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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申茶點點頭, 上前執了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想說就說出來吧, 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孫婉清張了張口, 眼淚已是順着雙頰而下。

申茶在被褥上撿起帕子,幫她擦拭着,輕聲詢問:“瞧你這麽悶悶不樂的, 什麽事讓你這樣傷心,姐姐可以幫到你麽?”

孫婉清目光觑着別處, 似乎是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 才開口道:“姐姐不了解我們院裏的情況,以為我母親如此寬容大氣, 不谙世事麽?錯了,全錯了,我被這樣的表象蒙騙得太苦, 自從知道真相後, 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生母, 一邊是關心愛護我的父親。我不能偏倚任何一方,知道的事又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 這樣憋着,實在叫人難受。”

孫婉清的話讓申茶頗有些意料之外, 原來她竟是因為柳氏而日日難過麽?

逃離孫府的方式就是求神拜佛, 這是做給柳氏看的,故意氣她, 逃離府邸的方式,還是她真有向佛之心?

既然涉及孫婉清母親, 看來這個結是不好解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申茶一個本來就有些利益牽扯其中的表小姐。

答應柳氏的話,想來是做不到,要叫她失望了。

但究竟是什麽事,孫婉清并沒有透露太多。看來事關柳氏的情況不是那麽好擺平的,即便她對自己尚有幾分信任,也無法把實情和盤托出。

孫婉清說着,淚水流得更兇了,打濕了帕子的一角,她哭着哭着甚至抽噎了起來,擦了眼淚趴在申茶肩頭,身子一抖一抖的。

申茶瞧着她淚眼汪汪眼睛通紅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心疼。

孫府的人在外瞧着威風,誰知裏頭竟有這麽多見不得光的事。

叫孫婉清委屈成這副模樣的,一定是天天催她心肝的事,可究竟是什麽呢?申茶這會兒不敢胡亂揣測了。

畢竟她是曾在飯桌上聽見三夫人秋氏心聲的,并為她試圖謀害老夫人而震驚,自那件事之後,她對府中所有事都不敢用常理推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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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頭各種利益糾葛,人心壞到什麽程度都有可能。

申茶緩緩拍着孫婉清的後背,幫她舒緩情緒,并輕聲勸慰她:“再大的事都會過去,你放下一顆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別被其他人影響。哪怕那個人是你母親,也不應該成為你時時刻刻折磨自己的心結,往前看看,好麽?”

孫婉清默默聽着,遲遲沒有說話。

不管她是為了氣柳氏,還是真的存了遁入空門之心。總之,總這麽難過會影響心神,人顯得更加憔悴,別再搞出什麽郁症來。

申茶想了想,有了分散她注意力的主意:“如果實在沒法子走出來,你就跟我一起打理當鋪,剛好當鋪剛接手,我最近還在熟悉其中事務。雖說當鋪管理已經很成熟,但我總想親力親為,多學習學習,因此有些忙不過來,妹妹可以幫我分擔一些。”

說起這個,孫婉清忽然抽了抽鼻子,開了口:“可是我什麽都不會,姐姐不用對我這麽好,管理一間當鋪,話雖這麽說,實際上就是老夫人舅舅舅母他們默認,家中財産有你一份了。不管今後這個家怎麽分,當鋪總是姐姐的,旁人拿不走,我也不想摻和進去。省得二哥他們到時候找我要錢更有正當理由了,我手不碰錢才是最好的。”

申茶明白她的意思:“可總要找點事做,想想看,當日在府中學堂的時候,妹妹會天天愁眉不展嗎?有了正當事可做,就沒心思考慮那麽多了。”

孫婉清從申茶肩頭起來,淚眼瑩瑩看着她,說道:“其實姐姐比我身世更糟糕,我不應該向姐姐抱怨,還讓姐姐替我擔心。”

申茶何嘗不知道這個,原主父親放在現代就是典型的花心家暴男,原主母親如今又卧病在床,看不到痊愈的希望。

自己現在代替原主寄居人下,也有着滿腹委屈和不得已。

不過孫婉清的日子也不好過,就像自己可以等攢夠了錢搬出孫府,接回母親來遠離渣男父親。

可孫婉清不同,她要日日和柳氏生活在一處,藏得隐匿的心事還被二表哥知道,連屢屢要挾要錢都無法拒絕。

作為在孫府陷得更深的二小姐,外人想來那般錦衣玉食的生活,恰恰是她所深深厭惡的。

從孫婉清出現時總穿着最素的衣裳,也越來越不愛吃葷食,就能看出一二。

孫婉清哭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情緒好了一些。

可申茶知道,她心裏擔憂的事還沒解決,孫文揚找她要的錢,看來她是不得不給了,不然二表哥恐怕會把事情宣揚出去。

孫婉清連自己都不告訴,自然是怕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因此想着花錢平息。

但正如她所說,現在哪還有多少錢,該給的都給的差不多了,手裏的銀子已經不多了,從哪裏找錢,對孫婉清而言也是一大難題。

申茶思索片刻,說道:“二表哥的錢你先留着,不要這麽急着給,說不定我能想想辦法,叫他沒法子管你在要錢。”

孫婉清眸光閃了一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捉了申茶的胳膊:“姐姐真有辦法幫我擺平這件事?”

