺詞跟劇情了,本王子自己來!”

那位本該沉睡的公主終于無法繼續忍受這漫長的施法前搖了,他一下子從棺材裏坐起來。

他擡手攬過她的脖頸,對着她的唇就印了過去。

他的動作是如此狂放,看得現場觀衆難掩興奮地尖叫起來。

商馳都被他弄懵了,在他吻過來之前,她東洲女人一生要強的基因直接覺醒了。

“你躺着享受就行!這種事讓我來!”

她一把推開祁洛川,然後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将他一把推進了棺材裏。

接着,她俯身而下,她的整個上半身都探進了棺材裏要去跟祁洛川接吻。

因為視角詫異的問題,當商馳的臉與祁洛川的臉距離很近的時候,在臺下觀衆看來這倆人就已經是親上了。

實際上那時候還沒有親上。

祁洛川其實沒指望商馳真的會強吻自己,他要的只是一個借位吻就可以了,并不一定要真的親上。

商馳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當她站在舞臺上,當她與祁洛川的距離近到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時,商馳的某種壞心眼突然蠢蠢欲動了。

她貼在祁洛川的耳邊小聲問他:“小川,假如我在全校面前欺負你,你會叫出聲來嗎?”

祁洛川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這會兒商馳還要逗弄他。

他整張臉都紅了個透,正要開口讓商馳別鬧了的時候,商馳的下一句話又來了。

她用撩人又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你裏面穿着的褲子這樣貼身,你一旦起了不該有的反應,那個大包會格外明顯吧?”

商馳的輕笑聲一個勁兒地伴随着潮熱的空氣,随着她的話語一起往祁洛川的耳朵裏鑽。

她說:“小川,你要在全校面前做硬邦邦的男人嗎?”

祁洛川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他震驚又慌張地側目看向她,商馳看見他翠綠色的眼珠中間,那黑色的瞳孔劇烈地顫抖着。

商馳知道,祁洛川真的in了。

這小崽子敢算計她當衆接吻,他就要做好承受算計她代價的準備。

商馳沒有親吻祁洛川,她只是擡手在他的唇邊抹了一下,将他殷紅的口脂從他的唇角一路塗到他的臉側。

“小川,大家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以為我們吻得很激烈吧?”

商馳最後又在祁洛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她笑得壞極了,她說:“沒事不要招惹姐姐,臭弟弟。”

說完,她從水晶棺內脫身而出。

觀衆們見她起身,知道這是勇士已經将王子吻醒了,于是他們歡呼得更加熱烈了,現場起哄的口哨聲也更響。

祁洛川按照劇情,從棺材裏坐起來,他唇邊淩亂的殷紅色口脂無疑将現場的氣氛推至了高潮。

祁洛川上半身看上去還是正常的,實際上他在快速整理自己的裙子。

幸虧他今天穿的是長裙,他迅速調整着它系在腰間的姿态,讓布料完美地遮住他不該凸起的部分。

商馳看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角色小精靈的指引下回到了自己觀衆席的座位入座。

她走了,祁洛川卻不能走。

他還要強忍着自己身體上的異樣跳完整支舞蹈。

他還不能被觀衆發現自己的異樣!

不然他就沒臉在東洲大學繼續念下去了。

他不要面子的嗎?他不想活惹!

商馳這個壞女人!她真的壞死了!

【滴!檢測到宿主在萬衆矚目中玩弄了反派的身體,進一步讓他感受到了屈辱是怎樣的滋味!這是怎樣的公開play啊!?】

【宿主真是将人渣這兩個字玩出了花樣!宿主就是人渣之光!獎勵渣渣值四百!】

這次商馳聽見系統說她是個渣女,她不再覺得自己受到侮辱了。

相反,商馳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是的,她就是這麽優秀的人渣。

她要是不渣,怎麽能将反派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商馳坐在那裏,一臉得意地看着祁洛川在臺上翩翩起舞。

她聽見四面八方的人們都在驚嘆祁洛川的舞姿是多麽地優美典雅。

但是全場只有商馳知道,祁洛川那白色長裙之下蟄伏着怎樣的不堪。

祁美涵看着商馳臉上的壞笑,她為了自己弟弟今晚的安全,小聲在商馳耳邊給他說好話:

“小川只是皮了一點,他沒有什麽壞心眼的。他只是想當衆被你輕吻罷了,你不要責怪他。”

商馳怎麽會責怪他呢?

