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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噓,不要說出去◎

暗巷中的楊沖忍不住痛哭流涕, 失态得不像個成年男兒了。只因為此時此刻,楊沖并不知曉怎麽辦才好。

他并不想死,可偏偏卻不知曉自己怎麽樣才能活下來。

九歲時候發生的那件事,一直一直烙印在楊沖的腦海之中。這樣的恐懼如影随形, 也許終其一生, 也不能解脫。

也許他應該更有血性一些, 更憤怒, 或者更仇恨。

然後為什麽呢?最後留在他心底的卻是恐懼。

就連楊沖自己, 也以自己如此行徑為恥, 可他偏偏沒有法子。

在楊沖這般毫無形象伏地痛苦時候, 一道身影靠近了他,可楊沖卻是渾然不覺。

銀白色鬥篷掩住了他的身軀,男人面頰上的青銅面具透出幾分幽潤光彩。

他手中握劍, 握着的那柄劍卻沾染了濕潤的暗紅。

血跡是潮潤的, 有剛剛染上的新血。

男人又殺了人,故而狠劍之上又沾染了新血。粘膩的濕血順着青銅劍劍尖兒滴落, 就如同猛獸捕獵後猶自沾染血污的獠牙。

今日梅花會的主人殺了很多人了,楊沖顯然也應當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道惡靈般的身影只在巷口站了小會兒, 便悄無聲息離開。

也許楊沖實在太過于懦弱無能,而無能的人就自然顯得無害, 仿佛連被殺的價值都沒有。

楊沖不知曉自己還是有幾分幸運的,竟悄無聲息的躲過了這一劫。

此刻別梅院中, 小晏将藥湯送至蘇煉跟前時, 蘇煉正自翻閱卷宗。

這些都是歷年來鄞州衛所的資料,每月鄞州的密報都會送至京城典獄司蘇煉的案前, 将鄞州世族動向巨細無遺的禀告。

但如今, 蘇煉卻瞧得十分的仔細, 十分之認真。

除此之外,典獄司每日堆積的公務,如今也送到了別梅院裏,要使得蘇煉觀視。

跟随蘇煉許久,小晏亦知曉蘇煉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今自然也不是一副要養病的樣子。

如今藥湯煎好,蘇煉看也不看,伸手端起碗,一飲而盡。

如若不是小晏把藥湯放涼,蘇煉會想也不想就将一碗藥喝下去,哪怕會燙着口腔。

蘇煉是個一旦開始做事情,就會十分專注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就很少會留意一些小事。

小晏有時候就覺得,司主身邊缺一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子加以照顧。他畢竟是個提劍殺人的人,總是會有些不細致的地方。

可惜蘇煉似乎對女色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當然外邊的傳言,仿佛就不是這樣了。

蘇煉喝的那藥裏加了些重藥,他一口飲下,一股子燥意就從蘇煉肺腑間傳來,使得蘇煉雙頰染上了一抹病态的血紅。

他用手背抵住了嘴唇,将自己咳嗽生生壓下去,緩緩壓下了這股藥勁兒。

林滢曾聽聞過蘇煉胎中帶病,這個傳聞也并不算有假。

等蘇煉這股燥勁兒壓下去了後,小晏才緩緩說道:“今日李統領又給司主送禮了。”

