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VIP] 老房子着火
第68章 [VIP] 老房子着火
商馳倒沒覺得自己有多燒。
畢竟老瘸子的身體确實美味。
她饞一饞也是正常的事情。
商馳想想這件事, 她發現注定要死的人生裏,好像多了那麽一丢丢盼頭。
系統:【指反派的身子是嗎?】
商馳沒第一時間回答它,而是伸手在溢滿白色泡泡的水裏撩撥了幾下。
這才開口回應:“嗯,那确實挺解壓的。”
她也不管系統能不能聽懂, 她開口又補上一句:“無論是手感還是口感。”
系統:【……】
它的顏色不再是純白了。
它已經被宿主給弄髒了!
當天薛擎天還是沒回來, 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商馳睡覺前叮囑系統:【他要是突然回來了, 你就把我喊醒。我不想睡他,我也不想被他睡。】
系統疑惑:【你們兩個人不是已經約法三章,誰也不碰誰了嗎?】
商馳在大床上翻了個身:【有備無患, 誰知道撥開薛擎天的人皮,下面藏着的是什麽惡鬼呢?】
系統心想這個總裁文世界裏最惡的那只鬼不是已經被她收入石榴裙下了嗎?
跟薛承宴比起來, 薛擎天簡直算是個純良的傻狗了。
深夜總是伴随着黑暗, 當雙眼的視覺被環境降低到極致,于是人類的雜念開始在自認為無人知曉的角落裏滋生。
淩晨的薛家別墅, 并不像前半夜那樣燈火通明、人流攢動。
這裏只有走廊處開着幾盞挂在牆上的壁燈。
一個人影出現在這裏,一會兒被光照耀,一會兒又被黑暗吞沒。
他就這樣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那房間門前有一個電子指紋鎖。
假如使用密碼解鎖,每次輸入者觸碰到鍵盤數字的時候, 都會産生滴滴滴的提示音。輸入成功後,還會有一聲解鎖提示。
而用指紋解鎖, 只會有一聲開鎖提示。
屋子裏的商馳睡得跟死狗一樣, 那解鎖聲音又短促低沉, 根本吵不醒她。
來人将門反鎖後,一步步走過玄關,向着卧室中央的那張大床走去。
因為薛擎天與商馳還處于新婚夫妻的階段, 床單是紅色的,在小夜燈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來人一步步走到了床邊, 他的黑色皮鞋停在了光與暗的交界處,那支黃金手杖也守規矩地一起與他隐沒在黑暗裏。
那人靜靜地看了商馳半響,上半身忽然前傾出現在夜燈照出的一片暖黃色的光亮裏。
他擡手遲疑地觸碰了一下商馳的臉蛋,見她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之後。
他的手便不再規矩。
一路滑到她的下颌,再繼續向下。
他慢慢地用右手的食指指腹搭在商馳的脖頸處,感受着血管在她脖頸之下的一次次跳動。
假如他在這裏把她掐死的話……
那虛握着的手掌猝然張開,将商馳那白皙纖長的脖頸整個于手心中握住。
男人蒼白到透明的手背上因為過度用力暴起一根根青筋。
然而熟睡的人卻對此無知無覺。
甚至一點都不疼。
因為他的手只是裝腔作勢一般搭在那裏,并沒有真的用力。
這不像他。
薛承宴想。
這猶豫與心軟根本就不像他。
他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商馳會成為薛擎天那個狗崽子的助力。
他應該在這裏将他掐死,再扔到筒裏用水泥封住,最後扔到奉天江裏。
誰會在意江底突然多出的水泥筒呢?
今晚薛氏那些糟心的親戚還留在這裏,那樣多的人目睹他喝醉了酒被人擡進房間,監控又壞掉了,誰又能說商馳的失蹤跟他有關系呢?
他恨薛鳳鳴,更恨薛擎天。
他恨屋及烏,厭惡着跟他們有關的所有一切。
他會在接手薛氏之後,為他們送上精心策劃的“意外身亡”。
商馳假如蠢笨如豬,能讓薛擎天的事業一團糟,他也不是不能留她一命。
誰讓她太聰明了呢?
薛氏只能是自己的!只有他才是正規的婚生子!薛氏唯一的主母只能是他的死去的母親!不該是小雜種的賤人媽,未來也不該是雜種的老婆!
