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先祖

先祖

魔氣在祭壇裏繞了無數圈，始終沒有探尋到陰石的氣息，祭壇外某棵樹前，季如骁閉眼運靈，更加用心地感受周遭。

可能是他如今靈力虧空，感知不到陰石，祭壇中央蠍兵過多，魔氣進不去，只能不死心地在周遭打轉，半個時辰後仍舊徒勞無獲。

季如骁暗嘆一口氣，正待收回氣息，突然，離祭壇最近的一個蠍兵感知到什麽，警覺地大喝一聲，尾鈎猛地腳下的魔氣攻去。

幾隊蠍兵登時亂起來，魔氣四處逃竄躲避尾鈎的突刺，誤打誤撞跑到了祭壇最中央，忽覺下方有一陣奇異的靈力波動。

尾鈎越來越多，再不離開祭壇，他就會和魔氣一起被蠍兵逮住，季如骁心一橫，操縱魔氣直直鑽進那處波動裏，幾乎是瞬間，他整個人頭腦暈眩了一瞬，浸沒入一片充盈的強靈裏。

一片白光中，季如骁驚喜地發現周遭靈氣竟然能為他所用，以更強的靈填補被藺蠍抽走的空缺。

如今不知置身何處，他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藏在骨肉裏的遠古力量似被調起，帶得全身血液都開始沸騰，沐浴在靈光中的身形正逐漸變化，長出利爪、鬃毛、尖齒和絨毛灰白的耳尾。

沒抓到入侵者，蠍兵已經搜到了祭壇外，小蝴蝶在尊主消失的地方徒勞喚了好幾聲，始終叫不出人，聽到有蠍兵去禀告護法，心道不好，撲扇着雙翼靈力全開，火速飛回寝宮。

藺蠍風風火火帶人沖到魔宮，又猛地在寝殿外停下，緊閉的房門似有若無地傳來調笑聲和男女混雜的粗重喘息，他微微眯起眼，在門外停了一刻，門內聲音漸小，壓抑着不滿的低沉嗓音響起，“藺護法何事？”

藺蠍帶人後撤一步，朝門行了一禮，“屬下得到消息，有人夜襲魔淵，恐是人修鬧事，擔心尊主安危，特來查看，無事便好，打擾尊主了。”

巨翼蝶大張着翅膀撲在門上，聽外面一衆人離開，松了口氣，暗自感謝自己好用的嗓子。

想當年他還是只巨毛蟲時就是尊主的專用嘴替，老尊主把兒子關進房裏修煉，尊主想出去玩，就讓巨毛蟲待在房裏，學他的各種聲音應付父親。

黑蠍和尊主幾乎是一起長大的，熟到不行，他原先還怕會被藺蠍聽出來，沒想到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巨翼蝶自豪地扇着翅膀，看來還是他恁蝶技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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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骁已經完全變為原形，威風凜凜的魔狼立于一片蒼茫白光之間，昂首看中央那顆跳躍着的火紅光球，沉聲問：“你是何物？”

紅光球在他頭頂繞了一周，學他的聲音，低沉道：“吾乃首任魔淵之主，兩界初開時吾便存在，算來該是你太好幾輩爺爺了，重重重重重重重孫。”

光球落在絨耳間，燒得狼耳朵疼，魔狼擡爪，一把揮開它，冷聲喝道：“大膽紅球！膽敢冒充本尊先祖，你可知這是我魔淵的地界？”

紅光球被打得在天上翻滾了一陣，飛回到魔狼眼前，又學他把聲音變冷，“大膽小輩！膽敢對先祖不敬，你父親季天狼呢？”

魔狼冷淡地瞥他一眼，“那是本尊太爺爺。”

“什麽？”光球不學他了，聲音突然變得驚訝，“竟已過去這麽久，那按字排來，你爺爺季太狼，你父親季大狼，你該是季小……”

眼看紅光球飄高，嘴裏說着大逆不道的話，魔狼右肢發力，猛地跳起，拿腦袋把它頂飛，龇起利齒道：“哪裏來的野球！也敢直呼本尊名諱，有膽便現形，本尊讓你知道冒犯我魔淵先祖的下場！”

