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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清輝苑的環境, 不太适合制作小型試驗田育秧。

王姝将整個蕭宅轉了一個遍,終于在北邊兒人跡罕至的池邊,一個靠水邊的空地找到了适合的地。土地平整、土壤肥沃、耕層深厚、蓄水性和爽水性良好等條件齊備的。這塊地臨水, 因着平日裏無人來,土質松軟,沒有結塊。

可憐了她的十一代良種, 沒有優渥的育秧田,就只能擠在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窘迫的生長。

她試着往土壤上澆水,幹的比較慢, 表面還有一層渾水滲出來。別的不說,肥度和酸堿度是夠了的。再加上她從空置的院子裏挖來的土, 翻一翻, 再蓄水養一段時日。

生存條件真是苛刻,王姝看了都替這些稻種委屈。

不過好在水稻育秧的條件并不苛刻。基本條件滿足以後,都能長出來。難的是雜交實驗需要空間。秧苗成長到能栽種的高度, 就必須要安排好試驗田, 栽種稻種樣本,以用來做對比實驗。

稻種是雌雄同體的, 雜交實驗還得需要人工去雄, 授粉。

沒有充足的空間,一切白搭。

一邊在檢測稻種秧苗的生長情況, 王姝一邊還花了些心思找來制作氮肥的原料。稻谷分蘖, 揚花期、抽穗期, 都需要充足的肥料。若沒有肥料的供養,成長得可能達不到王姝想要的效果。而水稻采用的肥料中, 氮肥算主要成分。

袁嬷嬷聽說她要那些爛豆皮、廢蔬菜瓜果、雞魚的下水時,表情都有些崩。

“你說王小君要什麽?”袁嬷嬷彼時人在前院伺候。

禀告的人嗫嚅地又重複了一遍。

“……可曉得她在弄什麽?”她怎麽覺得這王小君古裏古怪的?

“聽說是要養花。”

養花需要這些東西麽?

袁嬷嬷沒侍弄過花草, 不是很懂。她唯一擔心的,是王姝在院子裏弄這些東西,天氣越來越熱了,會不會臭氣熏天?爺那麽愛潔的性子,腳還能踏足那個院子麽?

這麽一想,一時半會兒的,袁嬷嬷還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給王姝弄過去。

那報信之人等了片刻,也不敢走。袁嬷嬷的眉頭皺得打結了,她也不敢說話。

許久,袁嬷嬷到底還是答應了。

主要她想着,只是弄點兒東西種花種草,也不至于弄得滿院子腥臭的。此時她沒想到的是,王姝弄得不是一點兒,而是一個大缸。

小丫鬟跑遠了,袁嬷嬷嘀咕了兩句回了耳房。

站在窗邊的嚴先生捋了捋胡子,瞥向盤腿坐在榻邊兒,正在與歐陽老先生手談的蕭衍行身上。魚腸子和家禽的下水确實可以肥田,侍弄花草的人都知道。

倒是主子爺的這個妾室,知道的還真不少。性子也委實閑不住。

六月裏,天兒跟大火爐似的,烤的人頭眼發昏。

越往七月走,日頭就越曬。明晃晃的光照着青磚黛瓦上,激起一陣碎金的光。

衣裳越穿越薄,從三件慢慢穿成了兩件,還是動辄一身汗。王姝一面拿手這遮光看着天兒,一面心裏就在遺憾,沒有包下大面積的田去種棉花或者瓜果。

瓜果的成熟和甜度需要充足的光照。以涼州這塊地界的日照強度,棉花和瓜果必然品質遠超一般。不過好在她的西瓜種下去了。

氮肥需要一到兩個月的發酵,連着幾日的調試,王姝終于将想要的氮肥給制作出來了。她試着稀釋氮肥去澆花,效果喜人。

在确定氮肥沒問題後,她才能嘗試地将這東西投入使用。

許是溫度夠的緣故,秧苗的漲勢喜人,比時下的普通稻種秧苗的植株要搭上不少。

一般來說,稻種将依據生育期,播種期、生長期和成熟期分為早稻、中稻和晚稻。一般早稻的生長期三到四個月,在三月下旬或四月初時栽種。中稻則為四到五個月,在四月中旬或五月初栽種。晚稻這是五到六個月,在七月栽種。

