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所有的過去

所有的過去

房間裏就剩我和張起靈了。

面對這一大桌子菜，我覺得也不能浪費，我給張起靈夾了一塊肉，“你嘗嘗，這可是北京最有名的飯店。”

這麽高檔的飯店我是第一次來，我倒要嘗嘗，這新月飯店的飯菜有什麽過人之處。也夾了一塊肉放嘴裏，很是絲滑，入口即化的感覺，也不肥膩，确實非常不錯，但是這種味道和菜品很多高級飯店的大廚都做得出來。所以我覺得平時來這裏吃飯的都是大冤種，沒事幹嘛花這冤枉錢。

剛動了一筷子，門口就有動靜，大門被推開，一個帶着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身上也有很重的歲月沉澱的氣質，張家老人果然不同于一般人。他看到我們沒什麽表情，快步走過來，雙腿跪地給張起靈嗑了一個頭，“張家第二支族日字輩張日山給族長請禮。”

天吶，張家行禮需要雙腿跪地，行這麽大的禮嗎？這都是21世紀了，行禮還這麽隆重。

張起靈看了我一眼，久久的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示，我看他的神情估計是又在回憶往事，神游去了。

見張日山還在地上跪着，我也無法替他讓張日山起來，只得拉了張起靈的袖子。

張起靈淡淡道，“起來吧。”

張日山起來後坐在了我們對面。

“族長，這位是？”

我真是頭疼，難道今天見的每一個人，我都要自我介紹我是張起靈女朋友嗎？我突然不想這麽高調了。

扶額中！

我道，“張會長，你好，我是你們族長的女朋友，我叫戴止離。”

他的臉上還是有一絲絲驚訝的，随後馬上消失了。

而後就是漫長的各自吃菜，張起靈不說話，張日山也沒有問，我倒是吃的很愉快，因為我已經餓了很久了，看着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早已經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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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張起靈，“不知族長這次來……”

我嘴裏吃了一口菜，趕緊咽了下去，差點嗆到，“是我，是我找你。”

張起靈遞了一杯水給我，我猛的喝了下去。

之前說要保持好的形象，讓自己看起來有點掌握大權的樣子，這樣才能讓張日山信服，現在是前功盡棄了。可惜現在的動作就讓自己露餡了，還給張起靈丢面子了，讓他的族人覺得張起靈找了個這樣不懂事的女人。

真是後悔極了。

他疑狐的打量着我，“張夫人找我有何事？”

我一口水又差點嗆到，我連忙擺手，“我還不是張夫人啦，不要叫的這麽客氣。”

“就是你們九門中還有一個隐藏很深的一個另外的家族，你知道嗎？”

“好像是有這麽一個。”

張日山大爺，你能不能嚴謹一點，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搞的什麽好像有，你心裏不跟明鏡似的嗎？

“這次我們找你，就是想請你幫忙。”

“幫忙什麽？”

“幫忙鏟除這個家族，讓你們回歸正常。”

他笑了笑，很是平靜，這種百歲老人身上經歷過歲月的洗禮，懂的把自己隐藏的很深，我要想從他身上看出點他的想法，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個家族好像對我們目前也沒什麽影響，我為什麽要幫你？”

你确定對你們老九門沒什麽影響？睜眼說瞎話吧。

這他媽的比尹南風還刁鑽啊！

我這才突然想到，我不是吳邪，沒有小花那種青梅竹馬的朋友，沒有瞎子那樣盡心盡力的師傅，沒有胖子那樣義氣的朋友，沒有王盟那樣得力的助手，我憑什麽來要求張家人去鏟除汪家，總不能讓張起靈給張日山下命令吧？我這才發現我好像有點自信過頭了。

我覺得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和這人面對面吃飯了，人家都不同意幫忙，那只有灰溜溜的走了，“既然張會長不願意幫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張起靈我們走！”

張起靈也沒有說什麽，他同我一起起身，剛走到門邊，就有人從外面開門，這比自動感應還好使。突然張日山那邊扔來了個什麽東西，張起靈一把接住，他攤開手心，是一個翠綠色的玉扳指，這不是剛才他自己帶在手上的嗎？怎麽突然給張起靈了？

張起靈看了一眼後就出來了，我确實不太懂張日山這波操作是什麽意思？只得盯着張起靈看。

他道，“他同意了。”

“你的意思是他同意幫我們了？”