薛承宴一邊想着,一邊不再顧忌手心裏的力度,慢慢地開始收緊他的五指,他要讓商馳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夜裏。
系統看着眼前的一幕,它一動不敢動。
宿主告訴它,假如薛擎天進了房間,它是要将她吵醒的。
但是眼前的人是薛承宴。
系統強忍着自己報警的沖動,盯着眼前的場面。
盡管薛承宴身上的殺氣都凝成實質了,它在與商馳一同走完了一個世界之後,開始産生了一些理性之外的判斷。
系統認為自己這個時候不該出聲提醒,因為薛承宴或許不會真的對宿主動手。
它冒然開口反而會影響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走勢。
反正這裏有它兜底,要是狗反派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它消耗一點渣渣值把他電暈好了。
現場明明只有兩個人類,但是産生緊張情緒的卻只有一個人與一個人工智能。
商馳睡得正香,她的夢裏是冬季。
她系着圍巾穿着大衣,跟一個看不清面貌的金發男子一起散步。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冥冥之中她覺得對方應該是自己的男朋友。
男朋友的聲音特別好聽,他慢慢地走過來,雙手搭在商馳的肩膀上。
商馳還以為他要跟自己打啵兒,她特別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她就聽見了對方滿是笑意的聲音:“阿馳,你的圍巾散開了。我幫你重新系好。”
“啊……好的。”
商馳睜開眼睛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對方在她的身邊發出了一聲特別好聽的輕笑,接着他那雙骨節分明的美手就搭在了她的圍巾上。
這一切都是應該美好而浪漫的場面。
然而下一秒,那雙手扯着圍巾驟然收緊。
商馳瞬間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她一下子從夢中醒來,大睜着雙眼擡手就對着那張帥臉來了個大逼兜。
薛承宴被識破之後,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反抗。
商馳直接擡手反掐着他的脖頸,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薛承宴掐商馳的時候,還是留着力氣的,不然商馳早就嘎了。
但是商馳掐他的時候,那可是往死裏掐,一點都沒留手。
薛承宴的臉色瞬間就因為窒息變得漲紅,他那雙手連忙扒在了商馳想掐死他的那只右手手掌與手腕處,企圖把那鐵鉗一樣的手給扒開。
“商、商!”
他想讓商馳放了自己,他已經要無法呼吸了。
但是他連呼吸都不能保持,怎麽能說出來更多的字呢?
薛承宴的那雙長腿也在床面上不停地掙紮,他試圖用腿去踹商馳,把她踹開。
但是他身體的柔韌性根本不允許他這樣。
薛承宴搭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全都亂了,有的被汗水浸濕之後一縷縷地黏在他的額頭上,其他的頭發随着他掙紮的動作搖擺。
薛承宴手上的力度根本無法掙脫她的束縛,他想屈起膝蓋去撞擊她的腹部,卻被她坐在身上壓得死死的。
薛承宴的眼鏡都歪了。
他也快用不上眼鏡了,他因為缺氧,視線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漆黑。
置之死地而後生。
薛承宴放棄了掙脫商馳鐵鉗一樣的手掌。
他擡手去摸旁邊能拿到的一切東西。
他先摸到的是那支黃金手杖。
假設他用她對着她的腦袋來一下,商馳會瞬間松開他的脖頸,但是她可能會死。
不管了,他都要被她掐死了!
在他死之前,她先去死好了!
商馳驟然被枕頭砸了一下腦袋,那神志被砸回來一點,她不斷收緊的那只手掌下意識地松了一下。
這時沉默許久的系統終于開始報警了:【宿主快停手!你他娘的快把反派給幹死了!】
商馳這才反應過來,她一時間忘了松手只是怔怔地去看自己身體下方的薛承宴。
薛承宴看起來已經不太好了。
他臉色發青,那金絲的眼鏡在他的鼻梁下耷拉着,眼鏡片上呼吸間的霧氣特別少,他那雙翠色的眼睛也翻得眼白都露出來了。
商馳瞬間就吓得松了手:“他媽的!你怎麽在這裏啊!?”
