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這句話幾乎用盡了阮沅全部力氣, 她與宴深之間如雲泥之別,是打着杆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這個認知并不是一時産生,而是每個相處的瞬間感知。

她以為昂貴的水果, 在宴深看來和垃圾并無區別。

宴深随意撥款大幾百萬, 而她還因為房貸煩惱。

就連阮喵喵, 也因為宴深得到了最好的環境, 和優良的食物。

宴深甘願與她共度凡塵嗎, 阮沅不明白。

她感受着宴深強有力的心跳, 倏然間聽到他輕笑了聲。

“嗯,知道了。”宴深說,“睡吧。”

阮沅心中閃過一絲失落。

宴深的忽冷忽熱讓她極其不習慣, 她想說點什麽,張開唇,啞然。

阮沅咬着下唇,懊惱。

每次她快和宴深敞開心扉交談時, 這人總是先她一步脫離。

是沒心, 還是不想糾結?

阮沅嘆了氣,聽到他說:“怎麽了?”

“沒。”

阮沅松開宴深,躺回自己的位置。

宴深沒明白,剛才還好好的, 這是怎麽了?

他盯着阮沅的背, 數秒後蹙起眉。

宴深打開手機,頓時有些心煩, 恰好瞥見好友發來的消息。

【秦如溪:我準備去找她了, 成不成就看這回。】

【秦如溪: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 果然不能把人放身邊太久,放久了豬都能生感情。】

【秦如溪:一個年盡他媽想着她了, 前些天找她和我說散了,老子特麽還沒說散呢。】

【秦如溪:阿深,我去了/呲牙/】

【秦如溪:操,能不能讓你弟甭打我的人主意?】

後續秦如溪又發了幾條語音,和視頻電話。

宴深轉文字,大概是讓他出來喝酒。

喝酒的邀約是半小時前發的,宴深權衡了下。

【宴深:你知道女生為什麽突然生氣嗎?】

【秦如溪:為什麽?】

宴深:“……”

【宴深:我在問你。】

秦如溪這回發的語音,宴深下了床,到陽臺聽。

他的聲音醉醺醺的:“我要是知道為什麽還在這喝個屁的酒?我還以為你弟跟你說漏了,哎,你說我哪兒惹她生氣了,我改還不行嗎?老子情場混這麽多年,這輩子沒這麽狼狽過...”

秦如溪那很安靜,實在不像在酒吧的樣子。

【宴深:我問的是阮沅。】

秦如溪發了一個問號,外加一個頓號。

大概是喝昏頭按錯了。

秦如溪:“宴深,你他媽還有沒有人性?!”

宴深深思了一分鐘。

【宴深:地址。】

【秦如溪:[發送位置]】

回到房間,暖氣一擁而上。

“睡了嗎?”

“沒。”

宴深:“秦如溪失戀了,我去找他一趟。”

阮沅動了動腦袋,“要我陪你嗎?”

“不用。”宴深好笑道,“他剛失戀,我們倆去秀恩愛不好。”

阮沅臉熱,結巴了下:“哦,那、那你自己去吧。”

宴深嗯聲,從衣櫃拿了衣服去廁所換了。

他随意裹了件大衣和西裝褲,開車到秦如溪所在地。

是他名下的房子,前些年總住這兒。

宴深擡腳進了電梯。

“叮咚。”

門鈴響了一分鐘有餘,裏面的人才開門。

宴深擡眸瞥他一眼,許久不見的好友褪去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如同這間屋子,死氣沉沉。

“來了。”秦如溪沒了力氣,跌跌撞撞地往客廳走去。

客廳只開了一盞燈,宴深自己拿了雙拖鞋穿,關上門,走進去。

“還挺有氛圍。”宴深嗤聲,踢了踢秦如溪的腿,“為了個女人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是懦夫?”

秦如溪沒吭聲,澀口的啤酒往喉裏灌,一副不喝死不罷休的模樣。

沙發亂糟糟的,周遭全是啤酒瓶,白的,紅的,啤的,散在各個角落。

瘋子。

宴深皺起眉,突兀地想到他和阮沅的家。

那才是家的模樣,宴深這麽想,心情平複了點。

他不會安慰人,也沒心思陪着秦如溪喝,把沙發上幾瓶沒開的啤酒放地上,總算騰出片空地。

宴深坐下,搭着腳。

他給阮沅發消息。

【宴深:還生氣嗎?】

【阮沅:?】

【宴深:看你剛才心情不好。】

隔着手機,宴總好意思了。

【宴深:是我的錯我道歉,早點兒睡,我沒那麽快回來,不用等。】

【阮沅:沒生氣,早點睡。】

【宴深:睡哪?】

阮沅沒再回他,宴深心情稍微好了點,正欲開口勸勸他這二貨兄弟,門鈴響了。

他挑了挑眉:“你叫沈岢了?”

又一罐啤酒喝完,秦如溪單手将罐子捏緊,“你去開門。”

宴深沒動,“自個兒去。”

秦如溪操了聲,“他媽的,你們他媽都給我添堵!!”

