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心動

越萦這時候腦子裏簡直天人交戰。

她同陸家的姑娘們來往時, 在陸家姑娘的案頭見過一塊靈璧石擺件, 峰側镌着一句話, 底下有悠然叟三個字。陸家姑娘告訴她, 那句話是從王家家藏的一本集子裏來的,出自這位“悠然叟”之口。這悠然叟, 則是冶世書院裏的積年教習, 已是半仙般的人物了。她将這句話放在這裏,便如座右銘一般。

越萦聽說出自王家, 便問了王常英。王常英道王家确實收有一套集子,裏頭都是外頭難見的聖人語錄。只是這樣要緊的書,自然都在西京大宅裏,他身邊卻沒有的。只有從前零碎抄的一個抄本, 就先把那個借了給她。越萦拿到後便趕緊抄了一遍,可惜那抄本也沒多少,且裏頭也沒有找到悠然叟的言語。

她還書的時候又特地問了,王常英只說回西京時替她找找。可後來兩人漸生不睦,日行疏遠,這事兒也沒了後話。

沒想到今日卻叫她看到了整整兩本書的悠然叟之作!

她若要說了,這還牽連着她從前笑話此書“空話套話”的事,如今看來真是有眼無珠得很了。且這悠然叟的來歷, 這裏恐怕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若說出來,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可若是不說,這傅清溪認識的文星巷的老者, 說不定就是悠然叟本人!自己走一步都有人跟着,要想私自前去拜訪是萬萬不能的。若是那老者果然就是悠然叟,那就怪不得傅清溪在數會一道上無往不利了。不說得了什麽指教,只這份關聯,誰能不給份面子?自己不說,大太太将這事兒輕輕放過了,這好處還是輪不到自己!

可若說了,那老者也真就是悠然叟,好處的大頭恐怕也不會是自己的!

嘆嘆嘆,這事兒可叫她怎麽辦好呢!

這麽猶豫着,心神不寧,大太太叫她兩聲她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邊上的染墨輕輕扯了下她的袖子,才如夢初醒似的答應了一聲,卻不曉得該回什麽話。

大太太皺了眉頭道:“這是怎麽了?怎麽神不守舍的。”

越苭道:“還能有什麽!瞧人家十拿九穩能進昆侖書院着急了呗!”

越萦忽然下定決心道:“母親,我方才看那書上的署名覺着有兩分熟悉。這會兒細想了,好似在陸家見過這個名字,聽陸姑娘說,這人該是冶世書院裏的大先生……”

大太太一愣,越苭也驚得張大了嘴。這冶世書院雖也背着個書院的名兒,實在是最神秘不過的地方。冶世書院與五大書院好有一比,就像傳說中的白家同玄赤金青藍五大家一樣。五大家的顯赫,都是看得見的,可那白家,只是傳說中的人家。傳得神乎其神,可世間到底也沒聽見誰同白家什麽幹系。冶世書院也一樣,連玉書臺出公告都是除冶世書院外如何如何。偶爾聽說哪裏有人考進冶世書院了,可細究起來又說不明白了。

因是如此,冶世書院流傳于世的東西更少了。越萦這話,卻是說傅清溪那裏有兩本冶世書院先生的著作!這……

越萦看那母女兩個神色,接着道:“且聽說傅妹妹常去文星巷拜訪,不曉得……是不是就是悠然叟本人啊……”

Advertisement

越苭腦子快,電光石火間忽然什麽都明白了,“所以!所以俞正楠同她兄弟才能那般輕易地進了昆侖書院!事先根本沒聽說那倆人有什麽了不得的本事!董家也忽然同蘭家搭上幹系了!還有越栐信連聯考加分都沒拿上,就進了陸吾書院的天字班!……這,這都是因為傅清溪!因為她同冶世書院的先生結交了……”

大太太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定了定神道:“好了,你們先都別說出去。我,我這就去找老太太!”

也不曉得大太太同老太太說了什麽,沒一會兒功夫,頤慶堂裏來了幾個嬷嬷,把方才夏嬷嬷拿回來的東西又都拿去頤慶堂了。傅清溪撫額:“這就是沒什麽謠言,也得生出謠言來了……果然四哥哥那話不錯,我就不該去投什麽千金宴的文……”

東西都去了,她這主子也沒有安坐的道理。過得半刻,韓嬷嬷就過來請她了。

到了頤慶堂一看,好家夥,都到齊了。這是怎麽個意思?

老太太先問道:“傅丫頭,你老實說,文星巷那位老先生究竟是何來歷?你這書又是怎麽來的?!”

傅清溪心說這話不是一早都告訴過你們了麽,卻也無法,只好恭聲道:“文星巷的老者詳細身份外孫女并不知道,不過聽伺候的老伯說,先生本是積年的教習。那書,是因當日那老伯兩本送去乾坤樓修補的書掉了,我瞧見了便叫人拾了給他送去,老先生就給了我這兩本書。”

老太太道:“他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悠然叟此人?”

傅清溪搖頭:“不曾說過。”

四太太問道:“那位老先生怎生樣貌?”

