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酒瘋

酒瘋

裴宴時沒惱,反倒笑了笑:“我是喝了酒,但我沒醉。”

秦熾沒空跟他扯閑話:“所以你有事沒事?”

“我當然有事啊。”

“有屁你就快點放。”

裴宴時有正事找他才有鬼,只随口謅道:“我代駕走了,你得送我回去。”

“……”

秦熾忍住想當場爆了裴宴時的狗頭的沖動:“你他媽找了個代駕送你過來,就是為了讓我接着給你當代駕?”

“不行麽?”

“我看你不是醉了,是病了。”秦熾說,“我勸你,腦子不好趁早治。”

裴宴時喝了酒,思維有些鈍化,對秦熾的毒舌便不太在意:“也不是非要你送,還有別的方案。”

秦熾剛想說“那你趕緊再找個代駕吧”,還沒來得及出口,裴宴時上前了一步,沒臉沒皮道:“要不今晚,你收留我一下。”

“……”

有些人的臉皮,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厚。

十幾年沒見的生疏濾鏡,在厚臉皮的人面前,簡直薄脆得不堪一擊。

幹消防這行,為人民服務了這麽多年,秦熾以為,自己什麽厚臉皮的人沒見過。但能和裴宴時一較高下的,還真挑不出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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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熾面色冷沉:“你哪來的臉?”

裴宴時裝傻:“你說的什麽話,誰不是生來就有臉。我這張,還特別貴。”

“……”

秦熾盡力兜住自己的火氣:“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啊。”

“那能不能滾?”

“你還是這麽讨厭我?”裴宴時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秦熾被問噎了一下。

這十來年裏,他和裴宴時确實沒再見過,但他多少知道些裴宴時的現狀,田夢梨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過裴宴時。

說裴宴時行事耍滑狠戾,方行做起來後,沒少和茂峰對着幹;說他情場浪子,愛睡小白臉,身邊小情人三天兩頭變個樣。

秦熾和田夢梨不常見面,偶爾一起吃個飯,聽田夢梨說到裴宴時,秦熾也無甚感覺。那人工作生活如何,和他秦熾又沒什麽關系,人愛怎樣怎樣,反正也舞不到他面前來。

所以,讨不讨厭……這個問題,秦熾一時還真答不上來。

說讨厭吧,不對,十幾年沒見,關系再好的人,感情都會淡,遑論是喜歡、讨厭這種虛無缥缈的情緒。

說不讨厭吧,也不對,裴宴時這人從小到大從裏到外,都極為張揚肆意、濃墨重彩,以致于他一出現,存在感便強到令人無法忽略。也正是這種過于強盛的存在感,讓人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輕易勾帶出對他的固有認知,更別說這些年從田夢梨那裏聽來的話語還加固了這種認知。

而這種認知,本來就在秦熾道德、三觀的邊緣踩着線,他不可能對這樣的人有好感。

秦熾一時的沉默,被裴宴時當做是默認。

他看着秦熾,神情低黯下去,語調聽着還算平穩,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嚣張:“我裴宴時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能力有能力,誰見了不是一個個上趕着要巴結我、讨好我。也就只有你,這麽多年,也就只有你秦熾,一直都這麽,給臉不要臉。”

秦熾看了他一會兒,緩聲道:“那你去找那些巴結你的人吧,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說着,他後退一步,打算關門。

裴宴時被他的舉動激怒,猛地上前兩步,一腳踹在門上,砰一聲:“你敢關!”

“……”

秦熾并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從好好地睡着覺被人用石子砸窗攪醒,到打開門之後聽對方在這兒大放厥詞,再到現在,對方暴力踹門,他的耐心幾近告罄。

不過秦熾了解裴宴時,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越跟他犟,他越來事兒。

秦熾告訴自己,得忍。

他幾乎忍得有些咬牙切齒了:“是不是我今天給你當這個代駕送你回去了,你以後就不會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裴宴時挑了下眉,像是在說:那可未必。

真是欠的。

秦熾看着他那副神情,滿腔火氣實在是兜不住了,一把揪過裴宴時的衣領,保持着不足以擾民的力度,将人duang地一下抵門上。

他壓着聲,惡狠狠地問:“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想幹什麽?”

從兩人重逢起,秦熾就一直在問他這個問題。裴宴時已經有了應付的答案,他擡手斯文地理了下自己的襯衣領口,扯了個笑:“我已經說過了啊。”

秦熾眯眼看他。

裴宴時之前幾次都說得很隐晦,總靠眼神耍流氓,這回有酒精加持,他直言了,語氣十乘十的輕挑:“秦隊長,你給我睡一次。”

“……”

不是,你陪我睡。

也不是,你和我睡。

而是,你給我睡……

秦熾一個純正的鋼鐵大直男,讓他睡男人他都受不了,裴宴時一上來,說的什麽?讓他給人睡?

這叫什麽?

這叫龍被觸了逆鱗,老虎被拔了須,蛇被打中了七寸。

秦熾還管他娘個擾民不擾民,裴宴時根本就是在找死!

他揪着裴宴時衣領的手用力一攥,接着一甩,裴宴時被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裴宴時!就憑你?你算什麽東西?!”

裴宴時知道,秦熾這回算是被自己徹底激怒了。

裴宴時這人欠的地方很多,以暴制暴是他,但有時候,自己語言上占了上風,看對方氣到發狂了,他內心爽了,他便不想使用暴力了。

于是,他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臉上甚至帶笑:“我什麽東西?”

他偷換概念地打着黃腔:“我東西好着呢,你要不要試試?”

秦熾說:“你要想吃拳頭,你就繼續。”

裴宴時盯着他,知道他不是說着唬人的。以前自己就打不過秦熾,現在秦熾當了兵、幹了消防,自己體力、技巧肯定更加不及他。真要打起來,自己沒有贏頭。再者麽,他裴宴時雖然不怕幹架,但也沒有讨打挨的癖好,心下權衡間,便收斂了些。

不過,裴宴時的收斂并不是把刺兒都收起來,他只是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界限裏,不至于刺激得秦熾下一秒就沖他揮拳頭。

他看着秦熾,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你說你惡心同性戀,你這樣的人,這些年我見得多了,最後無一例外臉打得啪啪響。”

秦熾臉色陰沉:“裴總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自我感覺良好了。”

裴宴時揚眉。

秦熾接着上邊那句話說完:“容易自取其辱。”

可裴宴時并不買賬。

“是麽?”

他湊近,嗓音幽幽慢慢:“那我們就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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