宴深皺眉,踢他:“別犯病。”

這麽說,他還是去開門了。

沈岢來得匆忙,大概剛從床上起來,發型淩亂,宴深瞧一眼,樂道:“怎麽,失戀了連發型都不做了?”

沈岢淡地瞥他:“如溪呢?”

宴深讓一步:“裏面。”

沈岢進到客廳,瞧見一片狼藉也有些不順心,他正要坐下,宴深“哎”了聲,很不客氣:“自己收拾去。”

沈岢白他一眼。

秦如溪看到沈岢就像看到了親人般,嚎啕大哭:“可可!可可!”

沈岢無奈:“秦如溪,你別發瘋。”

秦如溪不管不顧,拽着他的褲腳:“可可,只有你懂我了!為什麽她不要我!為什麽!”

宴深頭疼,他這正春風得意,好友在旁邊撕心裂肺叫啊叫的,好心情也毀了大半。

“行了。”宴深說,“IC的項目讓給你,甭哭了。”

秦如溪收斂了不少,還帶有幾絲哽咽:“真的?”

宴深揶揄:“能不給麽,哭得昏天黑地的。”

秦如溪雙眼通紅,精神恍惚不定:“我去找她了。”

宴深聽着都鬧心。

這一年,他有意不去聽那女明星的事兒,一是不感興趣,二是他那不着調的弟弟和他那玩了多年的傻缺朋友都喜歡那女明星。

這種場合,他作為朋友或大哥,都不好插手。

但沈岢不一樣,他性子淡,盤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但宴深明白。

他幾乎帶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說:“然後呢,和好了沒?”

宴深瞪了他一眼,沈岢聳了下肩。

秦如溪果真聽進去了,吸了吸鼻子:“沒...她說好聚好散,媽的,操,誰特麽跟她好聚好散,這麽多年了,她的心是鐵長的嗎,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沈岢:“你從前說她只是一個聽話的玩具。”

秦如溪噎住,喪失了力氣:“人心都是肉長的。”

宴深适時開口:“行了。都翻篇了。”

秦如溪胸腔一震,“沒有,誰說翻篇了!”

宴深倚着沙發,舒适地眯了眯眼,“一個女人而已,你要什麽樣兒的,我讓任邢給你找。”

秦如溪聽不進去:“我就要她!”

宴深一向潔身自好,從前秦如溪左擁右抱,拉着他一塊沉淪□□裏,他拒絕了。

秦如溪笑話他是個木頭,宴深不以為然。

那時他才二十幾,剛接手宴氏,一堆事忙不過來,哪兒有空找明星談戀愛?

秦如溪笑他,吊兒郎當地說,現在誰還談感情。

年少氣盛。

宴深只說,別把自己玩進去。

秦如溪說不可能,他玩不進去,他找的都是要錢要名的小明星,談戀愛的免談。

真是風水輪流轉。

宴深吸氣,忍着不耐:“她不喜歡你,你纏着她也沒用,老老實實的過完這個年,過你自己的日子,錢賺夠了麽在這考慮兒女情長?”

秦如溪:“那你呢?”

宴深平緩下來:“我什麽?”

秦如溪:“你現在結婚了,還能把重心都放在事業上?”

宴深:“怎麽不能?”

秦如溪:“……”

“阿深,我佩服你。”

沈岢接話:“我也是。”

宴深不置可否。

“你們沒把事業和生活分開,攪得一團渾水。多大人了,還當是十七八歲的小年輕,講究真愛至上真愛無敵,失個戀買醉尋死覓活,一點成年人該有的思想都沒有。”

秦如溪羞愧地低下頭。

他默默開了一瓶啤酒,遞給宴深:“喝麽?”

宴深:“不喝,開車來的。”

沈岢意外道:“你待會還要回去?”

宴深:“家裏有人在等,大過年的和你們在一起幹嘛?”

他毒舌屬性一旦冒了尖頭,說話也刻薄起來。

秦如溪默默道:“IC那項目我還沒接觸過呢,等年後我來你公司,你把資料給我,我看看...”

宴深嗯聲:“早點兒來拿,過個十天半月,你得找任邢了解。”

沈岢:“你很忙?”

宴深惬意:“年後打算和阮沅一起去度個假。”

沈岢:“……”

秦如溪:“……”

秦如溪控訴:“說好的把生活和事業分開呢?”

宴深斜了他一眼:“我結婚了,度個蜜月不行?”

秦如溪聲音小了點,抿了口酒,“沒說不行。”

宴深:“好點了?”

“沒。”

今兒不知道聽多少個沒了。

他琢磨着,阮沅的沒比秦如溪說的好聽多了。

阮沅聲音又細又軟,哪像秦如溪這厮,喝了酒,又哭又鬧,這會兒聲音嘶啞,像秦如溪拉的二胡聲。

倏地,沈岢說:“你老婆和我前女友挺熟。”

宴深:“你前女友誰?”

沈岢:“……”

宴深抱歉似地笑笑:“哦,想起來了,你那初戀啊。”

頓下,他在腦海裏思索,阮沅玩的好的朋友有誰。

她總在自己這兒說唐生。

還有誰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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