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小攤販完全沒起疑。

京城這麽大,這麽多人,什麽事沒有啊!區區一個木鳥娘親給木鳥送炭。別說叫木鳥的小孩了,就是叫狗蛋、草根的小孩都一串。

小攤販根本沒意識到容寧說的“娘”是她自己,給了容寧一個肯定眼神:“包我身上。準時準點,每日傍晚送。”

老百姓用炭節儉,多是睡前燒那麽一個時辰,靠睡前暖氣入睡。傍晚送正好晚上用。

容寧同樣給了小攤販一個肯定眼神,塞了兩錢:“定金。”

兩人仿佛失散多年的親兄妹,眼神裏充滿信任。

“翅子頂羅——”

只聽不知道哪裏傳來的一聲叫喊,所有小攤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東西,撒腿狂奔,全然不在意身邊有沒有人,剛是不是還在談生意。

有的客人手上還拿着零碎炭看着呢,微一愣,面前賣炭的已經沒了人影。

和容寧做了場生意的小攤販在京中街道狂奔,試圖混入人群。他心中僥幸還好剛才做成了一筆大單子,結果往前一瞅,瞪大了眼。

只見剛才和他做小生意的年少姑娘,此時竟已跑到他前面,随後三兩下入泥鳅入海,沒了蹤影。

小攤販忍不住震了一句:“娘嘞!”

跑得飛快的容寧主要怕碰上眼熟的。“翅子頂羅”說的是戴烏紗帽的官員。她這張臉逢年過節就外露,太容易暴露。

至于小攤販怎麽想木鳥娘親,與她容寧有什麽關系?

送炭的容寧并不知道蒲先生收到炭後,對七皇子随身攜帶的“木鳥”有娘這種時候事産生了詭異敬佩。看不出來,七皇子如此偏執心性,還玩過家家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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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用了半個月也沒能從七皇子那兒套出木鳥娘親是誰,萬分惆悵:“你這個性子,保不準還真能成大事。”

到了過年,容寧再次在城牆值守。

她面不改色站在那兒,用眼神餘光瞥着諸多皇子,沉思着:新的一年,該給哪一位皇子送炭呢?

值守之後,她慣例找徐缪淩喝酒。徐缪淩去年年中才終于可以成為京城後備侍衛,現下還沒辦法當侍衛,全因身高不夠。

她是京中特例,徐缪淩身為尚書之子,哪怕徐大人地位已經夠高,他還是尚且年幼暫不夠入帝王眼。

徐缪淩走常規的路子,去年參與了武科考試。武科一考筆試,二考武試。筆試總共三道題,兩道考兵法,一道考武經。簡單到令人發指,卻也能去掉一批只有武力沒有腦子的家夥。

第二場武試種類便繁多一些,光射箭就分兩種,一種騎射一種步射。但這世上的武生又不可能只擅射箭,所以還有五花八門的考核,比如考力氣,考火器等等。

考上之後,統稱武生,再分到各個營地。其中特殊的幾個營地需要額外考核。而留守京中的侍衛考核中還有一大特色,就是要長得好。

徐缪淩長得不賴,輸在身高上。年紀小沒長開,進入侍衛營,列隊矮一截可不行啊!于是每個營都沒進。

容寧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同情自己:“新的一年,我還是要站崗,你還是沒活。唉。你不如還是考文科吧?考個秀才舉人,比武生待遇好多了。”

徐缪淩唇角一抽:“是這些酒堵不住你這張嘴對吧?”

容寧高高興興再倒一杯:“也不能這麽說吧。只是我身為校尉有俸祿,拿自己的錢請你喝酒,你就只能拿長輩給的零用錢請我喝酒。唉。”

說罷一杯高燒下肚,又夾了兩口菜。

一臉得意的嘆氣,讓人恨不得一拳湊上來。

容寧欠揍歸欠揍,還是關心了一下徐缪淩:“你以後打算去哪個營?三大營還是京中守衛啊?你爹應該不會樂意你去三大營。”

三大營和京中守衛不同,是随時可能出征的野營。打仗是會死人的。

徐缪淩抿了唇:“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容寧點頭:“對,他文科,你武科。他進士出身到兵部尚書,你還只能念書習武。”

徐缪淩喝不下去酒了。他默默拿起筷子。容寧夾哪個菜,他就火速下筷先夾走。

沒片刻,兩人拿着筷子在桌上打了起來,嘴上也不饒對方:“你要臉嗎?說不過就動手!”

“都不要臉,誰比誰高貴了?”

聽得邊上路過小二連連側目,感慨京中現在的少年真是了不得。不要臉都說得理直氣壯的。

這頓飯吃到快結束,容寧帶着微醺酒意和徐缪淩商量:“不然這樣。我有個活,你和我一起做麽?”

徐缪淩微深的膚色上也同樣帶起了酒意:“什麽活?”

容寧哼笑:“雪中送炭。你負責找哪裏有雪,我負責送炭。當然會把你這份也算上的。”

徐缪淩聽容寧莫名的比方,敏銳:“你的意思是……”

容寧在桌上畫了一把繡春刀。

錦衣衛。

皇帝專門打探消息的侍衛,與京中普通守衛全然不同。分為明衛和暗衛。明衛一部分在殿前,規矩比京中其它守衛要求更高,另一部分多負責打探消息。暗衛更是多自小培養,散落各地。

容家是天子鎮國對外的劍,錦衣衛是天子防內部潰敗的刀。

容寧把刀擦去,朝着徐缪淩笑笑:“做不做?是你爹都想不到的去處。”

徐缪淩沉默片刻,知道他爹是想不到。兵部尚書之子去當錦衣衛,容易讓人擔心他會不會以權謀私。

再說,錦衣衛哪怕是指揮使,權勢高但官位不算高,遠不及文官,偏生在位危機極大,一旦有所牽扯必為朝中大案,稍有不慎抄家流放。

他腦中千回百轉,再問了一個問題:“你要怎麽送炭?京中需要送炭的人可不多。”

容寧喝下最後一杯酒:“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你不适合戰場,注定留在京中,難道就樂意當個普通侍衛?”

徐缪淩手轉着杯子:“……你說得對。”

臨着要離席,徐缪淩問容寧:“你既然提出這個,肯定有點想法。第一步要做什麽?”

容寧一本正經壓低聲音:“爬三皇子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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