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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二〇〇八年是江昭意人生分水嶺,這一年的八月,她從栖塘鎮的江昭,搖身一變成了祥彙集團大小姐江昭意。
起因是七月上旬,她随養母北上平京參加大提琴比賽,評委之一的江舒慧見她容貌和自己無二,又與家中幼女江枝意同齡,心生疑惑,便做了DNA鑒定,結果顯示兩人親子關系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江舒慧無法接受自己嬌養十五年的女兒不是親生,拒絕認回江昭意,而此事被江老爺子知道,下令必須接回江昭意,并把江枝意送走。
江枝意得知自己不是江家親生,還要被送走,鬧着要自殺,江舒慧心疼養女,哭着懇求父親留下江枝意。
江老爺子向來疼江舒慧這個獨女,加之江舒慧當年生産的醫院拆遷重建,年代久遠,檔案無存,只能證明江昭意是被人故意掉包,後于寒冬暴雨天被丢棄在垃圾桶,讓如今養父母撿到,收養長大。
幾經商量,江老爺子終于松口留下江枝意,但必須接回江昭意。
為江家臉面,也為安撫江枝意,江舒慧對外宣稱兩人是雙胞胎姐妹,因江昭意體弱多病,從小被寄養在杭市舅公家中長大。
甚至為坐實“雙胞胎”這一說法,江舒慧不顧江老爺子反對,執意把江昭意名字從“江昭”改為“江昭意”。
回江家那天是八月十二日,江昭意低頭跟在江老爺子身後走進江家別墅。
等進到別墅,江昭意才敢用餘光偷瞄四周環境,歐式風的三層建築,室內裝修精致,拐角擺放着一壇鳳仙花,枝葉修長,花蕊嬌豔,處處透着低調的奢華。
與她在栖塘鎮兩室一廳的養父母家,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江老爺子拉着江昭意的手和江舒慧叮囑,要好好照顧江昭意,直到接到秘書來電才離開。
江舒慧拉着江枝意的手,對江昭意介紹:“昭昭,這是你妹妹枝枝,以後你們就是姐妹了,你身為姐姐,要懂事聽話,不要欺負妹妹,知道嗎?”
“媽,你想太多了,姐姐才不會欺負我的。”說話的江枝意一身泡泡袖連衣裙,長相嬌俏,挽着江舒慧手和江昭意撒嬌,“是不是啊姐姐?”
江昭意看着面前母慈女孝的畫面,放在身側的手攥緊裙擺,艱難擠出微笑:“是。”
然後她又像一個局外者,旁觀江枝意和江舒慧撒嬌要去購物。
等晚上兩人回來,江舒慧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忘記帶江昭意一起,紅眼求她原諒,江昭意只能咽下滿腹委屈,微笑說沒關系。
在江家生活半個月,江昭意進一步了解了這個家。
父親祝誠濟早年是演員,後和母親江舒慧相戀結婚,便退圈入贅江家,現任祥彙集團旗下祥彙百貨公司總裁一職。
她還有一個比她大三歲的哥哥叫江霁風,從小就跟在阿公江學名身邊長大,現在在倫敦留學,放假才會回來。
因兒子從小被父親接走撫養,江枝意又從小體弱,江舒慧對她可謂是千嬌百寵,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譬如,江昭意原定該轉去平京音樂附中就讀,就因江枝意一句我想姐姐陪着我,江舒慧立馬就把江昭意轉學去了她所在的平京一中。
被江學名知道後,向江舒慧發了好大一通火,放話要江舒慧還拎不清,他就把江昭意接去老宅,江舒慧保證不再犯,這事才算翻篇而過。
事後,江舒慧覺得愧疚江昭意,一連好幾天都對她噓寒問暖,江昭意也想借此機會,和母親培養感情。
誰想江枝意突然生病住院,江舒慧和祝誠濟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江昭意又成了這個家裏的透明人。
/
八月二十六,平京一中開學。
早上七點半,京牌的黑色紅旗L5停在校門口,江舒慧拎着江枝意的書包下車,牽着她手和一旁的江昭意囑咐道:“昭昭,枝枝病還沒好,你在學校要多多照顧她,知道嗎?”
江昭意已然習慣母親偏心江枝意,輕聲應下:“我知道了,媽。”
等江枝意和江舒慧撒完嬌,江昭意背着書包,跟在她身後走進學校。
走了一段距離,江枝意一改在江舒慧面前撒嬌賣癡的小女兒模樣,雙手環肩,輕蔑睨着江昭意:“我警告你,在學校不要亂說話,不然小心我告訴媽媽。”
江昭意眼睫輕顫,模樣乖巧又無辜,“你怕我說什麽?”
