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恁蝶
恁蝶
所有侍童都在議論,小宋仙君今日心情出奇的差,剛安生沒幾日,隐隐又起了當初無差別攻擊的架勢。
他逢人就要盯着細細打量,幾個叫得最歡的都被他在路上攔着拿靈氣探過身,參會的幾位仙友前輩被他瞪了個遍,現在好點了,開始不說話也不動彈,只陰恻恻地盯着主座上那位,靈氣在手裏蠢蠢欲動地打着轉。
仙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按着袖子強壓下他手心那股大逆不道的靈,低聲說:“你別找事,快把靈收起來,咱們打不過他。”
宋映瑄冷笑,手上靈聚得更多了,仙友那點稀薄的靈氣壓不住他,十分自卑,頗感受傷地收回手,坐得離他遠了點。
座上那老頭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個眼神都不分給他,宋映瑄心中不快,一覺醒來丢了狗,一絲蹤跡都探尋不到,它那麽小,自己跑能跑到哪去?
屋裏這幾桌個個有嫌疑,他環視這滿堂偷狗賊,正要說什麽,座上那老頭突然開了口,“霄月,廳內何故聚靈?”
宋映瑄拱手一拜,淡藍靈息随着袖口散出,甩了前面的仙友一臉,他說:“沒辦法,靈太多沒處放,散出來給大家熱鬧熱鬧,尊上勿怪。”
滿廳仙君都扭曲了臉,宋映瑄當沒看見,那仙尊看向他,撫着白胡子緩緩眯起了眼。
-
半夜,藺蠍洞府外的大石後悄然探出一對灰白絨耳,狼崽藏着氣息輕手輕腳探了進去,他一入魔淵就直奔而來,勢要在天亮前把陰石從叛蠍手裏奪回來。
魔侍來洞府探尋都是趁藺蠍不在時,多次探尋不到,祭壇也沒有,那便只能被帶在了身上。
此刻藺蠍還在洞府休息,養了它幾十年,季如骁深知自己這魔獸的秉性,他少時每日晨間修煉完才會來叫醒盤在石臺上的懶蠍,拿自己的爪跟它拼鉗子,而拼完鉗的黑蠍只需等着吃完飯被帶出去威風凜凜地溜。
睡了吃,吃了秀,秀了睡,睡醒再吃。
果不其然,洞府中央,變回原身的黑蠍正趴在石頭上惬意地晃着尾鈎,恢複靈力的狼崽龇起牙,暗暗聚靈于爪,正待撲上去将它拿下,卻忽然被另一道熟悉的氣息吸引了注意。
和在那個老頭房裏感覺一樣,是陰石的靈。
Advertisement
陰石果然在洞裏,卻不在黑蠍身上,氣息是從另一側傳來的,狼崽眯起眼,盯着石臺上熟睡的黑蠍看了片刻,忽而轉身,循着氣息向內探去。
洞穴陰冷,他養黑蠍不習慣養在洞府最深處,因為少時絨毛短,怕冷,有時背着父母偷跑出來,還不方便披衣禦寒,于是生生逼着自家魔獸換了習性,只在半溫不涼的環境裏生長,原本建在深處的蠍巢就用來放陰石了。
整個魔淵再沒地方比他這黑蠍洞府更安全,狼崽速度漸快,越往內走越能感知到強烈的靈力波動,行至拐角處,他屏住氣息,悄無聲息地探出半只腦袋。
昏暗的蠍巢深處,原本安放陰石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洞裏唯一的活物黑蠍明明在外面睡,狼崽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它豎起耳朵屏氣去聽,洞穴深處隐隐傳來似有若無的人語聲,卻聽不真切,再近就不安全了,狼崽立在原處,雙目聚起靈光去探。
忽然,好似看到什麽東西,它驚詫地睜大眼,緩緩後退幾步,确保沒留下一絲外洩的氣息,靈光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
那老頭兒要單獨找他聊聊,宋映瑄沒什麽反應,一衆仙友倒都替他捏了把汗,宋映瑄丢了狗,正愁沒處找,他本就懷疑這老頭兒,此刻順勢跟了過來。
仙尊讓他坐,問:“你可知昨夜有魔潛入我仙府?”
“知道,您派人尋到過我那兒,說是不知所蹤。”宋映瑄應了兩句,又看向他,問,“尊上想說什麽?”
