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情況

情況

宋悠沒追問下去，主要是她也沒多大好奇心。她本來就是家裏面最小的妹妹，是受到全家人的照顧，她只有哥哥姐姐，沒有弟弟妹妹。

不過，她沒想到，他沒來得及問張阿傑這麽回事。

張阿傑就先一步找上了她，還是親自到她家來找他。

宋悠在家學做涼面，把面條上鍋蒸，關于要如何做，還是鄰居的安嬸嬸告訴她方法。

面條放進蒸籠裏，她正燒着火，注意鍋的情況。這時她聽到有人敲門，放下燒火的火鉗，跑去開門。

“怎麽是你，你怎麽找到我家了？”看到來人後他還挺意外的。

張阿傑跟着宋悠進去。

“我有事來找你，想讓你幫忙。”他也不客氣，開門見山。

“找我幫忙？”宋悠走到廚房，坐在火爐子前繼續燒火。

張阿傑脖子往前一伸，好奇地打量。

“你這是在做什麽？煮飯。”

宋悠阻止他要打開鍋蓋的動作。

“別碰，我這是在蒸面，還沒好，不要打開。”

“蒸面，你準備做什麽？做涼面？”他很快就想到了。

宋悠：“是呀，我是聽別人說了做涼面的步驟，所以打算嘗試一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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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傑道：“原來你還有這個愛好，看不出來。”

宋悠：“我從小嘴饞，想自己動手試試。”想到可以嘗到自己親手做的，她就很興奮。

他又想起事，看向張阿傑：“你不是有事要找我，說吧，到底什麽事。”

張阿傑換了一副表情，可憐地看向她：“老大，這事一定要幫我。我除了找你，我實在想不到找誰比較好。”

宋悠越發不理解了，抓着腦袋：“我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還只能是找我，才能幫你解決問題。說吧，到底什麽事？”

張阿傑不願意：“你先答應我。”

宋悠拉下臉：“講。”

張阿傑不敢和宋悠繞圈子，只好說實話。

“想必你也知道我照顧我堂妹的事，她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就她和爺爺奶奶在家。可我是一個大男人，照看不了小女孩。”他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地看宋悠。

說完還緊張看向宋悠：“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宋悠插着腰：“你是想要我平日多照顧，開導你妹妹，是吧。”

“差不多。”

“可以是可以，不用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張阿傑：“沒問題。”

“等我把面條做好後，你就帶我一起去。”

宋悠把煮熟的涼面撈出來，用色拉油上色，電風扇吹涼後等幾個步驟完成後，跟着張阿傑去了。

張阿傑的堂妹家距離他不是很遠，就在他家屋後面，走幾步就到了。

宋悠邊走和他邊聊：“你堂妹家就她一個人嗎？”

張阿傑道：“不是，還有爺爺奶奶也在，平日就是他們照顧妹妹。”

留下老人和孩子在家，年輕人則到外地打工，只有過年時才能回家。這種情況在農村實在是太常見了，沒有家長們的陪伴和教導，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要麽極其叛逆，不服管教，那麽就沉默寡言。

“你妹妹的父母呢？他們不回來？”宋悠在心裏有了答案，她還是多問一句。

張阿傑抓着頭發：“叔叔嬸嬸去打工了，就剩下妹妹了。不僅如此，爺爺奶奶也快八十了。”

“什麽，快八十了？他們就能放心把小孩和老人放在家裏，這要是出什麽意外，可還得了。”宋悠顯然不能倆基恩

張阿傑：“沒辦法，在家裏種地也掙不了什麽錢，本地的工價又低，就去了外地。”

為了生活，為了養活這個家庭，只能背井離鄉，去其他地方掙錢，無奈又辛酸的。

怕宋悠不答應，張阿傑還特意道：“不過你放心，我們家和妹妹家挨得近，平日裏有什麽事也可以互相照顧。”

能住在一個村的，大都是一個姓，要不就是沾親帶故。

宋悠着急地要趕着去，動作不由地快了起來。

張阿傑倒是不着急：“老大，您慢點不要摔倒了。”

