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蠱蟲作祟
蠱蟲作祟
我睜開眼,黑暗中像看到前方有一點光亮,我朝着那個光點走過去,走了很遠才接近光亮,那是一個很小的四周被牢籠固定的髒亂不堪的房間,房間裏有一盞昏黃的臺燈,有一個十幾歲左右的小女孩坐在床邊,她的腳被铐在床腳上,只有一米左右的活動距離,長長的頭發從面部垂至地面,我看不到她的臉,有點像被做法困住的女鬼。
我默默的站在牢籠外,經歷過古樓裏的一切,我現在膽子也大起來了,并沒有想第一時間逃離這個四周都是黑暗的地方。
我看着這個有點像女鬼的人一舉一動,不過她坐在地上也沒有什麽動作,有點呆呆的。
我問道:“你是人是鬼?”
她聽到我的聲音,擡起頭,撩開頭發,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蛋,眼睛通紅,皮膚白的可怕,兩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還沒聽到她說話,耳朵裏就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奇怪,這裏怎麽會有水聲,然後順勢我睜開眼,就看到一只大手覆在我額頭上,張起靈的臉映入眼簾。
原來我剛才是做夢了。
我支起沉重的身體,“我怎麽了?”
“昏迷了,感覺怎麽樣?”
“有點累,其他還好。”
突然餘光中看到旁邊有兩個人坐着,背對着我在抽着煙。
其中一個人的背影有點熟悉,好像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他們看到我醒來轉頭看了我一眼後,就繼續抽煙。原來是吳三省和潘子,他們怎麽也在這裏?
張起靈遞了個杯子給我喝水。
我打量着四周,這是一個很小的空間,一只手電筒豎着放在平穩的着,照亮這整個空間。我們坐在一個小池子邊。池子裏有一股往上冒的地下水翻湧着,出水量還挺大的。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天然形成的往下的出口,水順着那個出口往下流。水流碰到出口的石頭上,發出一些啧啧的流水聲。
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靠在這個石洞空間的最邊緣,因為這裏地勢很高,也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旁邊甚至還有兩個帳篷,看來這些裝備都是吳三省的。
他們幾個都是很放松的狀态,我們現在沒有危險。
我一臉不解的看着這一切,我們為什麽到了這裏來了?
可能看到我滿臉的疑慮,張起靈還是不忍心什麽都不告訴我,“你之前看到的人是吳三省。”
原來那人是他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壞人呢?難怪我們取玉盤的時候,他們沒有過來搶,大家都是一個陣營的人,沒必要自相殘殺。
"你在通道裏走了多久?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不久。”張起靈擡了一下下巴,示意我看吳三省,看來他的意思是跟吳三省有關,是他帶我們來這裏的?
既然見到吳三省了,有些話我現在必須跟他說。起身往那邊走,身體的沉重讓我再次晃了晃,差點倒下去,張起靈起身就要來扶我,我做了一個拒絕的動作,然後走到吳三省旁邊坐着。
“三叔,你知不知道,你跑到這裏躲着,可苦了你的大侄子了。”
“早就聽聞張家夫人知曉很多秘密,看來是真的。”
道上都傳這麽瘋狂了嗎?大家都知道?我道:“有我在,你不必把他牽扯進來。”
吳三省狠狠的抽一口煙,“作為吳家的子孫,這是他必有的責任。”
“話不是這麽說的,你們的計劃行不通。”
吳三省打量了我一眼,“哦?怎麽說?”
我說的豪言壯志,“因為我才是那個拯救世界的英雄!”
吳三省瞬間的臉色白了一下,他可能覺得自己被耍了,随即又恢複了正常,不愧是老狐貍,變臉都沒帶猶豫的,但他還是順着我的話往下說了,“這場陰謀裏危險重重,你一個小姑娘卷進來幹嘛?好好的當你的張夫人!”
我也想好好的當張夫人啊,做夢都想,可是還沒到時候啊。
我嘆了一口氣,“這不是我當不當的問題,作為拯救世界的英雄,肯定得顧全大局嘛,這是我的使命。”
吳三省再次沉默了,估計是懶得搭理我。
我也不打算跟他扯有的沒的,消耗一只老狐貍的耐心,“你出去讓吳邪不要進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一切有我,都在我的計劃中。”
吳三省這下不得不認真的打量我,懷疑的眼神看着我,“你有什麽計劃,就憑你一個人?”