正常來說,早稻米一般腹白較大,硬質粒較少,米質疏松,品質較差,而晚稻米則反之,品質較好。王姝的稻種按生長周期來算,是中稻。按生長環境來算,也算晚稻品種。

簡單概括下來,中晚稻。

這稻種還沒有完善到最後,卻是她盡可能綜合各方因素考量之後的超三系雜交品種。

産量高,米質優,株型緊湊。

群體生長整齊清秀,葉色濃綠,劍葉短挺,分蘖力中等,粒多,結實率高,千粒重大,耐肥,後期落色好,抗逆性強,既适應平原丘陵地帶又适應在湖區種植。若是不考慮繼續改良,只拿這些種下去,保證栽培上重施基肥,促早分蘖;抗病問題處理得當,這個稻種甚至能達到畝産六百斤。

只不過如今的時代基肥和分蘖力是兩大問題。如今農業種植上施肥,還只停留在十分基礎的階段。不考慮其他,光這樣種下去,其實勉強也能達到畝産四百斤。

王姝想着要盡快物色試驗田,肥料也得跟上。便一直盡力的生産氮肥。

自己擺在院子裏的氮肥已經不是一兩缸,畢竟那麽多的秧苗,估計得需要很大一片試驗田。天氣熱以後散發出難以忽視的味道,就覺得十分抱歉。感覺身後劉氏的眼神得像一把刀。要把她劃了稀巴爛。沒辦法,可氮肥她沒辦法弄進屋子,只能放在院子裏。

雖然已經放在了下風口,但一揭開了蓋子,确實味道不好聞。

劉氏為了這事兒也跟袁嬷嬷說過了幾回。可袁嬷嬷也只能做一些語言上的安撫,卻不能做主把王姝的肥料扔掉。

王姝自己也不可能扔,她花了挺多功夫去弄這個。

此時只能盡力忽視劉氏憎惡的眼神,不與她起沖突。王姝先一步進了思儀院。

大中午的,思儀院的這位又閑來無事找茬。這位就是這樣,每隔一段時日,都要找她們發作一回。雖不至于動辄打罵,卻也軟刀子磨人,就挺鬧心的。

思儀院裏涼風徐徐,四下裏寂靜無聲。

天熱以後,做什麽事都叫人提不起勁,連院子裏都草木都有些蔫巴巴的。甚至大聲說話時,都會有種耳鳴的錯覺。

王姝跟着丫鬟進了花廳,裏頭溫氏和鄭氏早就在等了。

鄭氏一身半舊的衣裙,坐在花廳最右側的椅子上。端着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吃着點心。

她的身邊,溫氏穿得就十分的鮮亮。

一身簇新的衣裙,首飾也是最時興的。鬓角戴了手指頭大小的東珠朱釵,将一張臉襯得十分富貴。她瞥了一眼後頭進來的王姝和劉氏,神情不大好看。

王姝愣了下,落後她兩步的劉氏幾步上前。

撞了王姝的胳膊一下,率先邁了進來。

王姝也無所謂,幹脆讓她先過去,最後慢吞吞的走到末尾的位置坐下來。

這個花廳她們也算來過不少次,都很熟了。每回思儀院這位要鬧幺蛾子,就将她們叫到此處。王姝走了一路有點熱,聽着溫氏跟鄭氏嘀嘀咕咕的說小話,委實有些躁。

“這回又是什麽事兒?”溫氏拿手作擅自扇了扇。

劉氏翻了對白眼兒:“還能什麽事兒?涼州那邊來人了呗。”

“來人?誰啊?”鄭氏算是幾個人中除了王姝以外,消息最不靈通的一個。

說來,四個人被送到蕭宅做妾,都各有緣由。

鄭氏當初來的最不情願,因着家貧算是半賣進來的。如今她卻是最喜歡蕭宅後院的人。只因鄭家人多,吃飯的嘴也多。日子最是困苦不過。她進了蕭家不僅有吃有喝,還能穿金戴銀。尋常起居也有下人伺候,比在家給一家人洗刷做飯不知要強多少。

鄭氏吃着往日從沒機會吃的點心,心裏倒是十分感念起阿奶給她的這門好親事。

“還能誰?”劉氏最瞧不上鄭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居然還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蠢笨樣子,“京城送給主子爺的四個美人。要來分爺四個妾的位置的。”

“啊?”鄭氏懵懂的很,不是很明白,妾不就是妾麽?怎地這位置還需要分?