申茶點點頭:“你全程不必出面,否則要讓孫文揚知道要錢這事是從你這裏洩露的,肯定還會拿你的事要挾,那樣就更被動了。可我不同,我在府裏位置說來尴尬,但這時候也恰是一件好事,沒什麽能被要挾的,所以由我\'不慎\'洩露是最好的。別忘了,我身後還有老夫人,而大舅母仍然要倚仗老夫人的權勢。三舅母的事讓她清楚,她還需要老夫人。”

孫婉清聽後卻有幾分擔心:“可姐姐,這樣一來你會被二表哥記恨的。”

申茶明白這點,但她剛好需要理由離府,和孫府的人關系搞僵,未嘗不是個辦法。

否則老夫人擔憂自己,又受了原主母親囑托,未必願意放她離開。

申茶又何嘗不知道,雖然短期內和二表哥搞好關系,有利于自己在府裏待下去,但長期住在孫府,表面關系維持了,可私下怎麽不是暗流湧動的呢?

即使不願意被卷入其中也是無法,早晚都要針鋒相對的。

尤其自己領了一間當鋪後,更會被表哥們視為争奪財産的一份子,原本只當是無關緊要的人物,現在也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申茶根本無法獨善其身,渾水當中待久了,自己也會成為渾水的一部分。

因此申茶打定主意,一定要離開孫府。

所以孫婉清的擔憂她并未放在心上,只說:“不怕,早晚要面對的,總不能一直妥協,任人宰割。”

說這話的時候,申茶心裏也有底氣。

她頭一次感覺到慢速帶來的好處是如此有用,手握的簽到系統其實有種很神奇的能力,每次都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無論是一開始以怪力亂神方式贈予孟氏的東珠,幫助自己擺脫了和于家的婚約,還是之後聽到秋氏惡毒心聲的能力和将老夫人救治回來的藥方,都是在自己和身邊人危急時刻出現,并直接給與解決方案。

這種能力可以幫助申茶渡過難關,因此她并不擔心,即便二表哥記恨自己,系統也會及時給予提醒和防範措施。

有簽到系統在手,申茶就踏實多了。

勸慰孫婉清不用替自己擔心之後,申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直接将之前孫文揚向自己索要五十兩銀子的事相告。

老夫人自然動了怒,孫文揚向來打着備考的幌子索要不菲的銀兩,但為了叫他安心念書,家裏基本都是有求必應。

除了要的時候頻繁些,孟氏會質疑并不願再給外,其餘時間,不都是寵着慣着麽?

沒想到孫文揚竟然如此獅子大張口地向申茶索要銀子,老夫人頓時想到,能把手伸向外姓小姐,看來這種事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

只是府裏人各有瓜葛顧慮,都吃了啞巴虧,不肯說出來罷了。

老夫人很快将孟氏找了來,一番訓斥後,孟氏也震驚了。

她本來寄托希望的孫文揚竟然如此丢人,剛剛得知申茶得了間當鋪,就敢伸手沖她要錢,這不是打孫家人的臉,給外姓親戚看笑話嗎?

孟氏聽後臉皮滾燙,本想着孫文揚今年能好好準備,考出個好成績,不料他竟然有了這樣的陋習。怪不得前幾年屢考不中,看來不是運氣不行,而是根本就不認真準備,拿這麽多錢用來作什麽,喝大酒逛花樓嗎?

申茶從沒見過孟氏這麽生氣的樣子,她現在一心想要對孫文揚洩憤,對告知消息的申茶和老夫人甚至多了分感激。

如果沒人相告,她還會一直被他蒙在鼓裏,銀子水洩一般從府裏出去,就供了這麽個白眼狼!

她要好好教訓教訓孫文揚,非把他這性子掰過來不可!