她崩潰地質問系統:【他進來了,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
系統也很崩潰:【你讓我對薛擎天預警,但是他不是薛擎天啊!】
商馳:【你們只能系統就不能随機應變一下嗎!?】
商馳一邊吐槽系統,一邊又是拍薛承宴的臉,又是快速地撫摸他的胸口,幫助他呼吸。
薛承宴的眼睛漸漸從翻白眼狀态恢複過來了,但是瞳孔還是有點散,眼睛裏還裝着窒息溢出的淚水。
他鏡片上在他呼吸之間覆上的薄霧,也漸漸增多了。
過了好一陣,薛承宴看着才終于是從瀕死的邊緣走向恢複之路。
他躺在那裏,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額頭上的頭發還是亂糟糟的,眼鏡的一只眼鏡腿歪了,身上的西裝也是皺巴巴的,看上去被糟蹋得不輕。
他病恹恹地用氣聲責怪商馳:“你居然真的忍心對我下手……”
商馳獲取渣渣值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怼他,一來二去都習慣了。
聽見他這麽說,商馳就下意識地回應:“那有什麽下不去手的?你跟我不過是睡了幾覺的床伴罷了。”
【滴!宿主真是太渣了!一手把反派弄得險些窒息而亡,又在他活過來之後說這種話,你真是渣到系統都看不下去了!獎勵渣渣值五百!】
商馳:【……】
它這次渣渣值給得好大方。
但是她的良心卻意外地隐隐作痛呢。
商馳剛想跟薛承宴說幾句軟話,但是她還沒張口呢,就感覺到了之前沒注意到的異樣。
商馳此時此刻正坐在他腿部向上一點的位置,她怕自己感覺錯了,還特意仔細感受了一下。
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他媽的,她竟然也不知道他剛才到底是疼了還是爽了。
薛承宴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些羞憤,他撇開頭不去與她對視,同時擡起手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臉。
薛承宴的嘴很沉默,但是他的身體很誠實。
他們兩個都閉嘴之後,卧室裏一時間沒人說話。
最後打破沉默的也不是人,而是系統:【你還坐在他身上幹嘛?快下來吧。】
【哦,對。】
商馳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不對勁,她連忙将單手撐在薛承宴的胸膛上,準備越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結果她的手剛撐上去,薛承宴擋着臉的那只胳膊往上移動了半寸,露出他那雙漂亮的翠色眸子,那眼眶一圈連着他的面頰都是薄粉色。
商馳被他這麽一看,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一時間僵硬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過了幾秒,商馳覺得自己這樣太被動,不像是個人渣。
于是她說:“今天、今天是個意外,我、我會補償你的。”
說完就準備從他身上翻下去。
但是這時,薛承宴卻擡手将她固定在了原地。
兩人再次接觸時,那并不陌生的觸感讓商馳感到不适應,不由得動了動想要換個位置,卻引得薛承宴悶哼兩聲。
薛承宴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狼狽地坐在那裏擡頭與商馳四目相對。
他用啞得不行的嗓音跟商馳說:“不許走,我要你現在就補償我。”
他明明是處于低位,卻依舊顯露出一副指揮者的高傲模樣。
商馳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砰砰地變快。
她也産生了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不過那不是因為窒息,而是因為興奮。
她聲音也啞了:“薛承宴,這裏是我跟薛擎天的婚房。你我所處的這張床,也是我跟薛擎天的婚床。”
“我知道。”
薛承宴白皙的脖頸上那青紫色的手掌印特別明顯,他現在說話就跟刀割差不多。
但是這點痛苦跟他即将攝取到的甜蜜果實相比,算不了什麽。
薛承宴一字一句地用啞到走調的聲音跟商馳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就是要在這裏跟你親密。”
“商馳……”
薛承宴擡手撥弄着商馳的發絲,手指指腹在她臉頰上若有若無地剮蹭着她的皮膚。
“你想補償我,就在這張床上弄死我。”
“但是這次你不許再掐我的脖子了,”薛承宴湊到與商馳極近的距離,說話間那帶着水蜜桃味的吐息撲在她的臉上。
“你應該懂我指的是哪方面的弄死……”
商馳現在懷疑薛承宴晚上潛入她的房間,目的究竟是什麽了。
之前她可以懷疑他想掐死自己。
可是誰家殺人犯行兇之前,還要刷個牙啊?
而且……
薛承宴的雙腿在剛才掙紮的時候,弄亂了他筆挺的西褲。
黑西褲與皮鞋黑襪子之間的間隙,露出了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
薛承宴這人不僅刷了牙,他來之前還刮了腿毛啊!