“誰說我是一個人,我這不還需要你們所有人的幫忙嗎?”
吳三省終于來了興致,于是我繼續說道:“我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幫我周旋,分散注意力。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現在現在出去保護吳邪,他可能會有危險。這個危險可能是外界的,也可能是人為的,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你是知道的。”
吳三省吸了一口煙,沉默了一會。
我借着這個機會跟他說了一些汪家的在國內的一些重要聯絡地方,主要有哪些指揮人員,暗中都在幹什麽勾當,以及汪家下一步可能會有的計劃。我目前也不知道有什麽計劃,但是我可以根據在汪家呆了那麽長時間預料到。
本來以為進來這裏遇不到吳三省,畢竟是狡猾的狐貍,行蹤不定,既然遇到了那就直接找他幫忙了。
只是這麽大的忙,不知道僅靠吳家,他們能不能搞的定,但是只要有吳三省去打點暗中的汪家人,也為我省下一部分力。
張日山那邊屬于張家,不知道他能聯絡多少九門人,也不知道他能找到多少隐藏起來的張家人,他名義上本身已經不是張家人了,想召回一些張家人,還是得靠張起靈這個族長親自來,畢竟現在也只有張海客倆人過來了,而是他倆過來的目的還是為了張海杏。
等他們都團結起來,有足夠的人手和力量去瓦解汪家的時候,我就在汪家給他們更詳細的信息,裏應外合,一舉除掉汪家。但是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路會不會順利。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這個疑問在我心裏無限放大,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愛張起靈,他們幾乎都問過我為什麽不好好當張家夫人而跑去做那麽危險的事。那麽汪家肯定也知道我知道信息都告訴張起靈,為什麽汪家還是把我留在汪家?
我想了千萬種可能,也沒有可靠的答案,總不是他們族長有大病,覺得汪家活的太久了吧,想趕緊毀滅吧?但是換句話說說,要是有大病了,就不會讓我那麽努力用狐貍面具的去預測一些事情,也不會讓汪染帶這麽一堆人大張旗鼓的來張家古樓。我知道我出現的這段日子,他們的盯梢工作更加嚴密了,這更說明汪家肯定是有更大的動作是我不知道的。
而是最可疑的事情就是,為什麽他們給我洗腦的記憶是來古樓受傷的?古樓裏到底有他們要的什麽東西?
回過神來,吳三省就問我,“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自己的行為都撲朔迷離。”
我就知道吳三省沒那麽容易相信我。
我道,“有什麽疑問你去問吳邪,他會告訴你一部分。”
吳三省愣愣的看了我好一會,估計他腦袋裏在打什麽鬼主意,如果不是我身後是張起靈,他可能都不會鳥我一下。
其實有張起靈在這裏,就看他相不相信張起靈了,他能相信張起靈,就能相信我。
就一會到功夫,吳三省和潘子就收拾他們的東西,然後把叼在嘴裏的煙在地上掐滅,吳三省給了我一個複雜的眼神後,背上背包,連地上他們住的帳篷都沒帶上,他倆走到湍流的水裏,沒想到這個水潭還挺深的,走進去後水已經淹沒到他們的脖子,然後他們往地下一沉就消失了。
難道這地下還有暗河還有其他出口?看來吳三省對這裏很熟悉了,他們提前來這麽天肯定摸了個遍,估計是沒等到吳邪反而等來了我們。
我坐會張起靈身邊,用胳膊碰碰他的胳膊,“怎麽啦?不開心呀?”
張起靈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和剛才那安靜的模樣一點都不一樣,如果不是我了解他,肯定以為他是一個表情,但我現在好像看得懂他任何一個微表情,這明明就是生氣的樣子嘛。
見他還是無動于衷,于是我握住他手,他的手心微熱,握着特別舒服,他道:“你想自己涉險。”
“我不進去汪家,怎麽跟你們裏應外合?”
他嚴肅起來,皺着眉頭,“我不允許你這樣!”
我把下巴抵在他強有力的手臂上,睜着大大的眼睛,特別真誠的看着他,“我不會有事的,真的。”
“不行!”
抱着他的手臂撒嬌,“起靈哥哥。”
他依舊嚴厲的看着我。
“我的好夫君。”
“我親愛的起靈。”
“老公!”
