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們都再等等

我們都再等等

大年初六下午三點整。明珠關好房門，坐在電腦屏幕前忐忑地登錄官網查詢第二次四級筆試的成績。家裏的寬帶超快，明珠按下确定鍵後網頁立刻就刷出了成績，明珠趕緊低下頭用提前準備好的一張A4白紙把整個屏幕都擋起來。明珠做了一次深呼吸給自己打氣，“明珠，這次考試沒塗錯答題卡，所以肯定及格啦！”明珠想到這有了些信心，堅定地說，“對！就我這水平要是還過不了英語四級，簡直就是天理不容！”明珠擡起頭，小心翼翼地按着那張紙緩緩地往上升，黑色的‘649.95’闖入眼簾，明珠興奮地大叫了一聲“哇~”，高興地扔掉白紙，欣喜地查看每項的成績。聽力220.1分，閱讀理解237.85分，作文90分，中譯英102分。聽力和閱讀理解的分數和明珠計算的分數一致，作文和中譯英都比預想的還高了将近10分。明珠冷靜下來，望着屏幕上的分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積聚了很久的擔心和害怕被徹底排解幹淨，心裏感覺無比舒暢。

明珠給陳穎和王萍華各發了一條微信，內容一樣，就是稱呼變了一下，一條是‘老大，我四級筆試過了。可以坐等學位證書啦！’另一條是‘萍華，我四級筆試過了。可以坐等學位證書啦！’兩條微信的後面都加了個笑臉的表情。

陳穎秒回，‘明珠，恭喜！恭喜！’陳穎加了個牛氣沖天的表情。

王萍華片刻後也回複了，‘明珠，今年剛開年你就好運連連呢！’

明珠又給華珊發了條微信，‘華珊，哪天有時間，我們一起逛吃呗！’

快要吃晚飯的時候，華珊才回複，‘明珠，抱歉啊！我才看手機。明天下午三點半，行不？’

明珠發了個OK的表情。

明珠今天心情大好，吃晚飯的時候看着碗裏的飯忽然高興地笑起來。明軒和梅華英很有深意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梅華英笑着問明珠，“豬仔兒，你是不是談戀愛啦？”

“嗯？”明珠不解地看看梅華英又看看明軒，笑着連忙解釋，“沒有！我英語四級筆試考了我們學院全年級第一！”

“嚯！我們家明珠這麽厲害呀！”

明珠不想明軒和梅華英擔心，所以并沒有告訴他們上次考試成績的事情。明珠謙虛地回答，“我也就英語還拿得出手。”

明軒笑着說，“其他科目也相當不錯了！要不怎麽上學期又得了二等獎學金！”梅華英笑着點頭贊同，明珠笑笑。明軒接着說，“咱們仨得喝一杯慶祝一下！”

梅華英笑着建議明軒，“把年前剛買的那瓶紅酒開了吧！”

“好嘞！”

明軒高興地起身去儲藏室拿酒，明珠跑進廚房拿來醒酒器、開瓶器和三只高腳杯。梅華英看了眼明珠，起身去廚房拿來一聽可樂擺在明珠面前。

Advertisement

明珠噘着嘴，“媽，我也想嘗嘗紅酒！”

“不行！”梅華英态度認真地拒絕。

好半天明軒從抱着一只精美的紅色木質酒盒回來了，明珠轉頭向明軒求救，“爸，今天這麽高興，就讓我嘗一點紅酒呗？”

明軒笑着對明珠說，“豬仔兒，我和你媽是統一戰線，你別想從我這曲線救國！”

明珠輕聲抱怨，“我今年都二十一了，早就成年啦！可我還滴酒未沾的。我們宿舍老大能喝兩瓶二鍋頭呢！”明珠之前就告訴過他們陳穎非常能喝酒。

明軒轉頭用眼神詢問梅華英，梅華英皺着眉瞪了他一眼。明軒佯裝害怕地縮了下脖子，轉頭輕聲哄勸明珠，“豬仔兒，你還是等結了婚之後再喝吧！”

“為什麽呀？”

梅華英一本正經地回答，“萬一你喝醉了耍酒瘋，我和你爸可沒那麽大勁兒攔着你！”

梅華英的話太可笑，明軒和明珠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梅華英打開可樂幫明珠倒了一杯，笑着哄勸，“可樂沒了氣兒看着和紅酒一樣！你就當自己喝的是紅酒不就行啦！”

“哦！”明珠不情願地同意了。

明軒打開盒子，小心地取出裏面的酒瓶。等明珠撤掉酒盒，明軒用啓瓶器娴熟地打開瓶塞，往醒酒器裏倒了200ml的紅酒，接着又給梅華英和自己各倒了小半杯，塞緊木塞。

“這酒至少要醒兩小時，咱們現在先碰個杯，意思意思！”

“好！”

三個人同時舉杯，明軒高興地說，“明珠，祝賀你順利通過了四級筆試！”

“謝謝爸爸！祝你們身體健康！幸福平安！”

“明珠，媽媽也祝你身體健康！今年能有男朋友！”

