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留住記憶

留住記憶

他這種失憶是人力無法抗拒的，所以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但是慶幸的是他提前知道了自己要失憶，所以還有補救的措施，那就是留下一些線索，讓大腦徹底格式化後有個備份。

我道：“既然你快要失憶了，我們做點什麽吧？”

“什麽？”

沒想到他盯着我眼睛都不眨，拉着我的手一用力，我一個轉身又回到了他的懷抱，他的眼睛離我臉很近，随時可以親吻的那種地步。現在他的眼睛裏又寫滿了欲望，那種滿滿的占有欲。

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可以留下一些東西，讓你以後知道自己的情況。”

随後他也笑了一下，“好。”

“有紙和筆嗎？”

“有。”

他朝屋裏走去，我也跟着他進去了房間，這是一件書房，書架上的書雖然很舊很破，但是擺放的很整齊，書桌上有個小仙人掌盆栽，在這個擺放着滿是舊書的房間裏，顯得格格不入。按照張起靈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弄個小盆栽，這是誰布置的不用想也知道，沒想到他的房間被他女朋友布置的這麽溫馨，雖然張起靈這個人寡淡，清冷，但是他的房間卻又顯得有生機，他女朋友一定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如同我一樣！

他從泛黃的書裏翻出幾張空白的紙，再從小熊狀的筆筒裏拿出了筆，然後再拉出書桌下的凳子，他居然示意我坐下，其實這最主要的是記錄他自己想留下的痕跡，跟我沒多的關系，“你寫吧，我不知道怎麽寫。”

他把我按到椅子上，他自己也是趴在桌子上，他甚至維持一個半蹲的特別難受的姿勢，然後寫着字，他的字非常好看，拿筆的姿勢有點像毛筆字，一筆連着一筆，寫的行雲流水。

他寫字的模樣是那樣的認真，那專注的神情，讓人趨之若鹜。

他寫的內容更是讓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像是風平浪靜的海面掀起波濤洶湧。

“予止離書”——親啓：夫人止離，今朝失憶，恐不記夫人，題此書于予，唯不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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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豎着寫的，嚴格按照古代書信的樣式，他用一只水性筆寫出了古時的韻味，在這21世紀，只有他才會有這種車馬很慢一生只愛一人的浪漫吧。

他寫好以後折成一個信封的模樣，然後遞給我，我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好像瞬間有千斤重，他對她的情意已經不是這一封書信能承載的吧。

他是那樣認真又深情。

只嘆自己為什麽沒有戴止離的記憶，我要怎樣才能擺脫汪家變成她。

而後他又寫了一封，大概是張家的那點破事，還提到了他是族長，要堅守責任，長長的一篇，羅裏吧嗦的，可能是為了方便以後自己看的懂，然後把寫好的那封夾在了書架上的書裏。

這簡直是兩種雲泥之別的态度啊，他真的在對待戴止離這件事上很認真。

我們又回到了客廳，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萬一到時候他不承認他自己寫的怎麽辦，于是我從小包包裏掏出口紅，把他的大拇指拿過來，給他塗上口紅，再在紙張上按了了紅色的手印，“張起靈，有了你的蓋章，到時候你不承認也得承認了。”

我把這封信折疊好，然後掀開他的外套塞到了他的襯衣兜裏，我朝他笑着眨眼，“如果有天戴止離回不來了，我就替她喜歡你。”

“好。”

“對了，你現在還記得張家多少事，告訴我，我想辦法幫你調查。”

他搖搖頭，“我知道的還沒你知道的多。”

“不可能吧？”

“這世間有一種能量，你知道嗎？”

能量？我只在汪家的古籍上看到過一次這個詞，這到底是什麽？

“能量能幹嘛？”

“維持終極平衡。”

“哦，我查了很多汪家的資料，基本沒有發現有什麽能量。回頭我再想辦法深入查一下，放心，這是我答應你的，不會忘汪家其他人知道。”

“好。”

他摸摸我的頭，我覺得他的大手溫暖至極。

我道：“好了，不說這些了，用有限的時間，去做一些想做的事。你放心我會去調查戴止離的一切，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如果你失憶後她回來了，我就把她領到你身邊來，如果我找不到她，我就替她照顧你。”

不管最後我到底是誰，張起靈都會在我這裏，我都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真是佩服自己的說話藝術。

他搖着頭笑了笑，他不會看透我的想法了吧。看沒看透無所謂，只要他不拆穿就行。我嚴肅道：“我說真的。”

“我知道。”

“那你笑什麽？”

他歪着頭看我，“不如趁她還沒回來，你和我多一些時間在一起？”

我點點頭，贊同他的說法，非常猥瑣的搓了搓手，“有道理，我喜歡這種偷摸又刺激的感覺。”

難得張起靈又被我逗笑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阿離，我們拍張照吧。”

“啊？好。”我在想怎麽突然要拍照了，可能是張起靈以後忘了吧，留個紀念。

于是張起靈打開他那個手機，站在我身後，他的手舉着手機在我面前，裏面出現我們清晰的畫面，而我的手不自覺的想去觸摸屏幕上的那個圓圈，我知道那是相機的按鈕。

咖嚓一聲，手機中的畫面定格在張起靈親我臉的那刻，右臉感覺還有他的氣息，我回看他時，眼裏居然無比認真，他沒有開玩笑。

我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你是故意的？”實則心裏已經樂開花了。

他笑笑，不說話。

我和張起靈就在他家渡過了一天無聊又有意義的一天，奇怪的是他居然會做飯，口味有些重，主要是放了辣椒和花椒，吃完整個人都是麻麻的，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喜歡吃，在東北漠河那邊天天吃的很清淡，半年食堂都不會有一個辣菜，今天吃，只覺得無敵爽，好像我全身細胞都被喚醒一般，心情因為吃辣顯得特別高興。

