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1.
李疏去跟表姑奶奶說了聲, 牽着王術提前離場了。
王術邁出酒店大門,被雨前裹着水腥氣的輕風吹了吹,情緒就漸漸穩定下來了。李疏問她是不是沒吃飽。她輕輕揉着鼻頭小聲“嗯”了一聲, 李疏便不急着開車回去, 領着她去了街對角一家連鎖自助餐廳。
“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适。”火鍋咕嘟咕嘟冒泡了的時候, 王術突然低聲說。
李疏握筷子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緊,問:“什麽樣的女生跟我比較合适,認識Star Valley這個品牌的?”
王術察覺到李疏不高興,默默把話憋回去不說了。
李疏收斂情緒, 把剛剛燙熟的毛肚撈出來盛進王術碗裏,說:“先吃飯。”
王術觑着李疏的神色食不知味地吃完一小碗毛肚, 又伸手接過李疏遞來的蟹黃, 說:“你當我沒說那句話吧,別生氣。”
李疏沒回應她, 只催促:“你多吃些”。
兩人飯後從餐廳出來, 恰依誮好雨點落下。
餐廳到停車場有大約兩百米的距離,王術穿着越來越磨腳的高跟鞋盡可能自然地快步跟在李疏身後, 以求能在大雨落下之前回到車裏。但是屋漏偏逢連陰雨, 細細的鞋跟踩過十字路口的窨井蓋,突然打了個滑,斜着卡進去了。
人行道的綠燈亮了,旁邊幾個行人都匆匆往前趕去, 只有王術站立不動,滿臉尴尬。
李疏察覺出異樣蹲下查看, 當先便看到王術後跟磨破了皮。他仰頭由下往上看着王術, 後者露出疑惑臉,問他“怎麽了”。李疏很難跟她說清楚怎麽了, 畢竟一步一疼的人不是他。
李疏避開破皮處抓握着王術的腳踝往斜裏一送再一拉,鞋跟就出來了。王術長長松了口氣,她留意到綠燈剩下的時間仍很長,正要輕快地說“那走吧”,李疏突然脫掉她的鞋子并将她背起。
“哎哎哎?”王術震驚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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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疏托着她的腿穩穩向前走,說:“你腳破皮了,你自己不知道麽?”
王術當然知道,一步一疼的,但只是破皮又不是斷腿,忍忍就過去了。王術腦子裏是這樣想的,但并沒有不開眼地這樣解釋。她腦袋緩緩低下來,輕輕抵着李疏的後頸,片刻,沒頭沒尾地說“對不起”。李疏聞言腳下微頓了頓,輕嗤一聲,沒搭腔兒。
2.
車子剛上高架橋,大雨就落下來了,車速不得不一降再降。王術裸腳踩在副駕駛位的腳墊上,敲打着方塊字回複錢慧辛問她“去哪兒了”的信息,順便大略告訴了她自己身邊剛剛發生的事情。
王術覺得自己可真夠丢臉的,居然被外部氛圍給壓制得沒法動彈,最後要是沒有李疏,她給大家留下的肯定就是個落荒而逃的小家子氣的背影。
也不對,要沒有李疏,并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她。
王術有些微驕矜自大的毛病,總是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德性——可巧她姐王戎也有這樣的毛病,所以姐妹倆之間總是紛争不斷。“破産”以後窘迫的生活将她的自大打擊了一波,今天少了個L的小禮服和多了刮痕的高跟鞋又打擊一波。要是再有一波,這點毛病估計就根治了。
錢慧辛讀完王術長長的情緒十分鮮明的文字,就手把筷子往米飯裏一插,立刻回消息問她:“他是不是嫌你丢人了?”
