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海上風波

海上風波

船老大在駕駛室裏大喊,“海風暴要進來了,大家趕緊進船倉。”

我轉身就讓船艙裏跑,這時的天空也變得很陰沉,完全沒沒有剛才的風和日麗,連深藍色的海面此時都變成深黑色的。

我甚至一眼都不敢往外看去,我發現腿都是軟的,路都走不穩。張起靈眼疾手快扶住我即将要倒下去的身體,把我送回了休息室,我趕緊脫了鞋跑進床上蓋着被子。阿寧現在沒有回來,估計是在和船上的其他成員商量對策。

船身猛烈的搖晃,我緊緊的抓住床邊緣。突然就聽到外面很大的吵鬧聲,我知道鬼船這時候要來了,阿寧要被人面鐮拖走了,雖然她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我也不忍心她被拖到那鬼船上去。于是扯着嗓子喊了幾聲張起靈,好像外面暴風雨的聲音太大,淹沒了我顫抖弱小的聲音,所以沒有人回應我。

我想我不出船艙在主倉裏叫住阿寧也是可以的吧。我起身穿上鞋子,身體搖搖晃晃,腿發軟的厲害,我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這鋼鐵船,不會那麽容易沉,外面的天氣很好,是陽光明媚的沙灘。這樣想着腿才聽話一點,我摸着牆壁跌跌撞撞的走到主船艙裏,就看到外面甲板上已經聚集滿了人。

透過玻璃看到遠處的鬼船已經以非常快的速度向我們駛來了,我知道這些都不是我該擔心的,因為船老大會懂得如何避過這次的碰撞。

突然我看到我旁邊的玻璃窗上有兩個人面鐮,它們朝着甲板的方向爬過去,爬的速度極快,而那邊是阿寧站的位置。

我大喊道,“阿寧小姐,阿寧小姐,危險!”

她轉頭看我,眼睛一下就看到旁邊窗戶上的人面鐮,阿寧拔出刀射擊過去,我看到一團黑色的水噴射開來,她定住了其中一只,可是還有一只好像受到驚訝居然從玻璃的縫隙裏往裏面鑽。

就一眼,這玩意的身體就滑了進來,我看到一個抛物線,那惡心的東西朝我飛來,待我還來不及跑,那玩意就黏在了我肩膀上,右肩瞬間疼的厲害。

我感覺我被這東西猛的拖着跑,我身體完全使不上勁,阿寧大喊:“吳邪,張教授。”

我被拖着從阿寧的側身過去,阿寧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臂,沒想到這玩意的力氣大的連阿寧都拉不住。張起靈和吳邪也都反應過來了,我看到張起靈擔憂和慌亂的眼神。我的身體被飛了起來,視線一下就離了甲板,我看到腳底是深不可測的海水,天空是落下的滂沱大雨,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好像有無數次鬼手在把我往地獄拉,萬只惡鬼在我周圍虎視眈眈的要啃食我的身體,我的周圍只剩黑暗。

我從沒有經歷過這麽恐怖的時候。

身體被狠狠的砸在船板上,我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一下,我落在了鬼船裏了,我現在逼迫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讓自己大膽一點,因為張起靈馬上就要來救我了,我只要堅持一會就好了。

但是右肩傳來的疼痛讓我整個人身體都沒有力氣,甚至站不起身,這玩意應該有某種麻痹神經的毒素,讓我感覺自己的的頭腦有些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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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沒有辦法,只得大聲呼救,不斷叫着張起靈的名字,讓他知道我在哪裏,能迅速定位到我的所在地。

但是我叫了兩聲就放棄了,因為我清晰的聽到隔壁鐵板傳來巨大的碰撞聲響,不用說這肯定是長滿鱗片的海猴子,這玩意可不是簡單的拖着我跑了,這是能一口把我撕碎的怪物。

在生死面前,什麽恐懼症都能給治好,我看準旁邊的樓梯手腳并用的往上爬,只是背後這玩意壓的我是不上力,我反手用力摳,但是我怎麽摳都不行,它緊緊吸附我的身體,釋放的毒素還在繼續侵蝕我的身體,讓我四肢更加僵硬。

哐!

哐!