張起靈:……
我把能叫的稱呼全部叫了一遍。
張起靈低着頭看着他的手,“阿離,這事沒得商量。”
好嘛,剛才我就應該偷偷跟吳三省說這個話,這樣他就不會知道了。
我知道我繼續在汪家很危險,可是從我進研究院的時候開始,我就做好了一切的後果,無論張起靈有沒有失憶,愛不愛我,有沒有被神域控制,我都不會改變這個想法,現在他在我身旁,我依然無比堅定這個想法。
我想要他過正常人的日子,我要破解青銅門的秘密,我要毀掉汪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我,只願他做世界最尋常的人,往後掌心有塵,眸中有雲,喧鬧于清晨,睡意倚着黃昏。
我把他的手拉進我心髒的位置,“滾燙的心為你而跳動,你已經在裏面住的滿滿的了,所以你要相信她。”
我繼續撒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孩子,你自己以前說的,我們會在一起,還有一個孩子,我一直都記得呢。”
他轉頭看我,眼裏第一次是我看到了濃濃的悲傷,“夢裏,你轉身消失了……”
啊?
我不知道他的這個夢是這個結局啊,他以前只跟我說了,有我,還有孩子。現在是這個結局,我自己心都涼了半截,我該怎麽解釋?
“阿離,你答應我,這些事我會自己搞定,你不要參和。”
張起靈啊張起靈,你自己怎麽搞定,雖然現在有一些能力去聯合九門了對付汪家了,但是也不能保證你們能順利擊敗汪家,他們根深蒂固那麽年,你們哪有那麽容易找到他們,還有終極神域,不破解裏面的秘密,張家會無止境的進去守門。
我才不允許!絕不允許!
“嗯,我答應你。”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原諒我,第一次跟他說謊,我什麽都可以聽他的,唯有這件事下了決心的事不行。
他嚴厲的表情終于柔和了許多,這個話題終于過去了。
張起靈盯着我胸口的位置,好像又陷入沉思,他眼裏有一絲異樣,他問,“傷口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
我的傷口不疼了,那他的呢?他肩膀受了那麽重的傷,已經有絲絲血跡溢出來,麻藥退了以後肯定特別疼。我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他的體溫已經正常了,看來他也退燒了。
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脖子上那個小兔子玻璃瓶的液體已經快見底了,而我們的進程還不知道走到哪裏了,所以我們取了點水,收拾了一下東西。朝張起靈背後小門進去了。
裏面是一個很寬的小道,兩分鐘就走到底了,進來以後是一個圓柱形的房間,房間很是雜亂,灰塵落了滿地,看起來已經非常有年代感,什麽鍋碗瓢盆,爛木頭啥的有,亂七八糟的充滿生活氣息,這裏不會是張家人生活的地方吧?
這房間裏面有一條往上的臺階,臺階很窄,只夠兩人并排走,于是我拉着張起靈的手和他一起走,上面很黑,越往上走我感覺越黑,不對,是手電筒的光暗下去了,我立刻掏出我包裏的夜明珠,剛好拿在手裏的一刻,夜明珠也暗了下去,怎麽回事,夜明珠還能沒光?還是說這裏的環境還能吸收光亮?
我慌慌張張的喊了一聲旁邊的人,“張起靈?”
我看不見了,只得求助張起靈。
“我在。”
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安心了。
他可能看到了我的不尋常,“你眼睛看不見了?”
“啊?我以為這地方有問題呢?”
我緊緊的拉住他,“你怎麽樣?看的見嗎?”
“我可以。”
“我為什麽突然看不見了?”
張起靈的手翻看了我的眼皮子,“暫時性失明了,目前我不知道原因。”
我回想這一路走來,我除了被蟲子咬,其他也就沒什麽了,蟲子咬已經暈過一次了,總不能還有後遺症吧?不太像,肯定不是蟲子咬的,那是什麽呢?
陷入黑暗讓我特別無助,只得緊緊抓住張起靈的手臂,我苦笑一聲,“看來需要夫君帶着我這個瞎子走了。”
張起靈反手握住我的手心,一股安全感包裹着我。
由于我失明後走一步嗑一步,每一步都差點絆倒,所以張起靈再一次蹲下來背上我了。其實我有手有腳實在不想麻煩他一個傷者,但是我總是磕磕碰碰,不得不讓他這個傷者照顧我這個弱者。
到底還是我太弱了,不适合下墓,不知道當時張起靈怎麽就特意把青陽甩開,帶着我就下來了。如果他讓汪青陽下來,青陽也可以幫他很多,不至于我倆現在都這副模樣,但是這是張家古宅,他憑什麽讓一個外人進來呢?