宋悠等着他，兩人腳步很快，很快就到了。

站在院壩，她看到坐在門口一側的一對老人，他們佝偻着背，臉上皮膚松弛，布滿皺紋，眼窩已經凹陷下去，一看就是歷盡滄桑。

張阿傑在他們蹲下來，仰頭看向他們，笑着和他們打招呼：“爺爺奶奶，你們好呀，我是阿傑。”

倆老人看見是他，咧着嘴笑得很開心，看得出他們很喜歡張阿傑。

張阿傑拉着宋悠進去：“爺爺奶奶，我帶着朋友是來找薇薇的，我先進去了。”

他們知道張阿傑時常是要來找張念薇，也沒說什麽，就讓他們進去了。

張阿傑帶着宋悠進去，他們進去後發覺堂屋窗簾拉着，屋內有點暗。張阿傑往右邊走，宋悠跟在他身後，她看到牆壁上挂着一張日歷，日歷上還有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宋悠撇開眼，繼續跟着張阿傑走，她看到挨着牆壁的一臺小小，方方正正的黑白電視，電視的最下面還有兩個換臺的開關。

她繼續跟着張阿傑走，他們到了樓梯間，樓梯間很暗，不過她好像看到方方正正的東西。随後，他們沿着樓梯去了二樓。

在二樓走廊，開了一間房門，宋悠就看見坐在桌子，披散着頭發的女孩。窗簾是拉開的，屋外的光線照在女孩的臉上，身上。

聽到推門的聲音，女孩看了過來，恰好就看到了張阿傑。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張阿傑面前，仰着小臉開心道：“阿傑哥哥，你來看我了。”

張阿傑介紹宋悠給她認識。

“我今天給你帶來了悠悠姐姐，以後就是悠悠姐姐陪你玩，你作業上不理解的都可以讓悠悠姐姐陪你玩。”

小女孩眨着怯懦的眸子看向宋悠，眼睛裏有不安有不理解，甚至還有害怕。

宋悠蹲下來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宋悠，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是男生，不方便照顧你，以後就讓悠悠來照顧你好不好？”說着就伸手出要跟她握手，小女孩沒動作，只是打量她。

宋悠有些尴尬，小聲跟張阿傑交流。

“怎麽辦？你妹妹不理我，要不還是你來吧。”

張阿傑：“沒事，我妹妹可能對你不大熟悉，她有點怕生，慢慢來就好。”

她對張念薇道：“薇薇，你的頭發還沒紮？讓悠悠姐姐來幫你好不。”

張念薇看着宋悠，猶豫後還是把梳子遞給了宋悠，眼神中很不安。

宋悠其實也很緊張，她根本就沒照顧過人，不過都答應了，也不好說什麽。拿着梳子，輕輕地梳着，小女孩的頭發還有點長，而且還……

她不敢太用力，只能小心地梳着，可還是弄疼了她。委屈地看她，宋悠更抓頭了。

宋悠看向了張阿傑，這下怎麽辦？

“沒事，不疼的。”張阿傑安慰張念薇，小女孩才沒那麽委屈了。

宋悠這下長教訓了，動作輕了不少，給她梳了兩個辮子。紮着辮子的小女孩，看着活潑多了，宋悠也松口氣了。

她似乎對自己的辮子很滿意，對着鏡子不停地照着。

“薇薇，你作業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你悠悠姐姐，她可是很聰明的。”

張阿傑正說這話，宋悠狠狠地瞪他一眼，她這個學渣，哪裏聰明了。

宋悠在小學就是混的，心思也不在學習上，就是憑借武力收服了一衆小弟，成為學校的老大。直到有一次，她把一個小男生對她有窺探之心的男生給揍了，對方的媽媽找上門跟她爸媽告狀。