一下,兩下,每砸一下,那個鐵皮就爛一寸,在這樣下去,這海猴子馬上就要出來了。果然三秒以後海猴子巨大的身體從它撕開的那個洞裏鑽了出來,四肢趴在地上,慢慢的朝我爬過來。我屏住呼吸,祈求它不要靠近,我的祈求并沒有什麽用,它直直的向我走來,呈攻擊之勢,就在它朝我張開那血盆大口的時候,我再也憋不住,閉着眼大聲喊了一聲張起靈。

然後我的呼救聲音和一聲聲槍聲混合在一起。

海猴子沒有撲向我,一發發子彈打在它的腦袋上,這烏漆嘛黑的船裏面我也看不到它有沒有被打死,我往上看去,張起靈趴在上面的甲板上,匍匐着,在瞄準那個海猴子。

我看向海猴子,這玩意皮糙肉厚的好像子彈也打不死,還在不斷的躲閃。

他旁邊的吳邪跳了下來,拿着機槍掃射了一圈,海猴子頂不住這麽猛烈的攻擊,又鑽了進去,消失在了我面前,我松了一口,一臉委屈巴巴看着張起靈。

他跳下來抱着我,我把頭埋在他胸口,他擦了擦我的眼角,我這才發現我已經哭的不像樣子了,我嗚咽道:“張起靈,還好你來了。”

我摸摸我的頭,安慰道:“沒事了。”

我被張起靈抱了出來,那邊的繩索搭了過來,張起靈踩着繩索飛了過去,把我放在在甲板上,船老大拿來牛毛把人面鐮融化了。

之後張起靈把我抱回了休息室,放在我的床上,我趴着,他掀開我的衣服給我上藥。

現在沒有了人面鐮的毒素麻痹神經,我疼的直流眼淚,我帶着哭腔問他,“你怎麽才來啊?”

“阿離對不起,阿寧那幫人不安寧,我耽擱了時間。”

不用想,他肯定和吳邪他們争執讓船快點駛離鬼船。

“阿寧真的壞,我救了她,她還對我見死不救。”

“嗯。”

“對了,你在海底墓不要相信她,她可壞了。”

對于剛才她的行為,我真的很氣憤,我忍住恐懼症摸爬打滾的去提醒她不要被人面鐮抓住,她卻在我被抓住的時候,讓人趕緊開船離開,最毒婦人心一點都沒錯。我又想起原著中在海底墓裏她陷害張起靈他們,心裏瞬間好讨厭她。

張起靈給我包紮好,幫我穿上衣服,他拍拍我的背,“好了,你休息會。”

我抓住他的手,雖然他現在帶着張教授的面具,但是面對這幅面孔,我還是膈應的慌。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再陪我一會好不好,我怕。”

他坐的靠我更近了一些,“好。”

我拉着他的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眼睡了,這幾天連續的趕車讓我身心疲憊,剛才被人面鐮附身,只覺得身體很累,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火紅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讓我有一陣的恍惚,好像在北京張起靈的家裏,但我旁邊已經沒有張起靈的身影了。

我走出休息室,船那頭的甲板上傳來熱鬧的聲音,應該是胖子他們也過來了。我走過去,果然他們一大圈人坐在桌子旁邊吃東西,濃濃的火鍋味饞的我都流口水了。

張起靈也在旁邊吃着火鍋,看到阿寧的人也在旁邊,我不想這麽快直接暴露張起靈的身份,于是叫了一聲吳邪,他吃的正歡,“吳邪哥哥,你們吃火鍋也不叫我。”

所有人的目光朝我投來,“阿離,你醒來,快過來一起吃吧。”

他們都朝旁邊擠了擠,給我讓了個位置,我看到旁邊有一碗滿滿的魚肚白肉,吳邪把那碗推到我面前,“給你留了,本來等你醒了給你送過去的。”

“你們太好了,謝謝。”

吳邪問,“傷口好點了嗎?”

“好多了,現在沒什麽感覺了。”我自己反手摸了摸張起靈包紮的地方,手按上去已經不痛了。

胖子吃了一口肉,問我:“阿離妹妹這是也要下墓?”

“不不不,我不下去。我過來玩玩的。”

“你這旅途真是有滋有味,一上來就經歷這麽刺激的冒險。”

“找靈感嘛,要自己經歷一點才能寫出好的作品。”

胖子點點頭,他可能也覺得很對,于是朝張起靈道:“張禿子,這小妹妹可是大作家啊,以後可了不得,到時候你這點學術研究啥的論文都要靠邊了。”

張起靈道:“是是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阿離姑娘以後可不得了。”

我瞪了張起靈一眼,他居然跟他們一起開我玩笑,他在我的怒視下毫無收斂,甚至無視我。

胖子五大三粗,那大嗓門嚷嚷,“瞧瞧,天真,這就是文化人,說話都這麽有水平。”

吳邪白了他一眼,“小爺當年也是正經的名牌大學畢業的。”

胖子不開心了,“感情你們都是文化人,就胖爺我一個粗人,那你們幹嘛還來下鬥,還不是和我這粗人一樣。”

他們一起吵吵鬧鬧的說個不停,一邊聊一邊喝酒,這火鍋吃的也熱鬧,也沒有怎麽說下墓的事,我知道胖子肯定來的早,他們該商量的也都商量好了,現在是最好的休息時間。

不一會他們倆都喝的微醺,由于我背後有傷口,張起靈和吳邪都不準我喝,于是我沒事幹,就把畫板又拿了出來,把張起靈的面部畫全了,我看了看胖子,腦海裏就出現了他們三個現在欄杆處說說笑笑放輕松的樣子,有一種雨村相守的寧靜感,然後把胖子也加了上去。畫好後我把這幅塞到了我包裏,這幅畫我要拿回去好好裱起來,因為太有紀念意義了。

我看後面那桌阿寧和她的人也在吃飯。我走過去質問她,“為什麽當時我救了你,你還要抛棄我?”