商馳有仇當場就報完了。

商馳笑眯眯地回應祁美涵:“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麽魔鬼。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祁美涵得到了商馳的承諾,于是繼續美滋滋地一手摟着商馳的胳膊,一手挽着商翡的臂膀。

她就滿臉享受地窩在商家姐弟的中間繼續看臺上臭弟弟跳舞。

這會兒祁洛川正在跟女扮男裝的班長鬥舞,班長在這裏面飾演那個給王子下惡毒詛咒的巫婆。

巫婆這個角色其實很有意思,因為這個角色的設定是女扮男裝,她是不願意直視自己身份的。

她自己過得不幸福,她就去摧殘別人。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別人的雨傘全都扔了。

這個角色被祁洛川賦予了父親祁士琪跟母親蘇婉婉的部分靈魂。

在祁洛川看來,當初為了錢選擇初戀女友分手,然後跟富婆蘇婉婉在一起的祁士琪是一個慫蛋包。

蘇婉婉則完全地淪為了土豪蘇家勾搭老錢家族,進行家族身份地位晉升的工具。

他們倆都是不幸福的,他們不是為了愛情在一起,而是選擇為了利益割舍掉情情愛愛的部分。

他們生下祁洛川之後,也不在乎他的夢想,他們給他棍棒教育想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他們主動選擇走進華麗的水晶棺材裏,并被這棺材困住一輩子。

現在又想将自己的兒子困在棺材裏,剝奪他的思想,束縛他的軀體,讓他走上跟他們一樣的老路。

然而棺材裏的小王子遇見了他的勇士。

勇士商馳闖入了他的世界裏,将他從令人窒息的水晶棺裏解救出來,賦予了他二次生命。

讓他有了機會遠離那口束縛他的棺材,給了他勇氣去抗争父輩的壓力。

祁士琪跟蘇婉婉以前總是用失望又嫌惡的眼神看着他說:“祁洛川,你是錯的。你記住了,你除了進入公司工作,你不該有其他的夢想。”

憑什麽呢?

憑什麽他們自己沒有勇氣去追夢,也要剪斷掉子女追夢的翅膀呢?

如果勇士不曾來救他,小王子可能真的要被困在水晶棺裏一輩子。

但是她來了。

所以他也從棺材裏出來了。

他要跟自己的父母抗争!他要跟這世界抗争!孩子們追求夢想的權利不該被父母束縛!我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巫婆繞着祁洛川轉圈。

祁洛川雙手高高舉起,雙腳踮,用舞蹈向邪惡的化身無聲地展現自己抗争的力量與決心。

祁洛川跳舞是真的漂亮。

他因為過于高挑的身高,所以他做舞蹈動作的時候,動作幅度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大,不然舞蹈的很多小細節就被吞掉了。

且因為他腿太長了,他的蹲幅得是普通人的1.5倍,這樣他下蹲的時候他們看起來才能呈現出一樣的效果。

同樣的動作,他要付出更多的力氣才可以。

即便如此,他的姿态看上去依然優美而輕盈,不存在任何刻意用力的痕跡,他的表演是自然流暢的。

系統也看入迷了。

它在腦子裏跟商馳感嘆:【他的演出效果跟世界級大師的成長期很像。假以時日,他将會是東洲最牛的芭蕾舞大師。】

商馳聽見它誇祁洛川,不知道為什麽還有總一榮俱榮的驕傲感。

她在心裏感嘆:【是啊,到了那個時候大家不會再叫他芭蕾王子,他會在衆望所歸中加冕為王。】

系統又問:【宿主要留下來見證這一天嗎?】

聽到句話,那一直以來都被商馳可以忽略的問題又湧上心頭。

商馳原本開開心心看祁洛川跳舞的好心情突然就消散了。

她頭疼地擡手在自己的太陽穴處按壓揉動,她回應道:【系統啊,下次氣氛特別好的時候,你就不要說這麽掃興的話了。】

系統:【複雜的人類,所以你要不要離開?】

商馳:【請你先離開。】

系統:【……】

系統不服氣:【本統說這麽多,都是出于《快穿部穿書指南》中記錄的規則,宿主無權對我指手畫——】

商馳:【100渣渣值。】

系統沉默了三秒。

它再開口時,無機質的電子音都無法遮掩住此時此刻他興奮的心情:

