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咳咳——”
緊接着, 許瞳劇烈地咳嗽起來。
吸入肺裏的尼古丁極烈且有刺激感,還有一股焦油味,嗆得她有種窒息感, 頭發暈。
李仞沒辦法,起身回房間給她倒了杯水, 遞過來。
“咳咳咳。”
許瞳又劇烈咳嗽一陣,好半天才平複過來,大口抿着溫水,“你這是什麽破煙。”
她将煙毫無禮貌地丢到了水泥地上,碾滅。
“不是什麽好煙。”
李仞雙腿敞開, 背脊微屈, 平緩地問, “你以前抽過?”
她點煙的動作生澀, 但應是抽過。
“高考後返校報志願, 我缺考一門沒考好,心情不爽就問同學要了一支。”
許瞳随意地說,順便把因為咳嗽弄亂的額頭上頭發絲兒理好, “還是橘子味的呢, 可比你這個好多了。”
李仞點了點頭。
他也沒再拿煙,半晌,開口,“為什麽缺考。”
“我說我缺考了嗎?”
Advertisement
許瞳搖了搖頭。
其實她很不想提缺考這種的事情, 因為缺考沒考進好學校,就像是給自己失敗找理由。
類似有些同學說自己就是生病了,不發燒就能上清華, 別人只會覺得哪那麽多借口呢?就是你沒好好學。再說這種事,怪誰, 還是你的問題。
可能她剛才被嗆得溜神,說了出來。
見她很不想提,李仞也不再多問。
“我沒上大學。”良久,李仞低聲道。
“我知道,你被學校開除了。”許瞳記得夏小妤告訴自己的事,“據說是打架,是嗎。”
“嗯。”
見個中曲折他也不想說,許瞳也默契不去問。
“其實我——”
李仞沉默了幾秒。
許瞳以為他會說一些上不上大學也就那樣,學歷貶值早沒什麽用,學習好的人都在給別人打工——之前有個職校男生狂追許瞳時就這麽給她洗腦的。
“其實我——挺想上大學的。”
“啊?”
許瞳頗有些意外,望着他。
月亮升起來了,明亮的月光和外面路燈燈光交織打在他臉上。
許瞳隐約捕捉到,他神色間有一絲極細微的不好意思。
很淺很淡,一閃而過。
就和那天病房裏被她逼問“為什麽”時的無措一樣。
李仞是個狠戾又冷漠的人,身上還有他們那類人刀口舔血的危險氣息,但每次這種時候,許瞳又會覺得他突然變得有些柔軟,有一種青澀的、讓人想要撫摸一下的少年感。
很矛盾。
“……嗯。”李仞默認。
“那就去考啊!”許瞳忽然興奮起來,白淨的小臉湊到他身邊,“你可以找個學校複讀,把學籍弄回來,你不是才二十歲,現在暑假,明年考上的話也剛二十一歲,來得及。”
見他不說話,許瞳認真道:“我說真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兩顆寶石,在夜色裏煜煜生輝,“你去考吧,雖然……雖然我大學一團糟,但校園還是美好的,我可以幫你,你一定考得上的。”
李仞沉默了,撚了撚指腹。
許瞳說完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興奮了,可是沒有原因的,就是很高興,非常高興。
“你在哪個大學?”
許瞳報了自己學校。
“你會去考嗎?你打算什麽時候報名,需不需要什麽資料?”許瞳一連串問。
“我……”他側過臉,稍低頭, “看看情況。”
“嗯!沒關系,高考很公平的,只要你想考,一定會考上!”許瞳給他加油打氣。
“他們應該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李仞轉了話題,道。
這裏能看見一樓院子,有人喝多了酒,出來透氣。
許瞳瞟一眼手機上時間,也覺得差不多了,起身,整理了下裙擺,“走吧。”
許瞳要去拎自己的凳子,李仞順手幫她拿了起來。
他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許瞳。”
“嗯。”
“會好的。”
很奇怪。
許瞳望着他漆黑的、又仿佛有了點光的眼睛,明明自己剛才還喪得要命,覺得生活一塌糊塗,再也不會好。
可此刻,卻那麽高興,為他而高興,真切地高興起來。
*
這頓飯大家夥吃到晚上八九點,才散去。
許瞳有些依依不舍。
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李仞,畢竟駕照都拿出來了,也不可能再去練車,也不用去醫院送飯。
“有事可以找我。”
許瞳出來送他們,李仞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陳進輝,對她道。
“好,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傷,醫生說還要靜養呢。”
“嗯。”
“那你考試的事——”
李仞豎起一根食指在唇邊,瞥一眼陳進輝。
許瞳明白過來,他是不想跟任何人說,點了點頭。
她也覺得這樣挺好的,事以密成。
而且這也算……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別送了,前面太黑,你也快回去看看他們吧。”