劉氏不想搭理她了,蠢貨就是蠢貨,說多了也白搭。

她不說話了,鄭氏就更懵了。左看看溫氏,右看看劉氏,兩人都不想說話,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腦袋一點一點犯困的王姝。

穿堂的風透過紗窗吹進來,撫平了王姝心裏的一點焦躁。

林氏是個會享受的,受不得夏日蟬鳴,命人一早将院子裏的知了都抓了幹淨。安靜的氛圍加上這個涼風,真的吹得人昏昏欲睡。

王姝被芍藥提醒了一下,擡頭看向她,搖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鄭氏‘哦’了一聲,也不搭理王姝了。

反倒是溫氏看着這呆頭鵝似的兩個人,心裏一股火竄上來。

溫氏是自打進了府,就被思儀院給發配荒院了的。

原本她被安排跟鄭氏一道住繡心閣。因為家世礙了林氏的眼,去了最北邊兒的院子。離外院最遠,消息閉塞。若有什麽事要出去,也得比別人奪走一炷香的路。她都住的這般遠了,該知道的都知道。這兩個住着最好的位置,卻什麽都不知道!

她沒忍住脾氣,白眼一翻,将自己知道的事兒給一股腦說出來。

“……這回聽說是真有人來,思儀院這位才把咱叫過來,商量應對。”

溫氏對林氏怨氣頗深,冷笑道,“咱們不過不受寵的小妾室,又如何能應對這等事兒?找咱們來也都是白搭,別指望咱當給她當槍使。她若看不慣,只管把人都趕出府去啊!”

鄭氏冷不丁聽到她這番話,倒是不曉得該怎麽接。

她雖說不似劉氏溫氏她們知道的多,卻也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管這思儀院如何輕視她們。在這蕭家,明擺着林氏身份不一般,林氏的脾氣大她們就只能受着:“你少說一句,聲音小點兒。可別叫外頭人聽見了!”

“聽見便聽見了,我還怕她不成?”她不管林氏是什麽來頭,她只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被林氏給唬了。

若非初來乍到沒反應過來,她哪裏會去住北苑。

想她溫家在臨安縣,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富商。就算不及清河王家家業大,但也是跺一跺腳,臨安縣抖三抖的。不敢說是地頭蛇,但也差不離。尤其是這一年王家的主事人一年前沒了。家中子嗣又單薄,繼承人尚且年幼,後繼無力。這一年溫家迎頭趕上,俨然是西北第一家的架勢。

她背靠着溫家,底氣足,怕她林氏一個外來的側室?

溫氏在蕭家後宅這一個多月,也算摸清楚了情況。知曉她嫁的這個主子爺根本就不在意後宅女子。她們在這裏鬥紅了眼,折騰出個花兒來,那也都是鬧給瞎子看。

左右都是擺設,這林氏也不是大婦。側室側室,說白了也是妾,憑什麽那般折騰她們?

