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阮沅沖他笑了下,很牽強。
她剛睡醒,狀态游離于現實與夢境的交界點處,提不上有勁兒,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一沾床卻又睡不着了。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一抹身影,模糊似月光一樣皎潔,她碰不到,摸不着。她的心牽引着大腦,似要揭開帷幕,看清那人。
無論阮沅費多大的勁,都無法做到。
她有些迷茫,無措。
虛影緩依誮緩消失,阮沅後背悶出一層汗,才驚覺自己剛才半夢半醒間又做了同樣的夢。
這些年,她不知做了多少次這樣無厘頭的夢。
渾身黏膩,使她極其不舒适。
阮沅起身,洗了澡,換上輕薄的睡衣,躲進溫熱的床。
她以為自己會繼續那個夢,或是躺在床上半宿睡不着。
沒成想一碰枕頭,竟墜入了黑暗。
一夜無夢。
翌日,阮沅起床,宴深去了公司。
她把整理的資料發給了江凜,後知後覺的有些餓,從冰箱裏拿出前些天買的蘋果,吃幹淨咬了一口。
阮沅陷在沙發裏,默默将蘋果吃完,抽了張紙擦拭指縫的水珠。
盤腿坐,拿了個抱枕放懷裏。
她打開手機。
粥粥的消息彈了出來。
【你最近日子過得不錯啊,咱倆多久沒聯系了?】
阮沅算了算日子,沒幾天。
【圓不圓軟不軟:結婚了,得顧家。】
她這話說得燙臉,回想這些天,除了吃吃喝喝看電視以外,她沒再做其他。
顧家?
挺顧家的,畢竟她一直待在家裏。
【粥粥:啊????】
【粥粥:啊????????】
【粥粥:你結婚了???】
阮沅看着消息,陷入了沉思。
她擡手,翻了翻自己和粥粥的聊天記錄。然後發現,她好像真的沒和粥粥說過自己結婚的事。
【圓不圓軟不軟:嗯,就前幾天的事。】
【粥粥:沒聽說你有男朋友啊。】
阮沅遲疑了下。
男朋友?不算吧。
她回想初見宴深的場景,他站在她門前,眉眼疏離淡漠。
完全就是陌生人的狀态。
要不是林建強,她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和一個陌生人結婚。
她斟酌了會兒。
【圓不圓軟不軟:應該算...閃婚?】
【粥粥:好啊你七圓圓子!我在這為你擔驚受怕沖鋒陷陣,你居然去結婚了!!你只身走進愛情墳墓的樣子讓我感到無比心寒!!】
阮沅不由笑出了聲。
和宴深結婚如果算墳墓,那她也是vvvip級別的墓。
給予适度的空間,不越界,不讓她為難。
宴深算得上是好伴侶,合格的伴侶。
過日子選擇這樣的人無疑是她賺了。
【圓不圓軟不軟:qwq寶寶別氣,小心傷了孩子】
【粥粥:你這個渣女(指指點點】
阮沅笑得打滾兒。
她點進畫漫app,才發現粥粥的刊一直停在一月前。
前段時間她日夜颠倒,自己都不暇顧及,更別提去看粥粥的更新情況了。
這會兒正好閑,她把截屏發給粥粥,用紅筆圈出更新時間,質問她怎麽可以犯懶。
粥粥嬉皮笑臉地說是為了陪她。
這話悶她呢,阮沅哪聽不出來,她的刊停在一周前,一周前和一月前差了三周。
粥粥不想說,阮沅也沒有勉強。
她只說‘快畫!!!’。
粥粥卻說:【我不想畫了。】
這話不像在開玩笑,阮沅冷靜了點,詢問她原因。
她和粥粥在漫畫這方面無話不談,阮沅也明白,粥粥的每一刊漫畫都承載着她對某個人的念想。
粥粥叫他:K。
她每一任男主都有‘K’的影子,不同的是‘K’并非她畫的那樣好。
那是她年少時的初戀,兩人折磨數十年。
【粥粥:他要結婚了,我還畫個屁啊。】
阮沅無言,不知說什麽好,發了三個擁抱的表情。
【粥粥:我早沒事兒了,這麽多年了,我早就看膩他了。】
【粥粥:圓子,你是不是在蕪江啊?】
粥粥轉話題的方式很生硬,阮沅也随了她的意,說:【是啊。】
【粥粥:有空見一面吧?】
【粥粥:喝喝小酒,罵罵男人。】
阮沅倏地笑了,說好,随時有空。
和粥粥的消息停到這,宴深的電話打來。
阮沅接通,那邊在忙,言簡意赅道:“吃飯了嗎?”
打電話來問這個?
阮沅愣了愣,老實答道:“吃了個蘋果。”
宴深嗯了聲:“任邢差人給你送飯了,晚上聚餐,一起?”
