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代

年代

宋悠把寫好的信裝進信封裏。

最後整理一遍行李，确定沒落下東西後。拖着箱子走到馬路邊，打車前往機場。

飛機在空中劃過一道白線。

宋悠拖着箱子，在路邊招手，她上了一輛中巴車。

這是一輛穿梭于鄉村的巴士，連接各村子和縣城往來，方便村名的日常出行。巴士招手即停，村民只需要到村口處等待車子的經過。

宋悠一上車，車上的人都投以好奇打量的目光。車上的人大都是去鎮上趕集回來的村民，不是背着背簍，就是帶着小孩，灰頭土臉，陡然見到和他們截然不同的，明顯來自大城市的姑娘，看着很稀奇。

宋悠倒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捋捋耳邊的頭發。

拿出包裏小鏡子，看着鏡子裏的人，睫毛彎彎，眉眼精致，櫻桃小嘴，皮膚光滑細膩有彈性，小臉白裏透紅。她也并不是烈焰紅唇的大濃妝，而是塗了素顏霜的僞素顏妝。別人不會懷疑她化妝了，而是覺得她天生麗質，本來就長這樣子。

腳上踩着細長的高跟鞋，下半身穿着牛仔褲，栗色的微卷頭發紮了一個丸子頭，可愛迷人。

最主要的是她年輕，不過二十出頭，不似三十歲有了初老的痕跡，更不似四十歲，膠原蛋白也流失完了，還被生活磨平棱角。她年輕貌美，朝氣十足，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鄉村很安靜，人口稀少，不似城市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車子要行駛好一會兒才能看到人。鄉村的空氣清新，樹木長勢很好，道路兩旁的草木茂盛，一眼望過去全是農田，比人還高的玉米杆子矗立在田野間。

車子行駛在鄉村道路，時不時地還颠簸一下，雖然這裏道路已經實現硬化了，卻不似城市道路和高速路那樣平坦，尤其是急轉彎時，東倒西歪，宋悠要緊緊握着扶手，才能避免自己不被甩出去。

到了稍微平坦地方，車子也能正常行駛。

宋悠站起來，去撿從自己口袋裏被甩起來的諾基亞。她倒是不擔心號稱磚頭機的諾基亞被摔壞，撿起來檢查一遍，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打開後蓋，掰開電池，取出裏面的電話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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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號的電話卡，比後來智能機所用的電話卡大要多了，準确來說卡還是那張卡，現在手機所使用的是就是原本那張卡，後來智能機的卡是在這個基礎上剪小了。

宋悠把電話卡掰碎，扔到窗外，換上了新的移動電話卡。在選擇卡時，她還猶豫一下。

尤記得電視上的答題廣告聯通移動小靈通，在多年後來小靈通沒了，此時移動更是憑借着華流天王周傑倫的經典廣告語“神州行，我看行！”“動感地帶，我的地盤我做主。”被更多人熟悉，走進千家萬戶，擁有最廣泛的群衆基礎。

至于後來被電信和聯通追上，那就是後話了。

不過目前還是移動占據絕對的優勢。

在疲倦中宋悠睡過去了，醒來後她感覺手臂被重物壓着。她一看，原來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的頭枕着她的胳膊。

她剛想把手抽出來，小女孩就醒了。

小女孩揉揉眼睛，朝旁邊背着孩子，懷裏抱着孩子的女人叫了一聲媽媽。

女人嗯了一聲，似乎不大高興。小女孩看着自己的母親，眼神很小心，她的短袖洗的發白，面黃肌瘦，頭發也有些泛紅。

宋悠看得入神，這時女人懷裏的孩子醒了，發出哭聲。

小女孩就要去幫自己的媽媽，女人掀開衣服，就要喂孩子奶。

在這裏？宋悠尴尬得只想轉身過去。

或許是覺得不妥，女人轉身背着宋悠，小女孩圍着媽媽轉。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小孩喂飽了，女人轉身過來。宋悠才看清楚女人此時樣子，她的臉上布滿滄桑，手上粗糙無比，看着像是被生活的磨難壓彎腰，看着年紀比實際年紀大多了，和一個五十歲的人沒多大差距。

宋悠納悶了，按照這人能夠有三個孩子，應該在是三十歲左右。為何會蒼老得如此快。

不等她想出一個結果，小女孩抱着女人的腿。

“媽媽，我肚子餓了。”

女人：“餓了忍着，沒零食。”

小女孩委屈地看着媽媽，眨眨紅紅的眼睛，快哭了。

宋悠恰好就帶了零食，在路上吃了不少，還剩下不少。于是她掏出自己包裏的零食，有AD鈣奶，咪咪蝦條，阿爾卑斯的棒棒糖，遞給她。

“你餓了吧，這些給你，你看行嗎？”

