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幾日之後便是盛會。

那日天色還寒,申茶去不了太早,天光乍亮才醒來。

等收拾完,朝盛會趕去時還早。

為了趕上盛會,申茶專程挑了匹快馬乘馬車前往。

然而馬車到了場地周遭,便進不去了。

盛會是在城中著名的熙園,及至春夏繁花似錦,木柳成蔭。

這個時辰,樹木看上去仍是光禿禿一片,但由于場地占地較廣,今年盛會便選在這裏。

進了園子,朝售賣珍寶的區域前行,便只能走路。

這一路都是貴家女子,裝扮精致,氣質斐然。

一眼望去,申茶竟覺得自己這件穿了許久的外衣有些遜色,看來确實該添置些新衣裳了。

可是申茶無論多麽步履匆匆,仍然半天才挪動一步。

周圍人見這一幕,皆面露訝異。

昨天托人遞請帖的男人,如今已經在交易區域內等待申茶出現了。

他知道申茶會來這裏,便早早地換上一身貴重裝束,特意将發髻抹得平整利落,戴上清冠。往那裏一站,便是玉樹臨風之姿,經過的女子紛紛側目。

如此側目,并非他容貌出衆,而是此人會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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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多數尚未開竅只是随意搭配的公子作比,顯得衣着不俗,氣質不凡。

的确是人靠衣裝,價值高顯。

他站在那裏,和小販們高聲交談,表露出想要購買的想法。

倒賣瑰寶的小販都把目光投向他,向他介紹起自己手邊珍貴的物件,期待這位貴人能買上一兩件回去。

男人在這邊演戲時,申茶還在慢吞吞地走着,寒風刮得她手指縮緊。

盛會入場時間有限制,申茶只能在這個時候進來,如果錯過便無法入場。

男人确信申茶當日在集市上試圖賣出的都是昂貴珍寶,又因看見她出手大方給予小孩一兩銀子,于是篤定,這定是貴家小姐,且希望出手珍寶的心思迫切。

那麽照理,她應該會參加這場盛會。

他拿捏着申茶的心思。

若是她來參加,一定會早早到達,占據更好位置,否則就會重蹈當初在集市上占不到好位置的覆轍。

算着時間,申茶這會兒怎麽也該到了。

男人在街市兩側轉來轉去,光逛卻不買。

小販們逐漸摸準了男人的情況,這不過就是一個裝闊綽的公子。

歷年盛會上不乏這樣的人,或許已經落魄,只能擺擺當初的公子架勢,或者根本就是通過特殊手段進入集會的。

因此,他們便轉移了目标,不再搭理他。

不過,男人還有個托兒,正坐在攤位前擺放着無數珍寶翡翠的桌面後,和男人交談着什麽。

可他現在還沒法行動,只和那小販有一搭沒一搭地故作讨論着翡翠的成色。

他算盤打得好,包下珠寶的時刻,需得申茶看在眼裏。

畢竟他這些珍品搞來可花了不少代價,不過是左手掏右手,被自己提前算計好了而已。

然而左等右等,申茶還是不來。

男人等得焦急,不停拂袖左右走動。那是現成的高門貴女,如果她不上套,就只能把目标轉向其他人了。

只是可惜了昨天的那份邀請。

此刻,申茶終于慢騰騰地挪到了區域跟前,琥珀正抱着幾只昂貴的昂貴的匣子。

這地方也沒有馬車,運不來太多貨物,所售物件有限。

但這裏也不需要太多名貴之物,通常幾件最為奢侈做擺件,仍以名門貴人交友為主,而非專門的交易現場。

因此,申茶也能理解,何況就琥珀包裹裏的這些,完全夠用了。

申茶考慮到,待會兒擺上東西後便要應付來往客人,無暇簽到,因此将今天還沒簽到的系統打開。

簽到成功,本以為能多一樣珍寶,徑直簽到進琥珀的包裹裏,帶到現場直接售賣,誰知簽到出來的竟是一張藥方。

申茶頗感疑惑,将藥方簽到進手中,拿着仔仔細細地看了方子,頓時覺得不妙。

這方子似乎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裏面一些大補元氣的參類,分明更适合老夫人。

當然,這與老夫人當初的藥物似乎很有不同。

申茶一看便怔住了,突然不再走動,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回身對琥珀道:“老夫人的病可能加重了,我們得趕快回去。”