阮沅能說不麽,宴深娶她就是為了敷衍外面的人。
她乖乖答了好,電話挂斷沒一會兒,飯到了。
任邢買的是鳗魚飯,鳗魚軟嫩,阮沅原先是不餓的,免不了被勾了食欲。
晚上八點,她換了常服,同宴深一起出席。
這次和家裏那次不一樣,是宴深朋友局。阮沅想當然的以為是一些需要交際的酒肉朋友。
人不多,總共兩個。
其中一個自己來的,另一個帶了女伴。
阮沅不認識她,只見她依偎在那男人身上,長得很漂亮,像明星。
反觀被她依附的男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卻也沒推開她。
阮沅啞然,心想豪門圈真會玩。
她一來,那男人的頭動了動,眼底總算溢了點笑意:“阿深,這就是你的小媳婦?”
宴深沉吟了聲:“嗯。”
那人笑道:“不要臉。”
說話像打啞謎似的,阮沅看看他,又看看宴深,不明白。
她張了張唇,正思索着要不要主動介紹自己,摟着女伴的男人已經将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你好啊,阿深的小媳婦。”他煞風景地說,“我叫秦如溪,秦是秦山的秦,如是如果的如,溪是小溪的溪。”
他介紹得很細致,如果沒有那句‘阿深的小媳婦’,阮沅覺得這開場白也挺像相親的。
她最近到底在想什麽?怎麽什麽都聯想相親。
阮沅汗顏。
依誮 她默默道:“阮沅...”
秦如溪打斷:“我知道你叫什麽。”
而後又沖着宴深揚了揚眉,有些不高興:“你怎麽沒和你媳婦介紹過我?”
宴深抿口茶:“別瘋。”
秦如溪乍舌,一副習慣了的模樣,玩味道:“阮沅,你怎麽會和這麽個老古板結婚?我真挺好奇的。”
阮沅心裏告訴自己:守則第一,誇爆金主,不能讓金主落入下風。
于是,她有條不紊:“宴深很好,長得很好看,人也很好。”
說完,阮沅閉了下眼,甚至能感應到宴深投來的目光。
她發覺,自己真的很不了解宴深,誇得也幹巴巴的,絲毫沒有感情。
秦如溪卻覺得好玩。
一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被誇長得好看,對別人而言大概沒什麽,但對這個工作狂來說,簡直是侮辱吧?
不誇事業誇長相,挺逗兒。
秦如溪瞥眼宴深,發現他神色如常,心下訝了一秒。
另外兩個人的存在感不高,阮沅盤算着要不要主動開話題。
她重度社恐,遠離交際是她最期盼的事。
但她看宴深也挺社恐的,這種事夫妻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出來應酬。
擡眸,對上其中一人的實現。
張唇,擠出一個“我”字。
對方說:“如溪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好,沈岢。”
沈岢和秦如溪不同,沒有他那樣吊兒郎當,顯得穩重許多,和宴深的性格很像,只是他長得太柔和了。不似宴深外在冷峻,給人一種無法接近的壓迫感。沈岢的眉眼柔和,不由得讓人想與他更親近一些。
翩翩公子作态。
沈岢知分寸,說話間帶着幾分疏離感,不逾矩,但也不冷淡。
秦如溪懷中的女人把玩着他指腹的繭,撒嬌般道:“秦少怎麽不把人家介紹給阮小姐?”
她聲音又軟又細,不禁令人垂憐。
秦如溪卻沒什麽動靜,甚至眼皮都沒垂下。
他似笑:“想介紹自己張口。”
那女人僵了下,悻悻道:“我想讓你介紹嘛。”
他們之間的氣氛實在有些焦灼,阮沅有些看不下去,可見宴深和沈岢都沒說話,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秦如溪大發慈悲,忍受了女人的任性,一揚下巴:“彭迦。”
她莫名覺得彭迦的名字耳熟,似乎在某個電影海報上看見過。
阮沅不常注意這些,抛下疑惑,迂回地誇贊道:“你好,你長得很像明星,很好看。”
秦如溪哧了聲。
阮沅預感有些不對,她咬了下舌,心想自己的詞彙量什麽時候匮乏到這個地步了?
不同階級的兩類人,她用了相同的量詞。
宴深那樣的級別,大概不想和別人扯在一起吧?
她不安地看眼宴深,後者悠然自在,沒有半分不适。
果然,和美女用一種量詞給人帶來的感受是不同的。
宴深好膚淺。
阮沅在心裏吐槽,餘光瞥見彭迦眨了眨眼:“我是明星呀,你沒看過我演的電影嗎?《鄰居先生愛上我》,很火的。”
阮沅想了想。
熟悉的記憶湧入心頭,她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
難怪她覺得彭迦熟悉,原來是之前刷視頻時候看到過有人宣傳這部電影,下面整齊一列的‘好看好看’,宛如水軍。
那時候她還和唐生吐槽,好好的電影怎麽取了個這麽二貨的名字,讓唐生去取都比這好聽。
想到這,阮沅收回思緒。
她笑笑,違心地說:“看過,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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