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捏捏臉

第5章 捏捏臉

印象裏一向跟他疏離的哥哥，現在半蹲在自己面前，又掐又捏自己的臉。

小團子被揉得整個人也晃晃悠悠的。

時呈滿意地挑了挑唇，“還算有點良心。”沒因為一周沒見就把他忘了。

小時漓去抓時呈的手，“鍋鍋不要捏窩啦，痛痛。”

時呈這才收回手，又手癢地呼嚕了一把小時漓的黑發，心虛地瞅着自家弟弟臉上被捏出來的紅印子，低咳了一聲，站起身，往門外看了一眼。

依舊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身後的小時漓看了眼廚房內高高的操作臺，就算他搬個小板凳過來，在上邊蹦跶，可能都夠不到櫥櫃裏放着的奶粉跟奶瓶。

又沒有到姨姨做飯的時間，廚房裏什麽吃的都沒有，空空如也。

好像只能找大人幫忙了。

時漓想了想，在考慮是去找媽媽還是找姨姨的時候，小臉又被人捏了一下。

時呈，“發什麽呆呢？”

時漓仰起腦袋去看他的哥哥，有些遲疑，他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幫他。

時呈提着那聽可樂，又仰頭喝了一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垂眼一看，還沒他大腿高的漓漓很努力地仰頭看他，幼崽音軟軟的，“漓漓餓。”

怕時呈不答應，時漓還低頭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咕嚕咕嚕——”

見時呈站着沒反應，小手又扯了扯衣角，“哥哥？窩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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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反應過來，時漓就突然騰空而起，被時呈一把舉了起來，他在空中蹬着小短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自家哥哥“吧唧”了一口小臉。

時漓瞬間呆住了，眨着圓潤的眼睛。

時呈低低說了句，“可愛死了。”他大方道，“想吃什麽，哥哥都給你拿，家裏沒有的，我現在就帶你出去買。”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帶着怒氣的聲音，“時呈！”

小時漓扭過腦袋，乖乖地喊了聲，“媽媽。”

向曉影皺着眉頭，看着被時呈高高舉起的漓漓，又急又氣，“你趕緊把漓漓放下來。”

太危險了，這麽高的距離，她看着都心慌，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對于這麽小的漓漓來說，受到的傷害是致命的。

時呈“啧”了一聲，将小時漓放到地上。

向曉影看到漓漓臉上的紅印子，又道，“你又對漓漓做什麽了？我不是說了，漓漓他——”

時呈重重把手裏的可樂擱在操作臺上，發出一聲重響，“行行行，我以後再也不動他了行了吧，跟個瓷娃娃似的，這碰不到那摸不得。”他煩悶道，“我有多遠離他多遠得了。”

向曉影深吸一口氣，“你——”

時呈打斷道，“媽，我還要寫作業，先上去了。”

時呈越過向曉影，離開廚房時腳步頓了下，“哦對了，漓漓說他餓了。”簡短說完，又嘀咕了一句，“至于嗎。”

他往上薅了把自己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大步走上樓梯。

沒多久，隔了一層樓，都能聽見二樓傳來的一聲關門的“砰”的巨響。

小時漓被吓得炸毛的黑發都顫了顫，那是剛剛被時呈揉亂的。

向曉影深深嘆了口氣，招手讓小時漓過來，她蹲下身，将漓漓被弄亂的頭發用手梳理好，“漓漓，臉疼不疼？”

小時漓仰着腦袋，搖搖頭，“不疼。”他想了想，抓起媽媽給自己理頭發的手，因為大人的掌心太大了，漓漓得兩只手才能攥住。

向曉影的手被小時漓放在自己的臉蛋上，幼崽認真地說，“媽媽捏一下漓漓。”

向曉影怔了一下，下意識照做着捏了一下。

軟軟的，輕輕一捏，指腹就會陷進雪腮裏，因為這兩天有在好好吃飯，還長出了一點肉。

“媽媽，窩的臉是不是很好捏？”小時漓問，向曉影回道，“是啊，漓漓長胖了呢。”

小時漓抿抿唇，“媽媽喜歡捏嗎？”

向曉影點頭。

小時漓才說，“那哥哥也喜歡捏的。”

向曉影怔了一下。

時漓像是知道媽媽想問什麽，繼續說，“漓漓不疼的。”他撒了一個小謊，但也只有一點點痛，“媽媽不要擔心。”

向曉影忍不住說了聲“好”。

漓漓出生的時候，時呈在上初中，這個年紀的男生剛進入青春期，脾氣大，也沒什麽耐心，可以用四個字簡稱——人嫌狗憎。

偏偏漓漓又是個不省心的，因為天生帶來的病，在家裏打翻碗，亂扔東西，把食物撒一地後不停地哭，都是常事。

次數多了之後，還不懂事的時呈當着向曉影的面吼了一句，把漓漓吓懵了，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吐了兩三天。