鄭氏不敢再接她的話,連忙閉了嘴。

溫氏憋了一肚子怨恨無處發洩,越發的難受。想着自個兒當初被當個傻子忽悠,如今想搬回繡心閣,袁嬷嬷也不允許,心裏就更難受了。

灌了兩盞茶下肚,溫氏于是将眼睛瞄向了對面安靜得跟不存在似的王姝。

王姝是正經的清河王家嫡女。跟她的情況不同。她雖說也是嫡女,卻爹不疼娘不愛的。家中姊妹衆多,占了長相乖巧的便宜被袁嬷嬷選中,不然這門婚事還輪不到她。

說起來,溫氏是知曉一點主子爺身份的內情。

戰場上每年需要很多的馬匹,光官營馬坊供是不夠的。西北要塞兵力緊張,更不能少馬,自然就需要跟當地的大馬商合作。溫家作為臨安縣最大的馬商,跟西北駐地的韓家有過不少往來。溫家也是借着韓家這條線,跟蕭家搭上的。

當初袁嬷嬷為主子爺選妾室,她是頭一個被定下來的人。

溫氏抱了多大的期望來這裏,期盼着借此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結果至今主子爺長得什麽樣兒都沒瞧見過,王姝這草包都撞見過主子爺好幾回了!憑什麽!

王姝在院子裏撞見過蕭衍行這事兒,過了這些日子,終于被人覺察了。

都不是傻子,每日裏沒別的事兒可做,就盯着後宅這一畝三分地。一點小事兒都能被盤出包漿來。她們不僅知曉王姝撞見過主子爺,還知曉因為她打扮的質樸而沒被主子爺驅趕,叫過去說了兩句話。

這也是劉氏近來沒事打扮得跟村口二花似的,老去大園子葬花的原因。

她自打那回招幸被趕出去,就一直過不去這個坎兒。翻來覆去地思索,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才惹得主子爺那般不喜她。可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

後來她才把事情聯想到王姝的身上,慢慢地嚼出味兒來。

清輝苑也就兩個小君,除了她就是王姝。她沒在大園子那邊撞見過主子爺,那撞見主子爺的人必定就是王姝。王姝引得主子爺的興趣,才有了她後頭冒領被招幸這事兒。

她捋清楚了這個事兒,她觀察了一段時日王姝的言行舉止,才慢慢品出了原因。

——主子爺喜歡質樸的女子。

最好是出淤泥而不染,喜歡種花養草、性情單純的女子。

她默默地學了王姝的打扮,也偷摸地學着她的喜好去大園子裏侍弄花草。

不過劉氏到底沒辦法真的放得下身段去挖土掘土,最多就做個樣子。在侍弄花草的基礎上增加一點詩意。例如葬花,例如葬花的時候再吟個詩作個對。好顯出她飽讀詩書,家教嚴謹來。

只不過她的運氣似乎不好,一次都沒撞見過主子爺。

王姝不曉得她們的諸多心思,坐久了屁股發麻,眼皮越來越沉。是真的困。

院子外頭曬得厲害,照着地面的青石板,亮得刺眼。回廊下頭的小丫鬟跟打蔫兒的花似的,耷拉着腦袋。王姝瞥了一眼,心想那林氏再不出來,她就要回去歇晌了。

終于,就在王姝第三次按捺住困意,林氏的大丫鬟綠柳姍姍來遲。

林氏歇晌醒了,正在正午那邊梳洗。

“小君們可是久等了?”綠柳噙着笑臉兒,手一擡,捧着糕點的丫鬟們魚貫而入,“主子昨日夜裏沒歇好,今兒中午難免就睡得沉了些。這是京城那邊最時興的點心,外頭廚子等閑不會做的。只有主子身邊的人會做。小君們不如嘗嘗看?”

等了快一個時辰,就得了一番不痛不癢的話。溫氏心裏本就有火氣,頓時就有些要炸。

她杯盞啪地一聲放桌子上站起來。也正是那麽巧,外頭跑進來一個小丫鬟。慌裏慌張的,湊到綠柳的耳邊耳語了兩句。

綠柳臉色一變,話都來不及跟溫氏說,扭頭就疾步走了。

溫氏這火氣發到一半,憋了個不上不下。這個林氏當真是沒将她們放眼裏,呼來喝去的。幾人面上又青又紫的,着實氣得不輕。

“慫!”溫氏一根手指指着王姝罵道,“被人騎到臉上來了,你怎地就一點火氣都沒有?”