商馳摸不清他腦子裏究竟裝着怎樣亂七八糟的複雜思想。
所以她試圖摸透他。
薛承宴沒什麽經驗,他只是出乎意外地配合。
比上次在浴室裏更加配合。
他并不知道商馳已經跟薛擎天離婚的事實。
在他的思維裏,他現在就是睡在死敵薛擎天的婚床上,被薛擎天的老婆睡。
他該死的勝負欲與報複心都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商馳以為他之前已經很燒了。
薛承宴用行為讓商馳知道,老房子一旦燒起來,那熊熊烈火只會越燒越旺。
薛承宴還時不時地在商馳耳邊問她一些很新穎的問題。
比如……
“我比小雜種更好,對不對?”
“我和他哪個更好?不許只說一個字,我要聽你說更多。”
系統:【……】
它不要聽。
它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偷偷地調出了錄像功能。
這都是新知識跟新經驗,它得跟宿主記錄下來。
才不是它想看呢。哼。
這裏還是有安全措施的。
畢竟商馳跟薛擎天還是僞裝夫妻,所以他們床邊的小櫃子裏還是放着一些生命防護設備。
薛承宴一開始撕包裝穿裝備的時候姿态還比較生澀,看得出有些笨手笨腳的。
後來那是越來越熟練,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是個善于學習的人。
薛承宴不愧是這個世界的大魔王,別看這人看上去瘦弱,是個病恹恹的瘸子。
他在一切結束之後,還能帶着商馳去浴室洗個澡,然後再在天沒有亮的時候,拄着他的手杖裝模作樣地回到他的房間。
商馳是挺困的。
畢竟這個世界裏,她身上還是帶着病的。
薛承宴作為老男人,在照顧人這方面還是有些獨到之處。
他還知道給商馳吹幹頭發,把她放進被子裏,掖好被角再走。
他甚至還貼心地在打開窗戶散味道的同時,拿屏風把商馳給擋住了,讓她不會被初春夜裏的涼風吹得頭疼。
商馳累得很,她只想睡覺。
她幾乎是進了被子裏之後,就陷入夢鄉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她通通都不知道。
即便第二天補了一天覺,商馳在周一上班時候也還是沒什麽精神。
薛擎天這厮這兩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一直看不見人影。
周一早上商馳在公司看見他的時候,他眼下有一層青黑色,看得出他這幾天也沒休息好。
薛擎天這個人能跟薛承宴鬥那麽長時間,一方面是戀愛腦女配在拖他後腿,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神經大條。
他今天在薛氏看見商馳之後,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薛老爺子給她崗位,但是沒安排人帶她過來,所以這裏沒人給她這個空降的小總裁撐腰。
甚至商馳作為一個總裁,她被攔在了門禁那裏。
因為她第一天上班,沒有工牌。
商馳:“……”
哦,倒黴的一天果然是從早上開始。
她這個破班還沒上到一分鐘,她就想翹班了。
大概是商馳在門禁前面發愣的時間太久了,她順利地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這位小姐,你是遇到了什麽難處嗎?”
保安小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個女人長得不一般,但是身上穿得衣服都很平價。
商馳聽見有人跟自己搭讪,于是回過神來回答道:“沒事,我第一天來這裏上班,有些茫然罷了。”
她人長得美,保安小哥的脾氣也就格外地好:“沒關系,我剛來的第一天也是這樣。”
他甚至主動幫忙:“我帶你去前臺那裏,他們會給你一張臨時門禁卡,等你到人事部領到正式工牌之後再把臨時的還回來就可以了。”
看得出這小哥在這裏很吃得開,他領着商馳找上前臺說明情況之後,前臺的漂亮姐姐問商馳:
“這位小姐,請你把你的姓名跟崗位告訴我,我在後臺核實一下你的身份。”
商馳說:“我叫商馳,是公司集美游戲工作室群的總裁。”
她說姓名的時候還沒什麽。
說到自己是公司搖錢樹集美游戲的空降總裁時,前臺按向回車鍵的中指抖了一下。
她訝異地擡頭看向商馳。
在她的印象裏,總裁上任的場面不說是前撲後擁,她身邊也該有幾個員工開道吧?
結果她就一個光杆司令來到這裏,還被堵在門禁外面了。
這灰溜溜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總裁的待遇啊?
難道……這裏面涉及到職場風雲?豪門争端?
而且這個總裁看上去也過分年輕貌美了吧?難不成是哪個大股東的情人?