那日晌午,申茶在西院,聽見孫文揚被孟氏毆打得慘叫的聲音,感到心裏一陣酣暢。

她叫琥珀暖了壺酒過來,小酌幾口,身子頓時暖和起來。

琥珀将酒壺放入熱水,看着申茶舒展的眉頭,有些擔憂,不由勸道:“小姐,今後有孟氏監督着,二公子的确不敢找任何人要錢了,二小姐自然不用惦記着被他威脅的事了。可你這麽為她出頭,整個孫府都知道你如今有了當鋪翅膀硬了,竟然都能對二公子造成威脅了,今後的路豈不是更難走?”

申茶将酒壺拿出來,稍微晾了一會兒,捧着溫熱的壺身暖手,說道:“以前的路也沒好走到哪兒去,自打我有了‘未蔔先知’的能力後,其實就已經算是出了頭。要盯上我的人早盯上了,根本不必等到現在。想想看,如果不是知道了我手裏有了銀子,二表哥又怎麽會來找我要錢呢?以前他可是從沒把我放在眼裏的。”

琥珀知道躲不過,而且小姐得了怪病之後,獲得的能力的确不同尋常,時不時地就憑空變出東西來,屋子裏都快堆不下了。

賣出幾個寶貝就能顧得了一段時間的花銷,這情況誰看着不眼紅呢?

這麽想想,小姐說得也對,确實躲也躲不掉。

要是不說出來,這次二公子要錢,下回又不知道哪個公子要錢,總這麽沒完沒了的,應付也應付不了。

倒不如把事情挑明了,表明态度,今後沒人敢再來欺負自己。

西院如今歲月靜好,申茶上回在老夫人處吃了烤花生,焦脆可口,很是喜歡。

這會兒和琥珀也在爐子上架了鐵板,将一捧花生放在鐵板上烤,不斷翻騰着花生,讓它四面受熱均勻,冒出熱氣來。

烤上一陣,再将花生撥到一旁,等上一陣子涼透了更焦脆。與此同時,再把新的一捧花生放在爐火中央,繼續翻烤。

而另一頭的東院,就是雞飛蛋打了。

孫元辭站在一旁,氣得臉色漲紅,他向來自诩沉穩,但看着孟氏毆打孫文揚,孫文揚嗷嗷叫着反罵回去的不孝模樣,就忍不住原地跺腳:“你少說兩句,這麽大聲音,你祖母都聽得見,真是有辱家門,竟還有臉頂嘴!”

孟氏手持粗長木棍,和飛奔在院子裏的孫文揚只要對上,就狠照着他屁股抽,抽得咣咣聲山響。

孫文揚要往院外跑,可早有身材壯實的小厮守在門口。

孟氏交代好了,誰放孫文揚出去,就替他挨這些棍子。

因此這會兒沒人敢冒風險,都一刻不敢松懈守着門,甚至孫文揚跑到門口,小厮們還賣力地将他按在地上。

孟氏見狀咣咣幾棍子抽上去,照死裏打,就怕他不長記性。

衆人見她如此心狠,大氣不敢出一聲,也不敢替公子說話,誰都知道大夫人發起飙來什麽樣,能躲着還是躲着吧。

孫元辭是恨鐵不成鋼,真算起來,幾個子女就沒有争氣的,他真怕将來偌大的家業交給他們,會将自己畢生的心血耗盡。

他憤怒異常,因此也沒攔着孟氏,反倒覺得她打得好,算是給自己出了口氣。

孟氏心裏也恨極了,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手腳卻大得放什麽都漏,将來財産為他争得了,也根本受不住,搞不好自己一世精明就要被這個倒黴兒子給毀了。

孟氏原本算盤打得好,她在前頭掙銀子争家産,孫文揚考上功名後就是自己的靠山,誰也動她不了。

大永朝雖然可以捐官,但捐官在本朝少見,且捐的只是個虛名,根本拿不到實權。

若是孫家是官宦世家就好了,虛名就虛名,只要有祖上重臣蔭庇,就算提起名字,旁人也得高看幾眼。

可孫家只是商賈之家,地位在大永朝還是低下。沒有手握實權的自家的官家人,行路做事都得異常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

這也是孟氏之前想要瞞着老夫人将申茶嫁給于家的原因。誰知如今,申茶那條路斷了,孫文揚又這般不務正業,真是氣得她腦袋都要炸了。

她幾棍子再抽上去,真希望他自此之後永遠得了教訓,嘴裏忍不住斥道:“你記住,将來若是再讓我知道有這種事發生,我可不像這次手下留情了,我會打斷你的腿!哪怕你安安生生在府裏養着,也好過出去跟那些考生花天酒地,給我惹麻煩!你哪裏知道那些人是真和你玩得好還是假模假樣讨好你,只想着掏空你的銀子占你的便宜?倘若哪天他們得了功名,知道你孫家少爺半點心眼也沒,是個好欺負的主兒,還會仗着官家身份欺負到我孫家頭上來!到時候他們拿你之前的腌臜事要挾,你說府上要不要給銀子封口?你這個不孝兒,出去念書就給我念出是非來,若不是老夫人及時提點,我不知道要被你瞞到何時!”

