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說親

說親

宋悠與餘曼曼沒聊多久就分開了。

實在是他們很久沒見面，彼此也沒什麽交集，根本就不知聊什麽。

在回家的路上，宋悠還在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臉，确定自己沒有做夢，這都是真實的。

曾經的小夥伴都當媽了，還有了三個孩子。而她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她心理上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更別說結婚生孩子了，想都沒想過

餘曼曼是何許人也？她跟宋悠的關系可以說是很親密，兩人的相識相交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她們還在上小學。她們曾經是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的同班同學，宋悠性格開朗，朋友超多，和餘曼曼還不錯，相交極好。

後來小學升初中，宋悠去了別的地方上中學，就再也沒了聯系。

這才多少年沒見，曾經的同學成了這個樣子，想到她那蒼老憂愁的臉，那歷盡滄桑的眼睛，她似乎被生活壓彎腰，她帶着三個孩子，和一般的村婦也沒多大區別。

明明她的年紀也沒多大，和自己差不多大。

宋悠內心突然感覺一陣鋪天蓋地的悲傷，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到家後，父母對她的突然回來倒是也沒多大的好奇，更沒多問，這讓她松口氣。她是很怕他們會追問，她不知要如何告訴他們，才能讓他們不為自己擔心。

天氣很炎熱，吃完晚飯後天就黑了。

坐在電視機前看央視八的電視劇，現在網絡不發達，每天唯一的娛樂就是看電視。通過這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彩電，了解外面的世界。

看完電視後，時針指向了十點，屋外的熱氣也消散許多了。在外面用兩條板凳，一張可以承受一個成年人重量的木板，躺在上面乘涼休息。

天上繁星點點，還有從田野間吹來的涼風，吹散了夏日的炎熱，涼爽多了，這個夏天也不是那麽想象中的那樣難熬。

那麽為什麽後來的夏天，出現極端天氣的次數那麽多，甚至還能熱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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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意襲來，宋悠忍不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跟自己說話。

宋母躺在宋悠身旁：“悠悠，你老實告訴媽媽，你這是為什麽回來？是失戀了，還是說工作不順利。”

她的女兒她比誰都清楚，能在這個節骨眼回來，肯定是遇到什麽事。她不問，不代表不關心不想知道。

宋悠實在是太困了，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太費腦子了，她很敷衍。

“沒有，什麽都沒有。”說着用蓋着的毯子蒙着頭。

宋母氣得想要過去把她弄醒，猶豫後還是放棄了。

睡到半夜，宋悠醒了，外面露水重，寒氣更深，她實在受不了，抱着被子枕頭回房去睡了。

這一睡，直接到太陽曬屁股，宋悠是被餓醒的。醒來後，家裏除了她空無一人，父母早就出去該幹嘛就幹嘛了。

夏日的上午能外出忙碌的時間非常短暫，太陽不到一會兒就升起來，十點左右就會熱起來，室外不能待太久。

宋悠拿着手機，剛拿起就放下，這個年代這個地方，哪裏有外賣這一說法，她腦子都糊塗了。

忍受着饑餓，她在家裏找到了生雞蛋和面條，她準備下雞蛋面。

家裏的煤氣罐一般沒人用，她也不敢用，好在還有電磁爐，把鍋放在上面，加水煮蛋。

幾日很快就去了，每天宋悠都是如此，吃了睡，睡了吃，和圈裏養的豬沒什麽差別。

剛回來那幾天，宋家父母還不說什麽。時間一長，他們就開始唠叨和啰嗦，尤其是宋悠睡到每天都很晚才起來，更讓他們嫌棄。

宋悠被他們說得是心力交瘁，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這天，宋母進入宋悠的房間，叫醒了她。

“媽，你把我吵醒做什麽？我還要睡覺。”

宋母：“睡什麽睡，今天你跟我去隔壁村，我有事要辦。”

宋悠：“去幹嗎？”她的興趣并不大。

宋母氣急，對這個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女兒觀感實在不佳，指着她腦袋說了好一通。宋悠用枕頭捂着腦袋，聽不見聽不見。

宋母拿走她的枕頭。

宋悠也沒說不的權利，跟着媽媽去了。

宋母為人潑辣，性格爽朗，交際甚廣，不論是本村還是隔壁村，認識她的人都不少。也因此，拜托她說媒的人也不在少數，宋母也沒推辭，還成了好幾對姻緣，也就有了宋媒婆的外號。

宋悠得知母親的外號後，還撇撇嘴，生怕母親惦記上她，趕着給她嫁出去。

好在宋母雖然愛給人說媒，她對宋悠這個女兒倒是放的寬，不然宋悠鐵定煩都要煩死。

跟在母親身後，宋悠蹦蹦跳跳，她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下半身是一條短褲，腳上還踩着一雙涼鞋，手上還拿着一把蒲扇，搖呀搖。這天不一會兒就熱起來，蒲扇既可以遮太陽，還能扇風。

她插着腰，站在農田邊，泥土還有些濕潤，腳下涼鞋沾上了一些泥土。她回來得匆忙，鞋子還是她跟着母親去趕集買的。鞋店的老板見她長得漂亮，就讓她站門口，負責給小朋友發氣球，以及發宣傳單。大家對長得好看的人都無法抗拒，還喜歡和她聊天。