之後向曉影就很少再讓時呈跟漓漓單獨待在一起了，後來時呈高中住校，只有周末兩天在家，跟漓漓相處的時間更少了。

漓漓對這位二哥的态度，比對劉姨還陌生。

向曉影一直以為這兩兄弟關系不太好。

關心則亂。

她将這事抛卻腦後，問道，“漓漓是餓了才來廚房的嗎？”

小時漓點點腦袋，“嗯！”

向曉影站起身，“那漓漓待會兒要吃飯嗎？”

小時漓再次點點腦袋，“要吃飯飯的。”

等劉姨做完晚飯還得一兩個小時，向曉影想着先給漓漓沖瓶奶，先應付應付，她擡手把奶粉罐拿下來，還沒打開，腿上就抱過來一個奶團子。

時漓把手舉高高，“媽媽可以給漓漓嗎？”

向曉影沒有猶豫，拒絕道，“不行，水很燙。”

時漓搖搖腦袋，“可是剛剛哥哥說要幫漓漓的。”

向曉影開奶粉罐的手一頓。

·

時呈正靠在自己斥巨資買來的電競椅上，抱着游戲機打怪，重開了兩三次都被自己的操作菜死後，煩悶地把游戲機丢在桌上。

至于作業，他回家前就全做完了，還提前找老師對完了答案。

全對。

時呈無所事事地玩了會兒手機，就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敲響，不，不是敲，是拍。

能聽出主人很費勁地拍了拍，但聲音還是很小。

時呈起身去開門，一擡眼，面前一個人沒有，直到底下傳來響聲，“漓漓在這裏。”

他一垂眼，就看到一個小腦袋。

幼崽仰着腦袋，但時呈依舊看不到小時漓的臉，因為漓漓懷裏抱着一堆東西，有比他臉還大的奶粉罐，胳膊還夾着一個小奶瓶。

奶粉罐上面還搖搖欲墜地放着一聽喝了一半的冰可樂。

是時呈落在廚房，沒拿回來的那罐可樂。

這些東西堆起來都快比漓漓還高了，光看着就讓人膽顫心驚。

時呈皺起眉，将那聽可樂拿起來，再把奶粉罐拿開，就給漓漓剩下一個好拿的小奶瓶，“怎麽了？”

語氣冷淡，聽起來有點兇。

小時漓抿抿唇，“哥哥答應幫漓漓的。”他去扯時呈的衣角，“老師說騙人的是壞孩子。”

時呈挑眉，“誰說我騙人了，不就一瓶奶。”他對此嗤之以鼻。

站在拐角處的向曉影看着漓漓被時呈牽了進去，才松了一口氣，她身邊是剛買菜回來的劉姨，“您就放心吧，我看這兩孩子親得很勒。”

向曉影眉眼間的疲憊感似乎都減少了幾分，“時呈跟漓漓好像都喜歡吃排骨。”

那種清蒸的排骨，不會放太多調味料，只加上一點榨菜跟香蔥，時呈能一個人把它光盤。

劉姨笑道，“買了買了，我這就去做。”

房間內。

時呈把漓漓抱到自己的電競椅上，可樂擱在桌上，開了奶粉罐，舀了幾大勺，都快把漓漓的奶瓶裝滿了，又掂量着從裏挖出一勺，倒了回去。

他走到房間內的飲水機前，猶豫了一下，在熱水跟冷水之間，選擇了開水。

奶瓶的瓶子很厚，是隔熱的，時呈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搖勻後就伸手給時漓，“喝吧。”

時漓雖然穿回自己的小時候，想法都變得幼稚了，可基本的生活常識還是有的。

他沒有接過來，“這個不能喝。”

時呈不信，“怎麽不能喝了？”他狐疑地扭開瓶蓋，往自己嘴裏倒了一口，沒碰到嘴，然後瞬間被燙得“嘶”了一口氣，硬生生吞了進去，而後低低罵了兩個字，

漓漓沒有聽清。

時呈把沖好的這瓶奶倒進自己的杯子裏，重新舀了幾勺奶粉，去裝熱水，又裝了一半冷水，這次他自己先嘗了嘗。

小時漓呆呆地看着時呈又把這瓶奶給倒了，不解地喊了聲，“哥哥？”

太甜了。

時呈梗着脖子，一聲沒吭地再次沖了瓶。

這次又太淡了。

時呈都給自己倒滿兩大杯子奶了，頭一次覺得他這麽聰明的大腦，做這麽簡單的事居然會這麽棘手，不應該啊。

小時漓默默地抱起奶粉罐，雙手舉起來，“哥哥，說明蘇。”

時呈：“……”

“知道了。”

他臭着臉應了聲。

第四次，時呈按照說明書一步一步地沖好了一瓶奶，嘗了嘗味道，長舒一口氣，得意地放在小時漓面前的桌子上，故作輕松，“喝吧。”

餓了半小時的漓漓終于幹上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