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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仞,這他媽是……”

離得最近的光頭又看了看紋身男,臉上扯了個牽強的笑,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我改主意了。”

李仞的語氣裏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依舊冷傲。

“你說什麽?”光頭男皺眉。

李仞看向他,道:“他們是我的人。”

“不是,我有些沒明白,斌哥特別看中你,提了你好幾次,你這是……”

“他們是我的人。”

李仞再次重複,聲音低沉而平緩。

“他們,你的人?什麽意思?你們之前就認識?”

李仞稍停頓了一下,道:“我們是朋友。”

許瞳從來都沒有覺得“朋友”這兩個字,是這麽的好聽。

“朋友?他們是剛從外地回來的吧,怎麽會是你朋友?”

“下次我交友情況一定記得發短信給你。”

光頭愣了一下,半晌才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不覺有些惱火,“你當然不用跟我說你的情況,但是今天這事你恐怕得自己去跟斌哥解釋——你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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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仞道:“我會的。”

光頭點了點頭,看向李仞,又看看昏厥的紋身男,最後和同伴們交換了一個視線。

“我們走。”

光頭和另外一個高壯男人扶起了地上的紋身男,往外走去。

剩下的人見他們往外,也拿起了油漆桶等工具,跟着離開。

“李仞。”

眼看要出門,光頭回頭,獰笑了一下,“下次見。”

一夥人走後,房間裏徹徹底底地靜了下來。

雨聲更加清晰。

“我先去關門——”許瞳看向李仞,想要說些什麽,但她沒有聽見院子關門的聲音,起身打算先去把門鎖好。

剛一動,許瞬就發出一聲吃痛的低低□□。

“哥哥!”

許瞳不敢亂動,關切道。

“我去,你把他扶到沙發上。”

李仞看向他們這邊,低聲吩咐,徑直朝院子裏走去。

許瞳隔着窗戶望着他背影,忙低下頭去攙扶哥哥,好在許瞬很瘦,她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将哥哥扶到了沙發上。

門外傳來厚重鐵門嘎吱一聲關閉的聲音,門鎖轉動的聲響,許瞳稍稍安下心,拿了塊墊子給哥哥靠在腰部。

“哥哥,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許瞳急切道。

許瞬搖了搖頭,“不用。”

“真的不用嗎?”許瞳有些擔心,看着哥哥半張臉都高高腫起來,嘴角淤血,手臂捂着肚子。

“不用,都是外傷,你忘了哥哥小時候……我有數,不用。”

哥哥從小就是技術宅,學習優異,相貌秀氣很招女孩喜歡,但同樣的,很惹男生讨厭,上學時就被人欺負過,有經驗。

許瞳聽哥哥這麽說,雖說心疼,也勉強放心了些。

“那,那你需要什麽?要喝水嗎還是——”

門關上,許瞳聽見李仞回來的腳步聲,扭過身仰頭看向他。

“我哥說他不去醫院,可以嗎?他現在需要什麽?我要做什麽?”她急急忙忙地問。

李仞淋了雨,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往前走近些,俯下身去檢查許瞬身上的傷,“腹部有事麽,想吐麽。”

許瞬搖頭。

“都是外傷,不過最好去檢查下。”李仞還是撩起衣服确認了下,道。

許瞬說:“真不用。”

聽李仞也這麽說,許瞳略微松了口氣。

“找點東西冰敷下吧。”

許瞳忙從地上起身,拉開客廳裏的一個二手小冰箱,從裏面拿出了罐冰啤酒,“這個可以嗎?”

李仞颔首,“有毛巾麽。”

許瞳又從衛生間拿來毛巾,李仞包住啤酒,遞給許瞬。

許瞳想去幫忙,許瞬接過來按在自己臉上,發出舒服喟嘆,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一時間,沒有人再開口。

沙發上除去許瞬坐的那點位置還算幹淨,其他地方都有油漆污漬,許瞳也不想坐,抱着膝蓋蹲了下來,背脊貼着木制的沙發腿。

李仞斜靠在對面牆上,沒再看兄妹倆,而是望向窗外,将煙咬在嘴裏,拿出打火機,想想,又将打火機丢到了窗臺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窗外暴雨如注。

“你為什麽會幫我們?”哥哥狀态好了許多,許瞳仰起小臉,看向他。

許瞬捂住毛巾,也跟着擡頭。

李仞視線從窗外的大雨轉到了他們身上。

“要把你哥哥扶去卧室休息麽。”

