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狡黠

慕雲期似乎是被她吓得狠了,竟然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好像還說了一個“鬼”字。

百裏蕪望着昏迷的他發愁起來:他死沉死沉的,将他拖出密室還可以,可帶着他卻出不了壽康宮。

百裏蕪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衛洛書還在外面等着她。時間緊迫,她只好趕緊跑去找白斂商量,問白斂該怎麽辦?

白斂分析道:“先前太後答應過大皇子不會傷害陛下,想來陛下一時半會兒的應該是安全的。你先帶我出去,然後再想辦法把陛下救出去。”

“也好。”反正今天已經闖進來了,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白斂雖然也被熏香熏得渾身無力,但總歸還是可以動彈的。百裏蕪給他灌了些內力,攜着他逃了出去。

衛洛書見他們出來,立即上前接應,總算有驚無險地從壽康宮中出來了。

他們并沒有出宮,而是躲進了慕雲槿住的宮苑裏。

慕雲槿看到百裏蕪,亦是吓了一大跳:“百裏侍衛,你不是、不是……”

此時的百裏蕪還未想起衛洛書,自然也不認得他的母親。

還是衛洛書替她解釋道:“母親,阿蕪沒死,是我将她救出來了。”

慕雲槿這才平複了心中的驚恐,轉而去看被衛洛書攙扶着的白斂:“那白侍衛呢?他怎麽了?”

“說來話長。”衛洛書讓白斂坐下來,給他喝了些水,讓他先休息着,然後同慕雲槿說明了來由。

慕雲槿聽後,驚恐不已:“你是說,現在那個陛下和白侍衛都是假的?”

“假的。”百裏蕪接着說道,“我在太後寝室下面的密室裏,找到了真正的陛下,他虛弱極了,暈了過去,我沒法帶他出來,所以只好先把白斂救出來了。”

“可救出白侍衛,也便打草驚蛇了,我們得盡快将陛下也救出來。”慕雲槿擔心道,“若暗中救不出人來,便只能硬逼着太後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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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想好了,明日一早我和白斂便去找沈将軍,告訴他這件事情,讓他帶兵在宮外等候。”衛洛書凝重道,“若太後執意不肯放人,便只能動兵了。”

“不可!”慕雲槿阻止道,“這可是逼宮,一個不慎,是要被滿門抄斬的。”

“可是若不能快些将表哥救出來,太後萬一要害表哥怎麽辦?”

“太後若想害陛下,應該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慕雲槿思索着,“況且這種偷換天子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會影響皇室的名聲。依我看,此時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不如我們想辦法先将白侍衛調換回去,讓他先監視着大皇子。”

衛洛書想了想,便同意了:“也好。”

白斂喝了些水,加上那會兒百裏蕪灌給他的那些內力,這會兒身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說:“事不宜遲,最好今天晚上就換回來,否則明天一早太後發現此事,再換人就更麻煩了。”

百裏蕪說她有個主意:“這個好辦,我們将那個假白斂引出來揍一頓,然後帶出宮去,你換上他的衣服回去便是。”

衛洛書還以為她會出什麽主意呢,沒想到竟是這樣:“這有點太過簡單粗暴吧?”

百裏蕪卻信心滿滿道:“我負責把他揍暈,你負責把他抗揍,因為我力氣小,扛不動。”

衛洛書想了想說:“那你把引到這裏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百裏蕪說做就做,她熟門熟路地摸到慕雲期的行宮,觀察了一圈,發現今天晚上假白斂并沒有當值,想來應該是回去睡覺了。

她找到白斂的房間,伏在瓦礫上聽了一會兒:裏面确實有人的呼吸聲。

她跳下去,悄悄撥開門栓,然後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只是剛挨到床邊,床上那人忽然躍了起來,鷹隼一般的眼神直接鎖定了百裏蕪。

他早就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百裏蕪也不怕他,就算他早有準備,她也沒将他放在眼裏,幾招之內便将他制|服了。

“你是誰?”假白斂問她。

百裏蕪聽到這個聲音,雖然模仿得有些像白斂,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多了幾分自己的原聲。而此時的百裏蕪,記憶只恢複了一半,白雲寺墜崖之前的事情對她來說簡直記憶猶新,那個将她推下懸崖的人,和眼前這個人的聲音,十分相似。

“原來是你!”百裏蕪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牆上,“原來是你将我推下山崖的。”

陸青沂大驚:“你是百裏蕪?”

百裏蕪拽下自己臉上的面巾:“是老子我!”

陸青沂看到她的面貌,神情更加不好了:“你不是死了嗎?”