“你——!”江枝意心虛抿唇,“反正你不許在學校亂說話,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江昭意淡淡哦了一聲,問:“班主任辦公室怎麽走?”
江枝意才不理她,江昭意只好找路過同學問路,禮貌道謝後,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辦理好入學手續,江昭意跟在班主任身後,穿過長長的走廊,走進教室。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學校每個班都在搞大掃除,教室裏灰塵翻飛,還有幾個男生拿着掃帚你追我趕的打鬧,一片吵嚷,活像菜市場。
随着班主任踏進教室,瞬間安靜,針落可聞。
班主任讓大家都回到各自座位,扭頭和江昭意說:“江昭意,你做下自我介紹。”
這時,教室裏所有同學的目光聚集在講臺旁的江昭意身上。
女生穿着一中的夏季校服,白襯衫,深紅格子裙,裙下雙腿筆直,皮膚白,鵝蛋臉,五官清麗可人,頭發在腦後紮成高馬尾,露出一截纖細的頸,氣質清冷安靜。
給人第一印象就是乖巧內斂的好學生。
底下有幾個刺頭男生已經對着江昭意吹口哨,不掩一點兒下流目光。
江昭意秀氣的眉微蹙,快速利落地做了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江昭意,很高興轉來十八班,希望以後和大家相處愉快。”
臺下響起如雷般的掌聲,先前那幾個男生吹着口哨拍桌:“江同學放心,我們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的。”
“……”
江昭意眉心蹙的更緊。
這些人好煩。
班主任給江昭意安排的位置是左邊靠窗第五排,等她坐下後,出聲維持班級秩序,點了幾個男生,由班長帶領去教務處領教材。
很快,班長帶着人領回教材,分發到每個同學手裏。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又吵鬧起來,有幾個八卦的女生圍到江昭意桌前打量她,“江昭意,你和江枝意真的是雙胞胎姐妹嗎?怎麽長得不像?”
江昭意還沒開口,手臂被江枝意挽上,她一臉親熱地貼着江昭意,嬌聲說:“我和我姐姐一個像媽媽,一個像爸爸,對嗎,姐姐?”
江枝意挽上江昭意胳膊的手,偷偷用力掐她,江昭意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轉而挽上江枝意手臂,指甲用力掐下。
江枝意吃痛一聲,想要發作,低眸對上江昭意似笑非笑的眼,又憋了回去。
“對,”江昭意笑,“我和枝枝眉眼其實很像的。”
大家湊近打量兩人,然後驚呼道:“是啊——!江昭意眉眼和江枝意好像,難怪你們是雙胞胎呢。”
衆人離去後,江枝意拉開江昭意同桌椅子坐下,瞪她:“你居然敢掐我?你不怕我告訴媽媽嗎?”
江昭意挽起袖子,雪白手臂上是鮮紅的指甲印,觸目驚心。
江枝意臉色一變,江昭意恍若未聞,平靜開口:“今晚會去老宅,阿公應該不希望看見我們吵架。”
江枝意知道江學名一直都不喜歡她,在得知她不是江家親女兒,更看她不順眼,江枝意心底害怕江昭意和阿公告狀,但面上依舊不舒服,撂狠話:“江昭意,我們走着瞧。”
江昭意淡定放下袖子,拿過英語書翻開,在扉頁寫下自己名字,字跡娟秀漂亮,她語氣毫無波瀾:“你擋光了。”
江枝意一拳砸在棉花裏,把自個氣個夠嗆,氣憤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
江昭意吃完午飯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盯着窗外發呆。
高二十八班的教室在一樓,正對學校露天籃球場,透過教學樓外枝桠交錯的銀杏樹,能隐約看見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男生。
江昭意托腮看着打球的一衆男生,球場氣氛到了白熱化階段,她順着衆人目光看去,太陽有些刺眼,便擡手放在眉間遮擋。
身穿白色15號球衣的男生,單手運球,敏捷躲過他方阻攔,來到三分線外,小腿用力,向上一跳,修長指節握住球框邊沿,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線條流暢。
在圍觀女生歡呼的吶喊聲中,男生手中籃球穩穩投進球框,一個帥氣又利落的灌籃。
尖叫聲浪掀翻天,所有女孩都在呼喚一個名字:“裴延——!卧槽——!裴延好帥!這球投進我心裏去了——!”
