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攤開
攤開
秦熾甩了下裴宴時的手,沒甩掉。他也沒在意,只一邊把書包卸了扔沙發上,一邊說:“不拽着我胳膊你不會說話了是麽?”
說完他往衛生間走,打算洗個手。裴宴時還拽着他,并且沒說話。
秦熾有些困惑地扭頭,撞見裴宴時一副委屈巴巴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你?”秦熾眉間微皺,問他。
裴宴時說:“我有話要對你說。”
這還重複上了。
秦熾無語道:“那你倒是說啊。”
然後垂下他那雙淩厲的眸子:“松開,我要洗手。”
裴宴時慢吞吞地松開。
秦熾轉身,袖子撸到一半,又扯下來,然後又轉了回來,把校服外套脫了,揚手甩在了沙發背上。
看秦熾進了衛生間,裴宴時跟了過去。
秦熾擰開了水龍頭,同時問身後跟過來的人:“不是有話要說麽,啞巴了?”
裴宴時沒說話,盯着秦熾的背影。
衛生間的洗手池稍稍有些低矮,秦熾洗手時需要彎一點腰。
少年的骨骼很薄,但又有種緊實的韌勁,背脊微弓時,薄薄的T恤下拉出一條弧度極好看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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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時覺得很性感。
他想,如果來一陣風,或者,秦熾的腰再往前彎下去一點就好了。
那樣,衣服下的風光或許就能露出一截來。
這幾個月來,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危險。
并且随時都可能變成冒進的舉動。
可是沒有風,那腰也還是維持着剛才的前傾弧度。
裴宴時不自覺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動了動。
因距離拉近,秀長的手指挨蹭到了那層薄布料,秦熾身上幹淨的、溫熱的氣息也随之撲鼻而來,裴宴時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越發岌岌可危。
他無聲地咬了咬牙,竭力克制。
半晌。
他想,算了,還是先聊聊吧。
裴宴時決定往後撤回一步。
結果腳作勢剛要擡起,秦熾突然轉身。
“……”
“……”
衣料摩擦,鼻尖相撞,兩具身體瞬間貼得極近,就連胸膛,都蹭及對方。
如果其中有一方是女生,前邊只要不是太飛機場,這麽來一下,起碼得上下颠簸倆來回。
但秦熾是個男的,雖然他之前隐約覺得裴宴時在走一條歪路,甚至有要拖自己下水的嫌疑,可他目前還筆直得很,也沒那麽自戀,不會随便發生點什麽就輕易往裴宴時對自己圖謀不軌的方向去想。
他第一反應是裴宴時跟着他進來是要洗手或者上廁所結果腳下打滑了,第二反應是……
秦熾沒來得及有第二反應。
因為,就在他擡眸準備斥開裴宴時的時候,原本和他還隔着幾公分距離的那張臉不由分說地覆了下來。
鼻子又是一撞,嘴唇驀然被噙住。
秦熾腦子裏轟地一聲,一句自帶音效的彈幕“我草”在腦海中轟隆隆碾過。
地球突然炸了他不外乎也就是這個反應了。
秦熾很震驚,卻并沒有很慌亂。
不慌亂是因為,他本來也猜到過裴宴時對自己的心思。
會震驚則是,他沒想到裴宴時竟會狗膽包天搞突襲。
也就腦子活絡了這麽一小會兒的工夫,裴宴時的吻已經肆意妄為到往他唇縫裏鑽了。
秦熾蹙緊眉頭咬了裴宴時一下,卻是棋差一着,裴宴時趁着他唇齒微啓的間隙,吻得更深。
大概要把此生全部的力氣在今天耗盡一樣,裴宴時不僅嘴上吻得兇狠霸道,那雙平時挺會裝手無縛雞之力的手也扣人扣得極其用力蠻橫。
秦熾使了大半成的力,推了一下,掣肘着自己的人幾乎巋然不動。
真是操了。
秦熾不禁懷疑,為了這場突襲,裴宴時他媽的是不是背着他練舉鐵了。
尤其是當裴宴時瞎蹭時,他還……那一瞬間,秦熾幾乎想把裴宴時的腿就地給鋸了,最好鋸成十截八截的,然後拿去喂狗。
他們倆貼得太近,裴宴時立刻就察覺到了。
裴宴時原本就像一只接觸不良的電燈,滋啦滋啦地閃着電光,忽亮忽滅,将斷不斷。
他做出了非常瘋狂的舉止,又因為害怕自己一停下,惹來秦熾滔天的怒焰,便傾盡暴烈。
但是現在,他發現,秦熾貌似沒他以為的那麽反感自己。
于是,那只滋啦亂閃的電燈仿佛因此被人接上了新的電路,注入了新的電流,它頓時不閃了,它好整以暇地亮着,從容淡定地灑着清輝。
裴宴時渾身繃着的勁不自覺松散了一些,嘴唇也退開了一點。
他動了動唇,目露驚喜:“秦……秦熾,你……你也喜歡……”