他真的懂我喜歡吃辣，在基地也是，給我買了那麽多小零食進來。

晚飯後我回酒店的時候，順路和張起靈去醫院看了看吳邪和胖子，他們換了藥，打了點滴已經好了很多了，我也跟他們說了張起靈快要失憶的事情，他倆也挺擔心的，我又安慰他們說張起靈就算失憶了也會記得你們。

我走的時候還拜托他們多照顧張起靈。

胖子拍胸脯保證，一定照看的好好的。

而後我才回了酒店。

接下來幾天都是張起靈準時來我酒店大堂等我，來早了也不上來，就坐在大堂拿着手機看。有一次我偷瞄到了他的屏幕，他一直在看那些照片。

他可能在回憶他們那段美好的時光吧

斯人已去，往事不可追矣。

我和他過了兩天神仙眷侶的日子，其實在一起也沒做什麽，我陪他安靜的坐着，幹一些瑣碎的小事，去哪裏吃一頓好吃的，再就和吳邪胖子他們聊聊天，插科打诨，日子過得很是輕松惬意。

其實我覺得他們從拿着冷冰冰的文字中走了出來，鮮活又熱烈的生命，讓我感覺他們也挺親切的。

我真的好喜歡跟他們帶在一起，那種熱鬧勁讓我骨子裏就向往，那是我在汪家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我可以和胖子哈哈大笑，可以任意的表達我的不滿，不用擔心任務沒做完，不用擔心會受到處罰。

只是這種日子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拍賣會的日期到了。

青陽在酒店裏拿了個新月飯店的圖紙給我，裏面迷宮暗道機關數不勝數，還有高手如雲，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到的。看來他這幾天沒有也沒有閑着，估計都在幹正事了。

青陽問我是怎麽給他安排任務的，我想了想，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丢在酒店，所以打算帶着他，我讓他搞了兩張門票過來，我跑去和吳邪的換了回來。

于是拍賣會那天，我張起靈吳邪胖子一起走在長臺階上，好不拉風。他們負責帥氣，我負責貌美如花。

主要是張起靈認真的時候氣場太強大了，我只負責安靜的當他的夫人給他撐場面，畢竟這請帖上還清清楚楚的寫着張夫人三個字。這一出場肯定讓古董圈甚至拍賣圈和道上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我不能丢他的面子。

其實如果汪家和張家沒有敵對關系，就像我和張起靈這樣和平相處，這世界上一定少了很多壞人。

我們落座的是二樓一間極其豪華的包間，裏面特別寬敞，裏面的裝飾極其奢華富雅，古香古色韻味十足，不愧是百年老店，這風格就像進入了民國時期的豪宅，處處是顯示着高雅。

包間的中間擺放着一張檀香木桌椅，張起靈貼心的為我拉出凳子，讓我坐下後，他才落在在另一邊，吳邪和胖子找了個位置在張起靈身後坐了下來。

青陽也混進來了，跟我是分開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

這裏非常熱鬧，主要還是臺下有很多散座，那些人在一起就聊的火熱，跟菜市場大媽一樣吵鬧，而舞臺中司儀在做開場前的準備。

我的眼睛就突然掃到了斜對面的包廂，一個熟悉的身影安靜的坐着，簾子遮住了他的臉，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了，那不是汪染嗎？他披着大風衣，帶着黑手套，一副嚴厲的氣質。我早該想到了，這個任務是我倆一起的，不管我這邊情況怎麽樣，他都會來這裏的。慶幸的是，這幾天我和張起靈在一起，他沒跑過來打擾我，估計是真的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記得青陽在臨近拍賣會兩天的時候跟我說汪染會安排很多人在新月飯店，基本北京的外勤都調了過來。我當時聽了特別生氣，讓青陽給他傳話，說我這邊有計劃，讓他別做這麽危險的事，結果那邊都沒回複我，我也沒有去見他，我實在想不通，就去拍賣會拿個鬼玺而已，幹嘛調那麽多人手，高手如雲的地方，他真的以為他能蒙混過關？

突然服務員拿來了一只紅色的燈籠挂在包間的最外牆，大喊了一聲“點天燈”，聲音之大，估計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得見。熱鬧非凡的場內瞬間就安靜下來了，底下人全部看向我們這個包間，而後像是一顆深水炸彈，爆炸後震耳欲聾，底下已經吵翻天了。

他們好像是聽到點天燈才看向我們這裏的，我不解的問，“點天燈什麽意思？”

胖子在後面興致勃勃道，“就是場內所有拍賣品所成交的價格由你老公買單。”

我一拍桌子，“什麽！”，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高喊了一嗓子，還沒退出去的服務員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

“阿離妹妹，不要擔心，小哥這是散盡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他開心，我們哥倆自然要陪着他的。”

他當時答應我，會把鬼玺給我，如今在這裏點天燈包場子，他真的沒有食言。

怎麽會是這樣？這拍賣品的價格大約在多少，我心裏是有點數的，外勤人做過數據調查，這場內的十幾件的拍賣品價格至少在上億，中間溢價有多少還要看拍品的稀有度，張起靈連車都買不起，哪來這麽多錢來包場子，簡直瘋了。

我站起身，看着張起靈，“不拍了，我們走。”

吳邪在旁邊勸我，“阿離妹妹，別激動，我們有辦法。”

我管他什麽辦法，這可是真金白銀，實打實的錢啊。

我疑惑的問：“你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