【尊敬的宿主殿下!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有什麽事情請盡管吩咐我!不要客氣!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我先退下了。您需要的時候随時喊我,我随時都在。】

說完它啪地一聲就閉麥了。

商馳頓覺耳根子清淨不少,只是她的心卻已經徹底的亂了。

商馳看着臺上的祁洛川發呆。

不止何時,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商馳這才回過神來。

她看見臺上的祁洛川已經擊敗了邪惡的巫婆,巫婆步伐滑稽地逃走了。

在熱烈的掌聲過後,現場再次安靜下來。

觀衆席的燈光是全部熄滅的。

舞臺上除了一盞照射在祁洛川身上的聚光燈,其他的燈光也都通通熄滅了。

此刻,站在舞臺中心的祁洛川俨然已經成為了這大禮堂裏唯一的焦點。

祁洛川額頭上滿是汗水,他雙腳腳尖點地,姿态優雅地站在那裏平複着因為劇烈運動而淩亂了的呼吸。

再稍微好了一點之後,他動了。

他墊着腳尖快步移動到舞臺邊緣,在現場觀衆的驚呼聲中一躍而下。

接着,他一步步踩在大禮堂觀衆席的臺階上,步伐輕盈地向上走去。

聚光燈照在他的身上,他又穿着那樣美麗又古典的長裙。

他就像是童話裏的王子,打破童話與現實之間隔閡的第四面牆,穿越到了現實。

商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在燈光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直到站在自己的面前。

祁洛川這一場表演的運動量可不小,他站到商馳面前的時候,商馳能清晰地看見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們兩個人一坐一站靜靜地對視着。

現場觀衆見到這一幕,也漸漸地安靜下來。

學校容納3300人的大禮堂,此刻安靜到針落可聞。

商馳就在寂靜中擡頭看着這位有着淡金色長發的王子。

祁洛川這時的打扮美是美的,但其實還有一點滑稽。

王子不應該穿着長裙才對。

他應該穿着那種華麗而繁複的宮廷禮服才對。

商馳剛想到這裏,她的身側突然出現了一只細長的胳膊,她的手上拎着一件翡翠色的男士宮廷禮服外套。

祁洛川從自己的姐姐手裏接過外套披在自己的肩頭,又擡手将古典長裙自腰線下方全部撕掉扔到商翡身上。

這樣他上身穿着的便是正常的深v白衫,下身也是普通男士芭蕾緊身芭蕾長褲,再配上那件華貴的宮廷禮服外套。

他看起來已經是一位童話裏的王子了。

下一秒,王子在商馳面前單膝跪地,手掌向上地對她遞手過來。

商馳目光呆滞地看着這一幕,她腦子還沒有明白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的手已經搭在了祁洛川的掌心中。

于是祁洛川的唇邊露出了歡喜的笑意,他這朵玫瑰花也在幸福的澆灌下愈發地嬌豔美麗。

祁洛川低頭虔誠地在商馳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接着他站起身來,在她的注視中,商馳也下意識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下一刻,他拉起她的手,展開一場浪漫又唯美的私奔。

他帶着她奔跑着一路朝着大禮堂上方出口的方向跑去。

早就安排在那裏的小分隊成員站在禮堂大門的兩邊,一人拽着一邊扶手,将大門慢慢地拉開。

外面花花世界的燈光瞬間湧入進黑暗的禮堂內。

祁洛川拽着商馳的手,一路朝着光亮的地方奔去。

等到兩人已經站在禮堂門前時,祁洛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舉目看向黑壓壓的觀衆席,還有那亮起燈光的舞臺。

他松開商馳的手,躬身行了一個标準的芭蕾謝幕禮。

接着他再次拉着商馳的手,跑出了禮堂的大門。

說來也是慚愧,商馳自認為她的少女心在她成為社畜之後,已經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磨滅掉了。