許瞬和許有才也醉得不清,在院子外面都能聽見他們在房間裏的吵嚷聲。
“我看着你進去。”現下不算晚,但鄰居門口的燈泡都暗下去,整條巷子都是黑的,李仞說。
許瞳嗯了一聲,心裏甜甜地,抱了抱胳膊。
“那我走啦。”
她走回院子裏,雙手扶到大門邊準備關上,提醒道:“你別忘了雲山的事啊。”
那天晚上,李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
他們沒有開車,是王鑫新送他們來的,晚上車不好打,快走到一半才遇上一輛。
李仞回到家,把陳進輝放到床上,給他倒了杯水防止他半夜起來口渴,剛要回到自己房間,站定了。
他從鄉市回來後就一直住在醫院,已經小半月沒回到這裏。
這裏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抽屜都沒合上,陳進輝也不是一個能收拾東西的人。
李仞還能想到那天,他那麽着急焦灼地翻找鑰匙,想要帶她趕緊離開蕪縣,去一個安全地方,确保再也不會發生之前的事。
他是怎麽了。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朝一個未知的地方走去。
李仞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
他斜咬了根煙,依然沒有點,看着天花板,在想今天晚上許瞳說的事情。
……
轉眼間,暑假就剩下最後幾天了。
許瞳已經開始收拾、打包回學校的行李,她回學校一定是會經過鄉市的,所以李仞那套房子裏的東西到時候再拿也不遲。
要開學的緣故,許瞳必不可少會看一些返校的消息。
她微信上有好幾個群,包括班級大群、學院大群、還有宿舍小群,以及宿舍小小群,都在談返校的事。
許瞳真的很不喜歡上大學,她們宿舍就是傳說中的一個宿舍n個群。她們是标準的四人間,許瞳在宿舍四人群裏,除此之外,還被一個女生拉到另外兩個三人群。她也毫不懷疑,肯定還有一個她不在的宿舍三人群。
如果李仞真能來……
許瞳這麽想着,心髒突然撲通撲通跳得快了起來。
她,很期待。
期待到——糟爛的大學生活突然有了希望似的。
不過那天後,許瞳也沒怎麽再提,怕給李仞壓力。
這種人生大事情,終歸要看自己的決定。
雲山的旅程訂在返校前三天,他們計劃在那裏住一晚,第二天回來,休息一天就直接返校。
去雲山前,許瞳還找了個合适契機——去商場購買零食、日用品順便把李仞約了出來。
他們訂好下午兩點鐘在商場入口見。
進入九月,天氣明顯轉涼,再沒有暑假那般燥熱,這可能也是北方特點,四季分明,秋天也要長一些。
許瞳很喜歡這種溫吞的秋天,喜歡田野裏一片片盛開的黃色野菊,喜歡護城河清澈的綠色河水,喜歡老屋後面葉子慢慢變黃的大樹。
很多地方像極了小學語文課本上的畫面。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沒有在這裏度過多少童年,卻時時想到童年。
這天下午,許瞳心情不錯地提前出門,到的要比約定時間早許多。
商場旁邊就是新華書店,她順便進去看看。
再出來,李仞已經到了。
他站在商場門口,在跟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隔得不近不遠,許瞳有點小近視,看得不是那麽清楚。
只見那男人模樣斯文,戴着一幅眼鏡,個子不高,還有點禿頭。
也不知聊了什麽,中年男人表情十分意外,不過神色間一直都很和氣。
許瞳等他們說得差不多,男人準備騎上車離開,才走過去。
李仞側對着她,站在商場大門的屋檐下,稍稍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嘿!”
許瞳故意悄悄靠近,猛拍了下他肩背,探出腦袋看他。
“在想什麽呢,大帥哥。”
李仞擡起眸,看上去早就發現她了,臉上沒有多少驚訝,一如既往平靜,眉眼沉郁。
目光相對,唇角微擡露出淺淡笑意,算作打招呼了。
“沒想什麽。”
“你可真沒勁。”許瞳忍不住打趣他,不過看着這張在泠泠秋日裏英俊又性感的臉,心裏藏不住開心。
“剛才那是誰啊。”
“沒誰。”
李仞看看時間,“走吧,進去。”
“你朋友?你小舅朋友?”許瞳搖搖頭,感覺都不像,一邊走一邊繼續猜,“不會是你以前老師吧?”
李仞步伐微頓。
“居然真是你老師?他教什麽的,是不是——物理?”許瞳說着用手捋了一下頭頂,“頭發都那樣了。”
她動作可愛,李仞忍俊不禁。
“不是,政治老師,他不教我。”
“噢。”許瞳這個沒有想到,她高中政治是女老師。
“對了。”
他們一路說話,許瞳注意力都被剛才老師吸引了,完全也沒注意到他手裏拎的東西。
“給你的。”李仞将東西遞給她。
“這是什麽。”
許瞳一時驚訝極了,手忙腳亂接過,完全沒想到李仞會給她帶東西,打開包裝,“奶、奶茶嗎?”