宋父宋母看着好好的一個女兒，不學好的，就跟別人學習打架鬥毆當老大，那叫一個痛心疾首，他們當天就把宋悠揍了一頓，還是男女混打的那種。

有了這次深刻的教訓，宋悠再也不敢在學校稱王稱霸，當老大了，她收斂了許多。霸道愛打架的性格，才慢慢改過來了。

……

想到自己以前的事跡，宋悠還是感慨萬分。不過她還是給張念薇看了一下作業，小學二三年級的作業也不是特別難，基本上她自己也會。

臨走前，張阿傑讓張念薇留下了她的手機號。

宋悠還好奇地問了一下：“她有手機？”

“手機沒有，不過座機還有，不然我姑姑嬸嬸如何跟他們聯系，确定他們的情況。”

宋悠這才發現原來在床頭櫃的地方，還有一部紅色的座機。

宋悠彎下腰：“微微，你有什麽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會過來找你玩的。”

張念薇的目光中沒有之前那樣害怕，她點點頭：“嗯。”

宋悠跟着張阿傑下樓，一樓的窗簾拉起來，明顯就亮起來了。她四處望望，打量着屋子內的擺設。

除了吃飯用的方形的桌子，幾個椅子，還有之前早就看到的電視。

然而當她目光移到樓梯間時，倒吸了一口氣。

上下疊着放在一起，從她這裏能看到的，就是方正形狀。

這就是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用到，人老了死了，都要用得上的永遠的房子——棺材。

她怎麽忘記這裏還是土葬的，家裏有老人的就會備上這個，不過宋悠還是被吓到了，心髒加快，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踩到了陳阿傑。

“老大，你膽子也太小了？這都被吓到了，這其實也沒什麽，農村哪家沒這玩意，不要驚訝。”看到宋悠臉色不大好，不大忍心。

“走吧走吧，咱們出去透透氣，順便我送你回去。”

宋悠和他一起出氣，看到外面的陽光，呼吸新鮮空氣，壓在心裏的不适才感覺好多了。直到她轉身看到坐在門口前的一對快八十的老人，心情更複雜。

哪怕這個年紀，他們的兒女還是不能常伴身邊，身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小孫女，小孫女原本也應該快樂無憂地生活在父母身邊，現在卻只有獨自一個面對空空的屋子。

她心中應該很難過！

從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宋悠就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孤獨。

走在回家的路上，張阿傑見她悶悶不樂，開解她。

“怎麽了，你不開心。”

宋悠搖搖頭：“沒有。”

她才不會承認，張阿傑一個粗心的男人，根本就沒那麽細膩的情感。

張阿傑好奇心也不旺盛，更是沒有追問。

“對了，你要我幫你忙，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他說起這事，宋悠才想起自己要做什麽。

“嗯，我想要讓你幫我制作一個小推車，我想去擺攤做點涼皮涼面去買。”現在每天在家，除了被父母嫌棄外，她總得找點事幹。

張阿傑盯着她看了許久，确定她不是開玩笑。

“你真的确定要那樣做？你的手藝行不，我記得你不是第一次做嗎？”他怎麽都覺得不大靠譜。

宋悠拍着胸膛：“這有什麽，大不了我在家裏多嘗試幾遍，等手藝熟練了再去擺攤。不過這事，你一定要幫我，不能失言。”

她都這樣說了，張阿傑也不能反悔，也只能答應。

“好，我先去看別人是怎麽做的，研究要怎麽做。不過你還是多注重一些手藝，不然我弄來了，你也發揮不了價值。”

說到這裏，他多問了一句：“你是要去鎮上擺攤嗎？”

宋悠白了她一眼：“不去鎮上還能去哪裏，我們這個村子也沒多少人。”突然她想到什麽，“對了，我也可以去學校門口擺攤，這太棒了。”

張阿傑見她興致昂揚，看來是一定要去嘗試的樣子，更不好不幫忙，也只能答應。

“我會盡快讓人幫你做一輛小推車，能不能做好就看你了。”

“肯定會好的，你就等着看好了。”宋悠拍着胸膛。

宋母回來後看着攤開的涼面，宋悠本人又不在，火氣更大。

“這臭丫頭，還真會給我找事，等回來後一定要收拾她。”

宋悠走到門口，就被插着腰的母親給吓到了，下意識就要跑，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