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話說池沼知道看起來格外年輕漂亮的公孫黎竟然和他奶奶是有幾分姐妹情，自己得喊她姨奶奶，這心就不得勁，看着她那張美豔至極的臉，姨奶奶三個字就怎麽也吐不出口。

池沼心裏哼哼兩聲，打死他，他都不會開這個口的。

反正他是不願意的。

公孫黎見池沼出去後一時半會也沒回來的意思，心裏好笑。

實際上真論輩分，他奶奶都不知道比她低了多少輩呢。

畢竟他奶奶只是花妖，而她是樹妖，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體量的。

不過池沼已經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了，就沒必要再重創他了。

公孫黎在院子四處走走看看，雖然這裏多年無人居住，不過池沼都會定期請人來打理，所以倒也沒有雜草叢生，無處下腳，反而多了幾分自由的野趣。

抄手游廊許久沒人走過，長在花圃裏的喇叭花都爬了過來，纏繞在欄杆上，紅紅紫紫的花從綠葉中探出頭，可愛的很。

一路走來，這院子裏最多的就是花草樹木，不過規劃得當，不顯得雜亂，反而美不勝收，尤其是萬物茂盛的夏季，更是萬紫千紅。

公孫黎知道小花是怎麽想的，作為植物化形的妖，對天地靈氣尤為敏感，肯定是想着看能不能催化一個同類，只是能否開靈智，能否化形，不是說不可以靠外力，只是也是需要時間機緣的，而這些又恰恰是當時最為需要的。

沒在小花的畫裏看見有關的事，想必是失敗了的。

池沼收拾好心情，沿路找過來，就看見公孫黎站在花圃前，手輕柔的撫摸着其中一朵花，也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公孫黎臉上竟然流露出幾分懷念之情，看的他不明所以。

他走過抄手游廊，踩着青石板，走過小橋，來到公孫黎身邊：“你要是喜歡咱們回去的時候找個花盆把它帶上。”

公孫黎搖頭道：“你看了畫知道我的原型是何模樣，但是你知道小花的原型長得如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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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過，小花？這是我奶奶的名字？”見公孫黎點頭，池沼解釋,“我奶奶的名字是我爺爺取的，叫‘路窈’。”

“據我爸說，爺奶初次相遇是在路邊，所以姓了路，‘窈’取自詩經《關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倆一見鐘情。”

公孫黎：“沒想到小花下山後有此經歷。”

公孫黎是覺得很可惜的，山中修煉幾百載，好不容易化形，結果為了所謂的愛情就斷送了幾百年的苦修，消散于天地，真是太傻了。

她雖可惜，卻也尊重，個人選擇而已，小花選擇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公孫黎目光留在眼前這朵花上，說道：“你奶奶的原型和這朵花有七八成相像。這朵花矮小了些，沒到兩米，花盤小了幾圈，顏色也淡了點，不夠紅。”

池沼看着這個品種的花，本就是矮小植物，又沒開靈智，怎麽可能到兩米。

本來只是一株普通的花，此時池沼看着卻感覺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真要讓他說，他也說不明白。

“對了，我奶還有一個比巴掌大一點楠木盒子，就放在我爸媽屋裏，說是讓我爸媽幫她找她的姐姐。雖然過去沒人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是現在，我想那應該就是你了。”

來到池沼父母的房間，打開保險箱，從裏面拿出楠木盒子。

盒身雕刻着一棵樹一顆依偎着樹的花，不看裏面的東西，只看盒身就知道公孫黎的确是他奶奶說的那個人。

公孫黎坐下後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打信，信封發黃，每封信的信封外都有娟秀的小楷寫的“姐姐收”三個字。

公孫黎感慨，原來在小花的心中拿她當姐姐，在不曾見面的歲月裏還惦記着她，又是畫畫又是寫信的，反觀她，只是偶爾念叨一下，倒是顯得她冷漠了。

池沼耳邊一道輕的風一吹就散的嘆息飄落。

池沼以為她是睹物思人，畢竟她們日夜相處幾百年，感情肯定是有的。

公孫黎一封封信拆開，一字一句的看：阿黎姐，山下好好玩啊，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可惜不知道你在哪兒，一個人，總覺得太孤單了。

這是第一封，字寫得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跟雞爬似的。

“阿黎姐，我想回山裏了，人類太可怕了，他們不僅殺妖，還吃妖。我今天差點就暴露了，阿黎姐，你究竟在哪兒啊。”

這是第十封，是她下山三個月時，信裏字字句句都透着她的恐懼。

不僅是公孫黎看的心疼，池沼更是揪心。

看到第三十封，情況終于改變了。

“阿黎姐，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從外面留洋回來的公子哥，他約我吃了牛排，喝了紅酒。