“真的是奶茶?你什麽時候買的!”許瞳簡直又驚又喜,眼神都跟着亮起來。
還是她最喜歡的黑糖珍奶,熱乎乎的。
“謝謝你李仞。”
許瞳把吸管插了進去,捧在手心。
她是個慣會見縫插針的人,他們剛走進商場,見附近幾乎無人,她加快腳步往前走了幾步,極輕地抱了一下他。
雙臂軟軟地環過他勁窄的腰,不過一秒,便松開。
手放開,人卻沒往後退。
擡起眸看他。
天涼了,她穿了一件oversize的乳白色針織毛衣,領口開得很寬松。
随之動作,面料自然滑過她纖瘦白皙的肩頭,露出裏面打底背心細細的黑色帶子。
她視線在他俊美冷清的臉上多停留幾秒,手指慢慢地将露出肩膀的毛衣領口拉了回去。
目光交彙,他眼底是片沉沉的暗色。
許瞳心底一顫,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勇敢,往後退了一步,裝作若無其事拿起奶茶抿了抿,繼續往前走。
“你怎麽那麽慢,還要買不少東西呢。”
許瞳賊喊捉賊。
**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複讀了嗎。”
這次主要買些面包牛奶等零食,要比上次買日用品的枯燥乏味好多了,許瞳推着車子,卻還是忍不住問。
問完又在想,他沒有考過,可以稱為複讀麽。
李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浏覽貨架。
“那你們在門口都聊了些什麽,你們是正好碰到還是?”
“正好碰到。”
李仞從冰櫃裏拿出一整板草莓酸奶放進車裏,說:“我問了問他學籍的事,他說有點麻煩,不過可以幫我看看。”
“哦,那還挺好的。”
他們已經選購得差不多了,雲山旅游區也有吃飯的地方,也不需要帶太多了。李仞推着車走到櫃臺邊結賬,順便把她車裏的東西一同放上去。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許瞳特意單獨推了一輛車。
“沒關系,你還在上學。”
這段日子相處,許瞳也逐漸了解,酒吧、臺球廳都是李仞和陳進輝合作開的,只是陳進輝更混,名頭大,鬧出什麽事都他頂着,人灑脫。
不過也注定了一些正兒八經做生意和日常經營他不會care,都是李仞在做。
只是之前學車,陳進輝不得不多管一些。
“那也不行。”
許瞳拉了拉他的衣角,用僅兩人聽見的聲音小聲說,“我爸要了很久那筆帳終于回來了,那人借了我們家好多年的錢,我爸說這兩天就會把蕪縣的帳盡快還上。”
“所以最近還好,你不用幫我付。”許瞳不喜歡占人便宜,更何況他們現在是什麽關系,什麽都不是。
李仞見許态度瞳堅決,也沒強求。
“你說你父親最近要回錢來了?” 李仞把付完賬的商品分別裝進兩只大塑料袋裏,拎起來,往外走去。
“嗯,怎麽了。”
許瞳跟着他,想提自己的那個,伸手拿了幾次李仞都沒有給她,想了想也就讓他幫忙提了。
“沒什麽,我那天好像看見他了。”
“啊,在哪裏?”
許瞳雙手空空,李仞滿手都是沉甸甸的東西,她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一口口喝着奶茶。
“無所謂,不重要。”
見她奶茶應該是喝到底,鼓着腮幫子正努力吸裏面的一顆顆黑糖珍珠,意猶未盡似的。
味道很甜。
“你在這等我,我再去買一杯。”奶茶店在另外方向,有點遠。
“你去買什麽,你也要喝嗎?”許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慌忙搖了搖杯子,說:“不用啦,我一個人怎麽能喝兩杯,會胖的,真的不用!”
“不用麽。”他已經往那邊走了幾步,許瞳強行拉住他。
“不用,不健康的。”
許瞳認真地說。
聽她說不健康,只能作罷。
許瞳說着,想到了學校裏那個愛談戀愛的室友。
室友常常給她們抱怨,說現在一些男生總是喜歡問她“喝不喝這個,吃不吃那個”,問一大堆從來沒有一次行動,主打的就是嘴上陪伴。
許瞳攥緊了還冒熱氣的奶茶。
這麽看來,李仞還挺好?
沒有問她就直接買來,如果不是自己攔着又要買。
雖說只是奶茶,但行動力超強。
還總是想要幫她結賬……
許瞳又吸上一顆珍珠,從舌尖到心裏都是滋滋的、往外冒的甜。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