李雲楠是錦州一地的衛所統領,有這麽個頂頭上司莅臨,他拍拍馬屁送送禮物仿佛也是人之常情,正常得很。哪怕小晏婉拒,說蘇煉這次來是養病,是靜養,讓李雲楠不必想太多。

可這些冷言冷語,顯然也阻止不了李雲楠媚上的熱情。

就好似這次,李雲楠送來幾個錦盒都是上等名貴藥品,珍惜非常,幾根參都是極粗壯。想來他也聽聞蘇煉身子有病,故而投其所好。

小晏也按照蘇煉的吩咐行事,那就是禮數收下,對李雲楠要冷淡,但不要呵斥,做到一種若即若離的姿态。

這樣的态度下,李雲楠便會吃不準蘇煉的意思,心內恐怕便會有幾許不安。

蘇煉的态度放別的上官身上,就是一種上官索賄的姿态。可是輪到了蘇煉身上了,那麽這種姿态之中,卻讓李雲楠解讀出一種高深莫測的審視,使得李雲楠更加不安。

這位典獄司的李統領每次來送禮,無非是來試探蘇煉态度。

這一次亦是如此。

小晏說道:“這一次咱們這位李統領,那叫一個情深意切,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的樣子。我瞧在眼裏了,都十分心疼他。他言語之間,十分想見司主一眼,還說他平時做事有許多錯疏,此刻要向你認錯,又一定要向你賠不是。這些話我聽着都覺得心疼。”

“他還壓低嗓音,痛心疾首,說自己有許多秘密要告訴給蘇司主,不方便跟我說。想來,也是我人微言輕了。”

蘇煉批公務的筆微微一頓,說道:“何必在意他的試探,只告訴他,我不見。”

小晏微笑:“屬下并未多想,只是有些心疼這位李統領。我只覺得他對司主是十二分的上心,是真心把蘇司主放在了心上。他這麽上跳下竄,可真是把投其所好四個字徹徹底底的放在心上。”

這就要從李雲楠所送的那些禮物說起了。

李雲楠所送的那些禮物裏,除了金銀珠寶、名貴藥材以外,還有一個活物。

這個活物是個美人兒,還是個年紀不大的美人兒。

這個禮物跟其他物件都屬于李雲楠所送,都沒有被退貨,準備放在以後再行處置。

蘇煉自然并未見過這個小禮物,但小晏做禮物盤點時順道也審視過。

芸柔今年芳齡十六,是自幼教出來侍候男人的瘦馬,文采與彈唱俱佳,性子也是溫婉柔順,能使得男人享盡溫柔。她還是清白之身,被當作一個稀罕玩意兒送給蘇煉。

小晏也瞧過,确實是個美人兒。

這不是第一次有下屬送女人給蘇煉了,通常蘇煉之後都會發放回原籍,尋個親人安置。有人稱贊蘇煉有君子風度,亦有人覺得蘇煉惺惺作态,心機頗深。

因為有人陰謀論,一個典獄司司主不貪財不好色還攢名望這是為什麽?說明蘇煉野心很大,普通的欲望已經滿足不了他了,所以某些方面才會如此克制,甚至不留絲毫的把柄。

蘇煉這些小細節,更顯這位蘇司主的可怕之處。

再過不久,芸柔也會被送走。蘇煉也懶得去看她,更無暇理會這樣小事。

正因為蘇煉看都沒有看一眼,所以李統領的一番心意,可真做給瞎子看了。

如果蘇煉去看一眼,就會發現李雲楠精挑細選的出色美人兒竟有一雙漂亮的杏眼。

蘇煉跟林滢有過幾次接觸,這接觸下來兩人并無暧昧,可是別人卻是瞧在了眼裏,卻不免多想。

也許蘇司主就是喜歡這一款呢?

喜歡這種杏眼盈盈的美貌可人兒。

芸柔就是比着阿滢的模樣找的,兩人樣子竟有三四分相似,尤其兩人都有一雙杏眼盈盈的美目。

若旦旦只論皮囊,阿滢雖是個美人胚子,可芸柔卻分明比阿滢還要美上幾分。芸柔肌膚如牛奶一般雪白,性子也有一種刻意教養出來的天真無知之美,總之這一切,都絕對會符合一個男人的喜好。