不對啊!股東再戀愛腦,也不可能讓小情人當搖錢樹的總裁吧!?
商馳看小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這貨多半在腦補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對這個行為表示理解,畢竟她也喜歡腦補。
小姐姐在看過商馳的身份證,核對好相關信息之後,直到将人送走之後,還都處于一種茫然的狀态。
“剛才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麽了?你一字一句地跟我講講。”
聽見這個聲音,她如夢方醒一樣地轉過頭來,就看見一個熟面孔拿着手機,目光灼灼地對她提問。
薛氏集團作為東洲第一集 團,它的規模極為龐大,在本市就分成了三個園區。
每個園區又分布着幾幢高樓,高樓之間通過天橋互相連通。
這裏對于商馳就像是個大迷宮。
前臺小姐姐告訴她人事部在B區六樓,她進入電梯之後直走到B區,再在B區入口處左拐,于第一個路口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就到了。
商馳本來以為她自己聽懂了。
然而她上去之後,發現她所在位置在A區,她找B區都找不到在哪兒。
她是真的沒B數了。
她本來上班的時候沒遲到,甚至提前了十分鐘。
但是當她到達樓層之後,根本找人事部都找不到位置。
也不知道薛老爺子是不是故意使壞做了些安排。
商馳在辦公樓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時候,她那個電話安靜得很,根本沒有人聯系她,領着她走出迷宮。
她給薛擎天那個傻逼打電話,對方也跟死了一樣不接。
她總不能跟薛承宴求助吧?
在薛氏集團的公司裏,她可算得上是他的敵人呢。
哪怕是早高峰時期,商馳也憑借着自己高超的顏值讓很多男男女女願意停下打卡的腳步,幫她指路。
但是商馳這人在沒有gps的情況下,對于路線真的是很迷茫。
薛氏集團b區的方向,她在地圖上能看到在哪兒,她只是找不到走過去的天橋具體在什麽位置。
明明gps顯示她面前的這堵牆就是天橋的位置,但是這明明就是一堵牆啊!
她總不能穿牆過去,把牆給鑿開吧!?
就在商馳準備再一次找人詢問的時候,她身後響起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男聲:“這位小姐,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商馳回過頭去,就見到了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人。
實不相瞞,在這一刻,商馳覺得這人在閃閃發光!
商馳激動極了:“是這樣的,我迷路了。你如果方便的話,能帶我去人事部報道嗎?”
商馳說完了,才想起來一件事:“我叫商馳,請問你貴姓?”
斯文男人笑容溫潤:“商小姐,我叫沈明。方便問一下你的崗位是什麽嗎?”
商馳說:“沈先生,我是集美游戲的新總裁。”
沈明搖搖頭,語氣恭敬地說道:“您不用這麽客氣,您叫我小沈就好了。”
“而且我認為您不需要去人事部,你只需要去您的總裁辦公室就好了。”沈明的眼睛裏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您身為總裁,人事部應該主動來找您确認消息才對。他們這樣晾着您,是他們的失職。”
商馳想想薛老頭,她又想起早餐時他特意叮囑她要親自去人事部報道的話。
商馳真的是無語住了。
是了,他又不是她親爺爺。
她幹嘛這麽聽老頭的話?
商馳反應過來之後,臉上露出了微笑:“沈哥說得對,那能麻煩你帶我去自研部集美游戲那裏嗎?”
沈明對她的稱呼感到意外。
不過片刻的怔愣之後,他恭敬地對她點點頭:“好,那商總這邊請。”
有了人帶路,商馳瞬間就從眼神茫然的無頭蒼蠅進化成了氣場極強的職場女性。
她本來身高就足以秒殺許多男人了。
穿上一雙高跟鞋之後,那壓迫感更是強烈。
之前沈明在壽宴跟前臺大廳那裏觀察商馳時,沒有近身。
這會兒離得近了,這女人的身高都令他自卑。
就薛承宴那種小弱雞,他跟她攪合在一起,怎麽看都是薛承宴那貨更像是被壓的那一個。
商馳廢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集美工作室的時候,正好聽見大家在工位上吐槽。
“我們這個工作室果然要完蛋了吧?餅總跳槽之後,我們的日流水是越來越低了。”
“餅總那是覺得我們公司不行了,他無力回天才走的。他走後換的那幾個總裁,折騰半天也沒見游戲流水有提升。這足以證明餅總眼光是正确的。”
“要我說啊,換多少個總裁都沒用!這游戲早就失去了游戲的娛樂作用,變成一個騙氪的賺錢工具了!”