鞋店的人氣也提高不少，結束後，老板送給她一雙涼鞋。

這雙涼鞋是平底的，沒什麽款式，比不上她以前穿過的，不過勝在舒适。

宋母回頭就她還站在那裏，問：“你還在那裏做什麽？趕快過來。”

宋悠弱弱道：“媽，我好像聽到狗叫聲，它會不會咬我。”她擔心得狂犬病。

宋母：“你怕什麽，你不去招惹他，它也不會咬你。你也趕快過來。”

在她強烈壓迫下，宋悠只好硬着頭皮去了。

農村養狗也不算什麽稀罕事，不過多數為了不咬到別人，都是栓着的。

他們去的這家也養狗，宋悠站在院壩外都不敢靠近了，瑟瑟發抖。

犬吠聲驚動了主人家，他們出來迎接，宋悠跟着母親進去了。

宋悠坐在母親身邊，他們聊什麽其實她不大感興趣，不過聽到這家的兒子不過十五六歲時，她有些坐不住了，找了借口溜出去了。

宋母狠狠瞪她一眼，交代她不要跑遠了。她敷衍地答應。

宋悠蹲在壩院的的一角，那個全黑，剛到她膝蓋，被拴住的狗朝着她狂吠。她是害怕它會掙脫掉鏈子，跑過來咬自己。

這時，黑狗旁站着一個少年，少年高高瘦瘦，打着耳釘，頗有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站在那，黑狗就沖着他搖頭擺尾，蹦起前面兩只腳來舔少年的手。

少年逗弄着黑狗，他也看到了蹲在院壩一角，正看着這裏，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江知自認為也是見不少的女孩，可眼前的女孩還是讓他驚為天人，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俏麗可愛的臉蛋。

宋悠能夠被星探看上，足以說明她的顏值絕對是合格的。

看着這人比自己明顯大幾歲的女孩，江知走過去。

宋悠看向站在面前，比她還高一大截的少年，不解問。

“你有事嗎？”

江知：“你剛才在看我。”少年還有些腼腆，說話時耳根發燙。

宋悠：“我是害怕那黑狗，掙脫掉鏈子咬我。”她琢磨這個年代，有沒有狂犬病這一說法，似乎好像沒有，好像又有。

江知：“……”

“放心好了，栓得好好的，不會跑的。”

宋悠并沒因此信了他的話，她戰戰兢兢，心裏祈禱母親快點出來。

江知見她沉默，想着自己是男生，還是要主動一些。他注意到女孩盯着大門口。

宋悠看到母親出來了，就興奮地跑過去。

“媽，你總算是出來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宋母剜了她一眼，和這家的主人告別。

“你們家的大概情況我已知曉，我會看着辦，放心好了。”

江知走到自己母親面前，叫了一聲：“媽。”

目光卻停留在宋悠身上，沒有離開。他欲言又止，像有什麽話要說。

女主人對他出現在這很詫異。

“江知，你有什麽話要說？”

江知在宋悠身上目光還未移開，好看的人和物，沒人會排斥，他也不意外。

但他的目光讓宋悠覺得不适，很冒犯。

“媽，我對這位姑娘是一見鐘情，所以……”

“一見鐘情？”宋悠瞳孔震驚，她看着這個明顯比她小好幾歲的男生，稚氣未脫，就不明白他是怎麽看上她了。她承認自己長得漂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她實在對姐弟戀不敢興趣。

還是宋母站出來解釋。

“這真是誤會，跟你相親的不是我女兒，是我們村的，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了。”

“是這樣嗎？”江知有些失落，不死心看宋悠，“你要不考慮一下我，我蠻喜歡你的。”

宋悠也很決絕：“不好意思，我對比我小的小屁孩不感興趣。”

“喔，是嗎？”他死心了。

宋母拉着宋悠，拔腿就跑。

在路上，宋母訓斥道：“你怎麽把江知給招惹上了，他還看上你了？”

宋悠叫冤枉：“媽，這真不是我錯，他是見您的女兒我長得漂亮，才會見色起意。”

宋母警告道：“總之你要以他遠遠的，不要和他有任何關系。”

“好。”

宋悠還跟宋母道。

“媽，你不覺得他年紀也太小了，還是未成年，你就給人家介紹對象，怎麽也不合适……”她都不好說下去了。

宋母倒是波瀾不驚：“這有什麽，像他們這種不上學，可不得早早便結婚生子，然後出門打工。”

“然後把孩子放在老家，讓爺爺奶奶照顧對不？”宋悠也猜到她要說什麽。

宋母：“也不一定，他們也可以把孩子接過去念書，如果孩子是念書的料，還是要回到本地來高考。如果不是讀書的料，那就和他們一起打工。”

宋悠：“……”

宋母道：“這都是與我們無關，都是每個人的選擇。走吧走吧，明天我們還要去看女孩的。”說着就先走了。

宋悠追上去：“為什麽今天不去？”

宋母道：“女方家裏今天有事外出了。”

宋悠心想，男方都才這點歲數，女方得多大一點。她甚至都不敢細想，只能抱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