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病
病
“沈嘉慕,醒醒。”
沈嘉慕一睜開眼就看到白珺晴湊近放大的臉:“慶功宴結束了,你怎麽回去?”
沈嘉慕想說話,卻先吸進去一口場館的冷氣,下意識地咳了兩聲。環顧一眼四周,人群三三兩兩地退場了,沈嘉慕打開手機:“沒事,我讓我助理接我。”
白珺晴點點頭,安靜地等待沈嘉慕打電話。
過了半晌也沒聲音,白珺晴湊過去看:“怎麽了?”
“……沒電關機了。”
沈嘉慕有點尴尬地又擺弄了一下,手機還是很不給面子地熄着屏,“沒事,我一會打個車回去。”
“別,你用我手機打吧。”白珺晴想遞手機的動作又停住,“你記得你助理的電話嗎?”
沈嘉慕努力睜着不甚清明的眼睛想了想,半天才吐出一句:“不記得了。沒事,打個車很快。”
“都幾點了,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我喊小青送你一程吧。”
沈嘉慕聽到章小青的名字時輕輕抖了抖眉毛,半晌說了句:“麻煩你了。”
白珺晴打完電話和沈嘉慕在座位上等了一會,整個場館幾乎空了,只有服務生還在忙碌。白珺晴在身邊專心致志地發微信,沈嘉慕略有些不自在:“要不我們出去等吧。”
白珺晴仍然專注在手機上,沒有回話。在沈嘉慕幾乎已經覺得她沒聽見,想再重複一遍的時候,白珺晴突然說道:“外面冷。”
沈嘉慕恍然,點點頭。沈嘉慕自己有厚外套套着,而白珺晴只穿着晚禮服,三月的天氣仍有些倒春寒,外面确實冷。
又過了一會,白珺晴突然起身:“小青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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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珺晴把沈嘉慕扶到了車上,章小青搖下車窗露出有點意外的臉:“怎麽還撿了一具屍回來。”
“她喝多了,你先送她回去吧。”
白珺晴費力地把沈嘉慕扶出場館塞進車裏,在微涼的夜裏硬是熱出了一層薄汗,章小青從後視鏡看見了,剛幫她把後面的車窗搖下來,白珺晴又搖了回去:“她怕冷。”
原來剛剛說外面冷,是怕我冷啊。沈嘉慕靠在車窗上迷迷糊糊地想着,天下為什麽會有白珺晴這麽溫柔的人,僅僅只是靠近她就能被她的光芒包圍、被她的熱度輻射,怎麽會有人舍得騙她、利用她呢?
章小青“啧 ”了一聲發動車子:“去哪?”
沈嘉慕的酒勁又上來一些,想了一會才說道:“琴嶼大廈。”
“你睡公司啊?”白珺晴有點意外,她以為以沈嘉慕的身家和這些年的積累,早已在這裏添置了自己的房産。
章小青開了導航看了一眼,突然回頭笑了笑:“琴嶼附近在施工,可能得繞。”
沈嘉慕連眨巴眼睛的動作都變得遲緩了,章小青端詳了一下沈嘉慕醉得酡紅的臉:“你這是喝了多少。”
其實沈嘉慕喝得還不如白珺晴多,但白珺晴也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換作自己是斷不好意思一杯幹完所有人的。等那麽多演員挨個喝下來,今晚不好受的肯定是自己。
白珺晴嘆了口氣,這麽大的明星怎麽還在睡公司啊。
章小青從後視鏡裏看看沈嘉慕,又看看白珺晴,笑意若有似無:“不然今天去小白家裏将就一下?”
其實白珺晴心裏也閃過了這個念頭,但終究覺得哪裏有些別扭,現下章小青既然提出來,她便也順着問道:“可以嗎?”
沈嘉慕搖搖頭:“太麻煩你了。”
沈嘉慕乖乖巧巧怕給別人添麻煩的樣子讓人心裏軟軟的,白珺晴想,明明這麽大一只,怎麽能顯得那麽溫順讓人憐惜,根本不好意思放任不管。
于是白珺晴擅自做了個主:“去我那兒吧。不過我是租的房子,環境不算太好。”
沈嘉慕看了看章小青,章小青發動了車子:“還矜持什麽呢,去呗?”
沈嘉慕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麻煩了。”
車子平穩地駛向白珺晴的公寓,公寓雖然不大,但是地段還算不錯。其實白珺晴這些年的收入還挺可觀,只是大部分都用來和老東家解約了,剩下的還要往家裏打一些,留給自己的就很有限。
到了白珺晴的公寓,沈嘉慕在沙發歪了一會兒,像是酒勁緩過來一些:“我能借用一下浴室嗎?”
“好,你自己可以嗎?”白珺晴仔細地端詳沈嘉慕的臉色,發現确實是清醒了不少,便去拿了一條睡裙過來,“睡衣先穿我的吧,一次性內衣褲我家有很多,都在浴室,你自己拿。”
沈嘉慕接過睡裙點點頭,扶着牆去了浴室。
關上門,沈嘉慕看着鏡子裏自己略微有些花了的妝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怎麽好好地還跑到人家家裏去了?
沈嘉慕低下頭,用涼水潑了潑自己的臉,試圖讓醉意褪去得快一些,突然感到左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攥住了心髒。
沈嘉慕試圖關上水龍頭,而左胸腔的銳痛已經席卷了全身,手指因為發冷和浮腫而難以抑制地顫抖了起來,讓她無暇再顧及其他。
沈嘉慕用手抵住胸口,試圖用壓力減緩痛楚,但痛感卻越發鮮明。确實不應該擅自喝酒,沈嘉慕想,這麽多年都沒有碰過,猛地喝了那麽多,果然要出事。
藥盒就在客廳的手包裏,沈嘉慕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感覺心髒越跳越快,幾乎要從胸腔裏碎裂開來。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呼吸越來越急促,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卻沒法開口呼救。
水流聲響了太久,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悶響。白珺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出于關心還是忍不住提高聲音問了一句:“沈嘉慕?”
沒有回應。
白珺晴皺緊了眉頭,又喊了一聲:“沈嘉慕?怎麽了?”
仍然沒有回應,而水流聲還在持續地嘩嘩響着。
“沈嘉慕,我開門了。”
白珺晴拉開浴室的推拉門,映入眼簾的正是沈嘉慕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下肢被沒來得及換下的晚禮服長長的裙擺包裹着,像一尾被撈上岸瀕死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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