話沒說完,秦熾擡膝一頂,裴宴時腹部受擊。他那亮晶晶的眼神維持了還不到兩秒,眼角霎時疼得冒淚花。
裴宴時捂着肚子,想把話說完,誰知,下一秒,“咚”的一聲。
秦熾狠踹了他一腳。
裴宴時的後背撞上衛生間的門。
那門上沒把手,鎖孔裏插着柄鑰匙。這一撞,撞到的位置很巧妙,鑰匙頭如鈍刀子似的,往腰窩裏一杵,又在裴宴時往下滑溜的時候,割肉似的,狠狠劃過一道。
裴宴時忍不住蹙眉,心裏蹿起一簇火。
這幾年,他被秦熾用嘴硬心軟的姿态慣着,養父吳招華又對他很好,學校裏也沒什麽人敢招惹他,再加上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好皮囊上還長着一張巧舌如簧的嘴,以至于他不論置身什麽環境中,都可以輕易地得到吹捧和褒揚。
他被太多柔軟、美好,甚至是華麗的東西裹挾住,那點骨子裏的驕縱便如春天怒生的爬山虎一般,肆意地往外延伸着它的枝枝蔓蔓。
所以突然被秦熾這麽不留餘力地來兩下,腰上還劃了一道火辣辣的口子,他才會一時覺得委屈和惱火。
裴宴時眸色暗下來,忍着痛意剛要說什麽,擡眸的瞬間對上秦熾那副想殺了他的眼神,陡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狗膽包天幹的事兒,原本還微愠的神情立馬收了起來,臉上甚至還挂上了幾分讨饒的慫笑。
秦熾敏銳地捕捉到了裴宴時這一瞬的表情變換。
不是第一次了。
明明整個人都要着火了,還能懸崖勒馬地把火氣壓回去,好不娴熟地開始裝孫子賣乖。
是對誰都這樣,還是就只在他面前裝?
但秦熾眼下沒空計較裴宴時的川劇變臉,他的火才大呢,大得化個形能把這屋子給燎着。
他抹了把剛才被又啃又吮以致于現在還有些發麻的嘴唇,惱恨至極、咬牙切齒地看着裴宴時:“裴宴時,你他媽真敢!”
裴宴時有些無言:“我……我就是……”
“你說有話要說,你就是這樣說話的?!誰給你的膽子?是我平時太縱着你了,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所以什麽野都敢撒了是吧?!”
裴宴時目光從秦熾的臉上離開,徑直停在某處,避重就輕:“可是秦熾,你不讨厭我吧,你剛才都起……”
察覺到他放肆的打量,秦熾怒火燒得更旺:“你他媽住嘴吧,是個男的被這樣弄都他媽會有反應!”
裴宴時卻大言不慚、不以為然:“是嗎?換成一頭豬、一個猥瑣男,也是這樣嗎?得痿吧。”
裴宴時這個人,一會兒看起來是天真無邪的“邪”,一會兒瞧着又是邪魔歪道的“邪”,秦熾平時都懶得管,反正裴宴時也沒靠着這股“邪氣”去招搖撞騙、作奸犯科。但這會兒聽到裴宴時“天真無邪”地說出這“邪魔歪道”般的話,他簡直被氣得一股邪火湧上心頭。
秦熾擡起拳頭就往前。
早已從地上站起來的裴宴時發現情勢不對,在他拳頭落下的前一秒,抱頭鼠竄。
眨眼就逃竄到了客廳,避難到了沙發後面。
怕秦熾過來追着自己打,他警惕地盯着秦熾,繃着一副随時準備上演貓和老鼠追逐大戰的架勢。
嘴上也不忘賺得一番回寰餘地:“哎呀我知道我剛才沖動了,我不就是一時見色起意了嗎。你要是不喜歡那樣,那我走正常流程先告白可以吧?!秦熾,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喜……”
秦熾抄起他剛才撂在沙發上的書包,擡手就瞅準裴宴時砸了過去。
到嘴邊的“歡”字,被一聲“嗷嗚,疼”所取代。
“你給我把話咽回去!”秦熾怒吼着說。
裴宴時揉着被砸的腦袋,還怪委屈地說:“今天給你告白的那個小姑娘,你也讓人把話咽回去了嗎?”
他一番連問:“你不會答應她了吧?她那麽符合你找對象的标準。”
“不過你到底是哪裏不正常,為什麽還有一條‘長相不用好看’的标準?”
“你是不是針對我?”
“你是不是早看出了什麽,故意這麽說的?”
……
他逐漸陷入了自己的邏輯裏,越說越覺得像是那麽回事兒。
“如果你真的是故意的,那就是說,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咯?”
“如果你是故意的,那你肯定不喜歡那女生吧,你肯定沒答應她。”
“而且你剛才還對我起反應了,這說明……”
裴宴時一邊說,一邊閃避着秦熾的攻擊。
兩人圍着一張沙發,一個逃,一個追。
聽到裴宴時又說起“起反應”這事兒,秦熾惱羞成怒、火冒三丈,他一手撐着沙發背,一個起勢,躍了過去,把說得正歡的裴宴時踹趴在沙發上。然後撿起地上的書包,往裴宴時肩背上一甩,一腳直接踩了上去,把人摁死了。
“這說明你他媽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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