李仞瞥見牆上玻璃碎了的挂鐘,不答反問。

許瞳看向一樓卧室,門是開的,估計是不能住人了,無奈說:“可是只能住二樓了。”

李仞嗯了一聲,将未點燃的煙從唇間摘了下來,丢進門口垃圾桶,走到沙發前蹲下,對許瞳道:“搭把手。”

許瞳幫着把哥哥放到了他背上。

許瞬也不矮,少說有一米八零,但李仞背他一點不吃力,相反很輕松。

許瞳幫他們拉開樓梯間的門,李仞直說道:“碰到受傷地方就說。”

許瞬點了點頭,折騰一夜,也是十分疲憊,什麽都沒說。

“右邊這個就行。”

樓上有三個房間,許瞳住中間的屋子,許瞬原本就住在右手邊房間,後來因為樓下父母房間空着,他才住在那裏,把整個二樓讓給妹妹。

許瞳把門擰開,摁亮屋裏的燈,李仞将許瞬放到靠牆的木床上。

許瞳立刻幫哥哥整理枕頭、蓋好床尾的被子,又去小廳裏燒了壺熱水,兌好涼水,放到床頭櫃上。

“瞳瞳,我沒事。”冰敷一陣,又躺在舒服的床上,許瞬感覺好了許多,“我睡一會兒,你也趕緊去休息吧。”

“好,你有事叫我,我聽得見。”

許瞳看見哥哥臉色恢複了一些,也沒有再打擾,幫他關上燈輕輕帶上屋門。

李仞剛才送完許瞬便下樓了,給兄妹倆留下私人空間,許瞳靠着房門靜了靜,還是打開樓梯間的燈,往樓下走去。

她站在門前屏住幾秒呼吸,推開門。

李仞并沒有走。

不知怎得,許瞳心底微松一口氣。

他還是站在剛才的位置,斜倚着牆,這次點上了那支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着。

聽見腳步聲,他稍稍擡眸,看向許瞳。

目光幽深。

兩人視線交彙一瞬,又互相轉開。

“你。”

許瞳先前只穿了件睡衣,好在是保守款式,淺藍灰半袖純棉連衣裙,類似外穿款式,不過腰身寬松,印有碎花圖案。

她剛才上樓特意拿了件長袖外套,套在裙子外面,天熱,暫時沒有拉拉鏈。

李仞偏了偏頭,“嗯?”

“你、你今天不走了吧。”許瞳站在臺階上,雙手插在寬松的衣服兜裏,有些忐忑地掂了掂腳尖。

“你不希望我走?”

一定是光線半明半暗的原因,他的眼睛比往日看上去更黑,像幽邃的潭水。

“嗯。”許瞳又掂了掂腳,插在口袋裏的手悄悄攥緊,“我怕、我怕他們還會回來,他們會嗎?”說着,她又有些擔心地望向濃墨般的窗外。

“我不知道。”

“那你今天就別走了呗,反正外面還在下雨,騎車也挺不方便的,你可以住樓上最裏面的房間。”許瞳竭力讓自己用輕快的語氣說,随口一提而已。

李仞道:“不用。”

許瞳睫毛顫了顫,手指揪緊。

“我就在這就行,等天亮再走。”

許瞳懸起的心再次落了地,故作不在意點點頭,從臺階上了跳了下來。

“那——也行,就是……你不累麽?”

“我下午睡了。”

“我下午也睡覺了,從考完科一一直睡到了晚上。”提及共同話題,許瞳緊繃的身體不由放松一些。

李仞淡淡嗯了一聲,彈了彈指間的煙灰。

“外面雨好大啊,也不知道下到什麽時候。”許瞳往前走了幾步,離他倚靠的牆邊很近,望向窗外。

李仞沒再有閑談的意思,懶懶地抽着煙,一邊聽着她說話。

許瞳也是沒話找話,自顧自碎碎念了幾句“雨好大”“雨太大了”,也不知該說什麽。

“那個。”

許瞳轉過身來靠着窗,側眸看向鐘表。

夜愈發靜谧。

“什麽。”

“你餓不餓?”

她算了算時間,自中午考完駕照後随便吃了點餅幹,到現在為止都沒再吃過任何食物,餓得腸胃都收緊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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