員工們對公司各種吐槽,吐了半天之後發現辦公室裏多了個人。
有人問道:“小姐,你找人嗎?”
商馳搖搖頭:“我不找人,我是來這裏工作的。”
有個白白胖胖的男人開口打量了一下商馳的外貌,然後開口說道:
“小姐,薛氏傳媒板塊不在這個區,我們是做游戲的。你走錯地方了。”
這次商馳沒說話,她身後跟着的沈明開口了:“這位是……”
他正要開口介紹,卻被商馳給打斷了。
商馳頭也不回地吩咐他:“沈哥,你去吧人事部的總監給我叫過來。”
沈明深深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點點頭應了聲是,後退幾步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剩下的這位外來者。
商馳自來熟地搬過一張椅子,懶洋洋地窩在裏面。
她看了眼牆上貼着的标識,集美游戲旗下總共有六個工作室,總計大約三千名員工。
這裏是J1工作室的辦公區,是人數最少但是開發游戲流水最多的工作室。
他們開發出的《封魔英雄》,每年盈利上百億美元。
大家雖然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商馳的真實身份,其實心裏還是隐隐有所猜測的。
他們不認識商馳,但是有領導見過沈明,那可是薛承宴的秘書。
沈明能來幫她幹活,給她撐場子。
這是薛承宴在變向地對大家聲明,這位是他的人。
搞游戲的有一批人是那種不善于職場交際的人,他們很是看不起這個空降來的美女。
在他們看來,這人很可能就是公司擺爛的傑作。
他們可從沒有在游戲圈聽說過有這樣一位選手。
他們現在有多不屑,之後對她就有多崇拜。
在J1工作室的一百多個員工全都圍過來之後,他們以為這位新上任的總裁很可能在開局就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她可能會質問他們為什麽游戲流水越來越少,是不是游戲質量越做越差了?
她可能還會制定更嚴苛的okr或者kpi,每個星期都對他們考核,還要在996的基礎上繼續加班。
但是這人真的開口的時候,他們全傻了。
商馳第一句問的是:“你們的工作制是不是996對不對?這工作時間對身體不好。我這周把工作時間改成955吧。”
商馳第二句說的是:“假如你們在剩下的時間你,能把這個月的月流水翻一倍。那麽我可以保證955工作制能持續到我下崗的那一天。”
商馳缺很多東西,她缺經營游戲公司的理念,也缺乏策略。
但是她就是不缺錢:“假設目标能達成。這個月月底的時候,我們根據貢獻度排個表格,第一名我獎勵20萬,第二名10萬,第三名5萬。”
“集美游戲旗下六個工作室流水漲幅再做個排名,排名第一的工作室,每位員工再獎勵1000元。”
商馳眼睛都不眨,就把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都給花出去了。
反正薛氏的錢到死也花不完。
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不如分給員工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随着商馳一句句說出來,大家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對她隐隐的不屑,到現在裝滿了崇拜與感激的光芒,變化不可謂不大。
他們承認,自己之前對她說話是有點大聲了。
這哪裏是總裁啊!這就是他們的神!
