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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早上八點, 許瞳一行人抵達雲山。

雲山以太行山岳的水景為特色，因山勢險峻、山巅之上雲霧鎖繞而得名。

許瞳在車上睡過一覺，心情不錯, 打着哈欠下車，迎面就是一片深綠寧和的山湖, 山風從湖上掠過，清新的林間味道襲來，令人精神一振。

有些冷，許瞳下意識縮了縮脖頸，抱住胳膊。

“冷？”李仞也從車上下來, 低聲問。

“好冷啊。”

許瞳趕忙從背包裏翻出衛衣外套穿上。

她不知道山上比城裏還要冷這麽多, 穿的是運動背心加灰色長袖運動衣, 想着爬山嘛, 反正也要運動, 不會太冷。

幸好帶了外套。

許瞳把外套拉鏈拉上，才感覺出有些不對。

她在幹嘛呢？

她為什麽要自己這麽傻乎乎地拿出外套穿呢，李仞問她的意思不就是擔心她冷。

如果聰明一點, 她就應該穿他的外套, 或者讓他擋擋風之類。

——算了。

許瞳覺得自己有的時候真的很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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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好外套後，夏小妤和王鑫新那邊也對着湖面拍好了照片，四個人拿出門票來順着人潮往內裏進。

“我說，你跟李仞是怎麽回事啊。”

景區很大, 兩個女生自然走在前面。

夏小妤拉着許瞳的手，好奇地小聲問。

提到這個，許瞳臉上就忍不住笑, 嘴角簡直要翹到天上去。

“不會吧，你們在一起了？！這麽快的嘛？這才多久？”夏小妤也被她的笑容感染, 不禁跟着笑起來。

“我們沒有在一起。”許瞳咧了半天嘴，覺得笑得太過分，稍微收斂些，輕咳了一聲，随後又悄聲道：“不過我們間接接吻了。”

“啥？”

夏小妤驚呆了，拉緊了她的手，忍不住回頭瞟一眼李仞，“你們接吻了？！”

“你小點聲！”許瞳慌忙去捂她的嘴唇，也不知道李仞他們聽沒聽見，解釋說，“是間接間接，間接接吻，間接的意思你明白嘛！”

“那到底吻沒吻啊？！”夏小妤八卦之魂狂熱燃燒，睜大眼睛問。

“沒有，我還沒有初吻呢！”許瞳着急澄清，随後再次提醒道，“你小點聲啦！”

“咳。”

女孩子們身後一小段距離，兩個男生背着旅行包并排走着。

王鑫新和李仞原本就是很多年的兄弟，關系自然也更近一些。

王鑫新手握拳抵在嘴邊，見李仞沒反應，又重重咳了一聲。

李仞轉向他，“怎麽？”

“你們接吻了？”

李仞一頓，“什麽？”

他剛才有些走神，還在思索許瞳家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前面兩個女孩子的聊天。

也沒有聽她們說些什麽。

“裝什麽呀你。”王鑫新推了他一把，再憋不住，也跟着鬼笑起來，“行了吧哥們兒，親都親了，還跟我在裝什麽。”

李仞：？

“什麽感覺？”王鑫新壓低聲，好奇問，“這是你初吻還是？”

他們這一夥人說實話都挺混的，王鑫新算裏面很純情的了，只談過一個女朋友，就牽了牽手。

不過李仞，不在他們讨論範圍內。

李仞純情嗎。他們不知道，只知道李仞身邊有很多漂亮妹子，清純的、妖豔的、可愛的各種類型都有。但李仞似乎對誰都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自然沒辦法評價純情與否。

李仞微皺眉，“你瞎扯些什麽。”

王鑫新看着他表情，見他不像故意藏着掖着，抖了抖肩膀，“你沒聽見她們剛才說什麽。”

“不是吧，你真沒聽見？”

“說了什麽。”

“瞳姐在說你們倆接吻的事啊。”王鑫新莫名覺得這場面有點好笑，也實在離奇，“說得那個甜啊，我看她倆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李仞：？？？

他怎麽不知道。

他們……什麽時候親過？

“不是吧，難道說的不是你？！”

王鑫新見李仞臉上不像有假的表情，又愣了一下，随後不解地搖了搖頭。

“不對吧，他們剛才就是在說你诶。”

王鑫新也懵了，難道瞳姐說的真是別人？

但看着李仞又有些古怪的臉色，聳聳肩，暫時不提了。

**

後半程路。

許瞳也克制着沒再跟夏小妤說她跟李仞的事情。一來，往山上走，他們必不可少離得比較近，再說小話不方便；二來，許瞳不想成為一喜歡誰嘴裏就全是對方的那種人。

倒是夏小妤實在是十分好奇，還是問來問去。

許瞳其實也頗有分享的欲望，壓小了聲音偷偷跟她說一些，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向李仞，怕他們聽見。

目光偶爾撞上。

李仞隐約蹙了蹙眉。

他們一行人穿過入口附近的小溪水潭後，許瞳帶着大家一路往上。

雲山景區面積非常大，一天是絕對玩不完的，可以簡單分為水路、陸路兩種，包括山峰、峽谷、水潭小溪，還有野生猕猴出沒的幽谷等，非常豐富。

許瞳原本計劃就是第一天走水路，欣賞水邊美景，等身體适應後，明天再去爬險峻的山峰。

好在現在并非是旅游高峰，尋常十分火爆的竹筏項目幾乎不需要排隊，許瞳自然和李仞分了一組，她坐在搖搖晃晃的竹筏尾部，沖他道：“哎，李仞。”