王術中肯地回複:“那倒沒有。”
錢慧辛因為插筷子不當,後腦勺挨了姥姥一掌,不耐煩和不以為然于是溢于言表:“你別找事兒。”
王術轉頭瞧着李疏,再次想收回在自助餐廳裏的那句“我們不合适”。
李疏的某品牌掀背轎跑曾經給了她很大的刺激,但是後來李疏問她是不是自己的追求不夠明顯時,她只顧高興,忘了當時的刺激,之後她想,反正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了,反正自己也沒有占便宜的心思……今天再度乘坐這臺資産階級的轎跑,她表現得十分妥當,暗暗給自己豎起不少回大拇指。結果卻垮在了其它地方。
在餐廳裏她突然蹦出那句話,是因為她挫敗地發現,自己與李疏的落差不只在一臺車上,而是在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她仍然不會花時間去研究Star Valley之類的東西,因為這并不是她的日常生活所需;她也仍然不會扔掉只是有輕微刮痕的鞋子,因為即便有輕微刮痕,也價值幾十個煎餅果子。所以像今天這樣的場面以後必定還會出現。
但是李疏就像身邊其他女生的男朋友那樣,因為她沒吃飽帶着她續攤兒,因為她鞋子磨腳背着她走路……以及因為她無理取鬧跟她冷戰。他與他們并沒有什麽不同。他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她。驕矜自大或是敏感自卑都是她自己需要克服的問題。
……
因為大雨,高架橋上的紅色車尾燈從車頭綿延到前方看不清的盡頭,雨霧柔化了車尾燈的銳度,車窗玻璃阻隔了鳴笛聲,整個世界驟然壓縮至車內狹小一隅。
“還生氣呢?”王術問。
“冷不冷?”李疏碰巧也在同一時間開口。
李疏沒有回答自己生不生氣了,王術于是也報複地不回答自己冷不冷。
李疏在下一次點剎後默不作聲撈起車後座的小毯子蓋到王術腿上,王術立即以“不受嗟來之食”的決然态度一把拎起來扔回車後座。
李疏盯着王術,眼皮微跳了跳,車子起步遲了五秒,被後車鳴笛催促。
“我要是煩一個人哪,他就算是蓋着我都得給他掀開,我才不管他冷不冷。”王術突然慢吞吞說,“最好是冷,像這樣雞皮疙瘩都凍出來,這才解氣。”她這樣說着,十分刻意地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李疏感覺自己的脾氣就這樣叫王術以退為進的一句話給壓回去了,原本因為那句她很輕易就說出口的話起了皺褶的心髒一下子被捋得平平展展的,不知道是王術太會拿捏人還是自己太過不争氣。
李疏在下一次點剎時再度撈回小毯子,給王術蓋到腿上,并在王術又要故技重施掀開時重重壓住,他不得已,說:“我不煩你。”
……
“不煩我你笑一笑。”
“你不要得寸進尺。”
……
王術只拿出哄楊得意和錢慧辛的三成功力就把李疏給哄好了。她原本以為李疏很難攻克,還打算不行的話就試試親他一下。可惜了。
3.
車子下了高架橋在環城路商業街街口停了十分鐘,李疏去距離街口最近的某運動品牌店裏給王術買了一套舒适的運動服和一雙平底鞋——那雙平底鞋可太平底了,王術淨身高164cm,踩上這雙鞋164.5cm。
“你怎麽還不上車?”
“你不需要換衣服嗎?”