簽到一段時間,申茶已經大概摸到一些規律,簽到之後是跟她當時當刻的處境有關,能夠幫助她度過危機的。

因此,這張藥方絕不是憑空得來,如果真是老夫人需要的藥方,那就意味着有了什麽新的疾病情況,或者此前方子不對症,加重了過去的病情。

申茶售賣東西沒那麽緊要,反正房子的錢遠遠不夠,早賣晚賣也都離得還遠,這方面倒不必着急。

琥珀聽後,知道事态緊急。

小姐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而且還有一個什麽系統,總能簽到出她手裏捧的這些珍貴東西。

她于是二話不說,跟着申茶徑直朝門口走去。

走到盛會出口,還需要一段時間,因此申茶半分都不敢耽擱。

此時男人在交易區等候不到之後,只好買下了和小販商量好的東西。不多久,便和另一個女子走遠了,去了旁的區域觀賞聽戲。

申茶就這麽逃過一劫,自己卻渾然不知,趕赴門口叫了馬車,匆匆往孫府趕去。

孫府西南院,老夫人的确病情加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王大夫已經坐在床邊把了脈,神情嚴肅。

孫元辭在旁邊不停踱着步子,等大夫寫完了方子,焦急問:“母親怎麽樣了?”王大夫盡量維持住表情,說道:“老夫人怕是心神所傷,除了身子本身就不好外,近日恐怕還受了什麽刺激,五情六志皆會傷身,一定要讓老夫人保持心态平穩才行。”

秋氏的事還被瞞在鼓裏,老爺自然也不知情。

孟氏擔心他會偏向秋氏,以他那麽愛重秋氏的過往,孟氏并不敢冒這個險。

老爺此刻心裏困惑,誕辰之後,老夫人情緒一直高漲,還商量着要跟小輩們一起用膳。

只是用了一兩次之後,她身子便有些虛弱,需要單獨吃些清淡食物,只能跟小輩們隔開了,在自己房中用膳。

但看上去近日只要出現,狀态都還不錯。

孫元辭懊惱于沒有多來老夫人院裏看看,只顧着前頭的生意,天天外出喝大酒談事情,越想越覺得對不住她。

孟氏坐在一旁,此刻心情複雜。

老夫人是擋在她前頭的一塊絆腳石,她當然想老夫人早點入土,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秋氏的事還沒個了斷,到時若有老爺相護,再大的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而如果沒有老夫人坐鎮,恐怕這事兒對秋氏也起不到撼動作用,将來在府中自己仍要和她始終鬥下去。

這是孟氏不願意看到的,因此迫切地希望老夫人醒過來。

她還需要老夫人做靠山,為她撐腰,為自己在家中的價值正名。

孟氏對孫元辭來講固然重要,現在她也能拿家産拿捏他。

但如果孫元辭真為了秋氏翻臉不認人起來,那麽自己和他鬥的勝算就微乎其微。

何況這種事兒本來就沒有板上釘釘,老爺無法認定謀害自己親娘的就是秋氏,反倒這會兒自己嫌疑最重,容易受到老爺懷疑。

萬一到時生了嫌隙,說不定孫元辭還會以正當名義将府中事務從她手中悉數奪去。

孟氏心思轱辘轉,忙打發丫鬟,去叫淮城最好的大夫都來。

當初她關照申茶風寒的時候,哪有現在這麽費心。她心中默默祈禱着,無論如何,一定要将老夫人救醒。

因為擲了重金,離得近的名醫都陸續趕到。

幾個大夫會了診之後,都感到有些情況不妙。

雖然沒有直說,但見一個比一個沉重的面容,孫元辭就已經猜到一二。

“你們定要醫好老夫人,需要多少錢盡管開口。”

其中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嘆了句:“老爺,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會開出方子試試,但也僅限于一試,老夫人不一定能安全渡過難關。她本來身子極虛弱,又忽然痰濕凝濁,熱火上攻,如今身子是寒熱交雜,症結複雜。就是找京城的名醫來也無從下手,除非找到華佗再世,否則只能延續今日性命,難以起死回生。”

老爺聽完如墜冰窟:“怎麽會這樣?母親之前還好好的,明明是你們醫術不精,她怎麽會短短幾天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孫元辭完全不敢相信,臉色此刻因為着急而變得通紅,一把捉住了正在抓藥的王大夫的衣領:“讓你醫治這麽多天,就治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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