她先是愣了一下,可能沒有想到一個黃毛丫頭能敢這麽跟她說話,她的兩個手下都已經站了起來,手握着他們腰間的槍,阿寧打了個手勢,那兩個人收回手,坐了下來。

“當時鬼船速度那麽快,我當然要保證這船上所有人的安全,不能因為你把大家置于危險中吧。”

“話不能這麽說!”

“那怎麽說?你不也沒事嗎?”

我知道阿寧的意思,她從小就被裘德考培養成一個冷酷的殺手,對人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當時那種情況大多數人都不會救一個不想幹的人而不顧一大船人的安危,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個合格的領導者,但是不知道後來張起靈和吳邪跟她說了什麽,她還把船在原地等我們。

“對了,以後不要在有蛇的地方靠近水邊,不然你可能會沒命。”這算是我對她最後的善意吧,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這種女人打交道。

說完我也不管阿寧的異樣,就坐回我們那桌了,吳邪和胖子越喝越上頭,還好他倆酒品還行,沒有耍酒瘋。

阿寧在那邊舉起酒杯,“吳先生,胖爺,明天有大事,別耽擱了。”

“你這娘們怎麽這麽多事,我哥仨兒今兒高興喝點小酒怎麽了?”胖子這性格是真剛,直接這麽回怼阿寧了。

阿寧也沒生氣,打了個手勢,他的小弟就跟着她回船倉裏了。

我見甲板上沒人了,就思考着怎麽把海底墓的圖畫出來,海底墓确實有些複雜,想了半天才有點頭緒,等我完全畫的差不多的時候,吳邪和胖子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有張起靈靠在凳子上閉着眼,我知道他肯定沒有睡。

突然我身後響起腳步聲,手裏的畫紙瞬間被人拿了去了,我一轉頭,阿寧站在我身後,正看着那張圖。

張起靈這時也猛的睜開眼睛。

我生氣道,“阿寧小姐,你怎麽這樣?”

她冷冷的語氣,“我怎樣?”

“我救了你,還提醒你,你就搶我東西。”我伸手去搶畫紙,她一個閃身,我撲了個空。

“你這小姑娘畫的是海底墓吧?你去過?”

“我沒有!你快給我!”

“給你也可以,來人,去把這個複刻下來。”她叫了她船艙裏的兩個手下,圖紙就被拿進船艙裏了。

我瞪着她,“你不能拿,沒畫全,快給我!”

這個壞女人,我真的是不應該有一點點心軟,我剛才幹嘛還好心提醒她,真的是氣死我了。

還好,我只是畫了個大概,裏面的細節和标注還沒畫完,她拿到的是不完整。

反正這個畫我已經刻在腦子了,大不了我再畫一副。于是我把板凳搬到張起靈身邊,離阿寧這個壞女人遠遠的。

有張起靈在我身邊,她現在肯定不敢過來再搶。我現在就當着她的面重新畫,我還要畫的特別仔細,我要氣死她!

畫了二十來分鐘就好了,我舉起畫紙,氣鼓鼓道:“你那個不完整,這個才是完整的,就不給你,壞女人!”

我把畫紙塞到張起靈手裏,再也不理這個人。她也不惱,搬了個凳子坐在我剛才的位置,她拔出腰間的匕首,居然漫不經心的修理指甲,“說吧,你到底是誰?”

她她她,居然拿匕首威脅我!

這時我被她吓得結巴了,“我是是是誰管管你你什麽事?”

現在張起靈頂着這幅面孔肯定也不會輕易出手,我剛才真不應該激怒她,大不了我再畫一副畫再偷偷摸摸給張起靈不就好了,幹嘛來招惹這個壞女人。這種女人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這可是個硬角色!

“你自己說可比我逼供好受多了。”

我顫抖的手在桌子下被張起靈捏住,他手心的熱度瞬間讓我冷靜下來了。

既然有張起靈的暗示,我就有底氣多了,清了清嗓子,“小說家、攝影師而已。”

“是嗎?那你怎麽能畫出那些圖?”

我扯了個慌,“我夢到過。”

她冷笑了一下,沒說什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又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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