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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看見自己撿的那些零碎玩意兒,在魔尊的手中不知道怎麽被擺弄,就成了一個古怪的陣。
“過來。”魔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小少爺頤指氣使,小少爺氣鼓鼓的挪過去,“幹嘛啊?”
魔尊下巴一擡,示意小少爺将手拿過來。
一只小小的手掌遞過來,手心朝上,能看見手掌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痕,多是劃痕,也有燙傷。
.....手也不像,那人那麽金貴,從出生伊始,就被許多人捧着,哪怕後來上了苓羽山,更是有幾個師兄師姐護着,舍不得看他受一點苦,他好像生來就應該是最耀眼最明豔的。
小少爺見他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看,臉上有些燒,縮了縮手,沒縮回去。
他小時候沒人照顧,雖然院子裏有奶娘也有仆人,但大多懶散,誰還會對一個不受寵的偏房孩子上心呢?小少爺有一頓沒一頓的吃,也不敢聲張,餓了就自己搬張小板凳站在竈臺前,往鍋裏扔點菜葉子,勉強填一下肚子。
到底是年紀小,經常劃傷手,開始的時候是會痛的,看着血争先恐後的從傷處往外冒,小小的人兒吓得眼淚吧嗒吧嗒掉,他記得娘親死的那天也是這樣,手腕上破了一大個口子,浸濕了身下的褥子。
他哭了半天,直到傷口不再流血了也沒人來哄他。
後來就不再哭了,自己躲起來舔一舔,反正總是會好的。
手上傳來尖銳的痛感,小少爺回過神,看見魔尊用指甲輕易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血液順着指尖流到陣法中心。
魔尊将他的手扔開,小少爺知道大概沒自己什麽事兒了,就縮回旁邊去了。
小少爺也沒走太遠,私心裏有那麽一點希望這個冷眉冷眼的男人可以分一個眼神給自己,問自己一句痛不痛也好啊,畢竟他還送了自己一捧螢火蟲呢。
但就像是滴了血也毫無反應的陣法一樣,小少爺始終沒有等到那句‘你痛嗎?’。
魔尊有些煩躁,按理說喚靈陣飲血後,方圓百裏內的冤魂都會湧過來任他驅使。陣法沒問題,那問題就出在那個小廢物身上,他心下煩躁,口氣也不怎麽好聽:“跑那麽遠,是怕本座吃了你嗎?”
他語氣冰冷,小少爺打了個哆嗦,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只能巴巴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你這兒冷。”
魔尊受傷,這會兒胸口的冰晶已經蔓延到胸腹處來,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這個小廢物的血不管用,魔尊只能靠自己了,奈何他現在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只能命令他:“幫我脫掉上衣。”
小少爺呆呆的啊了一聲,在魔尊不滿的神色下也不敢廢話,抖着手去解他的衣襟,墨色的袍子散開來,一大片緊實壯碩的肌肉毫無防備的撞進小少爺的眼中,他愣了愣,因為低着頭的關系,鼻血吧嗒一下就砸在魔尊的胸口。
在冰晶上綻開了一朵鮮豔的花。
魔尊:“......?”
小少爺:“!!!!!”
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有那麽一瞬間,魔尊竟然琢磨不懂自己的情緒了,但下一瞬他就板起臉,呵斥道:“小色胚,膽敢肖像本座的身體?”
小少爺手忙腳亂的擦鼻血,“不,不是的,我......”
話還沒說完,小少爺和魔尊同時住了嘴——以血液為圓心,冰晶周圍飛快的融化開來,升騰的霧氣遮住了魔尊震驚打量小少爺的眼神。能讓玄瞑劍帶來的傷口迅速複原,這個小廢物到底是什麽人?
冰晶融化的過程并不好受,傷口又一次裂開,血脈裏的力量叫嚣着恢複,四肢百骸都在承受新一輪的痛苦,魔尊死死的握住小少爺的手腕,脖頸間青筋暴起。
大概過了一刻鐘,冰晶完全融化。
小少爺眼睜睜看着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睛變得血紅,他後知後覺:“你...你是魔?”
魔尊站起身來,俯視着小少爺。因為角度的關系,他完全遮住了天邊碩大的一輪月,暗夜為他添色,他的眼神沉靜而幽深,裏面有小少爺看不懂的算計和城府。
“吾名容玺。”他話音剛落,四野裏傳來萬鬼哭嚎般的聲音,“小廢物,記住了。”
晝夜交替之替,男人的面容逐漸消失,只餘下在指尖逐漸化成水的白色光團。
小少爺被大哥找到的時候,正沒心沒肺的縮在樹下打盹。他甫一睜眼,就看見自家大哥俊秀的臉緊皺着眉,“你...沒事吧?”
小少爺松了一口氣,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徹底遺忘了。
“有哪裏不舒服嗎?”半跪他面前的男人問道,小少爺避了一下他伸來扶自己的手,搖搖頭,“沒有。”
男人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沒再說話。他也不懂這個三弟為什麽這麽懼怕自己,他覺得小少爺要是有個殼的話,恐怕自己一靠近他就要縮回殼中去。
最後沒辦法,只能示意身後的親衛把馬牽上來,“自己能走嗎?”
小少爺低着頭,正好看見濕漉漉的手掌,還有食指上結的痂,他說:“能的。”
結果剛站起來,腿上一麻,差點當着衆多親衛的面跌個狗啃泥,也為大家證明了丞相府的小少爺就是個草包枕頭。但是一雙臂彎穩穩的接住了他,大哥将小少爺打橫抱起,他靠着大哥的胸膛,聽見一聲沉沉的嘆氣,“逞什麽能呢?”
哎,大哥肯定又覺得自己沒出息了。小少爺低垂着眼睫,有些惱恨自己的不争氣。
并沒有看見大哥複雜的雙眼,只覺得抱着自己的這雙手,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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