但是這一刻,祁洛川奔跑時帶起的風吹入了她的心田。

那風将火堆上堆積的灰燼吹散,讓商馳窺見了灰燼下方那一點點紅色的餘火。

于是,死灰在這一瞬間複燃。

商馳第一次知道,她的心裏居然還有燃起熊熊烈火的能力。

冬夜的風是寒冷的,但是她心裏的火是炙熱的。

祁洛川一路将她從大禮堂帶到了操場上。

這個時間點,操場上還有不願意湊熱鬧的同學在夜跑。

祁洛川穿着西式宮廷禮服出現的時候,給他們吓了一跳。

人都有看熱鬧的心,雖然他們在心裏覺得這人穿得怪模怪樣,但是他們的腳步卻不由得放慢下來圍到商馳跟祁洛川旁邊看熱鬧呢。

祁洛川站在了商馳的對面。

月光下,他的淡金色長發光滑如綢緞。

商馳認為祁洛川可能是想跟她說什麽,但是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透過祁洛川僞裝出的淡定,窺探到了他內心的忐忑不安。

她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她溫聲哄他:“不要着急,我不會走,你可以慢慢說。”

那些話祁洛川背了幾百遍了,他甚至都能倒着默寫出來。

他演練的時候對着其他人也能侃侃而談。

但是面對商馳的時候,他感覺喉嚨發幹,舌頭像是黏在了牙床上,撕都時不開。

祁洛川急得要命,但是他越是着急,越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控制不住地擡手拽了拽商馳的衣袖。

商馳拍了拍他的手:“我在這裏,你不要緊張。”

平時又聰明心眼又多的惡毒反派,這時候急得跟個孩子一樣。

祁洛川說不出話來,圍觀群衆都替他着急:

“你怎麽回事?關鍵時刻掉鏈子是不是?”

“哥們兒!愛要勇敢說出來!”

“你這麽緊張,你不會是要求婚吧?哈哈哈!太好笑了!”

當求婚的猜想被圍觀群衆說出來的時候,現場七嘴八舌的聲音突然都停下了。

他們目光呆滞地看着說話那人,又紛紛轉頭去看祁洛川。

大家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麽,現場的氣氛凝滞起來了。

他媽的,在他們還是一群單身狗,晚上要來獨自夜跑的時候,有人居然要在操場上求婚了!?

商馳就算是再遲鈍,也明白祁洛川是什麽意思了。

祁洛川的想法被圍觀群衆說出來了,這讓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他心裏又緊張起來。

他怕商馳不同意。

他想說話,但是嗓子實在是緊得厲害。

他準備直接跪在地上求婚了。

言語不行的時候,行動也能明确地傳達自己情感的。

只可惜祁洛川想得是挺好的,但是他很明顯對于自己的不值錢指數有着一定的誤區。

他實在是太着急了,以至于當他下跪的時候,他直接從單膝跪地變成了雙膝跪地。

圍觀群衆驚呆了。

商馳也驚呆了。

商馳愣住幾秒之後,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可沒有拜年紅包給你。”

她這話一出,祁洛川一口氣瞬間被頂到了嗓子眼。

他也不緊張了,他就是生氣。

他氣呼呼地沖着商馳說:“商馳!你能不能長出來一點浪漫細胞啊?你在說什麽呢!?”

商馳低着頭看他氣得像是一只亂吠的小狗。

她先是呆了幾秒。

接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祁洛川,你的暴脾氣關鍵時刻還是挺有用的。它治好了你的啞巴。”

祁洛川被她笑得面紅耳赤。

他連忙從雙膝跪地的姿勢改成單膝跪地,一邊換姿勢一邊憤怒地嚷嚷:“商馳!你煩死了!你不許笑!”

