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沒打擾到樹哥吧
第24章 沒打擾到樹哥吧
雨越下越大,大有将天捅個窟窿的架勢。
梁蟬縮着脖子進屋,手在牆邊摸索着開了燈,燈光充盈,照亮一間小小的出租屋。她怎麽可能到只認識一天的蔣祈樹家借住,幸好她還有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供她抵擋風雨。
防盜門反鎖上,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去衛生間沖澡,換下來的衣服和男士棒球服塞進洗衣機裏。這件外套她塞給蔣祈樹,又被他展開披到她肩上。
算起來他有兩件外套在她這裏,回頭還得另找時間見他一面,還給他。
梁蟬試着吸了吸鼻子,有點堵塞感,腦袋也昏沉沉的,可能感冒加重了。她打開飲水機燒了點熱水,倒出來一杯放床頭櫃上,整個人躺進被子裏。
一時想起邵霖風,渾身被一股濃濃的難過包圍。
他不該再來找她的。
本來她過得好好的,漸漸忘記他,開始熟悉沒有他照顧的日子。他一出現,她粉飾的平靜被擊得潰不成軍。
他就不能離她遠遠的嗎?她已經讀大學了,他沒有責任和義務再管她不是嗎?
梁蟬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努力将那個人的身影從腦海中剔除。她不停暗示自己,快想一想別的,不要想他,不要想他。
想什麽呢?
想想明天的兼職該怎麽去,下這麽大的雨,出行不方便……明天應該不會再碰見蔣祈樹了吧。
他真像個神出鬼沒的幽靈,她在離學校那麽遠的酒吧做兼職竟然也能碰見他。如果非說他們有緣分,也是孽緣。
他好像很熱心,很愛多管閑事。
明明是他朋友砸到她了,他卻鞍前馬後地照顧她,冷臉對他他也不介意,還笑着請她吃飯,講笑話逗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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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來那麽耀眼,好像沒有煩惱,說實話她有點羨慕,不,是嫉妒。怎麽會有人過得那麽灑脫自由、陽光肆意。
梁蟬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竟都與蔣祈樹有關。
蔣祈樹回了自己的家,連着打了兩個噴嚏,他搓了搓胳膊上凍出來的雞皮疙瘩,鑽進浴室打開花灑。
手機鈴聲催命似的響起來。
李傲然打來的電話,大嗓門混合着噼裏啪啦的雨聲:“樹哥,我們玩嗨了忘了時間,學校關門了進不去,到你那兒湊合一晚行不?”
“過來吧。”
蔣祈樹說完丢開手機,兩手交叉拽住衛衣下擺往上一扯,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站在花灑下沖澡。
穿好衣服,李傲然他們剛好到了,個個淋得跟落湯雞一樣。
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林昊拍掉身上的雨水,探頭探腦往裏看,神經兮兮地問:“沒打擾到樹哥吧?”
蔣祈樹從廚房過來,叩開一瓶可樂,不明所以地問:“打擾什麽?”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家,開學那天晚上聚會,他們吃燒烤喝啤酒到很晚,便是在這裏留宿。
林昊撓撓頭,沒解釋。李傲然是個藏不住話的,指着林昊笑說:“他在路上猜測,萬一你帶妹子回來,我們過來不像話。”
蔣祈樹嗆得咳了聲。
林昊搶話:“別聽他造謠,我沒這麽說過。”
李傲然:“你是沒直說,但你的意思就是這樣的,我幫你翻譯出來了。”
“滾你的。”林昊跟他打了起來。
李傲然繞着沙發跑了幾圈,累得不行,高舉雙手投降。他叉腰喘氣,看着蔣祈樹:“耗子一說我還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樹哥你是不是對那個叫什麽蟬的女生太殷勤了。我們可親眼看見你拉着人家的手走了。”
蔣祈樹捏癟了可樂罐砸過去:“閉上你的嘴,不然滾出去。”
李傲然在嘴巴上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不說了。
*
周一,梁蟬提着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去上課,裏面裝着洗幹淨的兩件男士外套,散發着洗衣液的清新香氣。
她想好了,上完課去找陳小音,托她拿給蔣祈樹。
梁蟬來得早,教室裏三分之二的座位空着,她翻出課本,拿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旁邊的位子有人坐下,連帶着一整排的座椅顫動了一下。
她沒擡頭,開口說:“同學,這裏有人了。”
室友發消息讓她幫忙占座,早八上課,她們起不來,會掐點趕到教室。
旁邊的人像沒聽見,巋然不動地坐着。
梁蟬停筆扭頭,正要将話重複一遍,誰知對方搶在她前面說:“一個星期的早餐,說好了的。”
蔣祈樹把一份早餐推到她面前。
梁蟬張了張嘴,被他風雨無阻送早餐的執着驚到。
蔣祈樹手掌撐着腦袋,打了個哈欠,牛仔外套上沾染了一層秋季的涼意與濕氣。他一看就沒睡好,臉上的疲憊感掩飾不住。
“我說你早上幾點起來的?”蔣祈樹眼皮褶皺很深,耷拉着,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變成網上說的可憐巴巴的狗狗眼。
他伸出拇指和小指,其餘三指收攏:“六點。我六點就在你們宿舍樓下等着了,這樣也能錯過,你怕不是昨晚就來占座了。”
梁蟬抿唇:“抱歉。”
她昨晚也睡在出租屋,沒回學校。昨天中午回了一趟宿舍,拿了今天上課要用的課本和他的另一件外套,早上直接從出租屋過來的。
蔣祈樹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像是撐不住了,趴在課桌上。
梁蟬望着桌上沒了熱氣的早餐,沒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半晌,蔣祈樹豎起一根食指:“昨天早上沒給你送早餐,延後一天。”
梁蟬見識過他的執拗,沒浪費口舌與他争辯,随他去了。
階梯教室裏陸陸續續進來人,這堂課兩個班一起上,人數不少,那些空着的座位一一被占用。
再過不久就到上課時間,蔣祈樹睡得很沉,呼吸聲綿長均勻又緩慢,梁蟬有些無奈,醞釀許久,決定叫醒他:“喂,快上課了,你不走嗎?”
那人沒反應。
兩條手臂環繞着腦袋,側臉壓在桌面,依然可見清晰的面部輪廓,漆黑的卷翹的長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形狀似小扇子。
梁蟬吸了口氣,拿筆戳他胳膊:“醒醒,上課了!”
她刻意拔高了音量,不信這樣叫不醒他,結果他動了動,腦袋轉向另一邊,繼續睡他的覺。
梁蟬沒轍了。
過了一會兒,她的室友們過來了,幸好這一排還有多餘的空位。
她們的目光從梁蟬臉上平移到她旁邊的男生,停留了幾秒,認出他就是建築學院的蔣祈樹,一個兩個見鬼了一樣。特別是愛八卦的盧明明,她指着蔣祈樹,磕巴了下:“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梁蟬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索性裝啞巴。
上課鈴響了,老師踩着鈴聲進來,蔣祈樹照樣睡得昏天暗地。梁蟬不管他了,安心聽課記筆記。
輪到提問環節,整間階梯教室鴉雀無聲,同學們縮頭縮腦盡量降低存在感,以免被抓起來回答。
年過四十的女老師站在講臺上,兩手撐住講桌邊緣,目光掃過臺下的“鹌鹑”們,想不注意到睡大覺的蔣祈樹都難。
她眉心一凝,擡手一指,戴着小麥克風的聲音萬分洪亮:“第五排那個穿牛仔衣的男生,別睡了,起來回答問題。”
所有人松了口氣,翹首朝梁蟬的方向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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