王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說怎麽還給我買套衣服。”
王術頓了頓,道:“我剛剛冷靜下來想了想,不能因為品牌方打擊仿版力度不夠,就白白損失我四百多塊錢。我回去把标剪了,外面罩個牛仔外套繼續穿。上車。”
——就連日後怎麽搭配都想清楚了,這頑強又茂盛的自我修複能力。
李疏上車并将一直扔在後座的禮盒也放到王術膝上。王術這下反應過來他在宴廳的那句話了——那個禮物不是給長輩的。她解開蝴蝶結掀開盒蓋,裏面同樣是一件小禮服裙,比她身上的這件略長一些,目測及至腳踝,非常漂亮。很顯然他昨天晚上聽出她在吹牛了,但是沒有拆穿她。
“你給我挑的嗎?”王術問。
“對,林钰琪推薦的尺碼。”李疏說。
王術把衣服疊好裝回去,蝴蝶結也規規矩矩系上,笑眯眯道:“我以後争取每頓都吃七分飽保持體形,畢業的時候穿。”
三秋區域排水系統老舊,且多有堵塞,只要下雨路面就免不了會有積水。王術十分珍惜這雙新鞋子,雖然雨已經幾乎停了,仍是默認了李疏直接把她送到家門口。
“明天有柔道課,你別忘了帶道服。”下車時,王術提醒李疏。
“你別忘了才對。”李疏說。
“我會記得你今天幫我出氣這件事的,以後我會報答你的。吃飯時那句話是我不懂事兒,你別跟我計較。”王術又說。
王術這句“我不懂事兒”是用诙諧逗趣的寬慰的語氣說的,以為能博得李疏一樂,結果李疏沒有接話,只是用專注的眼神靜靜望着她。她一瞬就領悟了他的意思,她心說得趕緊走,這是在危險的家門口。
王術下車直接往門裏走,聽到背後一聲輕咳,頓了頓,繼續走,背後又咳了咳,問“不報答了麽”,顯得有些可憐,她便邁不開腿了,低頭默默返回。李疏趴在車窗上沉默不語望着她,她猶豫着低頭湊近,又驟然害羞,伸掌把他的臉推回車內,自己也跟着把腦袋伸進去……
楊得意因雨提前收攤在家,王術下車時,她正送王術她二姥姥出屋門——老太太下雨天都阻撓不了她串門——兩人聊着胡同深處錢家的烏糟事兒,正往前走着齊齊尴尬頓住。
雨後潮濕的空氣裏,她們都熟悉的姑娘正伸着腦袋熱情地與車裏青年的“相濡以沫”。
二姥姥的嘴唇微動了動,似乎是要說什麽,楊得意趕緊給她使眼色。兩人默默回退幾步守在牆內,等着外面不嫌害臊的小情侶飽足分開。
“姑娘大了。”二姥姥輕輕抓着楊得意的胳膊肘,壓低聲音勸解她。
……
王術的勝負欲有時候真的沒必要,比如她一開始還沉浸在這浪漫的初吻裏,不吝端出幾個小時剛學到的熱騰騰的知識與李疏分享,感受他口腔的溫熱,也大大方方分開唇齒放他進來逡巡,後來就跟李疏比起了氣長。
王術過後複盤,感覺有可能是自己要退開時李疏扣着她的後腦勺不放的動作引燃了她的勝負欲,她于是就有些不服了,行,那就看看我們誰會先憋不住,我高中體檢測試,肺活量是女生的峰值三千五,你呢?
結束與男朋友的較量,再微笑目送男朋友驅車離開,王術托着腮幫子頂着一張漲紅卻不自知的臉轉身進了大門。她暗自琢磨着在肺活量方面自己似乎是輸了,一擡頭便望見院裏的楊得意和二姥姥。
兩人正在東牆跟底下就着一小撮青菜讨論。一個說,長得老了,不能吃了;一個說,用水燙一下再拌點佐料,能吃。
……
王術的手從腮幫子上移開捂到了心髒上。她轉頭用目光比劃着楊得意的位置和她初吻發生的位置,片刻,頭皮沒有那麽麻了,心跳和血壓也降下來了。
她們站立的位置直望出去先叫半開的大門擋住大半視線,應該就連李疏的車頭都看不見。而且,以楊得意的脾氣,要是真的看見了,當先就得出去擰她耳朵,不可能還有心思和定力跟二姥姥讨論這撮蔫兒了吧唧的青菜。
“術術這件小裙子可真好看,我就說小姑娘還是得穿裙子。”二姥姥轉頭瞧見王術笑道。
“別提了,不認識牌子,買到假貨了,丢了個大臉。”王術伸出袖标給兩人看,但目光只落在楊得意身上,“媽,據說正品有兩個L,但是這件只有一個L,我都穿一天了,人家是肯定不退了,怎麽辦?”
楊得意道:“你都留上你的油脂了,你退了讓誰買去啊?多少錢買的?”
王術娴熟地張口就打了個對折:“二百四。”
二姥姥驚呼:“呦,這揉一揉也就巴掌點兒大的布料就得二百四啊。”
楊得意握着那把也不知還能不能吃的青菜,盯着王術身上這件并沒有留下多少重新剪裁空間的裙子琢磨片刻,輕輕一揮手,破罐破摔道:“我把袖标領标都給你拆了接着穿吧。”
王術乖乖點頭,又跟二姥姥打了個招呼,低頭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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