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part 22
part 22
茶茶的哭聲引來了幾個女子,紅樓的女子。她們也看見了剛才出現的那個男子——相貌英俊,儀表堂堂,周身氣度非富即貴。
衆女子描眉畫眼,換好緊致的做體面的衣服,你推我搡熱熱鬧鬧的下樓了。
可四爺走了,走的時候還帶着氣。
她們圍着老鸨八卦,有的想打聽蕭四身份,有的想知剛才茶茶妹妹與那人怎麽了。有人好奇的圍着茶茶,問她,“你耍什麽脾氣嗎,那樣的男子哄着還來不及,就把他氣走了? ”
“妹子你是不是傻,還給人下臉子啊。”
“茶茶,你不懂的,同人不同命,我們是不一樣的,你得趁着年輕時的姿色為老了打算。妹妹你現在是最漂亮的,可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你拿什麽和年輕的水靈的小姑娘比?”
“對啊,誰不想與一良人白頭厮守呢。碰到了就該拼盡全力與渾身解數把幸福握在自己手裏。”
“茶茶,”
“茶茶,說話呀~”
茶茶可憐巴巴的坐着桌子邊,看着圍着她的一張張血盆大口,扯起寬大的袖口蓋住自己腦袋,是你們不讓人說話,這是要拿口水淹死人啊。姐姐多了嘴也多,真要命。
老鸨捂着錢袋子走了,也沒訓斥她們叽叽喳喳。這些女子的心思她在了解不過,因為她也是這麽過來的。生活的恣意,放縱的後面是空虛,一片浮萍或是一顆無根的樹。
美好的幻想支撐着未來的日子。未來想想就行,手裏的錢幣是實實在在的踏實。良人很多,有沒有你的那都命。
活了一輩子,颠沛流離,掙紮半生,求而不得。老鸨活的心酸又通透。
茶茶小姐有福祉。福祉不是随便給的,那必有大因緣。老鸨收了蕭四爺的錢,把茶茶當祖宗一樣供着。茶茶有了山珍海味有了绫羅綢緞,可沒有了笑容。讓人看見就開心的四哥,不見了。
四哥都不來紅樓啦!
茶茶,茶都不想喝了,想知道四哥在忙什麽。越看不見摸不着掌握不了的,越愛胡思亂想。四哥是不是和哪家貴女相約賞花了,那貴女爹什麽官,她長什麽樣?與四哥呆一起都在說了什麽幹了什麽?四哥和她待在一起是不是很開心,良辰美景,暮暮朝朝?完了,涼涼了…… 茶茶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故事裏,還越想越悲傷。
“砰,砰砰。”
有敲門聲!
茶茶雙眼放光,四哥來了?酉時了?這是陪着人家貴女逛了整整一天,然後太陽落山了,人貴女回家了,四哥這才想起她來了?
明亮的雙眼又暗了下去,與茶茶熟悉了一天的悲傷緩緩而來。
茶茶垂頭喪氣的去開門,胸口憋着一口氣,打算先發制人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神仙面前猖狂的狐貍精,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呢。
茶茶刷的一下開了門。
然後,又砰的又關上了。
磨磨叽叽來幹什麽嗎?
門外是太子,他不知自己有個這個稱呼,他只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茶茶吧,我是太子,吾心悅你,我替你贖身,我娶你為妾……”
太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來了他吃了閉門羹。他繼續敲門,門開了,然後被扇了一巴掌。紅着臉來,捂着臉走。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有性格脾氣的女子啊。茶茶堵着的氣也随着巴掌響聲散了。等了半天不是自己想見的人,讓人希望落空不說,還敲門敲個沒完沒了,恁的讨厭。
又一日過去,四哥沒來。
茶茶這琴聲越發躁動。別人琴聲養人心境,茶茶的催人命。衆姐姐怒,接到的客人都痿了一個個錢都不給罵罵咧咧的跑了。老鸨捂着耳朵滿臉痛苦的看着樓上茶茶的房間,敢怒不敢言。
翻出一個久未用今日歇業牌子,打算挂門外去。
茶茶彈的亂七八糟,她自己也聽的心亂,今日彈的比昨日稍差點,明日努力。
七八曲彈完了,怎麽才過去一刻鐘。這時辰也走的太慢了。等不能解決問題。師父沒教過茶茶去等一個人,也沒教過茶茶三從四德,大方寬容。可茶茶,卻是滿心痛苦,不想接受。喜歡的人去喜歡別人,喜歡的手也可以抱的不是自己。師父與衆不同,自己也與這世俗格格不入。
對師父人們或許有懷疑有崇拜,對她這樣可能只有嘲笑了。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的事啊,昨日來的那個殺豬的娶了老婆還在努力殺豬娶小妾,在通往娶小妾的美好路上時還能拐彎來紅樓找相好。
朝三暮四?