被叫做裴延的男生帥氣落地,他撩起一側衣角擦汗,動作痞氣散漫,惹得一旁女生尖叫聲不停,個個羞紅了臉。
和裴延打對手賽的幾個男生憤恨地瞪他,他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甚至勾過朋友的肩,沖那幾個人晃了晃中指。
一陣風吹來,燥熱又悶,江昭意聽見他的笑聲,一副天底下老子最牛逼的語氣:“玩不起就別來。”
江昭意微微眯了眯眼,看着遠處球場上的裴延,他身上球衣被風吹得鼓起,隐約可見流暢的腹肌線條,笑容是十足的狂妄。
少年意氣風發,身上氣息輕狂又嚣張,站在光下,無端讓人心動。
江昭意正走着神,有幾個女生手挽手走進教室,激動讨論着此刻正在球場上的裴延,她注意力被吸引過去,聽着她們聊天。
先說話的女生是江昭意同桌晏珂,臉紅着開口:“剛才裴延那一記灌籃簡直太帥了,我還聽說他組的那支‘Life’樂隊,在前不久的音樂風雲榜上提名了诶。”
前桌的馮蕊接話:“糾正一下,不是提名哦,是獲獎了,還拿的是據說最難拿的最佳樂隊獎。”
晏珂感嘆,“你說怎麽會有像裴延被上帝偏愛的人啊?爺爺是退休老将軍,父親任軍區司令員,媽媽還是著名國寶名伶,聽說他哥哥裴珩也賊牛逼,是個鋼琴天才……這家世好,長得帥,在我們還在為五三黃岡頭疼時,他就拿下知名音樂大獎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江昭意聽着走神,心裏對剛才那個一眼驚鴻的男生有了初步輪廓——他家世好,長得帥,組了一支叫Life的樂隊,于音樂上很有天賦,還拿下了最難拿的最佳樂隊獎。
“你啊,就別氣了。”馮蕊摸摸晏珂臉,笑眯眯道,“既然對裴延這麽感興趣,就去追啊,反正他來者不拒,你把這樣一個牛逼的男生搞到手,不就更厲害了嗎?”
晏珂先是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語氣活像只被霜打的茄子,“不提外校,就我們學校,喜歡裴延的女生能繞不知道多少圈,我那麽普通,他哪看得上我?”
“也是,裴延的确挺難追的。”馮蕊礙于江昭意在場,刻意壓低聲音,“你瞧江枝意,和裴延還是青梅竹馬,就差把喜歡兩字兒寫臉上了,不還沒把人追到手。”
江枝意喜歡他?
江昭意心緩緩一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蔓延開,讓她有些不舒服。
晏珂說:“我聽說裴延初戀好像是他們樂隊的貝斯手吧,他倆現在還在談嗎?”
“早八百年就分了,”馮蕊說,“就裴延對待感情漫不經心的态度,哪個女生受得了?”
她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聽我認的哥哥說,裴延從今年三月起就突然不談戀愛了,來告白的女生誰不是失望而歸?”
晏珂語氣更焉了,“那我還是別去追了吧,免得到時被拒絕多難看。”
對待感情态度吊兒郎當,對女生來者不拒……江昭意唇抿緊,斂起那莫名其妙的情緒,拿出上午英語老師布置的卷子,低頭準備做題。
忽然,馮蕊聲音響起,激動地指着窗外:“晏珂,晏珂——你看,那是不是裴延?!啊啊啊——還有梁聽野诶!”
江昭意擡頭看過來,走廊陽光明朗,一群身形高大的男生勾肩搭背從窗前走過。
走在最前面的是裴延,他換了件黑色T恤,單手抄兜,身形挺拔,明明是在氛圍嚴肅的學校,他唇上卻銜了一根煙,正側首聽旁人講話,下颚弧線利落,臉上笑容散漫。
滿身都是吊兒郎當的壞。
是江昭意以往最讨厭的那類男生。
江昭意正打算挪開眼,倏地,一個男生指着她的方向說:“卧槽——!延哥,你快看!這十八班什麽時候有一個這麽正點的妞?!”
裴延拖着腔調,語氣懶散:“不看。”
他們一行人正準備往前走,一個女生叫江昭意:“江昭意,你英語卷子做完了嗎,借我抄抄行不行?”
裴延腳步忽地停頓,扭頭看了過來。
正午太陽移了位,光線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落在課桌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圓點光斑。
隔着光,江昭意和裴延對視,男生發茬極短,是利落的圓寸,內雙眼,眼皮褶子很淺,瞳孔漆黑,透着一點兒鉛灰色的冷淡。
江昭意想,他似乎是混血兒長相。
裴延挪開視線,擡手取下唇上的煙,準确無誤地擲進垃圾桶,動作幹練又帥氣。
一旁的男生擠眉弄眼:“是不是長得很好看?甩天天纏着你那個江枝意八百條街。”
裴延再次看過來,江昭意攥着筆的指節發白,貝齒緊張咬唇,他看她半晌,緩緩開口,語氣是漫不經心的痞:
“一般,不過——”
“是我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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