孫元辭在一旁看了會兒,氣得看不下去,擡腳進了正廳,坐在裏頭一杯一杯喝着茶,卻遲遲不能消氣。

他和原配所出的兒子不比孫文揚這般花天酒地滿心壞點子,但是個不夠聰明的,同樣考了幾年都以落榜告終。

而三房的兩個兒子年紀還小,況且因為秋氏出事的緣故,如今也不能寄予太多厚望,萬一他們本就和秋氏的品行一樣,實則暗藏殺機,那将來慘的不是老夫人,就是自己了。

而柳氏膝下的兩個女兒,一個心眼子太多,不是踏實做事的料,一個對經營完全不感興趣,神思寡淡。

孫元辭只覺得府中沒一個省心的子女,孫府大業不知道該由誰來擔。

忽然念起申茶的精明能幹,還有異乎尋常的能力,就更是嘆了口氣。

真是造化弄人,外甥女是來襯托自家子女一個比一個扶不上牆的。

外間孟氏還在破口大罵,孫文揚被打得渾身劇痛沒了力氣,說不出話,也根本無心再反駁母親。

孟氏把一切是非利害都說給他聽,孫文揚心裏略有了些悔意,看來今後是需要收斂一些了,若是讓孫家也跟着受了辱,将來自己背靠的大樹不就倒了。

因此當即下了決心少與那些巴結自己的人來往。

但吃喝玩樂的心思短時間仍改不了,譬如他被打得半死不活,仍然惦記着東街那間燒酒做得最好的暖閣。

心想這外頭天寒地凍的,趴在地上挨這麽一頓打,要是能給小厮幾個碎銀,叫他去暖閣幫自己帶回燒酒來就好了。

孟氏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看見他上好的衣服都打爛了,屁股大腿鮮紅一片,皮膚都跟衣服黏連在了一處。

想着這樣教訓一頓,他應該長了記性,因此叉腰喘着粗氣,擺擺手叫小厮們将孫文揚擡回了房間。

這頭剛叫了王大夫過來,囑咐好好醫治二公子,別落了病根,那頭就聽丫鬟禀告府裏來了客人。

什麽客人,孟氏心道,自己作為管事的怎麽不知道?

她一愣,聽見丫鬟細說:“好像是老夫人請來的,說是要給府中表小姐瞧病的。”

孟氏一聽,頓時明白了,這不就是老夫人剛回府時候說的,要把全淮城的大夫請過來給申茶治病,實在不行就托人去京城請名醫。

她打人打得手指發麻,一個孫文揚還管不過來呢,申茶的事就不想管了,于是遣了丫鬟下去:“行了,這事你打聽着,看看那大夫的法子是不是真管用。既然是老夫人請來的大夫,自然有人操心,我先回房歇會兒,不用來擾。”

丫鬟退了下去,按照孟氏的吩咐,一路走到西南院,聽着裏頭的動靜。

請來的大夫應該有花甲之齡,頭發胡須微有些白,精神卻還矍铄,這把年紀身子骨看上去還很結實,走動十分敏捷。

果然是名醫,連自己的身子調養得都極好。

西南院裏,老夫人聽說大夫來了,忙出了屋子上前迎接,道:“路途遙遠,胡大夫一路奔波,實在辛苦。我備了些好茶溫酒,請大夫一用,進來說。”

胡大夫見着老夫人,心生感慨:“許久不見,老夫人也是華發叢生,看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他和老夫人幾十年前相識,當初老夫人為拯救破落的家門,只身一人闖京城,曾因得罪了人被當街毆打,就是在胡大夫醫館的不遠處。

他出門恰好碰見,将老夫人帶回醫館診治,及時救回了她一條命。

這之後,兩人就有了諸多交往,老夫人只要動身去了京城就會時時拜望,為了報恩,還為胡大夫在京城置辦了座宅子。

胡大夫跟着老夫人進了正房,看着滿目琳琅的珍貴瓷器和字畫,有些眼花缭亂:“早知老夫人家境殷實,可總沒有機會親往淮城,不曾得見,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老夫人見他喜歡,笑道:“你回京時候,挑上幾件回去。我給你備輛上好的馬車,穩穩當當地給你把東西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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