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5
扶桑趕到特警營地時,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烈日當空,淺橘色的暖陽,靜靜地灑在腳下的柏油路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一大早起來,啥也沒吃的她,肚子餓得嗷嗷叫。
雖然很餓,但當務之急是先進去問問傅警官,有沒有拿走她的車。
若沒有,報警是必須的。
扶桑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爸爸又是特警出身,她很懂在警隊找人的流程。
先去門衛處登記一下,說明情況,再由門衛室的值崗軍人大叔口頭簡述一遍營地內的各大樓方位,扶桑記了個大概,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表示大概懂了。
然後,按着大叔給出的路線,去了隊裏的操練場,他還說現在這個點,不在操練場肯定在飯堂寝室。
若是操練場和飯堂都不見人影,就去寝室大樓前,問問值崗的戰士。
其實,扶桑有點兒怕踏入這裏,沒記錯的話,爸爸以前也是隸屬于這個分區的警隊。
只是十年過去,政府越來越重視特警戰士的培養和發展,給他們的營地挪了個窩。
不然,扶桑不敢想。
如果她邁入的營地跟十年前一模一樣,熟悉到連那條手臂曾經擺放的位置都一清二楚,她簡直要崩潰掉了。
大概走了一段路,拐個彎,視線開闊起來——
扶桑清楚地看見操練場中有一堆戰士在訓練跑步,一邊吼着軍歌,一邊汗涔涔地圍着訓練場在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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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短袖的軍綠色迷彩上衣和長褲,個個剪着寸頭,流暢的手臂肌肉從小臂開始延伸,一直沒入短袖的袖管裏。
扶桑只瞄了一眼,就迅速挪開。
因為她已經看見了那八位慘兮兮跑步跑得幾乎快要虛脫的戰士旁邊,有一道墨綠色的寬闊身影。
他雙手撐杆,做着引體,手臂稍稍用力,上身擡起,下巴高過了單杠。
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心裏默默數着數字:“……97、98……”
剛好做到第100個時候,姑娘踩着高跟鞋,頗為不好意思地走到他的跟前,仰頭看他。
聲音小小,一不仔細就聽不清了。
似乎是說了一句:“傅警官。”
扶桑不知道怎麽稱呼他,想來想去,想了好幾遍,才磕磕絆絆地開口。
傅希松開手掌,跳下來。
有點兒意想不到他們重逢後,清醒的正式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軍人很糙,扶桑是知道的。
可當傅希揪起他深綠色的上衣衣擺,露出小腹上紋理清晰緊繃的肌肉線條,來擦汗時,她還是臭不要臉地臉紅了一瞬。
天氣太熱,口有點兒渴。
她不經意地舔了舔下唇。
高跟鞋的鞋尖在地上蹭來蹭去。
莫名覺得荷爾蒙氣息很濃啊。
擦完汗,整理好自己後,傅希擡腳,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扶桑的跟前。
居高臨下地瞥她一眼,盯着她過分乖巧的臉蛋,挑了挑眉。
明知道她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還故作淡定地單手撐腰,歪頭“嗯?”一聲。
裝着逼兒地問:“來找我什麽事?”
男人慵慵懶懶的模樣,讓扶桑更不好意思。
她咽了咽嗓子,在心裏組織一下語言,在想怎麽樣委婉地去問,才能不讓人家覺得有人誤會了他是一個偷車賊,導致心裏不舒服。
“嗯,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昨天晚上是您把我送回家的嗎?”
您,尊稱。
傅希點點頭:“沒錯,是我,怎麽了?”
某不知名被耍小白兔緊張地摳了摳指尖,在腦海中組織了無數遍語言,十分貼心地為他着想,生怕一個不小心,說出來的話被他以為‘她認為他偷了她的車。’
“那你走的時候,我的車還在嗎?有沒有發現它有什麽異常?例如,消失不見了?”
傅希指腹摩挲了一下鼻尖,像是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說:“還在。”
扶桑“哦”了一聲,低呼:“那車鑰匙呢!對,車鑰匙你還記得放在哪兒了嗎?”
“車鑰匙?”傅希聲音薄涼,又重複了一遍。
扶桑真誠地對上他的眼,滿臉期許地瞅着他,如搗蒜般狠狠點頭。
幾秒過後。
他似是終于想起來,“啊”了一聲,薄唇翕動,聲音夾雜着風聲,懶散道:“不記得了。”
扶桑:……!!
扶桑啞口無言。
不記得了!!!???
不!記!得!!!!!!
這!都!能!不記得!!!!!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忘記,況且也才過了沒有24個小時吧?
扶桑抑郁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擺一個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他。
至少,笑是很難維持的。
可別他媽告訴我你也喝醉了,一個軍人還醉酒駕駛把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人送回家。
“我喝了點兒酒……”傅希默了幾秒,又補充一句。
扶桑:???
丫的。
扶桑掐了掐大腿,覺得自己一猜一個準。
這也太走心了吧,自己喝醉了還努力維持着清醒把她送回家。
她拼命維持着表情,問:“可是你不是軍——”人嗎?
