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part 8
part 8
蕭四也在山上呆了四十九天,一天也沒有離開。厚厚的披風和懷裏的湯婆子已成了他的标配。
陳墩怕自家主子剛好一點的身體再凍壞了,湯婆子換的很是勤快。
茶茶一邊整理道觀,一邊也時不時地關注着蕭四。用自己從師父那學來的一成力,想渡給蕭四些熱量。蕭四怕極了茶茶再像她師父一樣,不敢讓她摸後背後心處。
茶茶癟嘴,委屈。
蕭四趕緊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就是手冷。”
茶茶握住後發現自己的手也沒多暖和,就把蕭四的手塞自己袖口裏,冰冷的指尖與溫熱的胳膊相貼,“四哥?”
“嗯?”
“明日我們下山吧。”
“嗯。”
“四哥以後去哪裏?”
“大約是要回去一個挺讨厭的地方。”蕭四手暖和過來了,身上也沒再覺得陣陣寒冷,想抽出手來又舍不得肌膚相貼的溫暖。
蕭四把茶茶的袖口縮好,省的灌進冷風,然後輕輕地把茶茶擁入懷裏。這個動作,這樣擁抱茶茶,是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的。
一開始是茶茶剛剛失去了陪伴多年的師父,經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蕭四想抱抱她。後來經常看她一個人發呆,背影孤單可憐想抱抱她。再後來,她冷了,她熱了,她哭了,都想抱抱她。
“茶茶有要去的地方,想去做的事嗎?”
“沒有。”師爺去哪,她去哪。師父滿山跑她也滿山跑,師父不在了,該去哪?茶茶大大的眼裏都是茫然。
“那跟着四哥吧,四哥需沒有師父厲害,但四哥可以給你買花裙子。”
茶茶撲哧一笑,想起師父以前對她說過,可以給她買花裙子的人來了,“好呀。”
這四十九天裏其他地方發生了很多事,多的幾乎不可一一列舉,雜如牛毛。
其中重要的有幾件——
西北夷人果不安好心,邊境已有一城失守。而京城內,皇上在執着地吐盡自己體內濁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身形消瘦,老态盡顯,仙丹卻吃的樂此不疲。且預言自己馬上就要成仙了。
蕭氏出了神仙,蕭氏王朝永垂不朽!
太子和二皇子之間的争鬥從未停息。面對敵國都打進家門了,還在耍着心機。太子這邊有人,二皇子那邊有糧草。
這兩人能合作嗎?
太子還怕他這邊出了人,二皇子斷他軍隊糧草,仗沒打成,自己這邊的人都沒了。
二皇子那邊怕自己出了糧,太子不去打仗,全收進自己腰包了。
面對外敵,兄弟難道不應該齊心協力,同赴患難,為皇上分憂,為百姓作主嗎?二皇子會斷了前線拼命人的口糧嗎?二皇子倒是不會,他娘會。他娘比他厲害,二皇子除了今晚去哪個屋睡覺能作主,其餘都聽娘的。
如此,你算計我,我防着你。眼睛只盯着那高高的座椅,都想着等有一天屁股坐上那位了,再收拾那夷人也不遲。
夷人本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的來,只想搶一點點糧食果腹,沒成想搶的過程太過于順利。順利的簡直出乎他們的想象。除了那些手無寸鐵的,被搶的普通小民衆,居然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官,一個兵來打他們。就跟狼進了羊群一樣,暢通無阻,簡直可以為所欲為了。
夷人拿着搶來的糧食喂飽了自己的家人,族人。夷族人越聚越多,不是夷族的人都知道,前面有只特別肥特別大的羊,快點去搶,沒有牧羊人哦。一個族兩個族三個族在短短的四十九天之內,侵略者已擴到一萬多人。
邊境百姓流離失所,明明國還在,家卻亡了。
一天的早朝上,國舅穆明朗換上曾經的铠甲,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曾經他作為一個國之護衛該站的地方——右側的第一位。
右側原本站着太子的人,他看了一眼太子,默默的往後移了一位,然後右側這一列的人都整體一個退一個地給穆明朗讓出了一個位置。
今日朝會也依舊如一灘死水。穆明朗等各位官員彙報完,慢慢地出列,沖着最中央空空的龍椅三磕頭,“西北呈亂象,吾皇體恤末将年數已大允臣在家休養,可臣不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味享受皇恩,今西北有賊人擾皇上修仙之靜。臣坐立不安,臣請戰!”
太子的人沉默了,二皇子這邊的人也沉默了。沉默的裝聾子,心裏倒是合計着,穆明朗此時站出來,倒是當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出多少兵,給多少糧草。
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誰也不能當下就做得了決斷。一盤散沙的局面想讓人擰成一股繩往一處使力,這難啊!