為何指着王姝的鼻子說,自然是幾個人裏王姝的身份與她最近。劉氏是官家女,雖說只是個庶女,那也高人一等。鄭氏的身份最低,不配與她相提并論。王姝跟她一樣是巨賈的原配嫡女,怎麽說都是泡在富貴窩裏養大的人。這人怎麽跟個包子似的?

王姝被人指着鼻子質問也沒什麽感覺。經過毛氏的洗禮,她如今的心态平和得過分。這林氏耍個威風,頂多就是叫人等着罷了。等這一會兒又不礙事。

“要什麽火氣?”

“她就這樣行事,往後還不将你我當奴婢磋磨?你怎地一點傲氣都沒有?”

王姝看了她一眼,想說都已經淪落到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争得跟鬥雞似的了,還要什麽傲氣?不過這話她到底沒說,太侮辱人,只淡淡地吐出一句:“別吵了。怕是那四個美人到了。”

坐着的劉氏眉眼一正,擡眸看向了王姝。

王姝只是擡眸看向外頭。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個小丫鬟快步過來遞話。讓她們進去說話。

幾個人瞬間噤了聲,劉氏溫氏都低下了頭。方才還脾氣大的人,這會兒收的幹幹淨淨。王姝看她們這變臉的速度,頗有些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在後宅活下來的女人,各個有一把本事在身上。

思儀院正房在南側,從花廳過去就幾步路。

幾個人進去,那四個美人已經在了。

袅袅婷婷的立在堂屋,燕環肥瘦,或妩媚或嬌俏,各有千秋。

王姝溫氏等人進了屋,林氏為了彰顯親近之意,還特意給幾個老人賜了座。王姝照例走到最邊緣的位置坐下來,溫氏她們則挑挑揀揀的驕矜坐下來。

這裏還沒有她們說話的地兒,林氏将她們叫過來,只是叫她們親眼看看京城來的美人兒罷了。

美人兒不愧是京城宮裏出來的人,五官不一定比她們精致,站姿和身段卻十分搶眼。四個人裏有兩個是出自儲秀宮,是正經的秀女。另外兩個出自司衣司,宮女子出身。此時哪怕只是安靜的站着,被幾雙眼睛盯着,面上也絲毫不亂。

一颦一笑都是風雅,一舉一動也十分的落落大方。

林氏目光一一在幾人臉上身上掃視一遍,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

四個美人顯然很識時務,約莫知曉林氏的出身和脾性,一個個姿态都很謙卑。具都一一上前見過禮,表示聽從林氏的訓誡。

林氏原本還對新人的到來心煩氣躁,見她們姿态放得夠低,心裏好受了些。

不冷不熱的問了話,四人都老實的給了回複:“以嬷嬷的意思,我等如何安置,全依您的意思來。”

這樁事上,袁嬷嬷算給足了林氏面子,都不摻和的。

而袁嬷嬷的态度就是主子爺的态度,主子爺都順了林氏的意,林氏這憋了好些日子的火氣就像被澆了一陣及時雨,滅的連煙兒都不剩。

既然主子爺都默許了,那林氏也不能做的太過。

蕭家的後宅院落也不是很多,東南西北也就五個院子。其中最大的院子,思儀院她占了,一個空置的大院子是不能動的。清輝苑裏住着兩個人,倒是北苑還空着屋子……她目光在屋裏的四個老人身上轉悠了片刻,心裏就有了計較。

王姝這段時日總是撞見主子爺這事兒不是秘密,林氏雖說不覺得王姝能有什麽作為,卻還是覺得這份特殊的運氣礙了眼。

思來想去,還是清輝苑離得小佛堂太近了。給了這草包機會。

稍一思量,林氏做了安排:四個美人中,姓許的和姓衛的去清輝苑的東廂房。姓闫的和姓張的去繡心閣。王姝既然喜歡種地,就去跟溫氏一道住北苑。給出了理由是,王姝在院子裏折騰的那些東西太臭了。好好的一個院子,被她給糟踐了。

“北苑寬敞,多了是地給你種。”這是林氏的原話。

王姝:“……”

……很不錯,再狠狠努力一把,都不用主子爺動手。光林氏使點兒力,她就可以被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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