可見李雲楠是用了心思的,可惜這寄予厚望的美人兒卻沒被蘇煉多看一眼,可謂抛媚眼給瞎子看。

小晏倒并不奇怪蘇煉的态度,他只是覺得蘇煉跟那位阿滢走得有些近了,所以才因此産生了一些誤會。

這些誤會可能蘇煉并不覺得有什麽,可小晏卻并不這麽看。

林滢和楊蕊兩人趕到別梅院時,已經是夕陽西下,天色将晚。

兩個姑娘也都是精疲力竭,模樣也顯得有些狼狽。

林滢放下背着的涵兒,還伸手一攏自己發絲,取出一把梳子梳梳頭,稍做整理。

對上了楊蕊的目光,林滢向她解釋:“來見蘇司主,有求于他,咱們不能顯得太過于狼狽了。”

楊蕊聽了,也是深以為然,也頗覺得有幾分道理。

是了,身為一個貴族女郎,她本也應該随時保持自己的風度和儀态,竭力人前不露狼狽之态。

比起林滢,自己亦是顯得沉不住氣了。

天色将晚,天地間也如同蒙上了一層黑紗。

一旁側門之上,輕輕插了一枝薄紗燈籠,透出了朦胧燈火,恍然若夢。

林滢拍開側門,她已稍整儀容,使得開門的仆從不至于第一時間就皺眉掩門。

眼前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十分可人,看着衣衫素素的,可說話聲音也甜淨,不至于讓眼高于頂的典獄司下屬立馬掩門。

“我姓林,今日與楊家蕊小姐前來拜見蘇司主。”

一邊這麽說着,林滢将蘇煉給自己那枚令牌遞過去。

她心裏亦是有些忐忑,畢竟那時候蘇煉給自己這枚信物時,是說她可以調陳州附近的衛所之中紅甲衛。

可能蘇煉叮囑過陳州衛所,別的人卻未必識得。

故而林滢還補充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只要告訴小晏副司,他必定知曉我并不是随意打攪蘇司主的人。”

不過林滢的想法亦有些多餘,她方才展露信物,方才一臉屌樣的門房頓時也是換了一副面容。

人家一張臉頓時變得熱情洋溢,親切和藹。

“原來是林姑娘,快些進來,快些進來!”

林滢可不知曉自己如今在典獄司也算是個名人了,還有送禮物蹭自己熱度的。

小晏稍微露點口風,很多人都懂了起來,知曉自家司主待這位林姑娘格外不同。

林滢之前跟楊蕊暗示自己在蘇煉這兒有關系,這其中當然也有一些吹逼的成分。主要是那時候楊蕊十分惶恐,內心難安,林滢是想要安撫她。

她覺得這件事情若是見到蘇煉,必定能順水推舟,幫襯到蘇煉幾分。

既然如此,何樂不為呢?