張起靈點了點頭。

這個人哦，在那裏跟我打半天啞謎，我以為他不會同意，沒想到這态度一下就一百八十度反轉。現在折回去繼續吃東西還可以麽？

真是欲哭無淚，我還沒動幾筷子麽，唯一吃的一口菜，還差點把自己嗆的這麽狼狽。

出來後我們就打車回來了，在附近的夜市攤邊吃了點小吃，吃完以後就在公園裏散步。

突然張起靈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看了下沒什麽表情，然後把手機給我看了。

我看見上面寫着幾個字：烏龜子三個啦

這是什麽玩意？

不對，這是什麽暗號？不過暗號就是讓人看不懂的，跟吳邪那個雞眼黃沙是一個道理，這是道上的黑話。

見我頭上冒問號，張起靈主動解釋：“吳三省的邀請。”

“他邀請你下墓？”

“嗯。”

不過這麽一想，吳邪自魯王宮出來以後去了濟南出手貨物，也在那邊釣了好久的魚，又去了一趟秦嶺，現在也差不多回去了，所以這是接下來故事的開端。

我問，“你要去嗎？”

他沒有回答，看着我。

因為從今晚我才發現，我這他媽是穿書，是有所有人的都羨慕的上帝視角，所以我能有掌握大權，但是掌握大權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需要很多人配合，就像當初吳邪計劃滅了汪家失敗十七次後還能繼續的原因一樣，這是因為他背後有一群可靠的夥伴，他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們。

做一件事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我現在更願意把我的後背交給張起靈，和他一起并肩作戰，既然我搶了盜墓筆記吳邪的光環，得到了張起靈，那麽我也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而不是與他天天纏綿悱恻。

思維導圖預測幾十遍的結果，到最後都不盡如人意，那只有我才是這個意外之外的意外才能改變結局，我目前知道的也就一個汪舒，我需要知道更多汪家人的動作，唯一的途徑就是張起靈他們下墓，我在後方暗處觀察。

并且西沙群島這一趟，張起靈必須去，他要和吳邪發展感情，成為彼此可以依靠的夥伴，讓他以後不那麽孤獨。

我邊走邊跟他說話，我笑着，說的風輕雲淡，我盡量把這種話題說的輕松愉快一點，不想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張起靈從現在開始我會跟你說你的事，我說過我會打碎你的信仰，我沒那個本事，但是可以幫你們家族掃清障礙。”

他停下腳步看着我，叫了我一聲，“阿離。”

我朝他笑了笑，“你盡管做你的事，你做什麽我都支持，本姑娘是你堅強的後盾哦。”

“你知道曾經的老九門嗎？民國時期，地方勢力割據，外國佬大肆侵略中國的土地，那時候民不聊生，就産生了一些家族，有人懸壺濟世，有人抵抗外敵，有人不懷好意，有人争奪內部的資源。再這樣的情況下，長沙抗戰地發展出九個門派，上三門為貴，中三門為盜，下三門為商。他們勢力盤根錯雜，在地方上有一定的影響力。其中上三門張啓山大張佛爺帶來的軍閥為中國的抗日戰争做了很大貢獻，而剛才那個張日山就是張啓山的副将，有窮奇紋身，也有長生，是純正的張家人，他現在是九門的會長，管理着地下生意。其他九門分別是二月紅、半截李、陳皮阿四、吳老狗、黑背老六、齊鐵嘴、霍仙姑和解九爺。這些人中吳老狗的後代吳邪，霍仙姑的後代霍秀秀，解九爺的後代解雨臣，我是大概了解一點，其他人完全不知。解雨臣應該跟瞎子是老相好，那天瞎子那樣子我就猜的沒錯。吳邪你應該很熟了，他家裏把他保護的很好，所以去魯王宮他三叔給了你那麽高的出場費。還有霍仙姑的女兒霍玲曾經喜歡過你，你還有印象嗎？”

我也不知道為啥跟他說這種很正式的話題，會扯到有人喜歡過他這個話題上來。

我想了想，可能是女孩子天生的醋意，喜歡一個人，眼裏就容不得別人喜歡他，盡管那時候他拒絕了霍玲。

我兩手趴在他胸前，畫着小圈圈，朝他撒嬌道，“快說嘛，還記不記得？”

他就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我，完全沒有顧及旁人的感受，他溫柔道：“多少年前的事，我哪記得。”

“嘿嘿，所以那些事你全部忘掉，只要記得我就好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我繼續說。

“你在墨脫出生，被人抱回張家，那些張家人想鞏固漸漸衰敗的張家，就啓動了千年之靈計劃，就是把你放在一副棺材裏，營造你是活了三千年的嬰兒，最後事情敗露才有後面一系列事情。”