仙尊不語,盯着他的臉看了一刻,忽然笑了笑,說:“沒什麽,你前幾日才出關,靈氣的确充沛得緊,我想讓你平日帶人多注意着,別再讓魔潛入了。”
宋映瑄被這老頭兒笑得不自在,又探了一圈沒有狗崽蹤跡,也不應他了,皺眉問道:“昨夜那魔到底什麽來路,尊上後來可有将它制住?”
“自然。”
宋映瑄看向他,問:“那是個什麽魔?”
仙尊擡手,旁邊飄來一只半大金籠,裏面好像關了什麽東西,外圍被靈霧缭繞着,看不真切。宋映瑄看着金籠飄到眼前,藏在袖下的手動了動。
那仙尊又動了動手指,金籠自己開了,宋映瑄暗暗聚靈,擡眼去看,看到籠裏緩緩飛出一只……蝴蝶?
那魔蝶通體漆黑,翅身遍布暗紫色花紋,比起一般體型的确算得上大,怪不得要關進籠裏,它的左翼頂端被穿了孔,連着根極細的銀鏈,接在金籠上,只探得出一點身體。
它正極力撲閃着翅膀想要掙脫束縛,宋映瑄皺眉,看向仙尊,“這……昨夜那魔物就是只蝶?”
“不錯,”老頭起身踱步到他身旁,“這魔蝶靈巧得很,昨夜廢了好大力氣才抓到,本想着問出點什麽,又是一個開戰的好由頭,奈何……”老頭被胡子覆蓋的臉上現出一絲無奈,又把籠子朝他面前遞了遞,說,“諸君都說你最善言辭,如今可否一試?随便問出些什麽也好早日開戰。”
宋映瑄眯起眼,擡手點了點魔蝶頂上輕晃的觸角,說:“怎麽試?”
仙尊不語,被點了觸角的魔蝶卻突然激動起來,氣沉丹田的粗壯男音猛地傳出,“別碰恁蝶!”
“……”
宋映瑄又戳了一下。
“別碰恁蝶!”
戳。
“別碰恁蝶!”
宋映瑄默默收手,魔蝶扯着鏈子要往他臉上撞,仙尊掌心燃起一把靈火,燒向籠中魔蝶,這下像開了什麽機關,魔蝶邊撲閃着翅膀躲火,邊用高亢而嘹亮的聲音怒吼,“別碰恁蝶!!!”
宋映瑄收起眼底無語,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他把魔蝶推進籠裏,順便熄了它翅膀上的火,朝仙尊道,“這魔物可否讓我帶走?今夜好好熬它一熬,不怕撬不開嘴。快則當天,慢則三日,絕對尋出由頭助我界開戰。”
老頭靜靜看着他,突然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不必。”
“什麽……”
宋映瑄話還沒說完,忽覺一陣眩暈,最後看到的是那雙朝他伸來的老手,他連抗拒都沒來得及生,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凍醒的,再睜眼時宋映瑄不光覺得冷,躺的地方硬邦邦還挺硌。
他坐起身,揉了揉昏沉的腦袋,環視四周,一眼看到旁邊側倒着的金籠,他把籠子扶正,低頭看了眼自己,上身一絲-不挂,下面好點,留了條褲子。
宋映瑄現在開始懷疑,這憑空冒出來的老頭別是哪來的賊,表面撺掇着兩界打架,背地裏一心想着把昂貴的法袍全扒了跑路。
狹小的密室,無窗無門,四不透風,連個縫都沒有,宋映瑄聚靈亂攻,發現哪都打不開道兒,他蹲下來打開了籠子門。
魔蝶飛出來,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別碰恁蝶!”
宋映瑄:“我沒碰你,喊早了吧?”
魔蝶拿大翅膀扇他臉,宋映瑄提着銀鏈用力一拽,把它放了出來。
重獲自由,魔蝶瞬間變大數倍,雙翼幾乎要撐破密室的頂,不出片刻,它又猛地卸了力,以半人半蝶的姿态趴到了地上。
他手臂與雙翼相連,額頭頂着兩條細長的觸角,全黑的眼珠從眼眶凸出,瞪得極大怒視着宋映瑄。
宋映瑄結結實實被吓了一跳,後退一步想說什麽,朝蝴蝶人上下打量了幾眼,視線定到它大膽又華麗的輕紗長裙上,最終開口道:“……姑娘,你聲音還挺雄厚的。”
“呸!我恁蝶……你幹什麽?”