商馳要是真有那麽聽祁洛川的話,他倆根本走不到今天。

他越是不讓商馳笑,商馳越是笑得開心。

小狗是真的太可愛了。

逗弄小狗真的是她的快樂之源。

祁洛川都要被她氣死了。

他不明白自己策劃完美的求婚,怎麽就變成了這樣招笑的模樣。

祁洛川扁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本來是很生氣的,結果他見商馳笑得實在是開心,不知不覺中他的唇角也從下撇的狀态一點點上揚。

然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跟着商馳一起傻笑起來。

祁洛川:“嘿嘿嘿。”

好像确實有那麽一點點好笑。

沒辦法,自己确實就是這樣一個長相帥氣俊美、身姿高挑、家財萬貫,還特別有幽默細胞的男孩子!

祁洛川穿着昂貴的宮廷禮服,他本人長得又是美豔型的,看上去就知道這人不好惹,是那種有一萬個心眼的反派人物。

結果這個時候他跪在那裏昂着頭笑得跟個小傻狗似的。

他這幅模樣就讓商馳更想笑了。

結果祁洛川看見商馳笑了,他就更想笑了。

他在那裏捂着肚子嘿嘿嘿地傻樂,他擡手指着商馳狂笑:

“嘿嘿!商馳!你笑得太誇張了,我都看見你最裏面的智齒了!太好笑了!笑死我了!”

商馳也笑:“哈哈哈!祁洛川你也笑得好好笑哈哈!”

圍觀群衆:“……”

他們是誰?

他們在哪兒?

他們一開始看到的不是唯美的求婚現場嗎?

現在怎麽變成了喜劇現場?

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倆笑得怎麽這樣開心?

圍觀群衆原本是有很多的,結果這兩個人笑起來沒完沒了,大家都慢慢散去了。

商馳笑到肚子疼,笑到眼淚都出來的時候,她終于停下了。

她喘着粗氣平複自己的呼吸,她笑得這場簡直比跑五公裏還累。

祁洛川見她停下來了,于是也慢慢地停下了。

他也累,他跪在那裏,臉上還帶着未散去的傻笑。

他昂着頭看向商馳的時候,他那桃花眼的旁邊還有懸而未落的淚水,那是笑出來的。

商馳慢慢地蹲下身來,擡手将他眼角的淚水擦去,她笑着說:“小川真是好傻一男的。”

“對啊,”

祁洛川從兜裏摸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質盒子,從裏面摸出一個亮閃閃的大鑽戒出來遞給商馳。

他那個動作特別自然,特別流暢,跟平時他給商馳遞牙膏的姿勢差不多。

他以閑聊的語氣跟商馳說:“我這個人性格不好、脾氣又差。我家裏人總說我陰測測的不讨人喜歡。”

這句話說完,再說下一句的時候,他臉上那份輕松就淡去了不少。

“但是我這個人長得漂亮、身體柔軟,能在床上滿足你多種多樣的姿勢,你怎麽擺弄我都可以。”

“而且我家裏還有一堆花不完的錢,我能讓你在物質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我不喜歡祁家的産業,但是我知道你喜歡,所以我願意把它們都送給你。”

“你如果不喜歡經營公司,等我們接手祁氏之後,幹脆把股份全抛售了跑去外國養老。

我們給祁家剩下的三個人跟你弟弟每人留三個億,這些錢足夠他們度過餘生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祁洛川臉上的笑意不見了,他徹底嚴肅起來了。

他眼神忐忑地看着商馳,他問商馳:“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商馳在他剛開始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随着他越說越多,商馳臉上的笑意漸漸淺淡,慢慢跟着他一起嚴肅起來了。

這會兒嚴肅的商馳聽完祁洛川嚴肅的求婚。

她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她只是蹲在那裏撐着下巴打量對面這個男人的表情,似乎在分辨着他說這些話的真實性跟可信度。

祁洛川怕她拒絕自己,他喚商馳的名字,他說:“商馳,我是真的愛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一輩子?”