紅球突然顫抖着悶聲笑起來，魔狼眯眼，正疑惑，就聽它笑聲越來越大，抖得也越來越厲害，突然，大片紅光散開，四周一切蒼茫都燃起了灼人的火，赤紅鬃毛的魔狼立到他面前，狹長眼尾處刻印着一道烈焰，赤狼比他大了将近一半，金眸低垂，看着面前的灰白魔狼，擡爪覆上了他的腦袋。

上方威壓太大，似有滾滾熱浪襲來，魔狼瞪着藍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着腦袋伏到了地上，赤焰從四面八方攀附而來，赤狼沉沉笑着，一邊把火引渡到魔狼身上，一邊開口，“不過千年，後輩竟已如此狂妄，季小狼，本尊現形了，你待如何？”

“本尊該如何便如何，”魔狼咬着牙，強頂頭上的威壓，彙聚起全身靈力到腦袋上，他耳尖聚靈，無視絨毛四周烈焰的灼烤，猛地突破禁锢跳起身，吼叫着朝比他大了一半的赤狼撲去，“讓你知道冒犯我魔淵先祖的下場！”

撲上去的瞬間，赤狼猛地後跳至空中化回光球，四周灼燒的紅盡皆消失，又變成一片蒼茫的白，魔狼撲了個空，落地又要再上，紅光球卻浮到他頭頂，上下跳着贊賞地砸狼腦袋。

“這才是吾真正的後輩！當初天狼，也就是你太爺爺，跟你一樣有幸見到吾原身，吓得尾巴都夾沒了，你小子，真是頭好狼！”

光球在他腦袋上歡快地跳着，魔狼忍無可忍，撲爪去又打不到，大吼一聲，“夠了！本尊說過別再冒犯列位先祖，你一頭赤狼，如何與我灰狼一族有親緣？”

紅光球一頓，更猛地砸他腦袋，“這你問誰？還不是你太爺爺愛上你那灰狼太奶奶，說什麽也要随人家改毛色，此後咱們這一脈就全變灰了，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孫，吾乃長輩，你既吸了我的靈，對我多少恭敬些。”

魔狼将信将疑，回想起他剛才極強的威壓，問：“真的？”

“自然，若非血脈相連，你如何能進吾設下的秘陣？”想到他也自稱本尊，紅光球浮到魔狼面前，問他，“你才多大就當了尊主，季大狼呢？”

魔狼昂起頭，“本尊一百歲整，父親與母親打不過我，幾十年前便讓位了，如今正在老家歇着。”

“怪不得，”光球沉吟，“小毛孩子，爹娘不在就鎮不住手下人，連靈也留不住，怪不得。”

“本尊那是……都是陰石，”提起這個，魔狼又昂頭看他，“你既是先祖，可能感知到陰石何在？”

“就在魔淵。”

“就在魔淵？”魔狼搖頭，“不會，本尊已派人查探過魔淵各處，今日祭壇也尋了，并無陰石蹤跡。”

紅球轉着圈在他頭頂晃，“要麽說你是小毛孩子，當尊主只靠戰力可不夠，動動你的狼腦子，你找陰石是為了什麽？”

魔狼：“陰陽兩石靈氣枯竭，引得兩界戰事頻發，人修雖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兩族并存于天地，理當同生同滅，本尊不信什麽只容其一的說法。藺蠍只是本尊的魔獸，卻一夕之間化人奪靈，還藏起了陰石，本尊要取回陰石，查清靈氣枯竭的緣由，再狠狠教訓膽敢叛主的魔獸！”

提起這個，左肢的疼痛又隐隐泛上來，魔狼冷哼，他如今都恢複靈力了，那人修打出的疼卻還沒消除，待他出去，必不會放過那個嬉皮笑臉的家夥。

他問紅光球，“本尊要如何出去？”

“去哪？”

魔狼擡了擡有力的前爪，冷聲道：“先殺叛蠍，再取陰石。”

紅光球飛到他腦袋一側，認可地拍拍狼耳朵，“吾在位時陰陽兩石靈氣還充沛得很，這才過去千年，必不會枯竭，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重孫，吾要歇息了，且最後助你一回，你閉上眼，吾以上古秘法給你指條明路，切勿丢我們老狼家的臉。”

魔狼閉上眼，紅光球勢必會把他送到藺蠍處，今夜就讓某些魔獸知道誰才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