“你今天怎麽啦，是身體不舒服麽？”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許瞳總覺得李仞有些奇怪，問。

“沒有，不是。”

竹筏只能坐兩個人，許瞳坐着，那麽就需要李仞來撐，他站在前面，手中握一支極長的竹篙，紮進溪水中青灰色石頭的縫隙間，推動着竹筏往前走。

許瞳打量他一會兒，想到他出院也沒多久，保持着平衡站了起來，“我來吧，我試試。”

見她執意，李仞将手裏的竹篙遞給她，随後側過臉去，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叮囑一兩句，表情極淡。

真的有點奇怪。

許瞳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但就是覺得今天的李仞，有些奇怪。

——不對，确切地說，應該就是從他們進入景區開始，李仞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發生了什麽嗎。

難道說……

許瞳腦子裏陡然跳出了她和夏小妤說的話。

她們當時聲音是有些大。

難道他聽見了？

想來想去，除去他吃壞東西之類，好像只有這一個解釋。

只是，許瞳一想到她和夏小妤聊的“間接接吻”什麽的被他聽去了，就感覺掌心湧上一層薄薄的汗珠，連帶着從脖頸到耳朵都火辣辣的，熱意翻湧。

“許瞳。”

許瞳負責撐船，李仞只能坐了下來。

他們沒有換位置，他就坐在竹筏前部。

“嗯？”

許瞳一邊握緊竹篙在水底找着可以支撐的位置，一邊側過臉來打量他。

竹筏離水面極近，僅僅就只有一根竹子的高度，乍一看，李仞就像是坐在水面上，映襯着後面險峻缥缈的高山，青綠沉靜的潭水，他眉眼也顯得冷峻幹淨，不禁讓人聯想起武俠小說中的黑衣少俠或者絕世高手。

許瞳被這個想法逗樂了，輕扯了下唇，“幹嘛。”

“我問你個問題。”

一上午，李仞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雙腿略岔開坐在竹筏上，手肘自然地搭着膝蓋，微微擡起沉靜的眼睛。

“你問啊。”

“我們……”

李仞咳了一聲，無意識撚了撚手指，還是道：“什麽時候親過？”

還未等他完全說完，只聽“撲通——”一聲，錯愕不及間，許瞳整個人連帶着竹篙直接跌進了水裏。

“許瞳！！”

李仞臉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就要跟着下去。

“我沒事！沒事！”

這裏的水都不深，尤其是他們剛才也沒往小瀑布方向進，幾乎都在原地打轉，溪水極淺。

許瞳很快站了起來，水剛剛沒到她大腿附近，擦去臉上的水珠。

李仞迅速拉過她的手，将她重新扶了上來。

許瞳拽緊他的手，連連咳嗽幾聲。

試圖讓冰冷的水澆滅她內心的羞恥。

他們這麽一鬧，幾分鐘的工夫，還是驚動了入口處開着橡皮艇的工作人員。兩個工作人員火速乘船趕到，又将許瞳拉到橡皮艇上飛快往岸上開去。

十分鐘後。

許瞳被送到了距離竹筏入口最近的服務中心。

“你沒事吧。”

這裏有給落水游客準備的幹淨毛巾和小沙發，李仞給她接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好在他們還沒有辦理入住手續，許瞳包裏備有換洗衣服，背包存在竹筏檢票口，也沒有帶上竹筏，都好好的。

許瞳換上幹淨的衣服，但厚外套只有那麽一件，已經從裏到外徹底濕透了。

李仞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

許瞳接過來，窩在休息區小沙發上，裹上他剛剛穿過、還帶着體溫的又寬又大的黑色沖鋒衣，被凍得發白的手指捧着紙杯，小口小口地啜飲着熱水。

頭發仍舊是濕的，這裏沒有吹風機，只有幹毛巾，曬了會兒太陽，稍好一點，半幹半濕地披在肩上。

很可憐……但又有點好笑的樣子。

“抱歉。”

李仞給她把紙杯裏的熱水加滿。

許瞳再次喝光，還是很冷，用力抱緊胳膊，輕輕發顫。

“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只剩下可憐了，李仞低聲道歉。

“你就是故意的！”許瞳像炸了毛的小貓，“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

許瞳說到這裏，嗓子突然又啞了。

什麽間接接吻的也很害羞啊，甚至比接吻更害羞，就好像她是個癡漢一樣，完全說不出口。

她怎麽會說出那種話呢。

關鍵是，他怎麽會聽見的呢，明明已經夠小聲了。

“什麽。”

李仞的确不知情。

他只是在想，他們到底什麽時候…過。

聽王鑫新說得那麽篤定，篤定到李仞自己都恍惚了。一開始也疑心過她說的是不是和別人。但不用多想，也知道不可能。

縣城就這麽大，她接觸的人他一只手都數得清。

屁大點事，他也不會不知道。

難道真的親過？

在他喝醉的時候，在醫院的時候，或者哪個細節他遺忘了？

“算了，不理你了！”

許瞳背過身去，決定再也不理他了。

可是還是好冷啊。

簡直越想越氣，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去了多少。

“許瞳。”

李仞沉默了幾秒，覺得有些事情既然開口，還是有必要弄清楚，聲音微沉，“我們到底——有沒有？”

見她扭過腦袋氣哼哼不語，李仞突然愈發不确定了，聲音低了些，“……是我喝醉的時候？”

許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