突然我想知道張海客和張海樓去哪裏了?他們之前也是從琴室那個密室走的,藏寶樓裏估計也就那八個死門,或者他們知道有別的機關,走了其他路?不應該啊,有機關的話,肯定會給我們留下的。
還是他們也中了什麽陷進?
“張海客他們去哪裏?他們進來的目的是什麽?”
“他們應該找其他東西去了。”
“什麽東西?會和我們要找的一樣嗎?”
“應該不是,我不确定。”
“哦,這古樓這麽大,也不知道我們要找多久。”
“你能不能感應到有什麽東西在召喚?”
我從進來古樓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吸引我,讓我有種特別強烈的想往裏走進去。”
“嗯。”
“你也感覺到了吧?這會是什麽呢?會不會是張家什麽秘密?”
“對了,你想起以前多少?”
“少部分,主要是關于你的。”
我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呀,全是關于我的嗎?”
“嗯,那天晚上在古樓外,心裏的感覺特別強烈,我看着你,就想起了一些。”
說完他停了下來,頓了頓,“阿離,瓶子裏的液體好像快沒了。”
聽到他說這話,我心裏突然難受起來,沒有藥水抑制天授,我們兩個可能都非常危險。
“阿離。”
我用頭蹭了蹭他的脖子,“在呢。”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這個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們拿到東西趕緊出去,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時間上。”
“好。”
我突然想到,憑借張起靈的能力,當時刺我心髒的時候他想徹底的殺死我,簡直輕而易舉,他砍粽子的力度,砍九頭蛇柏的狠戾,我都歷歷在目。所以當時張起靈是有意識的,他用自己的意識對抗天授,留下我一命,而且當時他及時把握送到醫院了,雖然我下意識的打電話求救胖子了,但是胖子趕過來也要很長時間,僅靠胖子我可能活不到現在。
他問我,“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進來嗎?”
我彈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子,“當然是為了和你一起呀。”
他知道肯定不是這個理由,我猶豫了一下,“和你一樣的目的。”
“你想得到長生嗎?”
終極神域和長生是一件事嗎?
我笑了一下,“人人都想長生,誰不想呢,我本來無欲無求,如果不是遇到你,也許我就這樣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結婚生子,生老病死。但是我遇到了你,我的生活再也不能平靜了。我貪念這個世界,也貪念你,你有人人都羨慕的長壽,我自然也是想的。”
我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可惜我在他背上看不見,他也看不到我,“換個角度說,想和你一起無關長壽。”
“我聽說過一個段子,如果說一個人活的足夠久,那麽他晚年将會逐一參加每個朋友的葬禮,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還不如多結點仇家,晚年将會迎接一個又一個喜訊。”
“咱就是說活太久也沒必要,人生該活的時候好好活,該去的時候坦然去。”
我感到有些無奈,“但是我們連在一起都無法做到,何談想要長生呢?”
張起靈停了好久,好像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最後他非常溫柔的說道,“阿離,你忍忍,如果哪裏不舒服就跟我說。”
我的手指準确無誤地在他臉頰上輕輕撫過,再蹭蹭他的脖子,我真是太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了,“好。”
其實我身上自從眼睛看不到後就出現各位不舒服,我在張起靈身上趴着,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異樣,不讓他擔心,可惜不時的抓撓動作還是讓他感到了異樣。我在他背上呆的越久,身體越來越難受,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爬,一邊爬一邊啃食每一寸肉,萬蟻噬骨,其痛難耐。
于是他背着我加快了腳步,我在他背上感覺一會上一會下,一會奔跑,一會蕩秋千,一會在地上爬,這樣的感覺像是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如果我不是現在這疼痛難忍的模樣,肯定會覺得刺激極了。果然,我當個透明人後,他像開挂後一樣準确無誤的找目标。
最後實在疼的難受,甚至出現了呼不出的情況,我的手按壓在胸口,強行給自己增加心髒壓力,如此大的力度,我已經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因為其他地方的疼痛已經掩蓋住了這裏的疼痛。
張起靈急忙的把我平放在地上,給我按壓身體的穴道。我抓住他的手,“張起靈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
“我們現在到哪裏了?”
“真正的古樓裏。”
“太好了,終于到地方了。”
“但是現在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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