“你當時所在的張家內族正在發生內亂，你那時還很小，還在放野，族長的權利也不在你手上，你也還沒有能力去領導張家，所以那時張家就已經衰弱很多了，到最後那些張家高管實在管不了，就撒手不管了，這個擔子就落在了年紀小小的你身上。”

“後來你領導支離破碎的張家到處躲避戰亂，但是抵不住另一個家族對你們的瓦解，就是我說的那個汪家，他們從明朝開始發現你們張家的秘密後就一直在策劃對抗你們家族。後來在你們衰弱之時，找到機會就對你們家族進行攻擊，殘害你們的族人，破解你們背負的秘密。到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你找到當時的老九門，組織了一場巨大的盜墓活動，你想讓他們幫你對抗汪家，還有幫忙守護張家的秘密，條件是給他們長壽。但是你給了他們長壽後，他們沒有履行承諾，全部毀約，但是他們也被藏在暗中的汪家人發現了，都被汪家設計關在了療養院實驗，實驗的過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但是最後這些人都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所以守護張家和那件事，也沒有了下文。”

我一口水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已經以我的思路最清晰的講了出來，“你現在理解了嗎？”

我牽着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見他發呆，我捏捏他的手心，他才反應過來。我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晚上太黑，昏黃的路燈照得他臉頰的輪廓若隐若現，眼神明暗交替中映出我的身影。

“嗯。”

見他沉思，我又道，“至于為什麽要毀滅汪家，是因為他們現在還對你們家族抱有很大的威脅，應該是要獲得終極裏的秘密，還有得到你們的長壽。這就是為什麽下午我帶你去找張日山的原因。”

他道：“你不應該自作主張。”

我解釋：“如果不尋求族人的幫忙話，你可能永遠都鬥不過汪家。你曾經問我故事的結局是什麽，我告訴你，真正的結局是你進了終極永遠消失在了這世間，書籍後面的續寫不過是滿足讀者的自我意淫。”

“所以你要聯合你們的族人一起對付汪家，他們才能平安的活在這世上，不然他們即使改名換姓，逃去海外，也逃不掉汪家的。”

他擡眼看我，眼裏突然有一絲的疏離感。

是我下午自作主張見張日山才導致他現在對我的疏離嗎？

我承認下午确實是我太急躁了，沒有考慮後果。

他靠在欄杆上看着平靜的湖面被微風吹過，遠處的霓虹燈閃爍，張起靈突然放開了我的手，表情有些悲戚。

我跟他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

我知道他在想他的事，他在想終極的秘密，在想家族的鬥争與禦敵，在想他所背負的使命。

過了很久很久，我就這樣在風中陪他站了好久。晚上的微風從湖面帶來陣陣寒意，薄薄的紗裙并不能抵禦涼氣，我打了個顫，手已經凍的很涼了。

過了好一會，他開口問：“阿離，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喜歡就是喜歡，就像渴了喝水，餓了吃飯，自然道理。”

他揉了揉我的頭，嘴裏帶笑，“我沒有完成的那件事，好像跟你有關，看到你莫名的熟悉，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一樣。”

我兩眼放光：“你的意思你沒想過去守護終極？你要完成的那件事不是終極？”

他搖搖頭，“要去。”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白說了半天。

我又道：“不應該啊，我們才見沒多久，就算那天晚上喝酒誤事，你也不應該是這感覺。”

“我有時候做夢會看到一個背影和你很像的女人和一個小孩。”

我吓了一跳，“不會吧，夢裏咱們孩子都有了？”

這發展會不會太快了？

他這是夢到多少年以後的情景了。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笑的太大聲，和張起靈有孩子這件事我是一點都不敢想，這別說做夢了，造夢都不敢這麽造。不過也多虧最近保護工作做的好，不然正常人這頻率肯定會懷孕。

頭突然被敲了一下，張起靈靠近我，“在想什麽呢？”

我捂住頭，連忙解釋，“沒什麽沒什麽。”

看來我和張起靈會有個好結局，那我更應該努力的幫他掃清汪家障礙，快點到達那個好結局。加油，戴止離，你一定可以的！

我知道，現在的這場對抗戰才剛剛開始，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暖和一點。

我道：“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有計劃應對汪家，不要被他們算計了。其他的你不要多想，有困難我們一起面對，所謂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不是兄弟嗎？”

“哎呀，你記錯了，是夫妻，夫妻齊心。”

他脫下了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挽着他的手臂，道：“我們回去吧。”

“嗯。”

回去的路上張起靈給我解釋了剛才這個暗語，他說烏龜子是指水底下，也就是這個墓在水裏，而三個啦，是指價格，其實他不用跟我說我也知道這是吳三省請他下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