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生命樹篇

生命樹篇

正待在鈴溪殿，盯着長明燈在發呆的星偌；

圍坐一桌，臉色難看的靈族長者們；

跪坐于地，悲恸萬分的雙生花妹妹；

認真工作，勤勤懇懇的普通精靈們；

天真無邪，不谙世事的精靈幼崽；

……

一幕一幕，都由透明的氣泡裹着，漂浮在生命樹周圍。

生命樹抖了抖枝葉，發出無人能聽見的悲嘆聲。

——

萬物伊始，天道初生。

此時的天道剛化出意識不久，還無法如之後那般對整個世界産生強有力的掌控力量。

祂用稚嫩而柔和的眼神看向大地。

黑與白，善與惡，兩團分明的霧氣互相争奪着這個尚無主的地盤。

尚且年幼的祂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削弱這兩團對大地産生破壞的霧氣，而且祂的世界錄告訴祂，之後的世界需要這兩團霧氣。”

但這并不妨礙祂覺得這兩團霧氣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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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意識，只會厮殺和搶地盤的東西，哪怕知道日後很厲害，現在也不得祂的喜愛。

祂想：吾要造一個比這兩團漂亮的，受盡吾寵愛的新生生命。

于是，祂用最溫和，同時彙聚起此刻天地之間的生命靈氣，随着心意造出一個心目中最可愛的小生命。

綠色的光團褪去，露出一棵小小的，渾身蒼翠的樹苗。

樹苗？

祂的思維卡了一下。

為什麽是一棵小樹苗？還是一棵看着沒有任何防禦的，弱不禁風的小樹苗。

祂沉默了。

祂把小樹苗種到老早選好的靈氣最純淨的地方。

盡管還沒有孕育出意識，小樹苗本能的親近着誕生自己，保護自己的存在。

小小的葉片上下擺動兩下，試圖觸碰到最親近的那個存在。

‘真可愛。’祂如是想道。

祂分神警告了遠處那一黑一白鬥得正歡的兩團霧氣，不許靠近祂的小樹苗。

——

每隔一段時間，祂就卷着從白團那裏拿來的營養靈氣團喂給小樹苗。

白團知道自己的東西被偷了，可是偷東西的那個“賊”自己打不過，只能眼睜睜看着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成果被拿去喂樹苗。

次數一多，白團竟也習慣了。

每當祂裹着營養靈氣團來時，小樹苗總是會開心得抖動葉片，然後伸展稚嫩的小葉子，試探性地卷住祂幻化出的手臂。

卷住了，小樹苗就開心得抖啊抖；沒卷住，就失落地垂下葉片，一副傷心的模樣，然後祂就會伸上前讓失落的小樹苗卷住，又重新變得開開心心的樣子。

·

日複一日的投喂，讓小樹苗成為這方世界最幸福的存在。

不用擔心營養不夠，更不用擔心會被欺負。

于是很快，小樹苗長成了一棵大樹。

枝葉繁茂，郁郁蔥蔥，粗壯的枝幹比原來健壯了不知多少，一抹綠色在非黑即白的世界裏十分奪目。

但祂仍舊卷着靈氣團繼續投喂已經不再是小樹苗的樹。

——

這一次，祂卷着靈氣團來的時候，發現祂的小樹不再像之前那樣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伸展枝葉了，反而蜷縮着枝條，纏繞着自己。

祂停住，然後目露兇光地看向打得正歡的黑白團子。

黑團子：……？？？

白團子：……？？？

正當祂準備抓了兩團子削點下來給小樹當養料的時候，小樹蜷縮着的身體伸展開來，露出裏面的小生物。

祂：！！！

已經初具意識，悄咪咪摸過來偷看的兩團子：這是什麽！！

小生物背後長着一對透明的小翅膀，尖尖的小耳朵此刻動了動，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過來，一動不動。

祂：！！！！！

吾的小樹，給吾生了一個可愛的不明生物！！！

兩團子：可愛，想偷。

小樹卷着枝條，将小家夥遞出去，送到祂的跟前。

小家夥慌張地抱緊了枝條，眼睛卻無辜地看着祂。

祂接過可憐的小家夥，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柔情，如果祂有身體的話。

小樹誕生了新生命，需要更多的地盤來照看這些小可愛。

祂這麽想着，視線再次轉向不遠處的黑白團子。

這次祂很輕松地從兩團子那裏搶到更多地盤，不如說是兩團子自己給出來的。但祂覺得理所應當，小樹那麽可愛，孕育的小家夥也那麽可愛，兩團子喜歡不是必然的嘛！

從前祂只是寵着自己孕育的小樹，現在祂是寵着所有和小樹有關的！

這一點，一直到黑白兩團子分別化作世間兩個陣營的生物之後，仍未改變。

于是，世間皆知，生命樹及其孕育的精靈一組受盡天道寵愛，亘久不衰。

——

而現在，生命樹知道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天道變得成熟了，和其他世界的天道一樣，公正、無情。世間的一切在祂的眼中，都是一樣的渺小。

甚至于，從前過分溺愛的小樹，變成了祂不成熟，不理智的表現。

所以，靈族的存在，變成了祂的不可言說。所以，原本不敢搭邊的穢氣才會直接污染生命樹的本體，進而影響整個靈族。

因為生命樹是靈族的本源，污染了生命樹，就能不費勁地湮滅整個靈族。

可是，回想起那些辛勤澆水，得到一點回應就開心得不行的精靈們，生命樹只覺得痛心。

還有剛剛誕生不久的精靈幼崽，那些是精靈們自己孕育出的，不是從生命樹上誕生的小精靈，他們因愛而生，卻來不及看看這多彩的世界。

生命樹伸出枝條，輕柔地劃過所有的氣泡。

然後，生命樹将意識傳給了所有的成年精靈。

頓時，悲傷的氣息蔓延整個靈族。

許久之後，精靈們将幼崽們身上的氣息抹幹淨，送出了靈族，封鎖了靈界。然後一齊來到生命樹旁，平靜地面對死亡。

生命樹抖動樹身，葉片一片片掉落。

等到最後一片葉子掉下來之後，生命樹渾身亮起了灼目的白光。

白光的範圍逐漸變大，大到籠罩了整個靈界。

然後—

砰——

一聲巨響，響徹世界。

各族人紛紛被巨響震驚，到處調查，等到查到靈族時發現，靈界界門封閉，不能出不能進，沒有人能打開，哪怕是各族的掌權者。

等到後來靈界界門自己打開時，各族才發現，靈族，竟已全部湮滅。

昔日山清水秀，靈氣充裕的地方，變得一無所有，就像是：我從天地而來，如今就回歸天地。

至于靈族湮滅的原因，卻無人探查得出。

·

遙遠的天穹之上，冷漠的神睜開了眼，看向平坦的靈族大地，眼裏似有波瀾掀起。細看卻又平淡無波。

——

生命樹篇

——

完

*******

靈族·永生錄——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