有位老臣上前扶起一直跪着的穆明朗,“穆将軍啊,先起來吧。皇上已知你的忠心了,但這事,咱好好合計合計。”
穆明朗心裏苦笑,讓他們這麽合計下去,邊境十六城估計一個也守不住了。一個城多少百姓,那些老弱病殘的人又該面臨什麽可悲可憐的處境,那些開朗健壯的男兒是如何馬革裹屍的慘烈,這些坐朝堂,白白胖胖的人是不會懂的。
穆明朗知他們在互相牽制,皇上主事還好,一聲令下該出兵出兵該提供軍需的在後方供給軍需。本來是簡單的事,可眼下就是寸步難行。
沒有時間耽擱了,哪有充足時間來合計呢。從京出發,拔營到西北第一戰場這又是兩三個月,任他們這麽合計下去,夷人也打上門了。
“太子,二皇子,兵貴神速,在精不在多。軍營中曾有一些人早年曾與末将一同在西北戰場歷練過,他們比較熟悉夷人的作戰方式。臣帶這些人去即可。”
穆明朗的說的這些兵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感情親厚。他賦閑家裏這些日子,這些人被拆開分散在別的軍營裏,根本就不得重用。
太子點頭同意。
二皇子一派也同意。
如此皆大歡喜。
敲定了人馬,選了吉日出征。
. 太子和皇貴妃不約而同把目标對準了蕭四。此番放穆老虎歸山,得把家裏的小老虎看緊了。穆明朗真的凱旋歸來,蕭四豈不是又有一大助力了。好不容易把蕭四排擠出京,還能讓他乘興歸來不成。于是,太子和皇貴妃這兩派人終于有默契了一回,派出各路人馬,各種精英來圍追堵截,或者換一種說法,暗殺,暗殺蕭四。最好永遠呆在北方那偏僻小城病死最好,想回京那只能死在路上,屍體回京。
蕭四坐在馬車上握着剛送來的秘信,生生的被氣笑了。
真他**的都是人才!
外面趕馬車的陳墩聽見了主子團吧紙的聲音,卡嗤嗤,咔嚓嚓!
“爺別氣壞了身子。”
“舅舅帶了多少人?”
“3000,”陳墩沉默了一下,語帶悲涼地回道,“将軍把自己的全家老小都帶着了。将軍府都空了,将軍曾說寬兒,也就是主子您不回京,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我知我名叫寬兒,蕭四踹了陳墩一腳,“将軍說的話,你在這麽遠都知道了?挺能耐啊你。”
陳墩笑的憨憨的,“那是将軍對您這邊的人不設防,服侍将軍車馬的有一人是小的同鄉。”
“稀罕了,你還有同鄉呢?”
“嗯那!您撿我的地方啊 ,他就在那裏出生的。多巧呢~”
蕭四知道陳墩這插科打诨的是怕他氣着,這墩兒也是貼心了。“舅舅也是個傻的,把我四季錢莊的令牌給舅舅。讓他随便用吧。”
“是,爺,穆将軍仁義暗中跟随的人不少,您這邊又有了銀兩的支緩,情況還沒有太壞。”
茶茶一直坐在車上安靜地睡着,從下了山她就不舒服,感覺身上一陣陣的熱,連腳心都是熱的。朦朦胧胧的聽到蕭四的聲音,抓關鍵詞問,“舅舅?誰啊? ”
“我的舅舅,茶茶叫聲舅舅倒是沒錯。我們繞一圈西北方向再回去。 ”
“行呢。” 茶茶從馬車的車窗外看見穆青騎着一頭高大的馬,有風吹來,頭發随風飄起,看起來就感覺涼爽,她突然也想去騎馬。
孩子好奇心太強,穆青在蕭四爺的點頭下給她準備了一匹酒紅色的溫順母馬。可茶茶騎起來沒滋味,看中了穆青的那匹高大黑馬。穆青一開始還能跟着護住點,可随着路越走越寬,人煙稀少的地方,茶茶小姐已經成了一匹脫缰野馬。
茶茶跑了一身汗,終于感覺到暢快了一些,撒夠了歡,勒馬回返。蕭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裏充滿歡喜,不自覺的心情也舒服了一些。
茶茶臉跑的紅撲撲的,接過蕭四遞過來的帕子亂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就要攆陳墩起開,她不要悶在馬車裏,她要坐在處面趕車。陳墩痛快地撂下缰繩,鑽馬車裏。馬都讓騎了,趕個馬車咋能不讓呢。
這馬車趕得晃晃悠悠的,忽快忽慢,這路也沒這麽不平啊,太颠簸了。
想吐。
蕭四也沒多餘的精力想京城的破事了,“茶茶還會趕馬車啊,茶茶真棒。”
陳墩捂着撞疼的腦袋,目瞪口呆。爺您變了,如此自然地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當初名動天下的洛明珠小姐,曾彈過一曲名動天下的《霓裳羽衣曲》面對洛小姐期待的眼神,蕭四爺不過是點了點頭而已。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