小女孩眨着霧蒙蒙的眸子，甜甜笑着道。

“謝謝姐姐。”

女人看了她眼，動作雖然只有一瞬間，她還是注意到，

宋悠摸着她腦袋：“不用謝，你喜歡就好。”

她觀察這小女孩，可可愛愛，就是養得不大好，太瘦了，營養不良，皮膚也很暗黃。那女人也是如此，瘦弱矮小，眼角下的疲憊感太明顯了。

三個孩子能養活就不錯了，也不指望能養多好。

小女孩似乎很喜歡這個給自己零食的姐姐，不對，是阿姨。一路上就跟宋悠說這話，宋悠沒怎麽休息好，昏昏欲睡。

小女孩還想把宋悠給晃醒，被她媽媽一個淩厲眼神掃去。

“沒禮貌，阿姨在睡覺，你不要打擾她。”

小女孩看了眼生氣的媽媽，又看了看這個給自己零食的姐姐，委屈得憋着嘴。

女人背上的孩子醒了，看到姐姐手裏的零食，掙紮着就要下去，女人只好把他放下來。小男孩要去搶姐姐的零食，小女孩不給，兩人就打起來。

小男孩的武器就是眼淚，朝着女人不停地哭，女人聽得心煩意亂，對着小女孩地屁股就是幾下，把小女孩打得是哇哇亂叫。

宋悠是被吵醒的，醒來後就看見哭得傷心的小女孩，不停地掉着金豆豆。

她拉着小女孩的手安慰她：“別哭，別哭，哭得更小花貓似的。”

從口袋裏掏出餐巾紙，給她擦眼淚。小女孩哭得更兇了。

女人卻道：“別管她，讓她給弟弟一點零食都不願意，活該被打。”

零食？宋悠想到還有，就從包裏拿出旺旺雪餅和旺旺雪餅。

“沒關系，我這裏還有很多，你們想吃就吃。”

小男孩從宋悠手裏搶過來，撕開包裝，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生怕慢一步被姐姐搶了。

宋悠：“……”

小女孩也不是好欺負的，從小男孩手裏搶過來，還打了小男孩幾巴掌，小男孩就哇哇地嚎叫起來。

女人很生氣，訓斥着小女孩。

“你是丫頭是怎麽回事，你是姐姐，你要讓着弟弟。吃你的零食咋了。”

小女孩面對母親，是敢怒不敢言，咬着嘴唇委屈看她。

宋悠手貼着額頭，已經不想聽下去。

車內很炎熱，宋悠感覺到脖子背上大腿，身上各個部位都在出汗。悶熱的氣息從窗外傳來，而車內只有車頂一個不大給力的風扇在轉悠着，宋悠是心煩意亂。

空調此時在農村還不常見，更別說車內會有空調裝置，她記得大概幾年後，會有家電下鄉活動，政府補貼，農村才會大面積的使用空調洗衣機冰箱等這些家電。

不過眼下是沒有了。

宋悠在開始犯愁，回家後要如何應付這炎熱的天。

不知不覺，車子就到了目的地，宋悠提着箱子下車。太陽西斜，他們這邊也曬不到。

站在熟悉的地方，恍如隔世，她順着記憶中，提着箱子往家裏方向走去。

她驚喜地發現，坐在她旁邊的母子四人，也和她在同一地方下車。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很有可能跟他家是一個村子的，因為她離家好幾年，他們這個村，還有隔壁村有哪些人，她都不知道了。

不過能遇到村子裏，就好像在外地看到老鄉，你跟他或許不熟，但天然就有一種親切感。

宋悠和他們并肩走着，小女孩很喜歡她，還主動牽着她的手。

眼看着他們就要分開了，宋悠朝着他們揮手。

“拜拜~”

女人卻定定地看着她，不做表示，宋悠覺得她很奇怪，舉着手在她面前晃晃手。

“你怎麽了？是不是還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她遲疑地問。

女人卻抓着她的手腕，朝着她微笑，彎着嘴角，臉上的蒼老憔悴似乎也不那麽明顯。

宋悠就聽到她講。

“宋悠，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宋悠的腦子嗡嗡作響，總覺得被她忽視什麽，結合這人的神态和語氣，許多穿越時空，那些被她遺忘在角落的記憶，也重新浮現在眼前。

突然……

宋悠捕捉到什麽關鍵信息點。

她看向眼前女人，很驚訝，但是帶着不确定道。

“你，你真的是餘曼曼？你怎麽會？”

餘曼曼點點頭：“看來你還記得我。”

宋悠看着她帶着三個小孩，有些超出認知的怪異感。

“都是你生的？”

“是的。”

宋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