傅希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打斷了她:“在你家喝的。”
“忘記了,嗯?你在酒吧喝醉後,回到家還不知酣足地開了一瓶酒來喝,勻了一杯給我。”他微微傾身,薄唇輕動,不停地在提醒着她昨晚發生的事兒。
斷了片兒的扶桑微仰着頭,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仿佛在判斷真假。
傅希頂着女孩純良無害的目光掩唇輕咳了兩聲,視線飄去別處。
說完這句話後,總算覺得自己做了個人。
畢竟剛剛他回答的那幾句話中,沒有幾句是真的。
但扶桑請他喝酒,倒是确有其事——
昨晚,傅希把扶桑送回公寓,帶上樓後,扶桑一進家門,根本沒有直往卧室而去,而是踢掉自己腳下的高跟鞋,蹬蹬蹬地跑去廚房。
翹起腳尖,白嫩的手指抓過櫥櫃上的一瓶塞滿蜘蛛蠍子蜈蚣的藥酒,坐在廚房的流理臺上。
昏暗無關的光線下,她交疊着雙腿,拎着高腳杯,倒了一杯給他。
紅唇微啓,美其名曰:“壯陽。”
傅希:“……”
扶桑見他不動,勾了勾唇: “別不好意思嘛,這些酒,我家裏一堆,到處都是,誰來我都給他一口。快點快點,別磨磨唧唧的,一口悶了!”
傅希按着太陽穴,青筋微跳,沒喝就對了。
傅警官一系列的回答,雖然有點兒震撼和不可思議,但是竄連起來,還是說得通的。
小喵喵跑了,扶桑心情有些沮喪。
畢竟這車是她在網上看中了很久的,連載雜志社的漫畫之餘,又接了不少私活,有了自己的小金庫後,才堪堪買得起的。
沒想到才開了沒幾天,就不見了。
操練場上,特戰隊的八位成員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所有人一邊跑步,一邊雙眼齊刷刷地朝這裏瞟。
八卦之意,濃濃燃起。
其中一個跑在第一的瘦高男人,低喘着氣,小聲開口:“诶,隊長跟那姑娘什麽關系啊?都聊上了,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沒有傅希的監督,後面的隊伍逐漸懶散,笑嘻嘻地說:“管他呢,反正不理我們就是好事。最好來個女人治治他,老處男!讓他分分心,別天天老想着整人訓練。”
“我怎麽覺得那女生那麽眼熟啊?”梵烏山那日,擔當偵察任務的小戰士撓了撓頭,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怎麽說?”他隔壁的男人捅捅他的手臂。
小戰士繼續道:“好像見過……我們跑快點,經過那兒的時候,我湊近再多瞄幾眼。”
“得咧!加把勁啊,兄弟們。”瘦高男人轉了個腦袋,對着後面吆喝,“我們去看看隊長好的是哪一類的妞兒。”
單杠的位置在操練場跑道的彎道旁,連續跑了幾十圈的特戰隊成員,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
吼軍歌的聲音愈發嘹亮,跑步的路線也由內道,改成了外道。
經過傅希和扶桑的時候,索性把他們倆當空氣,正着身子,雙眼直視前方,毫不懈怠地跑着步,暗地裏卻用餘光不斷地在瞄。
其中偵察戰士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全隊莫名其妙地沸騰起來。
沒眼力價兒地直起哄。
把扶桑的耳朵尖都哄得泛紅了一小片。
粉粉的,在她嫩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惹眼。
連周圍的空氣都熱了起來。
傅希側目,觑了他們一眼,命令:“解散!”
戰士們一陣噓聲,并不想走,但又怕被隊長以公謀私地罰,只好興致缺缺地一哄而散。
隊員們走後,操練場又恢複了寂靜。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安靜了一小會兒。
扶桑捏了捏自己泛紅的耳垂,男色當頭,傅希微垂着眼,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她看也沒什麽事了,沖他平淡地“哦”了一聲,接上剛剛那句話。
繼續道:“告辭。”
準備轉身就走。
不料,被人揪住衣袖,扯了回來。
扶桑穩住腳跟,轉過身:?
傅希盯着她漆黑無光的眼,薄唇抿了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嘛,居然對着一個小姑娘浪費了十多分鐘的時間說一大堆不着邊際的廢話,肯定是瘋了。
他問她:“早飯吃了嗎?”
現在是正午十二點半。
扶桑懵懵搖頭:“沒有。”
“那過來。”
扶桑垂着頭,鬼使神差地被傅希拉着走了。
直到進入營地的飯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這裏幾乎全是漢子!!!!
一個個飄散的荷爾蒙從她身邊經過,都會有意無意地用餘光瞄她一眼。
縮在角落的兩個孤狼特戰隊的成員,看見隊長領了剛才的那個妹子來食堂,頓時不淡定了!
偵察戰士一拍大腿,驚呼:“我就說吧!隊長從利比亞負傷回來那天,上頭明确指示過在他康複之前,特戰隊不許有任何動作。他卻在途徑貴州,聽到地方公安請求協助端犯罪窩點的那一刻,一個女孩的名字,讓他果斷答應了下來。”
“靠!敢情這兩人是老相好啊?我還以為我們隊長性冷淡呢!”
作者有話要說:
孤狼特戰隊=單身狗特戰隊
隊員1:……
隊員2:……
隊員3:……
……
隊員8:……
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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