宋映瑄掌心覆上了它受傷的翅膀尖,說:“別亂動,那鏈子挺傷靈的,我給你看看。”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嘆口氣說,“當然,非禮勿視,姑娘你先閉上眼吧,這眼珠瞪得也挺累的。”
魔蝶沒了力氣,擡不起翅膀避開他,冷哼一聲道:“假惺惺,昨夜就是你給我穿的鏈子,現在裝什麽好人?尊主說得沒錯,你們人修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宋映瑄聽到它第一句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聽到“尊主”兩個字又亮了一下,再聽到“狗”字,他收回探傷的手,直視那兩顆滴溜溜的,獨屬于魔蟲一族的漆黑大眼珠問道:“我把你抓來的?”
魔蝶冷笑,“裝。”
“在哪?”
“還裝,還能在哪?你這闖魔淵的賊人!我說藺蠍怎麽突然化人,他也是你們安排的吧?裏應外合攻打我界,等着,我們尊主遲早把你們全咬死!”
宋映瑄沉默盯他看了一會,同樣冷笑一聲道:“你們尊主這麽厲害,怎麽不來救你,怎麽不親自過來打探情報?你這成體也就罷了,連崽子都下得去手支使,誰才是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
從藺蠍洞穴離開後,季如骁閃身回了寝宮,果不其然,巨翼蝶不在。
他在藺蠍洞府看到了怪異的一幕,明明不久前他才穿過洞穴,看到化回原身的黑蠍正趴在石塊上睡着,洞穴深處卻還有另一個人形的藺蠍,只是背後少了那個标志性的毒刺尾鈎。
當然,更引人注意的是另一個身影。
他面對着藺蠍,手上提着一個半開的金籠,兩人不知在交談什麽,籠中一閃而過的翅膀輪廓像極了他的那位魔侍。
提籠子的是個人修,那張臉很熟悉,畢竟幾個時辰前狼崽剛跟他一起沐完浴睡完覺。
人修離開的時候狼崽跟了上去,這人提着籠子走走停停,遇到有水的地方還要過去照上一照,仿佛很滿意自己這張臉。
狼崽跟了一路,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此次謹慎萬分,一絲氣息不露地躲到了這人的房外,果不其然又是那個老頭。
天将亮,狼崽隐在不遠處的樹上,想等這人出門再想辦法把巨翼蝶救出來。
大多修者尚在睡覺,老頭一直沒出來,狼崽卻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修好像剛睡醒,氣沖沖在路上攔人,又似乎在尋找着什麽,半晌無果,他行到樹下,聚靈一腳踹上粗壯的樹幹,帶得樹杈不住抖動,怒道:“誰見本君的狗了?!”
狼崽險些被抖下去,只能拿爪子緊緊扒着樹枝。
他昨夜也沒這麽兇吧?
好容易熬到那老頭出來,狼崽等了會,确保屋裏沒人,迅速鑽進去找金籠,找又找了半晌,季如骁剛化回人身,不等打開查探,門外突然傳來響聲,又有人來了。
狼崽隐在暗處,老頭兒扒那人修衣服的時候他險些就出去阻止了,好在沒全扒,比這人修昨夜自己扒自己差遠了。
老頭化好形,又換上剛扒下的外袍,在鏡前滿意地看了看,注意到空蕩蕩的手,他朝地上一瞥,靈光聚到手心,又把底下昏迷那人的劍喚了出來,這才心滿意足地要出門去。
他走之前随意一擡手,房內的屏風就聚了過來,變幻着陣型将一人一籠圍在了中央。
這回是真的沒人了,季如骁又化回人身,繞着成陣的屏風試探了許久,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破陣的瞬間,他看到自己扮成性感魔侍的猛将和衣不蔽體的人修正你來我往地對罵,氣氛一派和諧。
巨翼蝶惡狠狠,擡不起翅膀,只能拿觸角甩他,怒道:“你才是狗!”
宋映瑄把他觸角打回去,“你們尊主是狗!”
“你是!”
“你們尊主是!”
季如骁:“……”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