可是到了現在,楊蕊卻覺得林滢為人低調,實在是過分不張揚了。

明明阿滢跟蘇司主如此熱絡,人前卻說得這般輕描淡寫。

鄞州城并沒有什麽秘密,林滢覺得楊蕊不知曉蘇煉居于別梅院,卻不知蘇煉剛入鄞州城,就有許多人得了消息。

哪怕蘇煉再如何低調,卻也抵不過鄞州城中世族耳目。

甚至連李雲楠這位典獄司統領給蘇煉送禮之事,其實各人也是心知肚明。

身為典獄司衛所統領,李雲楠在鄞州城中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

可這麽一位有身份的人,卻是連門都沒有進去。

小晏每次是在院外接待了他,讓人把李雲楠送的東西收進去。晏副司甚至有幾分的纡尊降貴,顯得有些委屈。

若非李雲楠是衛所統領,小晏又何至于親自出門接見。

這顯然已經給足了李雲楠面子了,李雲楠亦是這般認為。故而李雲楠非但并沒有面泛怒色,甚至還受寵若驚的模樣。

故而楊蕊從未考慮過向蘇煉哭訴的選項,畢竟這位蘇司主确實讓人覺得有一定的距離感。

不過到了現在,林滢卻輕輕巧巧的,就這樣子帶着楊蕊跨過大門。

楊蕊顯然覺得阿滢之前低調了。

她還想深一層,覺得林滢畢竟是顧公弟子,故而人前不好顯得太過于招搖,所以沉穩又低調。

此刻夕陽盡沒,夜色漸深。

林滢聽着門扇在身後吱呀一聲關掉,她內心松了口氣,更油然而生一縷安全感。

然後紫衣的小晏卻是提着燈籠,到了林滢跟前。

燈火微微,輕輕撲在了小晏那張雌雄莫辨的秀麗面孔之上,使得小晏一雙眸子如凝玉生輝,甚為動人。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如浸染了一層朦胧的水色,将眼中情緒盡數遮掩。

小晏态度卻說得上熱情,他微笑着說道:“原來是林姑娘,這竟似是請也請不來的稀罕客人。”

林滢背着涵兒,忍不住求助:“晏副司,如今鄞州城中生亂,衛小郎還陷在城中出不來呢,還盼司主出手相救。”

她不來之前,還感受不到自己居然有這麽大分量。如今她覺得蘇煉确實待自己十分客氣,于是禁不住軟語央求,只盼能救出衛珉。

小晏安撫說道:“林姑娘請放心,你與蕊小姐能逃來此處,後來是不是安然無恙?其實城中騷亂,司主也是知曉一二,他已令人平亂,衛小郎是絕不會有事。”

林滢聞言,方才稍稍安心幾許。

仔細想想,自從楊沖放了她們離開後,确實再沒有遇到殺手追殺。如此說來,鄞州城中騷動果然已經解決?

看來蘇司主人雖在這院子裏養病,可這病卻養得并不安寧。他人在這處小院之中,卻已經對鄞州城中騷亂了然于心。于是這般點撥之下,便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裏之外。

若是這樣,那倒是好了。

這時候林滢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周身骨頭都發泡酸軟了。之前逃命時候還不覺得,可如今林滢只覺得渾身疲憊,每一塊骨頭和肌肉都是在發酸。

小晏令人幫她抱走背上的涵兒去休息,又領着兩個姑娘家去奉茶。

他提着燈籠在前面帶路,燈火微微,只能照見些許路徑。

別梅院是鄞州名園,不過林滢身處其中,卻未能領略到這名園的風采。

院中除了小晏手中一盞燈,便再沒有了別的燈火。

小晏解釋說道:“司主身體不是很好,如今來鄞州養病,夜裏不喜喧嘩,不喜院中點燈,不喜旁人窺探。故而入夜院中無燈光,無喧鬧,清淨得很。這城中有風起雲湧,司主不喜自己住處也是這般吵吵嚷嚷,他自然盼望能安靜些。”

小晏這樣說話,林滢也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如此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到了奉茶小廳,這廳裏點了蠟燭,倒是光亮許多。

然後小晏令人奉茶,這倒是十分貼心。

楊蕊今日一整天都在疲于奔命,那股勁兒松懈下來,楊蕊只覺得自己渾身發疼,身子幾乎脫力。

如今這鄞州城中風起雲湧,這院子卻因鎮着蘇煉這尊大佛因而如此安寧,能享受難得的安靜。

楊蕊因為缺水,嘴唇都微微有些幹裂了。現在她喝着小晏奉送上來熱茶,只覺得如飲甘露,似連發悸恐懼的身心,如今也已經得到了一些安撫了。

喝着這一碗微甘的熱茶,想到自己今日所遭遇種種,楊蕊如墜夢中。

然後漸漸的,一股子困倦之意卻是湧上了楊蕊的心頭。她好久未曾休息了,如今身軀疲憊得要命,縱然不願意失态,可是漸漸得,楊蕊上眼皮開始打下眼皮,整個人也是微微恍惚。

她打了個哈欠,一股子倦意湧來,竟昏昏沉沉瞌睡過去。

林滢瞧見了,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水。

林滢也是唇瓣幹裂,有輕微脫水的症狀,不過她手中捧着的那盞茶,如今卻是一口未飲。

而林滢之所以未飲下,并不是她有所懷疑,而是因為她憂心忡忡,擔心着鄞州城中的事。

可是現在,林滢看見了昏睡過去的楊蕊,她當然有點兒想法。

然後她目光落在小晏身上,面上流露出我不理解的想法。

小晏仍然态度溫和:“你與蕊小姐皆是今日經歷太多,故導致精神與體力過分耗損,因此對身體并沒有益處。故如今你亦是應該好生歇息,養精蓄銳,使得自己身體好些。如今鄞州城中之事,有司主謀算處置,你不必操心。”