或許不是。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無法去否定一個人的本能,就像她也不能拿自己的一腔喜歡去要求那個人也對自己忠誠。
明知不可為,卻想為。
四哥有許多銀子吧,茶茶現在知道她以前随手從四哥身上摸出的銀票的價值。就她手裏這點已經可以買下這紅樓及二十位姑娘了。這麽多的銀票,四哥向來是随意裝着,随意的讓她拿,讓她花。四哥也不用像那殺豬人一樣,努力攢銀子,又長得一副勾搭人的樣子。茶茶仿佛看見未來的一副場景。
蕭四老爺住着超大院子,身邊環繞着數不清的莺莺燕燕花紅柳綠,而她卻像一顆清水煮過的小白菜,一個人站在外圍,看着他們妻妾嬉戲熱鬧,然後端茶倒水給主母到夜壺。
不要!!
琴弦終于不堪重負,崩了。
紅樓裏的人松了一口氣。
一會兒茶茶摔門而出。
諸位姑娘歡呼雀躍,活着的感覺真好。
茶茶向來是個幹脆利落的人。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是死是活,該怎麽做,茶茶覺得去找四哥問個清楚。
四哥的府邸很好找。茶茶以前聽陳墩描述過四哥這座大宅子。
巍峨聳立,通身都是氣派。
可,四哥卻不想讓她住。這是多麽悲殘人生。
廣袤天地,廣廈千千萬萬,眼前還有這麽大一座府邸,卻沒有一處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茶茶不走正門,蹦蹦跳跳偏要跳牆。
竄天猴一樣,借着牆上的一塊凸起石頭,一躍而起跳進了院子內。
然後,好巧不巧的與墩墩大眼瞪小眼。
墩墩被眼前從天而降的人瞎了一個趔趄,“仙子,茶茶仙子,你,你這是,擱哪來?”
茶茶指指紅樓的方向。
還好沒往天上指,“四爺出去了,茶茶仙子有急事嗎?我去派人通知四爺?”
茶茶搖搖頭,不是什麽急事。
“那随墩墩進屋等?有剛做好的點心。” 陳墩也很是親近茶茶,下次來了敲門,墩墩給你開,給你把鑰匙也行啊,那麽高的牆,崴着腳脖子沒?”
“沒有崴,四哥幾時回,我有事要問。”
陳墩看了看天色,四爺出去也挺久了,估摸了個時辰,“一個時辰應該回來了。”
一個時辰啊,可以等。茶茶看了一圈這個院子裏的樹,最後相中一棵高高大大的,對着府門的,視野寬廣的枝丫,借力起跳,爬上樹,然後穩穩的坐着那最高處,晃動着腳丫看着府外的那條巷路,等四哥。
陳墩哎呦哎呦的直喊,慢點,小心點,祖宗喂,危險。直到茶茶坐穩了他都沒敢放下炸炸開的兩只無處安放的,打算接着茶茶,怕她一個不穩掉下來的胖手。每着茶茶三蹦兩跳就坐到高高的枝丫上了,墩墩都一邊贊嘆連連一邊又膽戰心驚。這麽高的樹摔一下可咋整!
墩墩仰脖看着茶茶,又看看筆直高大的樹幹,我的娘勒。太陽緩緩下山,落日的餘晖鋪滿整片天空,茶茶極目遠眺。
陳墩仰頭看着茶茶,看着茶茶的背影,居然感受到了一絲孤單。茶茶仙子不高興了。四爺這麽還不回來呢。
暮色四合,天已慢慢黑了下來。街邊巷口終于出現了四爺的身影。
茶茶定定的看着四哥旁邊的那個身影,是個女子。兩人越來越近,哦,是洛明珠啊。
洛府千金。
權貴家族的貴女。
以前不懂,沒覺得這社會階級,地位不同有什麽大的差別,可其實懂了後就知道有天壤之別。
紅樓裏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社會的底層吧。
四哥,是頂層。
洛明珠也是頂層。
這種階級地位的落差,是出生,是幾輩幾代人的傳承。
師父已逝,她是孤家寡人還是孤山野鬼?
茶茶突然什麽問題也不想問了,想直接回山裏,回雪山,回到山上的那個房間。後山放養的雞或許還活着呢。
茶茶打算一躍而下,不辭而別。
突然傳來墩墩的聲音,比她還委屈,還帶着埋怨,“四爺,你怎麽才回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