傅清溪搖頭道:“并不曾見過老先生本人,老先生似乎一直抱恙在身,見不得風。只隔着門說過兩三回話。尋常去了,只是跟伺候的老伯說些閑話。”

上頭的長輩們都看着她不曉得說什麽話好了。你說她呆吧,尋常人确實不知道悠然叟這個人的來歷,她不知道,因此只當本向學的書看了,自然也沒話好說。可見不到主人家,倒是同人家的仆從聊得挺歡,這可真是……

最後老太太拍板,對大太太道:“明日你準備好謝師禮,帶人登門道謝去。不管怎麽說,如今傅丫頭讀書也很不錯了,謝謝人家的指點教導,也是該當的。”

大太太趕緊站起來答應着。

傅清溪還擔心大太太會不會要自己同去,直到第二日也沒見誰來說,倒送了一口氣。她雖不甚伶俐,也知道那老伯不是個好結交的,看其行事,很有兩分世外高人之風。府裏這依足了俗禮的行事,只怕未必能合人心意。

果不其然。大太太這回鄭而重之地去了,卻是無功而房。且這回她還帶了越苭去的,母女兩個連門都沒得進,實在無法,只好回來了。

大太太當家這許多年,還沒遇到過這般打臉的事情,尤其以今時今日越家的聲勢,竟進不得那小院,也叫人稱奇。

實則這日被掃了顏面的還不止大太太這一頭。

越萦晚上知道大太太第二日要帶了越苭去,雖早知必定如此的,心裏還是難免又恨又急。可她一個人又不能無故出門。沒法子,她思來想去,就去找了越芃。

越芃聽了她一通話,心也活動起來,便去求了三太太。三太太書香世家出身的,聽說冶世書院的消息,哪有不動心的?!何況還有自家還有兩個不争氣的兒子。只是昨日老太太發話在先,她這個當兒媳婦能說什麽!現在見越芃求到跟前來,便答應了。還替越芃同越萦備了些拜見長輩用的見面禮。

越芃同越萦一路上商議了許多說辭,到了那裏,卻連個門也叫不開。車夫上去敲門,裏頭一個人粗聲大氣地道:“哪兒來的閑人!走走走,別吵了我睡覺!”

車夫忙低聲報了家門,裏頭仍道:“不認識什麽月家日家星家的,快走快走!”

這還有什麽辦法,倆人在外頭轉了一圈,匆匆回去了。

回來略一打聽,知道大太太同越苭也沒能見着人,想來或者同自己方才遭遇也差不多。忽然又放心了一些似的。

這下傅清溪就別想清靜了,這日晚間,又都在頤慶堂聚齊了。老太太吩咐,叫傅清溪明日同大太太和幾個姐妹們同去。大太太有心不去,可今日遭遇她也沒臉給老太太細細說一遍,只好萬分不願地接了這活兒。

第二日大太太帶着越芃、越萦、越苭和傅清溪四個一起坐車去了文星巷小院。

還沒待敲,門就開了,一個老頭兒出來道:“請傅姑娘進來一敘。”

傅清溪同越芃越萦坐一車,聽了這話只好下了車,先去前頭請示大太太,大太太道:“客随主便,那你便先去吧。”

傅清溪依言往門口走,後頭兩個嬷嬷跟了上來,到門口,那老頭卻道:“怎麽,你們倆也姓傅?還是你們倆能稱姑娘?”

倆嬷嬷怔在那裏,老伯往後一讓,傅清溪款步走了進去,砰一聲,那門就關上了。倆嬷嬷鼻子差點沒挨上一下。

進了院子,傅清溪惴惴不安,那老伯忽然笑了,道:“是那兩本書教她們瞧見了?”

傅清溪一愣,不由得點點頭,又道:“不止,還有我同好友間來往的信件,都……都拿去看過了……”

老伯撇撇嘴道:“這可不好。許多為人父母當長輩的都這樣,總說為了小孩兒好,可她們實則都沒把那小孩兒當個‘人’呢!哪兒就好了!”又問道,“怎麽你們都不同姓的?越家,嗯天工苑那個老頭子的家裏?”

傅清溪見這個看上去比自家外祖父還要老上幾分的老伯管外祖父叫“老頭子”,心裏有些好笑,答道:“是,這是晚輩外祖父家。晚輩自小父母雙亡,族裏也沒什麽人了,外祖父便把晚輩接了來府裏……”

老伯點點頭道:“難怪你要先掙些銀錢了。過來坐下說話吧。”

傅清溪也不曉得今日那老先生在不在,剛想要說這回的事,老伯卻先問起她的家事和打算來。這回身邊一個外人沒有,傅清溪也無需掩飾,有問必答,連自己想自立門戶的打算都說了。

她道:“最初讀書就是為了能考春考有個身份,可以立個女兒戶,就……能自己過日子了。”

老伯道:“不錯,這也算是條不錯的路了,只是你從小兒這裏長起來的,忽然要自立門戶,卻叫這邊面上不好看呢。怪道你從前都不說這話,連人冤枉你鑽到錢眼子裏都不辯駁,真是可憐了……”

他這一聲拖得老長,忽然聽得有人道:“那這回又是怎麽了?!”卻是那老先生的聲音。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