商馳本來說的金額就已經夠誇張了,結果她又補上了一句:
“我說的獎金,都是稅後獎金,是你們真實到手的錢數。假如大家幹得漂亮,那我們每個季度都舉行一次評優活動。”
商馳在心裏草草地計算了一下:“那最牛的員工,一年的獎金額外到手80萬,是稅後獎金80萬哦。”
集美工作室每年還有年終獎,加上每個月的工資,十幾年老員工一年稅後能拿到兩百萬收入。
現在又多了商馳的額外獎金,那錢更是多得吓人。
何況之前工作室裏是老員工跟領導,或者高新聘請的天才才擁有拿百萬年薪的資格。
現在商馳的獎金卻沒有設定職位限制,誰的貢獻大,那就給誰。
至于怎麽評定貢獻度,這件事還有待商議。
但是商馳也确實給了所有員工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
人嘛,出來打工就是為了錢。
很多人都為了錢不要健康,進行每天早上九點下班,後半夜下班,然後一周六天,周日偶爾還要加班的生活。
商馳給了他們另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在健康的基礎上,站着把錢給賺了。
人事總監在來集美工作室的路上,她就在想到場之後,商馳會給她一個怎樣的下馬威,她又該如何應對。
想想就頭疼。
這一切都是老薛總的安排,但是背鍋挨罵的卻是自己。
要不是她很需要這份工作,她真想指着糟老頭子的鼻子問他是不是個傻逼。
人事從B區來到C區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走天橋時,就能聽見C區傳來的陣陣歡呼吶喊。
人事有點懵,她不由得問沈明:“沈秘書,C區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沈明眉目柔和:“總歸不是壞事。”
人事見到商馳時,她正在員工的辦公區坐着吃泡面,旁邊的員工們一個個面色潮紅,像打了雞血一樣地拼命幹活。
人事總監本來只是有一點點緊張。
結果商馳現在這個親民的姿态,還有喪裏喪氣的員工突然奮起的姿态,都令她感到更加陌生與心慌。
看來這是一個極有手段的女人。
她在心裏給商馳下了這樣一條定義。
不管怎麽樣,她都要開口甩鍋才是。
“商總對不起,我早上已經交代過人事經理親自去接待您的。誰想到她沒有執行我的命令。”
“我應該親自——”
這甩鍋的話商馳聽着都覺得耳朵裏要出繭子了。
她擺擺手:“行了,別解釋了,我們都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人事總監回頭看了一眼沈明,又看了看附近雖然盯着電腦,但是明顯豎着耳朵聽八卦的員工們。
她感到了窘迫,這頭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
商馳不說話的時候,人事總監就得在那尴尬地等着。
在商馳吃了口泡面,又喝了一口湯之後,這才繼續說道:“我叫你來,是讓你改一下集美工作室的打卡時間。”
“我們不要996了,我們要955。我們要活着賺錢,而不是賺完錢累到猝死。”
“還有我新設定的獎金制度,你也給加到我們部門的員工手冊裏。”
人事總監傻了。
什麽955?
早九晚五,一周上五天班?
這哪裏是游戲公司啊?
這不合理啊!
人事總監委婉地問:“商總,您這個創新性的意見,有問過老薛總的意思嗎?”
商馳接過員工遞來的奶茶吸了一口:“他不同意的話,讓他來找我。”
人事總監聽了這話直冒冷汗:“可是……”
“老頭子前兩天剛過完八十大壽,這個薛氏未來是誰的,你又該聽誰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商馳雙腿交疊在那裏,姿态慵懶地喝着奶茶,嘴裏卻說着了不得的話。
她說話這麽狠,她敢說,其他人都不敢聽。
人事總監是個人精,她都跟商馳因為這個話題推拉了幾次。
這位新總裁脾氣陰晴不定,誰知道她再說幾句又能說出來什麽了不得的話來。
人事總監不跟她倔強了,她低頭說:
“那商總,您稍後将您的改革方案郵件發給我,抄送給老薛總。他同意的話,我立刻為您改。”
商馳嗯了一聲:“你告訴糟老頭子,要是他不同意我的改革。那我就當場離職。”
商馳提完改革方案,薛老爺子不同意,所以她離職。
這對她也沒有壞處。
一是她不用打工了。
二是這樣以來,薛老爺子再沒有理由再将公司走向衰弱的這口大鍋扣在她頭頂。
畢竟她提出改革方案了,是她自己不用。
薛老爺子的審批比商馳想得更快,幾乎是她剛讓人把郵件寫好發過去,那邊就同意了。
沈明将這一切看在眼裏。
傍晚時,他回到薛承宴的辦公室彙報今天一天的工作進展。
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薛承宴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的夕陽發呆。
他等了五分鐘了,薛承宴還在那裏發呆。
沈明不由得輕咳一聲:“大少爺,我回來了。”
薛承宴淡淡地應了一聲:“好。”
然後他就再也沒說話。
沈明:“???”
他以為薛承宴應該對自己這一天的所見所聞很興奮的,結果他的反應怎麽如此平淡?
沈明:“大少爺,是你讓我去幫助商馳小姐的。你不是對她很好奇嗎?你都不問我一點問題嗎?”
沈明說完這話,便看見他家那位說愛情很蠢的單身貴族露出了一點羞赧的神情,那雙白皙的耳朵都變成了粉紅色。
薛承宴轉頭看向他,嗓音低啞地開口了:“既然你想說,那你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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