他真的好紳士，好英俊，也很幽默，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可是他是人，我是妖，人妖殊途，終究是不可能的。”

池沼驚訝道：“原來奶奶她曾經有想過不和爺爺在一起，我以為他倆一見鐘情，就認定彼此了。”

公孫黎：“小花之前經歷了那麽多可怕的事，不再是剛下山時的懵懂單純了，親眼所見了人類對妖的态度，非打即殺，被吓壞了。所以她有這層顧慮是應該的。”

又看了幾封，直到小花接受了池沼爺爺的求婚，小花忐忑的告知了自己是妖的身份。

卻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當做不知，等着小花願意開口告訴他。

看完了信，又放進楠木盒裏，合上。

看完所有的信，公孫黎仿佛看着小花短短的幾十年人生像流星，短暫的閃耀過。

也有些遺憾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池沼：“這些信是奶奶寫給你的，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小花愛的赤忱，一腔真心盡數付與那個男人了，毫不猶豫的殉情而去，留下十幾歲的兒子獨自一人，即便是他倆的孩子也沒能留下她。

二人出門時天也快黑了，就定了家評論不錯的民宿。

蓮花街作為有名的旅游景點，夜晚才是熱鬧的時候。

所有的商家門前都點上了燈籠，自然是燈泡代替了蠟燭，照的整條街亮如白晝。

比起熱的呼出一口氣都滾燙的白天，顯然還是溫度降低的夜晚更受歡迎。

池沼敲開公孫黎的門，邀請她出去逛一逛：“外面熱鬧的很，難得來了，不如去逛逛？”

公孫黎喜靜，不耐煩喧鬧，剛要拒絕，池沼就繼續道：“就當是陪我逛逛，近鄉情怯。”

知道他是在找理由，但公孫黎還是同意了。

用摩肩擦踵來形容也絲毫不誇張。

池沼看了一眼生意不錯的酒釀圓子流動車攤，問：“要不要吃些？”

“嘗嘗吧。”公孫黎想着既然出來了，就像個游客一樣吧。

池沼立馬擠開人群過去排隊，等他回來就看見好幾個女生滿臉激動羞澀的圍着公孫黎，即使她冷着臉。

走近了甚至聽到了“她好漂亮”“好喜歡小姐姐冷臉”“不存在的東西支棱起來了”。

聽得池沼扶額，是他脫軌了嗎？

這些小姑娘怎麽這麽大膽。

他他踏步擠開前面的人，端着一碗酒釀圓子站在，眉眼含笑：“酒釀圓子買回來了。”

圍着的小姑娘們不好意思的散開了。

公孫黎接過酒釀圓子，笑着說道：“你回來的及時，那群小姑娘實在熱情。”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更別說她本就是明豔的大美人，而且大約是置身于鬧市的原因使得她看起來少了幾分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氣息，多了兩分屬于“人間”的氣息。

“怎麽樣，好吃嗎？”

公孫黎點頭：“不愧是排着長隊的，味道确實不錯。”

見他只買了一份，公孫黎将只喝了兩口的酒釀圓子遞過去：“你也嘗嘗看。”

池沼伸手就接了過來，喝了一大口，贊賞的點頭，道：“确實不錯。不枉費我排了那麽久。”

一碗也沒多少，池沼三兩口就吃完了。

河邊有不少男男女女在放河燈，池沼：“我們也去放個河燈吧。”

見他很想要放的樣子，公孫黎也不願破壞他的興致。

花五十塊錢買了兩個河燈，各自寫了幾句話，放在河裏，看着它們和許許多多的河燈一樣緩慢的向前飄。

月色如水，他們回民宿時街上還是那樣熱鬧。

回到房間，池沼躺在床上，不禁回憶起公孫黎被那幾個小姑娘圍着時的場景。

不禁揚起嘴角，她那副模樣可是少見。

也不知她河燈上寫了什麽願望，不過大概是希望可以早日得償所願，拿回心吧。

今天發生的太多了，一波一波的，沖擊的池沼沒有一點睡意。

原來奶奶也是妖，修煉幾百年才修成人型，下山遇見爺爺，有了一場夢幻的愛情，二人情深似海。

真應了那句話，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所以奶奶走的也十分幹脆。

池沼小時候見過他爸有一次抱着他媽哭，那天他們從墓地回來。

他是有些怨恨的，怎麽就那麽心狠丢下了十幾歲的兒子，那麽大一個廠子，幾千名工人的擔子就這麽壓在了高中生年紀的他爸。

這其中的辛酸苦辣有多麽難熬清晰可見。

“叮鈴鈴，叮鈴鈴……”

“池老板，你委托我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