商馳如果說不願意,那他就纏着她,纏到她願意。

商馳沒說話,因為她腦袋裏的系統在報警了。

系統:【檢測到眼前的戒指中含有神秘的契約力量,宿主假如戴上了戒指,就等于向世界意志發送留下來的祈求,徹底成為本世界人物。】

【宿主只有在走完人物真實的一生後才能進行下個世界的任務。】

【宿主!你現在才十九歲周歲,按照東洲平均年齡七十九周歲計算,你要在這裏待上整整六十年!】

【宿主!你不想趕緊賺完東洲幣回家休息嗎?】

腦袋裏是系統拉響的警告。

眼前是祁洛川布滿緊張與不安情緒的臉。

商馳表情凝重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去。

她緩解情緒的這個動作,在祁洛川眼裏很明顯就帶了拒絕的意思。

她正猶豫的時候,她聽見祁洛川發火了。

祁洛川心都要碎了,他氣得脖頸青筋都起來了:“商馳!我們都這種關系了,你他媽的要是還不想跟老子結婚的話!”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氣勢有多足,在商馳的注視中,他下一句話的氣勢就有多虛弱。

他小聲說:“那、那老子也不是不能給你白票一輩子。”

他說完這話,大概意識到自己有點倒貼過頭了。

這年頭唯有套路得人心,倒貼的都不值錢。

于是祁洛川又梗着脖頸補上一句:

“我、我不是那種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你這輩子只有我一個男人的話,我一直倒貼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沒有證,但是我要占着你唯一男朋友的名分!”

他說完這話,把那個大鑽石戒指又塞回盒子裏,他啪地一聲又将敞開的盒子扣上,接着随手将整個盒子拍在了商馳手心裏。

“這個沒用的東西就當我的定情信物吧。你可以不用戴在手上,但是你收了東西就證明我是你的人了。”

他說完這話将雙手插進兜裏,準備站起身來。

他從小練舞蹈,平衡能力極強。

但是他不知道到怎麽回事,可能是腿酸了的原因吧,他站起身來的時候身體晃了一下,整個人往商馳的方向栽倒。

不管這是不是他的詭計,商馳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摔個狗啃泥。

她擡手将他攬進了懷裏。

祁洛川滿意地哼哼兩聲,正準備再作點事情出來。

這時候他的後腦突然被五根指腹處遍布老繭的手指控住了,接着他的唇上一軟。

商馳之前在大禮堂中欠他的吻,在操場的月光下補償給他了。

按理說被商馳當衆強吻這件事,一直都是祁洛川想要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現在真的得到時,他內心酸澀得想要哭泣。

哭泣的男人最沒出息了。

他才不要哭。

他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哭出聲來。

他被商馳親了兩口之後,他攥住她的衣領嗚嗚咽咽:

“你他媽的,老子才不要這種求婚失敗的補償呢。有本事你去床上補償我。”

商馳無奈地嘆了口氣,她這輩子算是栽在祁洛川身上了。

她将手上的木頭盒子打開,取出裏面的戒指對祁洛川問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祁洛川都傻了,他眼睛裏的眼淚吓得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他的cpu大概是燒壞了,他就跟只呆頭鵝一樣看了商馳幾秒。

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結果之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我願意。

而是……

“商馳你、你居然拿着老子給你準備的戒指跟老子求婚?”

祁洛川的重點與衆不同。

商馳也是一樣,商馳皺眉:“別罵人,文明點。”

祁洛川呆呆傻傻地點點頭:“哦,知道了。”

這要是在剛開始認識的時候,祁洛川表現得這麽傻,商馳會松手讓他摔地上清醒一點。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再傻也是她的人。

商馳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她用難得嚴肅的語氣問他:“所以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祁洛川還是糾結那個戒指的問題:

“你跟我求婚,你得給我準備個大鑽戒,你得把閃亮的大鑽戒放進可愛的包包裏,再從包包裏取出來給我。”

祁洛川就是那種絕世作精。

商馳低頭深深地看着他,祁洛川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

然後他委屈巴巴地對着商馳擡起自己的左手:“行吧,那你戴吧。”

商馳:“……”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

商馳對着祁洛川笑了一下,然後驟然松開了自己的雙手。

祁洛川就這樣啪叽一聲摔到地上。

商馳轉身就走。

祁洛川被摔地上了都沒有發脾氣。

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因為嘴欠被她扔地上了。

他趕緊熟門熟路地爬起來追過去:

“商馳!你不要走嘛!我願意嫁給你!你快把戒指給我戴上啊!”

“商馳!阿馳!老公!你等等我嘛!”

今夜的月色很美。

月亮下帶着笑容鬧成一團的青年男女也這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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