“媽~”明珠難為情地笑了。

三個人碰杯後一起一飲而盡，開始吃飯。明軒起身想把酒送回去，明珠攔着說，“爸，我去吧！”

“行！”明軒把酒瓶遞給明珠，“我剛才把紅酒架子裏騰出來一個斜置的位置，就放在那吧！”

“知道了！”

明珠抱着酒瓶快步去了儲藏室，明珠打開燈，把酒瓶放在了那個空着的位置上，明珠掃了眼酒瓶上的标簽，标簽上醒目的數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明珠認真讀了一遍标簽。“這酒和我同一年！”

明珠關了燈，快步走回餐廳，坐下來安靜吃飯。

梅華英笑着逗明珠，“豬仔兒，你去了這麽久，是不是偷喝了？”

明珠放下筷子笑着回答，“我剛才看了看标簽，那瓶酒和我是同一年的。”

明軒笑着解釋，“就因為和你是同一年的，我們才買了一瓶。本來還以為過年的時候你大姑姑會來，咱們一家人三十兒吃年夜飯的時候打開喝。可她今年沒來，年三十兒就咱仨吃年夜飯，所以就沒打開。今天我們是借了你的光呢！”

“不客氣哦！”

明珠洗完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手機忽然歡快地唱起來，明珠抓起來查看，是盛煜打來了電話。明珠高興地接聽，搶着說，“盛煜，過年好！”

“過年好！”盛煜一愣，“大年初一零點的時候不是拜過年了嘛？”

“禮多人不怪嘛！”

“好吧！”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我四級筆試過了。”

盛煜的臉上有了笑容，柔聲說，“明珠，恭喜你！”

“謝謝！”

“達到優秀了嗎？”

“必須的！”明珠得意地回答，“總分是649.95，按我對的答案，聽力和閱讀理解應該各錯了4道，作文90，中譯英102。”

盛煜柔聲誇贊，“考得不錯！”

“只是不錯嗎？”明珠不服氣地問，“你四級考了多少分？”

“695.4。”

“什麽？”明珠想了想壞笑着問，“你瞎說的吧？”

“聽力滿分，閱讀理解錯了1題扣7.1分，作文101，中譯英104.5，加起來就是695.4分。”

“不是，”明珠被驚得說不出話了。

“我小姑在英國定居，幾乎每年暑假我都會過去住一陣兒，所以我已經過了語言關。”

“怪不得！”明珠轉念一想又有了信心，“那這麽說，我可比你厲害多啦！我的大姑姑在張北縣，每年的暑假我都一直待在她家裏。她家可沒人會說英語，我跟着他們學會了‘珠根兒’！”

盛煜好奇地問，“‘豬根兒’是‘豬仔兒’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明珠被逗笑，“‘珠根兒’就明珠的那個‘珠’。我老家把家裏的寶貝孩子都叫做‘根兒’，比如我叫明珠，家裏人就叫我‘珠根兒’。”

“哦，是這樣啊！珠根兒！”

“別！你還是叫我全名吧！人家說的都是帶口音的，你這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聽着像是在罵我。”

“知道了，明珠！”

兩個人都安靜了，明珠舉着電話猶豫片刻，輕聲問，“盛煜，你還有事情嗎？”

盛煜認真地想了想，“再開學你就大三下學期了，學習會輕松很多，你現在四級也過了，要不要準備考研？”

明珠的臉瞬間垮下來，不耐煩地問，“你怎麽又來了？”

盛煜柔聲哄勸，“你成績這麽好，不考研有點兒可惜。”

“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特別好，她告訴我說，初中需要的是刻苦，高中需要的是聰明。我不刻苦，中考的時候成績一般，只考上了冷門的普通高中。但是我聰明呀，所以才能考上現在的專業。我原本以為上了大學就可以混着了，沒想到大學需要的是刻苦加聰明，所以高數一直到結課我也沒有完全學明白。考研比高考的錄取率還低，我可拼不過天天泡在自習室的學霸們。”

盛煜重重地嘆口氣，柔聲說，“明珠，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問你考研的事情了。”

“好吧！”明珠如釋重負，好奇地問，“你怎麽不苦口婆心地規勸我呢？”

盛煜寵溺地反問明珠，“有用嗎？”

“沒有用！”

“就是！”

“那你也不說我嗎？”

“明珠，不論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會說你的！”

“哦！”明珠應了聲，“你之前就這麽說過。”

“看來你還沒有把這話記在心裏。”

“現在就記在心裏了！”

“乖！”

明珠不甘心，繼續提醒盛煜，“盛煜，除了考研的事情，你還有沒有別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

盛煜想了想才佯裝認真地回答，“沒有了！”

“哦！”

隔着手機盛煜都聽出了明珠話裏的失望，盛煜的眼神黯淡下來。“明珠，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兒睡吧！”

“再見！”

“明珠，晚安！”

盛煜挂斷電話，轉頭看向窗外繁華的街景重重地嘆了口氣，在心裏默默念着，‘明珠，我們都再等等，等你大學畢業遠離她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