“這茶中,自然下了一些藥,不過卻只是安神之用,不要緊的。”

林滢恍然大悟,一副自己已經理解的樣子。

可是縱然她口幹舌燥,卻并沒有再喝一口茶水。

然後林滢小心翼翼帶着幾分試探說道:“如若我想要見見蘇司主,不知司主可有時間見見我?”

晏副司雖是蘇煉心腹,但林滢覺得,也許他并不能代表什麽。可能小晏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是蘇煉的應聲蟲。

小晏眉頭一皺,仿佛有幾分為難的樣子:“司主如今十分忙碌,本來不應該見外客的。”

在林滢一顆心往下沉了沉時候,小晏卻忽而又松了口。

“不過若是林姑娘,大約并沒有什麽關系。”

眼見小晏并無阻攔,林滢微微一怔,忽而又覺得自己可能又陰謀論太多了。

那些身披銀白色披風的梅花會成員,這一個個的恨不得立馬搞死楊蕊和自己。若小晏當真也有這般心思,他可以簡單粗暴一點,那也不必這般委婉。

此刻天色已黑,蘇煉房中的燈火卻是通明。

見着林滢到來,走廊上似忽而有什麽異物撲棱着發出了動靜。

林滢宛如驚弓之鳥,這一瞬間又被吓得微微一怔。

然後林滢定睛一瞧,才發現是只扁毛畜生。

那扁毛畜生其實是一只白毛鹦鹉,長長的尾羽其實十分漂亮。

鹦鹉學舌,這只鳥兒叫了兩聲客人來了!客人來了!

然後白鹦鹉飛進屋子裏。

蘇煉伸出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鐵指套,這鹦鹉就輕輕抓住這鐵指套上。

夜涼如水,燈火下蘇煉一張蒼白面孔似有異火流轉。手指上停着只會說話十分乖巧的白毛鹦鹉。

宛然若夢。

然後蘇煉用那雙含着夢的眼睛看着門口方向說道:“你來了?”

一瞬間林滢甚至還以為蘇煉在跟自己說話,但很快她就發覺并不是。

蘇煉目光不是落在林滢身上,而是落在了林滢的身後。

可林滢的身後有誰呢?

此刻林滢還未來得及回頭,可她背脊卻是一陣子發涼。

她想到了這別院之中盡數滅去的燈火,夜來無燈,庭院裏一片昏暗,瞧不見人影。

小晏的解釋是蘇煉喜歡安靜,不願意被人打攪。

可是如果不是呢?這小小的細節裏也許隐藏着一個可怕的秘密。

因為蘇煉最近要見的客人身份特殊,可能蘇煉并不怎麽想要別人知曉。

這位特殊的客人如若來拜訪蘇煉,是不需要燈火的,因為他眼睛是看不見的。

林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人總是需要面對現實的,所以她輕輕的轉過頭去。

然後林滢就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戴着青銅面具的臉。

一片手掌将這張青銅面具摘下來,露出了陳濟面容。

因為今日一連串的斬殺,陳濟運動量大了點,臉頰之上也有些斑斑血污。

陳濟取出手帕,輕輕擦拭了臉頰,對蘇煉說道:“見過蘇司主。”

卻是溫文有禮,親切熟悉。

看着不像是劍拔弩張的樣子。

林滢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然後一片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

蘇煉手指比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不要說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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