“你想得美!老子怎麽可能輕易死掉?”百裏蕪瞧着他的面容,終于從他的下颌骨看出一些異樣,她伸出手去猛地一扯,從他臉上扯下一張面皮來。那張面皮下,是一張與白斂截然不同的容貌,“原來是易容。”

陸青沂見百裏蕪如此厲害,便也不敢再同他硬來:“百裏侍衛,我一時財迷心竅,受人唆使才會做這些事情。你若今日能饒我一命,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百裏蕪很滿意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看來是個識時務之人,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百裏蕪讓陸青沂以追刺客的名義,從慕雲期的寝宮一路“追”去了慕雲槿住的宮苑,然後讓白斂順利地換回了自己的身份,再以“沒有追到刺客”為由,回到慕雲期的寝宮。

原本百裏蕪還想着不若将陸青沂再塞回密室裏,讓他在密室裏繼續假扮白斂,不過這個想法被衛洛書和慕雲槿否定了:畢竟今天晚上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天色快亮了,時間不允許了;再者若是讓陸青沂回到密室,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風險實在太大。

商議的結果,是明日衛洛書将陸青沂帶離皇宮,找個地方先關押着,待将慕雲期從密室中解救出來再說。

他們忙了一晚上都累了,慕雲槿見百裏蕪困得東倒西歪的,便将她帶到自己的卧室中,讓她同自己在一個房間中休息。

百裏蕪實在困倦,脫了鞋子便拱進被子裏睡着了。

慕雲槿瞧着她熟睡的小臉,只覺得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丫頭:雖然她一臉的孩子氣,以後母儀天下有點難度,但是難得的是她一心只為慕雲期,武功又是這般厲害,有她在慕雲期身邊,至少慕雲期的安全不成問題了。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慕雲期照樣早起上早朝,白斂也照樣早起陪着慕雲期一起上早朝。

兩人在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透着驚訝與鄙視,驚訝是因為覺得對方假扮得真像,鄙視是因為覺得假扮得再像,終究是假的。

便是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慕雲期上完了早朝,去了禦書房,然後命人将衛洛書傳召過來。

白斂心中冷嗤:裝得可真像。

慕雲期心中亦很費解:這個假白斂為何如此嚣張?眼神中總帶着嘲諷。

衛洛書還未睡醒,聽到慕雲期傳喚自己,雖有些疑惑,但還是趕緊起床換衣:雖說現在陛下是假的,可是這會兒還不能拆穿他,所以還得當成真皇帝一般供着。

衛洛書在禦書房外遇到了白斂,用眼神問他是怎麽回事?白斂搖了搖頭,示意他進去自己應對。

此時在他們兩人心中,都以為禦書房裏面的慕雲期是假的。

可當衛洛書進去之後,裏面只有慕雲期一個人,慕雲期一上來便揪住了他的衣襟:“昨晚朕聽常公公說,阿蕪被關進獄中,服毒自盡了。朕之前讓你好好照看阿蕪,你就是這般照看的?”

衛洛書一下子就懵了:“表、表哥?”

“你還有臉叫朕表哥?”慕雲期咬牙切齒道,“常公公說是你去給阿蕪收的屍,阿蕪沒死對不對?”

衛洛書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知曉眼前這人确然是他的表哥無疑,立即欣喜道:“阿蕪沒死。”

“你大爺的!”慕雲期低聲罵了一句,“吓死朕了!”吓得他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着,今日早朝更是心神不寧。

“阿蕪現在在哪兒?”他問衛洛書。

“在我母親那裏,昨晚累了一宿,想來這會兒還睡着呢。”

“她昨晚做什麽了累成這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昨晚阿蕪去太後那裏把白斂救出來了,現在站在禦書房外面的,是真的白斂。”

“什麽?”慕雲期亦是驚喜道,“外面那個陰陽怪氣的白斂是真的?”

衛洛書點點頭:“不過白侍衛此時應該還不知道表哥你也是真的。”他好奇地問道,“表哥你是何時換回來的?”

“也是昨天晚上,”慕雲期說道,“是皇兄主動找到朕,他為了不讓太後繼續錯下去,他要與朕換回來。”

衛洛書起初還對大皇子的行徑很是嫌惡,如今聽來,好似也沒那麽讨厭他了:“沒想到大皇子竟然如此明事理。”

慕雲期補充道:“還有一點,是他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為了岐國的長久安穩,他選擇讓朕回來。”

“為何大皇子會以為自己命不久矣?”衛洛書不解道,“大皇子真的命不久矣嗎?”

“當然不是。”慕雲期狡黠一笑,“皇兄其實早就醒來了,可母後卻一直隐瞞着這件事情。朕猜到母後會利用皇兄做文章,也猜想過她會用換人這個方法。朕與皇兄從小一起長大,深知皇兄的脾性是好的,但也難免會被母後一時利用。所以朕早就找到了當時太後在皇兄醒來時叫過的太醫,提前暗中安排好,讓太醫選個合适的時機,同皇兄說他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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